話說薑弈被挫敗之後,沒敢多作停留,負傷逃離了現場。由於害怕對頭派出追兵,他沒走大道,挑了一條荒草叢集的小徑。


    下至半山腰時,胸口著實疼的厲害,回首見後麵沒有追兵,才進了一座破廟歇腳。因適才倉促,沒有檢查傷勢,這時撕開衣襟,但見一個手掌印赫然在目。


    薑弈吐了口血水,罵道:“可惡的匡柏年。”說著扯下人皮麵具,露出底下真容,原來是笑麵虎郭亮假扮。


    為了對付薑正龍,郭亮從庚酉子那獲悉了昆侖山上的來龍去脈,加上他以方海晟的身份與薑弈結識了二十多年,對薑弈的言行舉止可謂是了如指掌,否則也不會把薑正龍唬得心神俱失。


    隻可惜他處心積慮布置的局,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並為此付出了嚴重的代價。原本他是打算等薑正龍和匡柏年兩敗俱傷之後,他才上去坐收漁翁之利。可直至最後時刻,匡柏年都沒有登場的意思,當時關於三皇堡堡主受傷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信與不信者皆有,他就是信以為真的一個。


    敷完藥膏,剛要起身,門口閃進一條曼妙身影,進門就喝道:“郭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話音清脆,竟是方小琬。


    自進入泰山地界之後,方小琬就開始了尋叔之旅,不成想找遍泰山上下,毫無所獲,連相貌相像的都沒見著一個。她本想去向師父唐霞尋求幫助,可峨眉派周圍,始終遊蕩著郭亮的眼線。


    她沒有灰心,又去附近的幾個市鎮找了一遍,可惜事不從人願,就在她準備上山尋找最後一遍的時候,不期在半山腰遇見了大仇人。


    兩人實力差距明顯,假使在平日裏,方小琬鐵定沒有勝算,但而今郭亮吃了匡柏年一掌,且傷勢不輕,形勢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郭亮沒料到會在此遇到方小琬,咬牙罵道:“小賤人,當初就該一刀斬了你。”


    方小琬二話不說,提劍就往上刺。郭亮礙於傷勢,隻得以處處招架,縱然如此,依舊難掩敗象。


    不一時,隨著一聲巨響,郭亮栽倒在地,勝負已分。


    然而就在方小琬送出致命一劍之際,冷不丁的一記破空之聲,給破廟裏的情形添加了一出變數。方小琬隻覺得後背心一痛,跟著就人事不知了。


    郭亮絕處逢生,又驚又喜,喘氣聲中,庚酉子越門而入,帶著一絲埋怨的口吻道:“你也太不小心了。”郭亮沒好氣道:“你試試胸口讓匡老匹夫打上一掌。”


    庚酉子道:“也許這個好消息能讓先生的心情稍稍好轉一些。”郭亮道:“什麽好消息?”庚酉子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匡柏年最後也隻是做了隻螳螂。”


    郭亮大愕,他想不出當今武林除了薑正龍外,還有誰會是匡柏年的對手,忙問道:“匡老匹夫輸給了誰?”庚酉子道:“貴教教主。”他是世上為數不多知道郭亮全部底細的人。


    郭亮聽了,又是一愣,好不容易才轉過彎來,皺著眉頭道:“就那個不學無術的家夥,怎會是匡老匹夫的對手。你是說梵葉吧?”庚酉子道:“原來先生尚未聽說。”郭亮道:“聽說什麽?”


    庚酉子道:“貴教前任教主阿薩已在月前染上惡疾身故。”郭亮驚道:“阿薩死了?”跟著又問:“新任教主是誰?”庚酉子道:“何人傑。”


    郭亮聽過之後,尋思了片刻,搖頭道:“沒聽說過,什麽來曆?”


    庚酉子剛要啟口,門外草叢中忽然飛出幾隻飛鳥,驚得他全身一熱,定了定神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定要被同門撞見。”剛說完,突然又想起來什麽,“對了,還有件事,你假冒嶽陽樓樓主一事被揭穿了。”


    郭亮擺了擺手,道:“不要緊,我已經料理妥當了。”庚酉子道:“你沒有料理妥當。就在幾天前,方海鴻散布出消息,說要拿你性命。”郭亮驚道:“什麽?”庚酉子道:“聽說是在地下室發現了方海晟本人的屍體。這件事已經在三湘地區傳開來了,過不了幾天,應該就會傳遍整個武林。”


    這個身份郭亮經營了二十多年,突然間變為一場空,教他實在難以接受。他越想越氣,嘴角抽搐了兩下後,咬著牙道:“我要殺了這個小賤人。”他認定方小琬是罪魁禍首。


    庚酉子伸手一擋,道:“慢著,與其這樣殺了她,不如獻給新任盟主。”見郭亮麵帶疑惑,解釋道:“那何人傑曾拜在峨眉派門下,對令愛情有獨鍾。”


    郭亮此番競爭武林盟主,完全是自主行動,並沒有征得梵葉的同意。這會兒聽了庚酉子的話,前後一斟酌,覺得甚有道理,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


    何人傑勇奪武林盟主,意味著波拉曼教名正言順入主中原,但梵葉並沒有任何放鬆,畢竟他們是外來教派,想要一下子站穩腳跟,尚且需要費一番工夫。他作為波拉曼教的實際掌權人,深悉世道人心,中原各大派表麵上俯首順服,底下裏必定暗流湧動,所以大會後第一要務,就是籠絡人心,隻有先站穩了腳跟,才能好整以暇一步步蠶食中原這頭大象。


    梵葉將根據地暫定在泰山派,借著登基大典的名,大擺筵席,以款待群雄。


    依照向例,何人傑需要在靜室沐浴茹素三天,方可即位。何人傑是個坐不住的人,要他獨自一人在屋裏呆三天,他才不樂意。梵葉不想他一當上盟主就破了先例,何人傑迫不得已,隻能在屋裏睡了三天。


    到得第四天一早,何人傑一出房門,就得到了關於方小琬的喜訊。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當即決定將婚期提前至今日,做一個雙喜臨門。這一回,梵葉沒有反對,兩派結親,於波拉曼教有利無弊。


    何人傑心癢難耐,拔腿就往殿後去,穿房過屋,左兜右轉,繞了半天也沒找著,想拉個人來問問,可多數婢仆都在前麵大殿上招待群雄。正沒頭蒼蠅般亂撞,哎呀一聲,跟拐角竄出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何人傑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擋你小爺走路。”對方不甘示弱,插著腰叫道:“嘿,姑奶奶還沒問候你去哪投胎呢,你倒先嚷嚷了起來。”


    何人傑見眼前站著的不過是個濃妝豔裹的大門牙婢女,不禁來氣道:“你個醜八怪,可知小爺是什麽人?”那婢女挑著個眼珠子上下迅速一打量,道:“看你這肥頭大耳的,不是夥夫就是山下殺豬的。”


    何人傑自打成為波拉曼教教主之後,眼珠子就跟著漲到了腦門頂,而今又做上了武林盟主,更是肆無忌憚,當時就起了殺心。


    不遠處一個叫楠楠的婢女目睹了整個經過,見何人傑麵色不豫,忙跑過來道:“小芽,見到盟主,還不行禮?”


    此言一出,登時把那個叫小芽的婢女嚇得麵無人色,一會兒向何人傑討饒,一會又道:“奴婢有眼無珠,不識盟主真容,真是該死。”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打了自己幾個嘴巴。


    何人傑求歡心切,很是不耐煩地問道:“嶽陽樓方大小姐現在何處?”


    “就在東邊廂房,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盟主不能去。”


    “為什麽?”


    “不是奴婢有意阻撓,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新人拜堂前不能相見,不然……不然要壞事的。”


    “迷信!小爺我偏要見,我倒要看看,能壞什麽事。”


    “真的不能見啊,見了要……要長針眼的。”


    “何止長針眼,有可能還要瞎眼。”


    “瞎眼也就算了,小心**都不保。”


    聽到這,何人傑驟覺下體一涼,問道:“怎麽個不保法?”小芽道:“或堵或爛,具體奴婢也不敢下定論。”何人傑聽過之後,將信將疑道:“真有這麽嚴重?”二婢同時點頭道:“真的這麽嚴重。”


    何人傑猶自猜疑不定,身後有弟子來報:“啟稟教主,殿外有人求見。”何人傑不耐煩道:“誰呀?”那弟子道:“沒說,隻留下了一件東西,說教主一看便知。”說完呈上一個小小的綢布包。


    何人傑打開布包,登即一股香氣撲鼻,裏頭疊放著一塊絲巾,上麵寫了“後山”兩個字。


    那絲巾薄如蟬翼,精致非凡,絕非尋常布莊所能夠買到。何人傑拿在手中,一邊嗅一邊琢磨道:“對方既然如此說,定然是以前認識的,可到底是哪個呢?”正搔頭撓耳,一旁小芽道:“方大小姐早晚都是盟主的人,盟主又何必急這一時半會呢?


    何人傑橫了她一眼,想想的確是這麽個道理,又看了眼手中的絲巾,心道:“反正今晚就能洞房,不妨先去後山瞧瞧是哪個小騷娘們來獻的殷勤。”剛打定主意要走,拐角處又轉出來一個人高馬大的婢女,扯著喉嚨叫道:“娘娘的,總算找到了。”


    小芽忙斥道:“瞎嚷嚷什麽,見到盟主也不行禮。”


    那大塊頭婢女道:“什麽盟主?”粗聲粗氣,沒有半點女人的樣子。小芽連使眼色,可她就是視而不見,直至出言提醒,才草草行了個禮。


    何人傑道:“找著什麽了?”不等大塊頭婢女開口,小芽搶先答道:“蠟燭。”何人傑道:“蠟燭?”小芽道:“奴婢早前清點庫房時,見蠟燭不太夠,所以讓大……大妞去找幾捆來。”


    何人傑斜眼瞅著眼前這個體格彪悍、行為粗魯的婢女,不禁困惑萬分,心道:“泰山派內怎麽盡是這等貨色啊,不是男人婆,就是醜八怪,薑正龍這品味也忒……也忒……”一時詞窮,白了三人一眼後,心道:“今天是來不及了,改天全給老子換了。”


    何人傑走後,三個婢女徑直來到東邊的一座庭院。院門外站著兩名波拉曼教弟子,見到三人就往外趕。


    小芽解釋道:“我們是來給方大小姐梳理妝容的。”兩名守衛不為所動,操著別扭的漢語道:“聽不懂。”小芽耐著性子一字一頓再說了一遍。


    大妞很不耐煩道:“都說聽不懂了,還在那囉裏囉嗦個沒完。”正想要動武,那邊角門轉出一隊人馬,前擁後擠,差不多有二十人之多。


    楠楠見機最快,趕忙扯了把大妞的衣角,悄聲道:“莫要衝動。”大妞側首瞥了一眼,不以為然道:“一群渣滓,有什麽好怕的。”楠楠道:“這麽點人,是沒什麽好怕的,可一旦打起來,驚動了外頭,到時烏泱泱一片衝進來,怎麽辦?”大妞扁了扁嘴,道:“硬著頭皮打嘍。”嘴上說歸說,拳頭暫時是收起來了。


    來人之中正好有一個會說一點漢語,問道:“三個女人,幹什麽的?”


    小芽聽了,先心中問候了一遍對方的祖宗,跟著堆起笑容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生怕對方聽不懂,還連手帶腳比劃了一遍。


    那名波拉曼教弟子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擰著個眉頭,圍著楠楠和大妞直打轉,打量了不知多少遍後,才道:“我聽說,中原女人,小小的,弱弱的,可你們兩個,嗯,是怎麽回事?”


    餘人雖然聽不懂漢話,但神色還是看得懂的,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齊刷刷地對準了二婢。麵對這幾十雙直勾勾的眼神,楠楠和大妞的呼吸明顯加促了許多,猶如芒刺在背,十分的不自在。


    正沒理會處,小芽忽然拍手叫好道:“這位相公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真麵目。不錯,他們兩個不是女人。”不給對方驚訝的間隙,話鋒一轉道:“但也不是男人。”


    “不是女人,又不是男人,唔,難道是……是妖怪?”


    “跟妖怪也差不多啦,是太監。”


    “太監?什麽東西?”


    “太監是我們中原特有的……一個品種。”跟著連比劃帶說明解釋了一遍。


    那人聽完,恍然大悟道:“噢,這原來就是太監,在天竺,我們管叫海吉拉斯。”小芽道故作驚訝道:“真的?我還以為是我們中原特產呢,原來寶地也有。”


    那名波拉曼教弟子生怕他同伴聽不懂,以手代刀,在褲襠下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餘人一見即明了,個個歪著嘴角,一臉怪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太監。


    好不容易放行進了庭院,大妞一把揪住小芽的衣襟就要發難。楠楠見狀,連忙拉開兩人,壓低了聲音道:“都進來了,還吵什麽?”


    三人進得屋內,但見床榻之上反手綁著一個人,正是方小琬。


    方小琬因口中塞了布條,說不出話來,一陣掙紮,無奈繩索牢固,掙脫不得。


    楠楠趕緊上前安撫住方小琬,跟著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師妹,是我們呐。”說完,扯下妝容,三人分別是餘賽男、牛崩天和齙牙仔。


    方小琬已於日前得知師父被害的消息,這時見到同門師姐,真的是五味雜陳。她拭幹眼淚,問道:“師姐,你怎麽會在這?其他師兄弟姐妹呢?”


    餘賽男長歎了一聲,說道:“那天從泰山絕頂下來之後,我們原本是想直接回峨眉的,可師叔有傷在身,如果姓何的畜生派出狗腿子來追,後果可想而知……”


    沒等說完,齙牙仔就插嘴道:“人家來追麽,你們不會跑快一點嗎?”


    餘賽男沒去理會他,繼續說道:“一番商議之後,決定兵分兩路,幾位師弟師妹護送師叔在前先行,我一人斷後,一旦發現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引誘追兵往反方向去。誰知昨日在客棧歇息時無意中聽到了師妹的婚訊,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何人傑那狗東西與我峨眉派有不共戴天之仇,師妹又豈會相嫁與他,其中定有隱情……”


    齙牙仔又插嘴道:“這有什麽稀奇的,由恨生愛沒聽過嗎?”


    餘賽男翻了個白眼,依舊沒理會他,接著說道:“本來是準備一個人上山來的,誰知途中遇到了這兩個家夥,就一塊上來打探個明白。”


    齙牙仔馬上接口道:“我一聽說方大妹子讓人擄上了泰山,當即日夜兼程、不辭辛苦、千裏迢迢趕了過來。我齙牙仔沒啥子優點,說到義氣那真是沒話說的。”


    餘賽男道:“明明是讓我拽著上來的。”


    方小琬轉向齙牛二人問道:“是……是你們師父派你們來的?”兩人回答的倒是爽快,偏生內容不一致。


    牛崩天一臉莫名地看了齙牙仔一眼,說道:“人都……”


    “死了”兩字剛到嘴邊,“啪”的一聲,就讓齙牙仔一個巴掌給扇了回去。這還了得,隻見牛崩天跳腳而起,兩隻銅鈴眼猛地一瞪,才要回擊,“啪”的一聲,另一邊臉頰又遭了個耳光。


    齙牙仔道:“有蚊子。”牛崩天摸了摸兩邊臉頰,什麽都沒有,喝問道:“蚊子呢?”齙牙仔伸著個腦袋裝模作樣四處瞅了一遍,道:“咦,跑哪去了?這該死的家夥,我屁股也給它叮了一個大包。”說著撓了撓屁股。


    方小琬盯著牛崩天問道:“你剛才說人都怎麽了?”


    牛崩天剛開了個口,齙牙仔就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崩屁牛,我問你,你有親眼看見嗎?沒有吧,沒有的話,就別亂說。”嬉皮笑臉地轉向方小琬道:“剛才有些張大其詞,其實吧,自昆侖山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小馗子,本來還想向你打聽呢,沒想到你也不知道。”


    方小琬不是第一天認識齙牙仔,他的話幾分能信,幾分不能信,需要自行把控,嬉皮笑臉的時候,基本一個字都信不得。


    方小琬道:“崩天牛,你來說。”牛崩天不耐煩道:“有什麽好說的,就那個樣嘍。”葉馗墜落山崖的那一幕,他的確沒有親眼見到。方小琬接著問道:“昆侖山一別之後,你們師徒當真再沒相見過?”牛崩天沒好氣地“嗯”了一聲,道:“沒見過。”


    方小琬還要再問,齙牙仔道:“哎呀,有什麽話下山再說了。”


    院門外,一眾守衛正在擺龍門陣,沒有任何征兆,院子裏轟隆一聲巨響,緊跟著有人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一幹人不由分說就衝了進去,屋裏一片狼藉,除了三個驚慌失措的丫鬟,並沒見到刺客的蹤影。


    齙牙仔指著屋頂的一個大窟窿,道:“方大小姐讓刺客給擄走啦!剛才我們……”


    眾守衛不是傻子,如此明了的情狀,不用翻譯,即知道發生了什麽,齙牙仔還沒說完呢,他們就又衝了出去。


    齙牙仔拍拍手道:“尿布頭就是好騙。大肉包子,出來吧。”話音未落,方小琬就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四人不作停留,急急出了門,不想剛從院子裏出來,迎麵就撞見一個天竺人,正是梵葉來了。


    梵葉老於世故,可不似他座下弟子這般好騙,一言沒發,就下令將四人囚禁了起來。完了問及教主的所在,才得知何人傑去了後山。


    梵葉皺了皺眉頭,心下頗有些膩煩,早知道就隻派毒梟一人回去了。半個月前,天竺飛書來報,總部出了動亂。梵葉閱過書信,當即分派毒梟等回去平息紛爭,現在想來,其實一個毒梟已然足夠,費不著將鐵巨人幾個也支回去,弄的如今事事都要他來費心。不過就目前而言,何人傑對他尚有用處,當下歎了口氣後,起步往後山去。


    剛出後門,空中就飄來一縷琴音,梵葉麵色一緊,當即加快腳步向聲源奔去。


    不一刻工夫,來到一座山穀。但見山穀之中,何人傑正張著個腦袋四處尋找著什麽。梵葉鬆了一口氣,心道:“總算還活著。”他之所以有這般反應,隻因琴音的的主人是他的同僚——琴鄉。


    隻聽何人傑道:“姐姐,你到底躲在哪裏啊?你真調皮,待會找著了,一定好好罰你。”又道:“姐姐你聲音這麽好聽,真人一定很漂亮吧?”


    “有少俠的元配妻子漂亮嗎?”


    “咦,姐姐怎麽知道我娶過老婆?”


    “原本是不知道的,擋不住少俠近來的風頭太盛,先是當了波拉曼教的教主,日前又在武林大會之上獨占鼇頭,真可謂是風光一時無兩。”


    “隨便耍耍,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俠殺害自己的妻子時,也是隨便耍耍嗎?”


    此言一出,何人傑方知來者不善,叫道:“你到底是誰?是不是那殺豬德雇你來的?”他口中的殺豬德,是他曾經的鄰居。當年他新婚不久,因偷懶被解雇之後,整日裏無所事事。可能是在家的時間長了,竟跟隔壁殺豬德的老婆對上了眼,uu看書ww.uukanshu.cm 一來二去,兩人就勾搭上了。


    有一日,趁著妻子吳氏外出,兩人青天白日的就行起了那苟且之事,正自歡愉,讓早歸的吳氏撞了個正著。在當地,通奸可是要浸豬籠的,何人傑又是認錯又是哀求,總算哄住了吳氏。


    當夜,何人傑惴惴難眠,他不想這樣每日提心吊膽地生活。幾經反側後,他掐死了自己的結發妻子。


    何人傑又連問了幾聲,琴鄉沒作理會,正要念詩號,一個腳步聲闖進了穀中。


    何人傑詫異道:“大法師,你怎麽來了?”梵葉微微笑道:“登基大典在即,教主還是回去準備一下致辭的好。”何人傑道:“這有個婆娘……”梵葉擺擺手道:“這裏交給屬下來料理就可以了。”


    待何人傑一走,琴鄉笑道:“大法師是給我送今年的解藥來了嗎?”梵葉陰沉著臉道:“解藥?在你擊殺玉麵書生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七塔明王的解藥,本是由教主阿薩所保管的,不過阿薩心智簡單,解藥隨身帶在身上,他死後,梵葉沒費什麽工夫就給找到了。


    琴鄉笑道:“大法師果然耳目廣眾,什麽事都瞞不住你。本來呢,我也不想殺玉麵書生的,爭奈何誓言在前,不得不殺。”


    “世上這麽多負心漢你不挑,非要挑他們兩個下手。”


    “我琴鄉行事,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多說無益,留下解藥,從此兩不相欠。”


    “有本事自己來拿。”


    一句話甫畢,禪杖上的鐵環突然噪聲大作,掩蓋住了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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