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大好局勢瞬間被逆轉,薑弈心中是說不出的懊惱與沮喪,但失意歸失意,性命還是要保全的。這邊薑鬆鶴剛倒下,他已經穿過了月形拱門。


    就在他急急往山下去時,陡然間聽得下麵傳來一陣鐵環叮當之聲。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出於七塔明王之首的禪杖。


    連續的變數,令人防不勝防。薑弈刹住腳步,原本的焦眉愁眼讓一抹獰笑所取代,局勢再次反轉了過來。


    薑正龍正要去追薑弈,忽見他去而複返,不禁感到愕然,待再見他臉上掛著一副詭異的笑容,即知來者不善。


    一場生死角鬥下來,薑正龍全身酸疼不已,各處關節跟散了架似的,更糟糕的是丹田空空如也,實在禁不起再一場惡鬥。當下不作遲疑,一聲令下,領著餘人就往莊後去,準備從後門下山。


    薑弈怎麽都沒想到他不可一世的兄長竟會不顧臉麵夾起尾巴狼狽而逃。適才的功敗垂成,讓他領會了機緣的寶貴,當下身形急起,搶先堵住了去路,同時笑道:“好兄長,這麽急著是要去哪?”


    薑正龍嗤之以鼻道:“就憑你一個人,也想攔住我們這麽多人?”薑弈搖頭道:“我一個人當然拿不下你們,但擋個一時半刻我想還是可以的。”走上一步,不懷好意地笑道:“兄長,你見多識廣,不知可認識七塔明王之首的梵葉法師?”


    薑正龍一聽見“七塔明王”四個字,一股怒火莫名地就湧了上來,怒哼一聲,道:“我早該想到了,除了外教異族,誰敢收留你這隻過街老鼠。”


    薑弈冷冷一笑,不與他鬥嘴,說道:“兄長,你作為武林盟主,怎麽得到的盡是些流言混話。蒲師弟可不是死於七塔明王之手,蒲師弟是我殺的。”說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桀桀笑了起來。


    薑正龍嘴角連著抽搐了兩下,跟著向一旁道:“袁師弟,早前你不是嚷嚷著要比個高低嗎,現在機會來了,你還在等什麽?”他這一邊,除了袁中侯,其餘人都損傷不輕。白頭翁在經過調息之後,雖然已能走動,但也僅限於此;鬼遮麵失了一條臂膀,兼之流血過多,臉上灰白一片,走起路來都有些飄。眼下唯一可以依賴的隻有毫發無損的袁中侯了。


    袁中侯的膽氣尚未從剛才的廝殺中複原過來,吞了口唾沫,強自走上前道:“四師兄,眾寡懸殊,你又何必自討苦吃,我勸你還是趕緊把路讓開。”


    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薑正龍無意多作停留,喝道:“哪來那麽多廢話。”


    人在膽氣不足時,最容易一驚一乍,袁中侯給這一聲大喝直接嚇了一哆嗦,沒奈何,隻能硬著頭皮攻了上去。


    畢竟從小一起廝混長大的,可謂是知根知底,在薑弈的印象中,這個師弟除了一雙手比平常人長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至於薑正龍三人,要麽內力空虛,要麽身上有傷,都是自身難保,是以以寡敵眾仍然麵無懼色。不僅如此,他心下都已經提前開始籌劃待會兒該如何跟梵葉陳具整件事的始末原由,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心念動處,袁中侯已欺到身前,薑弈收回心神,看清來勢,使出一招“鳳凰點頭”,劍尖輕輕一撞,即輕易破解了來招。


    正當他準備從守轉攻之際,風雲突變。但見袁中侯身後突然分出兩道身影,一左一右,閃電一般包抄了上來,正是白頭翁和鬼遮麵。


    薑弈驚駭之餘,不及琢磨兩人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何以能如此迅速,忙縱身後躍。不想腳尖剛離地,一團黑影驀地從袁中侯的背後突飛而出。薑弈隻見眼前黑影一閃,尚未來得及抬頭,頭頂心就遭了薑正龍開碑裂石般的一掌,當場斃命。


    親眼目睹大仇人死於門派內鬥之中,葉馗心中多少有些不暢快,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夠手刃仇人。


    適才這一招分進合擊,幾乎耗盡了薑正龍三人僅剩的一點氣力,尤其是白頭翁和鬼遮麵,一個因突然疾進,牽動了內傷;一個本來氣血就虛,強行發力過後不禁頭暈目眩。


    耳聽得鐵環碰撞的聲音越來越近,薑正龍等不及兩個師弟調勻氣息,當下指派了兩名弟子背上傷員。一眾人匆匆忙忙趕到後門口,不想後麵山道上同樣有人聲傳上來,聽聲音,已經過半山腰了。


    薑正龍咬了咬牙,以為敵人已經把整座山都給包圍住了,氣急之下,“嘭”的一聲,竟把手邊的一座石像打了個稀巴爛。


    正沒有理會處,白頭翁病懨懨地說道:“掌門師兄,我有一計,不妨一試。”當下將心中腹案簡單明了說了一遍。


    薑正龍摸不清對方的來頭,不想以身犯險,稍作沉吟後,決定用白頭翁的法子,準備唱一出“空城計”,當下命隨行弟子趕緊清理掉地上的屍體。


    剛清理完屍體,後門口就闖進來三個人,方小琬大老遠聽到聲音,心頭愣了一下,嘀咕道:“這三個活寶怎麽來了?”


    來人不是波拉曼教弟子,而是南山三老,但聽得三人一路大呼小叫著薑鬆鶴的大名,沒有絲毫忌諱。


    葉馗也忍不住納悶道:“他們仨跟薑鬆鶴有交情?”方小琬聳了聳肩道:“我也不清楚。”


    說話間,三人比肩而至,一見到樓前空地上的這許多人,就嚷嚷道:“嗨呀,原來全都躲在這裏。喂,你們泰山派弟子的耳朵都不大好,我們喊了老半天,娘娘的,一個答應的都沒有。薑鬆鶴呢?叫他出來,就說南山三老大駕光臨。”


    薑正龍立在階上,臉上陰晴不定,心想:“不是說七塔明王麽,怎麽又成了南山三老。”看三人瘋瘋癲癲的,不知是故意裝傻,還是本性如此。


    死不老忽道:“不對不對,大哥二哥,你們忘啦,咱現在是南山四老。”另外二老聽了,一拍腦袋,叫道:“嗨,差點忘了,對,是南山四老。我家四弟吃壞了東西,在後山腰拉肚子呢。”


    方小琬眉頭一緊:“四弟?南山三老什麽時候多了個弟弟?”想了一回,沒想明白,考慮到三老性情怪誕,行思坐臥完全不按常理來,也就釋然了。


    明珠走上前道:“不知幾位來找師尊,所為何事?”他們一眾,雖說是薑鬆鶴親自挑選提拔出來的,但終究是泰山派弟子,眼下既然薑鬆鶴已死,他們也順其自然歸順了薑正龍。


    老不死道:“當然有事,沒事我們來做什麽,不是有一句話怎麽說來的,無事什麽什麽?”死不老道:“哎呀,大哥你最近老犯糊塗,無事生非這個詞都不會說了。”老不死一拍大腿,叫道:“對,我們無事生非來了。”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薑正龍臉色一沉,暗想:“果然是和七塔明王一夥的。”可不待他開口,不死老搶道:“什麽無事生非,明明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哥也就算了,三弟也跟著一起犯迷糊。”


    死不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窘態,但他死要麵子,兀自嘴硬道:“我……我當然知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不過是想考考你們。”


    老不死似乎對他兄弟剛才的話非常在意,纏著不死老道:“二弟,你偏心,憑什麽我就算了。不行,要迷糊大家一起迷糊。”


    明珠見他們三人一開口就沒完沒了,而且有越扯越遠的趨勢,當下咳嗽一聲,重新問道:“三位光臨敝莊到底是為了何事?”


    “我們大老遠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


    “大哥你又錯了,就昨天,剛吃過中飯那一會兒,我就看到一隻花裏吧唧的鳥拉了一泡花裏吧唧的屎。”


    “我也瞧見了。不光昨天,今兒個起來時,也不知哪隻該死的臭鳥,在我肩上留下了兩泡鳥屎。喏,大哥你看,還有印子呢。”


    “你又沒親眼看到是鳥拉的,怎麽知道是鳥屎?說不定是猴子屎、老虎屎、野豬屎呢。”


    “鳥屎都是那個味,不信大哥你嚐一口。”


    薑正龍眯著雙眼,他幾乎可以斷定三人是在裝瘋賣傻,正常人哪有這麽蠢的。念及於此,向底下一個叫楊邦的弟子使了個眼色,命他去試探試探三人的功底。


    楊邦當即會意,不動聲色來到三人身後,突然伸手往老不死肩頭一搭。


    所謂江湖險惡,一般武人遇到陌生人冷不防出手,或閃避,或招架,總會選擇一種應對法子。豈料老不死不同於常人,完全無動於衷,隻顧埋著個腦袋在那研究鳥屎印,待驗完了鳥屎,才回身道:“幹嘛?”


    楊邦第一回遇到此種情形,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回到他師父身上,等待進一步的示下。


    老不死道:“喂,我問你話呢,你看他做什麽?”楊邦無所適從,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道:“你……你們……來找師祖,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老不死道:“當然是為了長生不老藥。”


    薑正龍聞言,眉頭一皺,欲待發話,忽然聞到一股濃鬱的檀香味,跟著就見拱門外走進三個番人。


    當頭一人濃眉深目,虯須及胸,身穿褶飾長袖寬衣,頭裹兩色頭巾,一條鑲金禪杖沉重有力,在太陽光的映照下,金光熠熠。身後兩名隨行侍從,左邊的捧了一件朱紅雕漆的禮盒,右邊的則托了一隻菊蓋蓮底紫銅香爐,那有些刺鼻的檀香氣味便是從香爐內散發出來的。


    領頭的天竺人行了個中原的禮節,說了句梵文,跟著用漢語說道:“貧僧天竺梵葉,今攜座下弟子彌婆、彌曇東行遊曆,路徑寶地,特來拜謁中原武林盟主薑先生。”他目光如炬,一進門即把周遭情景看了個遍,眼見空地上亂糟糟的,青石板上尚有新鮮的血跡,顯然不久前才發生過流血事故。不過他沒有在意,因為在上山途中,已然與鬧事的人群打過照麵了。


    梵葉自我介紹的時候,薑正龍早凝目打量了這個不速之客一回,就年齡而言,應該跟他父親差不多大。別看對方年老,說話卻是中氣十足,單這一份功力,就不容小覷。


    薑正龍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南山三老率先搶道:“喂,天豬肥雁,你也是來買長生不老藥的?”


    梵葉一愣,尚沒弄清第一個問題,死不老的第二個問題就來了:“天豬是什麽豬?我們見過黑豬白豬、公豬母豬,但還是頭一回聽說天豬。”老不死道:“三弟,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天豬嘛,顧名思義,當然是天上飛的豬嘍。咱們平時見到的呢,是地豬,供我們人吃的。天豬呢,不用想,肯定是供神仙吃的。大胡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梵葉生在天竺,長在天竺,在這趟行程之前,他還從未踏足過中原一步,但他天資過人,學武是如此,語言同樣是小菜一碟。三老的瘋言瘋語經他稍一琢磨,全明白了,笑眯眯道:“此竺非彼豬,天竺是一個地方,在遙遠的西南方。三位哪天有興致,歡迎來遊樂一遭。”雖說已經掌握了這門語言,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口音。


    死不老就沒聽懂,問他兄長道:“他說什麽?”不死老道:“他說天豬是他家鄉的名兒,還請我們去遊玩。”


    說到玩,三老興致都格外的高。


    “你們那都有什麽好玩的?”


    “是不是豬都在天上飛?”


    “依我說,天豬的太陽一定很大吧,要不然你們仨怎麽都給烤的黑乎乎的。”


    “這麽大的太陽,豬還在天上飛,豈不都要成烤豬了。”


    “烤豬好啊,都不用做飯了,肚子餓了,半空中隨便扯一隻豬蹄子下來,就能吃個飽。好,這個地方我們去定了。”


    “不行不行。”


    “為什麽不行?”


    “烤豬好吃是好吃,但隻能天涼的時候吃,大熱天的,誰想吃那玩意。”


    “大熱天的,的確不想吃那麽油膩的玩意。唉,我看我們還是不去了。”


    “這麽急著拒絕人家幹嘛?又不是說沒有解決辦法。”


    “有什麽法子?”


    “隻需將後羿借他們用幾天,射幾個太陽下來,不就涼快了。”


    後羿射日的神話故事,三老從茶館中說書的那裏不知聽過了多少遍,早已耳熟能詳。二老聽過不死老的主意,當場拍手叫好。


    麵對三老一連串稀奇古怪的提問與對話,梵葉始終沒有吭聲,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他雖然沒跟漢人打過多少交道,但兩地的瘋漢皆是差不多的模樣。


    三老不懂得察言觀色,還要囉嗦,不知是不是暗中得了梵葉的指示,彌婆率先按捺不住了,上來就是一通怒叱。


    三老哪聽得懂梵文,不僅沒有改正態度,反嘲笑起了彌婆古怪的口音。


    彌婆的漢語水平僅限於簡單的問候,三老的譏言諷語他聽不懂,但那戲謔的表情,一看即知沒說好話,當場一聲怒喝,照著最前頭的不死老劈頭蓋臉就是一拳頭。


    不死老見狀,忙橫掌一封,跟著借力往後一躍跳開了。他弄不清彌婆為什麽突然動武,以為是為了烤豬的因由,“嘿”的一聲,叫道:“不過是幾頭烤豬而已,不給吃也別打人呐,真個小氣。”與二老數落了一番,又回頭找薑正龍討長生不老藥去了。


    梵葉眉頭微展,心道:“中原果然人才濟濟,連瘋漢都身懷武功。”對此次中原之行益發充滿了期待。


    見到雙方出手對招,薑正龍才相信南山三老並非梵葉的同黨,緊繃的心弦稍稍鬆弛了一些。他看三人瘋瘋癲癲,功夫卻不俗,大可用來對付梵葉,當下交代了楊邦幾句。


    楊邦當即擺出一副笑臉走到三老麵前道:“三位稍等片刻,晚輩這就去取三份長生不老藥來。”三老道:“這才對嘛,好東西就要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


    梵葉再次欠身行禮道:“貧僧來的匆忙,未能備下見麵之禮,草率之中,僅湊合了些寒酸之物,還望笑納。”說完,向一旁的彌曇點了下頭。


    彌曇領命,恭恭敬敬走到階下,呈上錦盒。


    自林鷂遇襲牽扯出七塔明王之後,薑正龍就派出門下弟子將七人的底細查了個遍,除了從未踏足中原的梵葉和罕有人知的笑麵虎,對於其他五人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知道排名第三的毒梟用毒水準之高,古今少有,而他本人是非常反感毒理學的。


    事實上,當梵葉三人進來時,他就起了疑心,為防檀香有毒,早在嘴裏含了一粒解毒丹藥。這時見對方又呈上來一個來曆不明的錦盒,誰知道裏麵藏了什麽樣的物事。他擔心梵葉拿毒物來試探他的武功,如果是功力健全時,自然沒什麽好怕的,偏生這個時候內裏空虛,他不得不保持高度的警惕。當下向袁中侯使了個眼神,讓他想著法子給拒絕了。


    袁中侯會意,清了清嗓門,高聲道:“大師初來乍到,可能對我們中原的禮教不太熟悉,小弟不是指責大師,不知者不罪,大師千萬別往心裏去。隻不過呢,我們中原有一句老話,叫做‘無功不受祿’。敝派與貴教向來沒有來往,初次見麵,就送如此厚重的大禮,我們實在收受不起,不過這份心意我們心領了。”


    梵葉笑道:“一點粗劣薄禮,沒什麽收受不起的。”


    雙方你推我讓了好幾個回合,驀地裏,三老從旁跳出,一把搶過錦盒,大聲道:“泰山派的糊塗蛋,免費禮物送上門居然還推三阻四的,你們不要給我們南山三老好了。”


    三人一陣手忙腳亂,就把錦盒拆了開來,但見盒子內躺著一隻巴掌大小的銅雕彩繪封口寶瓶。


    三老對瓶瓶罐罐沒多少興趣,不禁大失所望道:“合著外麵花裏胡哨的,裏麵就一個破瓶子,天豬人真是小氣。”


    梵葉耐著性子解釋道:“此寶瓶內的漿液乃先師於百年前耗費十餘年熬製而成,u看書 ukashu.cm 具有滋補本源、助長功力等多重效用。”三老表示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聞著味道怪怪的。”說完一人一口,喝了個精光。


    三老一係列的舉動,正合了袁中侯的心意,說道:“大師盛意拳拳,小生卻再三拒大師於千裏之外,這會兒想想,實在是過於妄自尊大了。這樣吧,這份厚禮就當敝派接下了,改日一定備上禮物登門拜謝。”


    梵葉心裏是相當的不爽,在他看來,整個中原隻有薑鬆鶴一人受得起他所送的禮。不爽歸不爽,但也沒有當場撕破臉皮,隻歎了一聲道:“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說完連連搖頭。


    泰山派這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老身上,全都想看看會發生什麽後續。


    袁中侯笑道:“恭喜三位飲下仙水,功力大增,指日可待。”三老卻是一臉的嫌棄,道:“什麽仙水,跟洗腳水有的一拚,一股腳丫子味。”


    袁中侯仰天打了個哈哈,道:“三位真會說笑,常言道‘苦口良藥’,想必這漿液跟藥湯是一個道理。三位有沒有覺得身上有哪些變化?”在他看來,三老喝下的就是一瓶毒藥。


    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他,跟著又伸伸手踢踢腿,完了說道:“沒什麽感覺呀。”袁中侯接著忽悠道:“上好的丹藥湯劑皆似春雨潤物細無聲,依在下推斷,不出一年半載,必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他這邊還沒說完,驀地耳邊一陣哀號,但見三老悉數躬著個腰,兩手揣著肚子,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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