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夜晚有時比白天更為熱鬧,啁啁啾啾的夜鳥,大肆鼓吹的青蛙,以及各式各樣的奇怪叫聲,讓山穀不得一刻安寧。


    忙了一天的人們早回屋安歇去了,皎潔的月光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翻出了院牆,躡手躡腳走向了後山。


    除了齙牙仔還能是誰,他尋思著劍兒被師父責罰,心情肯定是低落的,常言道:“受傷時的女人最脆弱。”不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去示好,更待何時。他想劍兒麵壁思過,縱然不會沒飯吃,但肯定沒啥好吃的,說不準隻有碗白飯,可能還吃不飽,因此特意從灶頭間偷了隻烤雞,外加幾樣小菜,湊滿了一籃子。


    頭頂明月當空,齙牙仔連燈籠都不用打,沿著山道盤旋而上。劍兒麵壁思過的地方,他早已打聽清楚。


    到得山頂,一抬頭,冷不丁看見半空中豎著塊長條的木板,仔細看過,才發現是一座吊起的木板橋,用來連接相鄰的兩座山頭。


    對麵山頭的平地上,三五間石屋隱隱可見。


    齙牙仔見屋內有燈光,喜道:“劍兒肯定在石屋裏頭了。”同時不禁又納悶道:“不過是麵壁思過,用得著把橋吊起來嗎,整的對麵關押的是個囚犯一般。”


    木板橋邊上有間茅草屋,屋內鼾聲如雷。


    齙牙仔來到窗前,朝裏張了一眼,一個老漢赤著膊正在裏頭睡大覺呢。


    齙牙仔不禁暗暗納悶道:“一座小破橋,居然也要人來值守。”當下輕手輕腳走到橋頭,剛要放下橋身,驀地裏,山道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打了個激靈,身子一縮,躲在了一塊大石頭後麵,露出隻眼睛,偷偷瞧著山道口。


    不一會工夫,隻見山道上轉出一個中年婦人,正是穀主石萬蛉,手中同樣拎了個食盒。


    齙牙仔做賊心虛,生怕敗露了形跡,隻看了一眼,就縮回到了石頭後麵,心道:“多半是穀主心疼愛徒,半夜送點心來了。”


    隻聽石萬蛉連喊了兩聲:“譚大,譚大。”


    除了如舊的鼾聲,沒有半點回應,石萬蛉罵道:“該死的老東西,明兒看我不打發你去挑大糞。”


    齙牙仔一聽到大糞兩個字,忍不住又打了個激靈,跟著聽到絞盤轉動的聲音,想來是穀主叫不醒譚大,隻能親力親為。


    待石萬蛉過橋之後,齙牙仔才敢重新探出腦袋,他想送個點心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坐在石頭後等著石萬蛉出來。


    然而一盞茶的工夫過後,仍不見人現身,他耐性有限,拍拍屁股就從地下爬了起來。


    好不容易躡手躡腳來到石屋前,發現石屋比在對岸看起來大的多,僅有的兩個窗戶高高在上,他踮起腳尖都夠不著。正當他左顧右盼之際,忽聽得屋內傳出“賤人”的罵詞。


    齙牙仔吃了一驚,心道:“誰在罵人呢?”豎起耳朵,凝神細聽,但聽得有人道:“我是個賤人,一個徹頭徹尾的賤人,外麵披著賤皮囊,裏麵穿著賤骨頭,一身賤貨的賤人……”


    齙牙仔聽得目瞪口呆,舌撟不下,無緣無故的,誰會罵自己是賤人。雖然他有時也會罵自己一聲賤人,但多是自己做了犯賤的事,而且其中帶有調侃的意味,根本不會罵的這麽惡毒這麽認真。


    跟著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不夠狠,再來。”


    齙牙仔心頭砰砰亂跳,又是好奇又是惶恐,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今日非一睹究竟不可。


    他搬來了一塊石頭,輕手輕腳墊在腳下,站在石頭上,正好越過窗台半個腦袋。他睜大了眼使勁往裏瞧,但見石屋內隻有石萬蛉和劍兒兩人。


    劍兒全身裸露,跪在地下,罵一句就抽自己一鞭子。石萬蛉則斜著身子倚在一張貴妃榻上,一邊喝茶,一邊吃著食盒內的八珍點心。


    糕點似乎不太合石萬蛉的口味,沒吃幾口,就給扔在了一邊,衝著底下的劍兒叫道:“還不夠狠。”


    劍兒整理了一遍言辭,重新罵道:“我是個賤人,一個豬狗雜交生下的賤人……”


    一句話沒罵完,“啪”的一聲,石萬蛉手中的茶杯甩手就砸在了劍兒頭上,登時在她額角撕開了一道口子。


    石萬蛉尖著嗓門罵道:“我他娘都說過多少遍了,你是天下第一老賤人生下的小賤人,豬狗都不如。”


    齙牙仔本以為劍兒會做反抗,不料她沒有絲毫的抵觸情緒,反說道:“師父說的對,徒兒是天下第一老賤人生下的小賤人,老賤人豬狗不如,小賤人同樣豬狗不如。”


    石萬蛉又問:“老賤人是怎麽生下的你這種貨色?”劍兒道:“老賤人跟豬睡,跟狗睡,跟天下畜生睡,才生下了我這種貨色。”石萬蛉幹枯的喉嚨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跟著道:“今兒筵席上,那個頂了一口齙牙的齷齪東西,好像挺心儀你喲。”


    直至此時,劍兒淡漠的臉上才起了一點波動,恨恨道:“那個賊頭鼠腦的敗類,我才用不著他心儀。”


    一語甫畢,石萬蛉翻身下榻,上去就是兩個耳光,罵道:“你個婊子生的賤東西,還敢挑三揀四,誰他娘的給你的臉。”說著左右開弓,一連扇了十幾個嘴巴,直到手心通紅,才罷手道:“那個齷齪玩意兒再猥瑣再不堪,也要高你一等。小賤人,你給我記住了,你是世上最下賤的東西。”


    劍兒紅腫著臉頰,依舊是一副俯首帖耳的姿態,說道:“是,徒兒記住了,徒兒是世上最下賤的東西。”


    石萬蛉猶未解恨,上去又踹了幾腳。


    齙牙仔望著石萬蛉歇斯底裏的麵孔,不自禁的後背發涼,眼前的情景實在太過詭譎,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石萬蛉打罵累了,喘著氣道:“賤人的皮肉就是粗,怎麽打都打不爛。你在這好好反省,要是敢偷懶,看老娘不收拾你。”劍兒拖著一身的傷,仍不忘說道:“師父受累了。”


    從頭到尾,齙牙仔的嘴巴就沒合攏來過,心道:“難道師徒二人在排練角抵戲?”他至此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思疑間,耳邊響起一陣隆隆聲,石室大門被打開了。齙牙仔屏住呼吸,待石萬蛉過橋後,木板橋重新吊起,他才敢從暗處走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推開了厚重的石門,過了一條暗廊後,就是師徒二人“排演”的石室。


    劍兒乍見齙牙仔出現在石室,又驚又怒道:“你來做什麽?”


    齙牙仔近距離觀見她一絲不掛的軀體,竟不由自主臉紅了起來,但很快羞愧被憤怒所取代,先前沒敢多看,這時見她身上傷疤遍體,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事到如今,他方才知曉適才所見是完完全全的淩虐,並非是什麽戲曲排演。


    劍兒又問了一遍,齙牙仔愣了一愣,正色道:“你先穿了衣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若是在一個時辰前,劍兒會毫無猶豫將齙牙仔趕走,可在經師父一通訓斥後,深刻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忍著心中的反感,淡淡說道:“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請你馬上離開。”


    齙牙仔哪會聽她的,拿起衣服替她披上了,問道:“你師父這般虐待你,你為什麽不反抗?是不是有什麽把柄抓在她手中?”劍兒翻了個白眼,道:“你懂什麽,師父這麽做,全是為了我好。”


    齙牙仔完全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眉頭比剛才皺得更緊了,思來想去,幾乎把每種可能性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依舊想不出其中的路數,遂問:“怎麽個好法?”


    劍兒道:“因為我娘是人盡可夫的臭婊子,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臭婊子生的當然還是臭婊子。我是帶著罪孽來到這個世上的,要想滌清身上的罪孽,含羞忍辱是必不可少的。師父為了洗滌掉我身上的罪孽,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


    齙牙仔的思想算是比較異端的了,縱然是他,今日受到的衝擊亦是前所未有。單方麵的虐待他耳聞過不少,可受虐方不拒反迎的,到今日才得以見到。


    因受到的衝擊過大,能說會道如齙牙仔,一時間竟也啞口無言。他從未意識到一個人會惡毒到這種地步,石萬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然變異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女魔頭。


    他一腦子的漿糊,隻能撿到什麽說什麽:“你……你娘是你娘,跟你有什麽幹係?呃,不對,你娘除了是你娘外,她的品行操守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劍兒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齙牙仔急道:“怎麽叫一派胡言呢,你沒聽過那什麽爛泥巴,咦,怎麽說來著。”情急之下,思考都不利索了。


    劍兒道:“你盡胡說些什麽呀?”


    齙牙仔騷耳撓腮,眉頭都快擠到一處了,忽然間一拍大腿,叫道:“想起來了,出淤泥而不染。你看人家雖然生在爛泥巴裏,長大了不是照樣白白淨淨。”劍兒道:“這完全是兩碼事,好不好。”齙牙仔激動道:“怎麽會是兩碼事?”劍兒道:“淤泥不過是生長環境,之所以能出淤泥而不染,還不是要看埋在泥裏的種子。”


    齙牙仔沒料到會被自己的話堵了嘴,情急之下,把手一揮,道:“總而言之,你是你,你娘是你娘。再說了,你怎麽知道你師父說的一定是對的?說不準你娘賢良淑德,你師父才是人盡可夫的大賤人。”


    劍兒從小由師父撫養長大,師父在她的心目中,是天與地一樣的存在,師父的話便像玉旨綸音一般,不容置疑,她也從未懷疑過半分。這時聽齙牙仔言語侮辱師父,她當然要動怒,正欲發難,忽聽一個尖銳的聲音道:“哎唷,這誰呀,大半夜的,興致這麽高,不睡覺跑來嘮嗑。”


    聲音是由石室外傳進來的,齙牙仔一聽那說話聲,立即給嚇得臉色慘白。他怎麽都沒料到石萬蛉會返身折回,腦海中瞬間冒出七八個念頭,橫衝直撞,胡亂飛竄,一會兒埋怨自己疏忽大意,一會兒盤算著待會該找什麽樣的托辭,一會兒又擔心石萬蛉下殺手,是該選擇跑路呢,還是下跪求饒。


    就在他慌亂無措之際,石萬蛉推開石門,緩步走了進來,見到齙牙仔,陰陽怪氣道:“謔,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小賊呀。”


    齙牙仔覥著臉笑道:“嘿嘿嘿,我……我看今晚月……月色不錯,特意來請劍兒姑娘……出……出去賞月。”石萬蛉眉毛一挑,道:“賞月好啊,沒看出來你倒蠻有雅興的嘛。”齙牙仔隻是一個勁地諂笑:“穀……穀主過獎了。”


    石萬蛉故作驚訝道:“喲,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很熱嗎?真是奇怪了,今晚挺涼快的啊,剛才在外頭,夜風一吹,盡打雞皮疙瘩呢。”


    齙牙仔大駭,心中直罵自己忒不成器,一點點情況就亂了陣腳,強顏歡笑道:“本來是挺……涼快的,我這不是見了穀主,激……激動難抑,全身血液都跟著……跟著沸騰起來了。”


    石萬蛉笑道:“一個人老珠黃的黃臉婆,有什麽好激動的。”齙牙仔道:“如果穀主是黃臉婆,那天下間就沒有漂亮女人了。”


    奉承話誰都愛聽,女人尤甚,齙牙仔一通馬屁,隻把石萬蛉逗的合不攏嘴:“有沒有那麽誇張?”齙牙仔道:“一點都不誇張,穀主就好似那天仙下凡,我等凡夫俗子但凡瞧上一眼,沒一個不神魂顛倒的。”


    石萬蛉笑得是更加厲害了:“這小嘴真甜。”齙牙仔道:“不是我嘴甜,是穀主人兒甜。”


    又是一陣歡暢的笑聲,好一會兒,石萬蛉才止住笑意,搖頭歎道:“隻是可惜。”齙牙仔吞了口水口,小心翼翼問道:“可惜什麽?”


    石萬蛉尚未作答,門外一個陌生的聲音道:“隻可惜你太他娘的多管閑事。”


    齙牙仔慌忙轉過身來,隻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乍看有點眼熟,再看又不怎麽熟,強行堆了一臉笑道:“兄台言重了,我齙牙仔最不喜歡多管閑事,呃,還未請教兄台怎麽稱呼?”那青年人道:“你不認識我,我倒認識你,齙牙仔。”


    齙牙仔心想:“老子名聲在外,你認識我,那是應該的。”笑著問道:“這位小哥,咱是不是在哪見過?”那青年人道:“何止見過,我連你家住哪個山旮旯都一清二楚。”


    齙牙仔又驚又喜,沒想到能夠在這荒山野嶺碰到老鄉,然而驚喜過後,臉色大變,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拍大腿,道:“難道你跟我老娘是……”


    那青年人不等他說完,就往地下啐了一口濃痰,叫道:“我呸,就你娘那張老菜皮,少爺我也會看得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一麵說一麵偷眼去覷石萬蛉的反應,他能有今日,完全托賴於石萬蛉的垂青。盡管相處時日不長,但石萬蛉多疑的性格,他已然有所體會,尤其是在男女關係上,更是疑神疑鬼,故而不等齙牙仔說完,即給一口否決了。


    石萬蛉把臉貼在那青年人的胸口,嬌滴滴地說道:“何郎,原來你早認識這個小賊。”


    這個青年人不是別人,正是何人傑,他在逃亡路上遇到的貴人便是一神一石穀的穀主石萬蛉。雖說寄人籬下做男寵,不是他的本意,何況服侍的對象還是個尖酸刻薄、手段狠辣的老女人,可他為人好吃懶惰,又急需一處容身之所,兩大因素湊在一塊,就稀裏糊塗做起了一神一石穀的男主人。


    他在北上逃亡的時候,曾在兵塚做過一段時間的剝皮鼠,見過齙牙仔幾麵,加之二人在月前的賭神大賽上剛有過一麵之緣,是以對齙牙仔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同樣在賭神大賽上,何人傑露出真麵容的那短短一瞬,齙牙仔隻顧忙著與眾賭友吹牛打屁,未曾對其多加留意。


    何人傑道:“這個賊骨頭調嘴弄舌特別厲害,姐姐可要當心,千萬別著了他的道。”石萬蛉道:“怪不得那頭大牯牛管他叫板牙鼠呢,果真跟老鼠一樣狡猾。”


    何人傑突然一拍大腿,道:“姐姐不說我還忘了,這癟三以前就是做剝皮鼠的。”石萬蛉奇道:“剝皮鼠?那是什麽行當?”


    何人傑當即將剝皮鼠的工作內容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石萬蛉聽完,“噢”的一聲,道:“難怪長得這麽猥瑣,嘖嘖嘖,老鼠就是老鼠,專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搞破壞。”


    麵對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毀謗,齙牙仔終於忍不住了,擼起袖子,叫道:“娘個爹爹,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看老子……我……我是病貓,有話好好說,先把劍放下。”劍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苦心想要搭救的劍兒。


    齙牙仔不禁來氣道:“你這個女人怎麽這樣,我鋌而走險來幫你,你卻恩將仇報,忒沒良心了吧。”劍兒冷哼一聲,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好端端的,誰要你幫?”


    齙牙仔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這個女人沒得救了。”何人傑冷笑道:“自身都難保,還有心思把妹。”


    齙牙仔很是不屑地“嗤”了一聲,道:“我自身難保?哼,我看你們才自身難保,也不去打聽打聽,你齙牙小爺是跟誰混的,打狗看主人,知道不?我呸,我說的是打徒弟看師父。”


    石萬蛉桀桀笑道:“姑奶奶要對付的,uu看書 wwuukansh.co 正是你師父——新一代黃泉擺渡人。”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好似與葉馗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


    這一個回答倒是大出齙牙仔意料,他忍不住問道:“你跟小馗子有什麽過節?不對呀,他都不認得你,莫非說小馗子的祖宗曾經拐了你家祖宗的老婆,你家祖宗一怒之下,就出家當了和尚,後來因受不了廟裏的規條戒律,又返俗下了山,但一把年紀,沒姑娘看得上,最後逼不得已,隻能娶了村子裏長的最醜的殺豬婆?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何人傑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講笑話。”說著就要下殺手。


    石萬蛉道:“慢著。”何人傑納悶道:“難道要留他活命不成?”


    石萬蛉發狠道:“與黃泉擺渡人有幹連的人通通得死,但一刀殺了,未免太便宜了他們。不不不不不,我要慢慢地折磨他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嘶……這樣……嘶……”猙獰的麵孔上,肌肉扭曲成了一塊一塊,看得齙牙仔不寒而栗。


    石萬蛉忽然飛起一腳,踹在劍兒身上,罵道:“賤人,耳朵聾了嗎,我讓你把這隻賊老鼠押到地牢裏去。”


    劍兒慌不迭答應了,押過齙牙仔出了石室。


    剛出石室,齙牙仔就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求爺爺告奶奶,可無論他嘴皮子怎麽翻動,就是說不動劍兒。眼看無法,隻得以拿出第二樣看家本事,扯開嗓子衝著山下大聲呼救。沒喊兩聲,背心一陣劇痛,跟著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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