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崩天見到方小琬,嘿嘿笑道:“小師娘,你也來湊熱鬧?”方小琬一板臉,牛崩天忙道:“嗨,一時嘴快沒注意,小師娘可別,哎呀,又說錯了,真不長記性。”擰了下自己的嘴巴,道:“不說了不說了。”轉身就要走。


    方小琬喊住他道:“慢著,崩天牛,你回去捎個話給姓葉的。”牛崩天道:“膿包蛋就在前頭,你有手有腳的,不能自己跟他說?”方小琬不作理會,道:“你回去就跟他說……說他還欠我三件事,債務未清償之前,可不能死。”


    牛崩天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呢。”他是個粗人,回途之中發生了點瑣事,即把這事給拋諸腦後了。


    齙牙仔望著前方上百人的長隊,向赫顏查道:“賢王,該是你出手的時候了。”赫顏查摩拳擦掌道:“好。”說的胸有成竹,卻壓根不知齙牙仔所謂何意,一臉懵然地問道:“出什麽手?”


    齙牙仔指了指前麵的隊伍,道:“賢王,你好歹是一方霸主,總不能跟這群市井小民一起排隊吧。”赫顏查苦苦一笑,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沒法子。要知道賭神大賽,無分尊卑,不論你是王公貴族,亦或是販夫走卒,大賽麵前,人人平等。赫顏查在大宛國身居高位,但在野狼穀內,與匹夫無異,不排隊連賽場都進不了。


    正百無聊賴,隊尾驀地鼓噪起來,但見人潮擁簇之下,走來一胖一瘦兩個須眉皓然的老人。老人所到之處,周邊眾人都要上前寒暄幾句,不管認識不認識,無不道一聲景仰之情。


    楚瑤詫異道:“葉哥哥,那兩位老爺爺是誰啊?”葉馗道:“右邊的不認識,左邊那個,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建造這艘方舟的木匠了。”


    一旁有個老江湖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淺見寡識,老袁都不認識,你們確定是來參加賭神大賽的嗎?”楚瑤忙解釋道:“我們是第一次參加。”


    不待那個老江湖賣弄情報,赫顏查就作出說明道:“老袁是賭神大賽的創辦人,也是第一屆大賽的勝出者。”


    老袁身旁的瘦小老者見到葉馗,露出異鄉遇故人的微笑,迎上來道:“這不是葉家小子嗎,幾年不見,都快認不出了。”


    老者人稱木師,常居怪人穀,與葉馗做了十餘年的鄰居,以木工技術享名天下。


    齙牙仔蹦出來道:“嗨呀,木老頭子,幾年不見,你眼睛往天上長了,瞧不起我齙牙仔是不是?”木師一臉愕然,完全不明白齙牙仔這一說緣起何處。


    齙牙仔道:“同樣是街坊鄰裏,憑什麽隻跟小馗子打招呼?”木師苦笑道:“凡事總有個先後吧,小老頭子就一張嘴,可不能兩說。”齙牙仔不依不饒道:“那為什麽不先跟老鄰居打招呼?是不是記恨四娘對你不理不睬,所以就遷怒於我這個當兒子的?”


    木師愁眉苦臉道:“哎唷,別提你娘,我這個糟老頭子可惹不起。”他一生隻寄情於木工製作,風花雪月的兒女情事,從來沒有竄入過他的腦海。


    說話間,穀內忽然刮起一股大風,但聽得吱吱呀呀的聲響回蕩在山穀上空,巨舟竟然左右搖擺了起來。


    須臾的沉寂過後,驚叫聲四起,眾人抱著腦袋東躲西竄。


    木師踏上一塊高地,大聲道:“大夥莫慌,莫慌,就算是翻天颶風也奈何這方舟不得。”老袁也附和道:“大家都是老相識了,還不相信木師的手藝呀?”


    性命憂虞之際,哪有人聽得下去,待到狂風過境,方舟沒有墜落下來,這才稍稍安心。


    在場人中,也有不少篤信木師的造船水平,全程沒有一絲慌亂,到得這會兒,紛紛嘲笑起了逃竄躲閃的人們。


    木師道:“莫笑莫笑,頭頂懸著這麽一艘龐然大物,害怕是難免的。”


    楚瑤跟在葉馗身後,亦自惴惴不安,不時抬頭看上一眼,確認方舟的首尾依然固定在前後山頭。葉馗寬慰她道:“真要墜下來,任誰功夫再好,都難逃一劫,與其杞人憂天,不如早早把心給放寬了。”


    葉馗的話,她很是聽得進去,用力點了點頭。


    牛崩天也來寬解道:“真個砸下來,楚家妹子,你也無需擔心。”楚瑤詫異道:“為什麽?”牛崩天道:“因為你個頭矮啊,要砸肯定是先砸我們大高個的腦袋瓜子,等我們腦漿迸裂,全身支離破碎,才會輪的到你,而且……”


    不待說完,葉馗反手就是一個爆栗,叱道:“而且你個大頭鬼,少說兩句會死人?”他見楚瑤突然間麵色慘白,顯然是聽了牛崩天的胡話,禁不住去浮想翩翩。


    牛崩天強壓著怒火,拳頭攥的繃繃緊,沉聲道:“媽巴羔子的膿包蛋,幾日不揍你,你骨頭癢癢了是不是?”葉馗“嗯”的一聲,反問道:“誰骨頭癢癢了?”


    牛崩天叫道:“說的就是你。”手臂暴伸,卻在最後關頭,手腕忽地一轉,抓住了一個倒黴的過路漢子,上手就是一頓揍,三五拳過後,方泄了心頭火氣。


    那倒黴蛋頂著個豬頭臉,哭唧唧地說道:“無緣無故的,為啥子要打我?”牛崩天虎聲虎氣道:“打你,那是你的榮幸。”


    那倒黴蛋心有不忿,爭奈雙方體格相差實在太大,隻能血水往肚裏咽,自認倒黴。


    齙牙仔見那倒黴漢子受了無妄之災,卻毫無反抗的意思,頗感沒勁。隻見他眼珠子轉了兩轉,麵上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神色,上前搭住那倒黴蛋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姿態道:“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初涉江湖不久,是不是?”


    倒黴蛋含淚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是第一次參加賭神大會。”齙牙仔道:“看吧,我說什麽來著,來,老哥跟你嘮叨嘮叨。賭神大會呐,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朋友見麵打招呼,越熱情越好,就好比剛才那頭大牯牛那樣。”


    倒黴蛋聽了,登時張大了嘴巴,過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剛……剛才……那是……那是……朋友之間打招呼?”由於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以致他連著問了三遍。


    齙牙仔眉頭一挑,道:“可不是。”


    倒黴蛋一張臉扭曲成了一個大大的疑問,好半天,才道:“可我壓根都不認識他呀?”齙牙仔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交情再好的朋友也要有個第一次,你說是不是?”倒黴蛋半信半疑,眼角偷偷瞄了牛崩天一眼,道:“照你……這般說法,他打我,是想跟我交朋友?”齙牙仔道:“可不是。”


    倒黴蛋眉頭緊鎖,依舊是難以置信。


    齙牙仔道:“所以說啊,你要看誰順眼,想跟他交個朋友,就攥起拳頭,狠狠揍他一頓。”見倒黴蛋仍舊將信將疑,加上一句道:“真男人啊,都是不打不相識,就說我……哎喲,你他娘的打我幹甚?”


    倒黴蛋一臉無辜地說道:“因……因為我想你交朋友啊,不是你說的……”


    齙牙仔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心道:“你爺爺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道:“話是沒錯,但……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大牯牛跟你打招呼在先,你應該先去跟他交朋友。”


    倒黴蛋遲疑不決道:“可是……”齙牙仔道:“可是什麽,怕他還會打你呀?嗨,同一個人,招呼隻能打一次。”倒黴蛋道:“真的?”齙牙仔道:“老哥還會騙你?”


    在齙牙仔的再三鼓勵之下,倒黴蛋終於鼓足勇氣揚起拳頭向牛崩天走了過去,結果可想而知,原本鼻青眼腫的臉上再添一層花色。


    看著此情此景,齙牙仔不由得搖頭歎道:“雛雞真是好騙。”


    那一頭,木師和老袁在群雄的擁躉之下,登上最前頭的一座高台之上。兩人還沒站穩呢,底下有人就問道:“木師,這一回怎地會想到造一艘大船呢?”問題一經發出,引來群雄紛紛應和,第一眼見到時,這個疑問就縈繞在了眾人的心頭。


    木師道:“上一屆賭神大賽結束之後,劉半瞎算了一卦,預測今年會發大水,為保證比賽順利進行,小老兒才想出了這麽個主意。”


    得知了原由之後,群豪又嘖嘖稱讚起了木師的手藝,不想木師卻道:“古有偃師造出活靈活現、能歌善舞的人偶,後有墨翟製出翱翔於空的木鳶,一艘普普通通的方舟又算得了什麽。得各位抬愛,稱呼我一聲師匠,可糟老頭子實在生受不起師匠的稱號,不配呐。”


    群雄見他羞愧之情溢於言表,絕非客套謙讓,均覺得這位老人對自己實在過於苛責了。


    木師在木匠這一行雖說不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在當今世上,絕對可以稱得上無人能出其右。其時世間之上,欺名盜世之徒不知凡幾,這些人身無半分薄技,卻靠著阿諛奉承、營私舞弊占據了要職,抑且自反無愧,與木師相比,真是天差地遠了。


    木師越說越激動,一拳頭打在了身前的橫欄上,口中喃喃道:“我實在有愧於先師……”他木工技術超群,武功卻是平平,幾拳下去,手上已是血肉模糊。


    眾人見狀,忙上前攔阻。


    老袁勸道:“木兄,你這又是何苦呢?嚴於律己是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呐。”捧起木師那血肉模糊的右手,很是痛惜道:“嘖嘖嘖,吃飯的家夥,瞧瞧給毀傷成什麽樣了。不是我說你,有時候你也忒不珍惜自己身體了,這完全是不負責任的行為,傷了自己不說,也傷了大家夥的心。”


    群雄聽了,無不應聲附和。


    “木師你也不想想,這雙手要是給毀了,又該如何回報令師?怎麽麵對仰望於你的徒子徒孫?最最最重要的是,還怎麽來翻修我家的祖宅老屋?真的,我家母老虎已經催了十來遍了,今年屋子翻修不成,她就要翻修我了。”


    “對呀,我們大南山也等著修飾修飾呢。”


    “我家那臭氣熏天的茅房也等著改造成無味茅房呢。”


    一時間,群豪紛紛響應。


    經群雄這麽一開導,木師也覺得自己剛才過於衝動了,麵帶歉意道:“小老兒既然答應了大家,絕不會出爾反爾,隻是行程緊密,排在後麵的可能要多等些日子,還請各位多擔待些。”


    說話間,夕陽餘暉遊移到鑲嵌在船肚子前的一麵銅鏡之上,刹那間,反射出萬道金光。


    老袁舉首看了眼天色,道:“時辰到了。”拍了拍手,驀然間,頭頂“哐啷”“哐啷”連著八聲響動,方舟底部打開八個口子,緊跟著每個孔道中吊下一隻大竹簍。


    老袁揚聲道:“大夥有序排隊報名,不要爭搶,已經報了名的現在即可登船。”


    報名流程相當簡單,報上姓名,遞上武器,就算完事了。已經報了名的參賽人員在賽事組織人員的引導下,排隊登上竹簍。竹簍五尺見方,可供十二三人同時站立其中。


    盡管八隻大竹簍每次能運送百餘人,但是來參賽者有兩千多號人,加之竹簍升降速度有限,是以進程比較緩慢,沒多時,竹簍的四周就圍了好幾圈人。


    就在眾人摩肩擦踵往裏擠的時候,西南方向突然金鐵交鳴之聲大作。群雄也沒在意,以為隻是一般的打架鬥毆,然而噪聲不止,從發出的動靜來看,好似來了個厲害人物。到得這時,群雄才回首凝眸,想要一瞧究竟。


    但見餘暉映射之下,三條斜長的身影高視闊步徑直向中心處走來。當中一人高逾九尺、魁梧異常,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與之相對;左首那人,曲發深目,枯皮瘦體,一副青麵獠牙,帶著死亡的氣息;右邊那人與他兩位同伴完全不是一個類別,不高不矮的身材,白白淨淨的麵皮,一身書生打扮,顯得十分清秀。


    三人正是七塔明王中的玉麵書生、枯屍和鐵巨人。


    齙牙仔一見枯屍,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哎喲我的親娘,吃人魔王來了,趕緊躲遠點。”一骨碌閃到了人群後頭。


    這壁廂,鐵背蟹同樣是心神激蕩,嶽陽城郊他重傷在鐵巨人手上的情景,現在想來,依舊怒火中燒。江湖之中,不少人把麵子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明知不如,也要鬥他一鬥,鐵背蟹便是其中一員。


    方小琬當然也想替鐵背蟹一雪前恥,但她深知即便合他們五人之力,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雖說葉馗還欠著她兩件事,上官俊城也鐵定會站在她這一邊,但鐵巨人的身旁同樣也有兩個幫手。


    正麵鬥不過,她便動起了歪腦筋,哪怕隻是教訓一下對方也好。


    一旁的上官俊城好似猜中了她的心思,說道:“琬妹,對方來頭不小,我們還是小心在意些。”此次出門,他並未攜帶任何從人,而七塔明王一係列逞凶傷人的行徑,令他這個三皇堡未來堡主都有些忌憚。


    鐵巨人龐大的身軀在前開路,所到之處,無不披靡。


    玉麵書生隨行在側,一把折扇輕搖慢煽,勾人的眼神含著微笑掃視著過往人叢。正當他藐視群雄之際,一條冷漠的身影冷不丁地竄入眼簾。玉麵書生打了個寒顫,不過是在上個月,自己的性命就差些丟在了此人利劍之下。


    葉馗望著玉麵書生三人,心中歎道:“看來這個賭神斑指不好拿呀。”


    可能是心有餘悸,抑或是別有打算,玉麵書生拋下兩句話後,返身撤了。


    鐵巨人呸的一聲,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真他娘的孬種。”枯屍道:“他不賭,我們賭。”


    鐵巨人道:“不急,不急,先活動活動筋骨。”銅鈴般的大眼猛地向葉馗一瞪,叫道:“喂,小子,上回在天山沒打盡興,這回再來比過。”他生性好勇鬥狠,遇到實力相當的,不拚個高低,決不罷休。


    葉馗臉色一陰,心頭好不煩惡:“怎麽麻煩一個接著一個?真是半刻都不得閑。”


    枯屍伸手攔下了鐵巨人,道:“天色晚,比賽完,再打。”他見天色將晚,一旦動上手,一時半會估計難分高下,耽誤了賭賽,反而不劃算。


    鐵巨人頗有些不情願,但看看天色,的確不早了,不得已道:“好,就聽你一回。”


    兩人無視排隊人群,徑直往前走去,每踏出一步,石飛塵起,方圓數丈之內均有震感。賽事工作人員見到這般陣勢,哪敢阻攔,好說歹說才給兩人登記入冊。


    七塔明王畢竟是新崛起的勢力團夥,名聲尚未傳遍大江南北,來參賽的賭徒中就有許多沒耳聞過他們名號的。其中有一夥來自嶺南綠林道上的豪客,見鐵巨人和枯屍不可一世的模樣,就想教訓教訓兩人。當二人路過時,整個團夥不僅寸步未讓,反而走上前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習武之人不會因為對手高大或是瘦弱而畏懼或藐視對方,身材高大往往意味著笨重遲緩,瘦弱矮小雖然在力量方麵會有不足,但在靈敏度上卻是大占優勢。


    領頭的虯髯漢子早些年得有道之士指點,學了一身橫練功夫,是以毫不畏懼個頭比他大上一圈的鐵巨人。至於枯屍,在他眼裏不過是根營養不良的瘦竹竿。


    強盜頭子歪著身子,一臉憊賴道:“哪條道上的?”


    鐵巨人和枯屍對望一眼,均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素來隻有他們攔別人的路,哪有人敢阻他們的道。強盜頭子的副手叫道:“喂,聾的傳人是不是,我們老大問你話,聽見沒有?”


    鐵巨人掃了群盜一眼,道:“一群不中用的流氓地痞。老六,讓給你了。”枯屍摸了摸肚皮,用蹩腳的漢語回道:“不好意思,吃晚飯,剛剛,沒食欲。”


    那副手見兩人不睬他,怒氣蹭蹭蹭地就上來了,罵道:“狗娘養的,果然是聾的傳人,讓老子來給你們清清耳屎。”一巴掌就對著枯屍扇了過去。他見枯屍的體格瘦長,不似鐵巨人那般強壯,非常好的秉承了柿子挑軟的捏的作戰方案。


    枯屍五指一伸,幹枯如枝杈的手指猶似一把枷鎖,登時禁錮住了對方的手腕。副手大吃一驚,連忙使勁抽出,怎奈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愣是半點動彈不得。一時間又急又躁,在那哇哇大叫個不停。


    這一出變化有些出乎強盜頭子的意料,隻見他擼起袖子,一撇先前的憊賴,正色道:“有兩下子嘛。兄弟們,操家夥。”意圖倚仗人數優勢取勝。


    鐵巨人嘴角一撇,甚是不屑,啪的一聲,右手閃電般拍打在了強盜頭子頭頂。強盜頭子暗暗一笑,他全身上下就數腦殼頂最硬,當下不退反進,順勢使了一招“犀牛望月”,鐵頭猛地往上一拱。同一時間,兩隻砂鍋大的拳頭,對準了鐵巨人的兩肋就是兩記重拳。


    但聽得兩記悶響,強盜頭子打出的兩記重拳恍如捶在了銅牆鐵壁之上,不僅沒傷對方絲毫,反折斷了自己的手骨。


    短暫的麻木過後,疼痛襲來,殺豬般的慘呼聲響徹山穀。


    鐵巨人的右手始終沒有脫離強盜頭子的頭蓋骨,這時隻見他冷冷一笑,跟著手上猛地加勁,五根手指頭登時陷入了強盜頭子頭顱之內,鮮血滴滴嗒嗒,灑落了一地。


    強盜頭子頭蓋骨被戳穿五個孔,來到生命最後一刻,隻見他眼神迷離,渾身顫抖不止,疼痛已使他失去了知覺。


    鐵巨人道:“回答你先前的問題,老子是殺人道上的。”揚手一甩,隻剩最後一口氣的強盜頭子被當做草包一樣擲了出去,不偏不倚砸中了身後目瞪口呆的群盜身上。


    那邊廂,因枯屍不久前剛飽食大餐,沒有食欲,隻取了那副手的性命,並沒有要他遭受生吞活食之痛。


    此時,uu看書.uukanhu.cm 老袁和木師已登上方舟去準備開幕儀式了,留在穀底的負責人從未見過此等場麵,隻給嚇得麵無人色,半天說不出句話來。旁人更不敢發聲,哪怕瞧上一眼,都要偷偷摸摸的。最喜歡湊熱鬧的南山三老在隊伍後頭正跟幾個馬賊圍繞白豬非豬這個話題爭吵個不休,否則以三老貪玩的個性,定要挨上來湊一番熱鬧不可。


    鐵巨人抹幹淨手上的血漬,罵道:“一群沒用的廢物,也隻能用來祭天了。”忽然叫道:“媽的,不經老子允許,你也敢開動。”原來他見竹簍不待他倆登上,即升了起來。


    旁邊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勸道:“下……下一趟再上,也是一樣的。”鐵巨人叫道:“老子偏要坐這一趟。”


    此時,啟動最慢的竹簍也已升到一丈多高,群雄心裏都是一個念頭,他這麽笨重的塊頭,不借助工具,要想攀上,恐怕不易。然而鐵巨人再一次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但見他不疾不徐大踏步走到竹簍正下方,雙膝平屈,跟著猛地一蹬,原地一躍而起。


    竹簍中十多個漢子正俯身看著下麵的熱鬧,忽見鐵巨人如衝天箭一般飛了上來,無不給嚇了一大跳。就在他們目瞪口呆之際,“嘭”的一聲巨響,地板正中央給頂了個大窟窿。霎那間,竹屑四濺橫飛,立在最中心處的五人站立不穩,從窟窿中跌落了下去。


    鐵巨人一登上竹簍,橫掃直劈,將餘人一並打下了竹簍。


    枯屍撐著肚子,本來不太樂意飯後蹦蹦跳跳,但見同伴已經登上竹簍,稍一轉念,也緊隨其後躍了上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俠惡仁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董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董濁並收藏邪俠惡仁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