齙牙仔四人俱是一愣,抬眼見赫顏查麵色陰鷙,全沒了先前的熱情,一時不明白他態度何以轉變如此之大。


    正自納悶,楚瑤忽然“哎唷”一聲,雙手捂住了小腹,神情極是痛苦。


    齙牙仔一見,登時恍然大悟,叫道:“酒菜有毒。”話音剛落,他的腸胃也扭絞了起來,痛的直吸涼氣。


    牛崩天反應遲鈍,聽齙牙仔喊出聲來,才知赫顏查在酒食裏動了手腳,不由得怒發衝冠,雙手起處,一整條桌案都給他掀了,玎玲哐啷,杯盤碗盞碎了一地。他大叫一聲:“呔,沒鳥的軟蛋,看我崩不死……”話言未了,肚腹一陣抽搐,再猛悍的漢子都經不住那般折騰,躬身彎腰,在那齜牙咧嘴。


    赫顏查獰笑著走下席來,道:“大宛人憨厚淳樸,不似你們漢人陰險狡詐,下毒這種齷齪事是決不會做的。本王不過是讓廚子在你們飯菜裏下了一點巴巴豆。”


    齙牙仔忍著肚痛,道:“我隻……隻聽說過巴豆,哪有什麽……巴巴豆。”赫顏查得意一笑,道:“那是我們大宛國的改良品種,比之普通巴豆,藥性要強上數十倍。”


    那藥效當真猛烈,連葉馗都給憋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生怕一岔氣,後麵憋不住,那就出大糗了。


    齙牙仔道:“這……這……為什麽?”


    赫顏查臉色一沉,叫道:“為什麽?你們居然還有臉問為什麽?你們怎麽不去問問你們的好兄弟乾坤筆?那個兩麵三刀的狗賊,呸,現在提起他名字都來氣。本王好心收留他在門下,給他吃,給他喝,給他屋簷遮風擋雨,那個恬不知恥的狗東西不思回報不說,竟而恩將仇報。”越說越火,伸拳踢腿,將桌案砸的七零八碎。


    眾部下皆上前勸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赫顏查怒火上頭,哪有那麽容易熄,跟著道:“那狗賊倒也有點本事,本王數千軍馬,東搜西羅,挖地三尺,竟沒找他出來。本來已經心灰意懶,嘿嘿嘿,不成想今日,哈哈哈,不成想今日你們四個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老天有眼。”


    齙牙仔聽過,端的是懊惱不已:“合著兩人是一對仇家,早知如此,就實話實說了。”可惜沒有後悔藥可吃,當然這個節骨眼,他更想來一碗止瀉湯,強忍著便意道:“誤會,純屬誤會,乾坤筆也是我們的冤家,常言道:冤家的冤家,即是朋友。好朋友,發發慈悲,把解藥給了我們吧。”


    赫顏查冷哼一聲,道:“漢人果然無恥,剛才還稱兄道弟,一轉眼就六親不認。”牛崩天摒得滿頭大汗,咬牙道:“你個含鳥猢猻,看我不……不……”


    赫顏查道:“本王勸你們還是少說幾句,把力氣用在去茅廁的路上吧。”他倒也大方,指明了茅廁的位置。


    楚瑤功力最弱,率先衝了出去,葉馗師徒三個也相繼搶步而出。


    赫顏查之所以會如此大方,因為他深知巴巴豆的藥性,如廁完後,身體隻會更虛,沒個兩三天,緩不過來。


    幾個隨從正在廳內收拾著殘局,忽見齙牙仔又踉踉蹌蹌折了回來。


    赫顏查道:“茅廁在那頭。”齙牙仔哼的一身,道:“本少爺不是第一天出來跑江湖,把我當嫩頭青來耍,你火候還沒到呢。茅廁內肯定暗藏了什麽機關。”雙腿止不住的發抖,顯然是因為快憋不住了。


    赫顏查道:“本王要設計捉弄你,何必舍近求遠去茅房。”忽然想起什麽,道:“最近雨水比較多,你脫褲子前加些草料在坑裏,免得到時濺髒了屁股來冤枉本王。”


    齙牙仔冷笑道:“少裝模作樣,你齙老爺沒那麽容易上當。”赫顏查眼皮子一翻,道:“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是不是憋壞了,屎尿上腦?”


    齙牙仔嘴角一咧,露出詭異的笑容,道:“我是憋壞了。”用盡最後的力氣,叫道:“你他娘的敢下藥,我他娘的就敢拉,看熏不死你們。”褪下褲子,白花花的屁股高高撅起,對準了赫顏查就開噴。


    一時之間,屎尿齊飛,臭不可當。


    赫顏查自幼習武,這點閃避工夫還是有的,斜身一讓,跟著搶步退到了門外,隻是可惜了廳中諸般精致家生。


    這人呐,一旦放飛了自我,不鬧個驚天動地,絕不回頭。


    齙牙仔以屎尿為武器,左突右竄,上噴下瀉,如入無人之境,好不威風。他一邊噴還不忘一邊叫道:“今兒個齙老爺高興,送你們黃金萬兩。”“瞧好了,這一招叫做天女散花。”“這一招叫做‘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哈哈哈哈!”


    這邊廂,赫顏查恨得咬牙切齒,一眾隨從亦是攥著個拳頭,又叫又嚷,卻沒人敢近身。


    “你奶奶的,那真絲地毯是烏孫國王送給我家大王的,弄髒了,拿你小命都賠不起。”


    “哎呀,快停手,那可是我家大王追逐了七天七夜才打來的虎王皮,莫要給糟蹋了。”


    齙牙仔哪去理會他們,如一頭發情的小公驢,這頭撒幾滴尿,那頭拉一泡屎,總之是怎麽惡心怎麽來。


    如此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直至彈盡糧絕,再也噴不出來。盡管感覺身體內部空空的,虛脫的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但看著滿廳屎尿,齙牙仔心裏別提多舒暢,笑道:“今日我齙牙仔獨辟蹊徑,開創屎尿畫,名垂青史隻是早晚的問題,哈哈,哈哈哈。”無奈渾身乏力,笑聲也是軟綿綿的。


    赫顏查望著汙穢不堪的客廳,氣得嘴角不停地抽搐,大手一揮,厲聲喝道:“你們還愣著幹嘛,把這個天殺的給我押入地牢。”


    那邊廂,葉馗縱然功力深厚,也耐不住真力源源不斷的外泄,給一並收押進了地牢。


    翌日,四人元氣稍複,臉上才有了一絲血色。


    午時過後,赫顏查高視闊步,下到地牢,見飯菜紋絲未動,問道:“怎麽,不合口味麽?”


    牛崩天原本病懨懨地靠在牆角,一見到赫顏查,怒氣就不打一處來,拖著病軀,對著牢門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叫道:“你個無鳥軟蛋,有本事別讓老子逮著,否則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齙牙仔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牛哥,省點力氣吧。”轉向赫顏查道:“喂,尊重點人好不好,我們又不是豬,怎麽可能會再上你的當。”赫顏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們不吃,自然有人吃。”說著命手下將飯菜分給了其他幾間牢房。


    牢裏吃喝不比自己家,飯菜配給全看牢頭心情,吃了上頓沒下頓是常有的事。那幫子囚犯在此之前剛餓了兩天,午飯那點哪夠飽肚,見有加餐,雙眼立時冒出光來,徒手抓來就往嘴裏塞,吃的是那個津津有味。


    楚瑤心腸軟,勉力從地下站起來道:“喂,你們不要再吃了,飯菜裏加了瀉藥,吃了拉肚子的。”哪有人會聽,反而扒拉的更起勁了,一個個如投胎餓鬼一般,不消多時,便吃了個一幹二淨,連掉在地下的渣渣屑屑都沒放過。


    齙牙仔隔著牢籠,巴巴地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無形之中受到感染,嘴裏也跟著冒口水,等對麵吃完後,問道:“喂,你們肚子不疼麽?”


    那牢籠裏囚的是幾個打家劫舍的暴客,領頭的是個漢人,吃飽喝足,斜身側臥在地,挑著牙,罵道:“王八蛋,欠揍是吧,敢咒你爺爺。”齙牙仔哼了一聲,道:“馬上要你好看。”等了半晌,依舊不見有人發作,才知今天的飯菜是幹淨的。


    他是根牆頭草,跟誰置氣,也不會跟自己置氣,尤其是牽連到五髒廟的時候,長久沒香火供奉,肚子裏的神明可是要發怒的,當下覥著個臉道:“大王,還有麽?”


    赫顏查拍了拍手,牢門開處,立即有隨從拎了一籃子的酒食進來。齙牙仔見籃子裏有酒有肉,尚未走近,就已經香氣撲鼻,當下連篇馬屁脫口而出,同時手也伸了出去。


    赫顏查道:“不忙,想要吃肉喝酒,先回答本王一個問題。”齙牙仔咽了口口水,拍著胸脯道:“隻要是我齙牙仔知道的,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赫顏查點頭道:“很好,本王問你,乾坤筆那狗賊現在躲在哪裏?”他認定齙牙仔四人是乾坤筆的同夥。


    齙牙仔心道:“即今已曉得他們是對冤家,也沒必要再作隱瞞。”直截了當回道:“死了。”


    赫顏查眉梢一揚,半信半疑地望著齙牙仔,問道:“那屍體呢?”齙牙仔道:“丟了。”赫顏查眼珠子一瞪,拉著嗓門道:“什麽?”齙牙仔道:“鬼哭狼嚎曉得不?丟在那兒的溝溝裏了。”


    對麵牢籠的強盜起哄道:“這小子分明就是在耍大王玩呢。”


    “沒錯,這一籃肥羊美酒可千萬不能便宜了他。”


    “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連咱大王都敢愚弄。”


    “大王不必跟他囉嗦,一刀砍了,落個清淨。”


    赫顏查橫眉一掃,吩咐左右隨從道:“都給我盯緊了,哪個膽敢再吱一聲,直接拖出去斬了。”


    眾強盜一聽,偷雞不成蝕把米,保命要緊,一個個的忙捂了嘴巴,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齙牙仔幸災樂禍地豎起大拇指,道:“大王英明。”赫顏查冷笑道:“你要是說不出乾坤筆的下落,跟他們一個下場。”齙牙仔納悶道:“剛才不是說了嘛,在鬼哭狼嚎,不過去的時候得多派些人馬,那溝溝深不見底,人少了不好找。”


    赫顏查沉聲道:“你可知道戲弄本王的代價是什麽?”齙牙仔一愣道:“戲弄你?哎喲喂,大王呀,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楚瑤也附和道:“齙大哥說的是真的。”


    赫顏查哼的一聲,道:“實話?那昨天說的是什麽話?你們漢人,沒一個好東西,貪而無信,笑裏藏刀,講的話跟放屁沒有兩樣。”當年乾坤筆落難來投,他不以為嫌,反而捧為座上賓,可最後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幾年追捕,都以無功而返而告終,積怨越來越深,以致把所有漢人都一並給恨上了。


    齙牙仔本想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漢人說話放屁沒有兩樣,難不成你一個個都聞過。”轉念想想,這個節骨眼,還是正經點好,說道:“對,昨天我們是撒謊了,不過全要怪大王府上的那個死瘸子管家。”


    赫顏查黑著臉道:“關管家何事?”齙牙仔道:“還不是因為他亂放屁,說大王與那乾坤筆一條褲衩兩個人穿,交情好的不得了。”赫顏查道:“這些是本王交代他說的。”


    齙牙仔扁了扁嘴,道:“大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想啊,一個人有求於人家,是扮成朋友來的便當,還是仇人?”赫顏查道:“當然是朋友。”齙牙仔道:“這不就得了,如果沒有死瘸子那番話,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實話實說多方便呐。”


    赫顏查欲待反駁,可想想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齙牙仔道:“恕小人多嘴一問,乾坤筆那廝是如何得罪的大王?”這邊赫顏查沒開口,牛崩天率先粗著嗓門道:“還用問,肯定是媳婦跟人跑了唄。”


    這話一說出口,登時將赫顏查的左右親隨給激怒了,紛紛叫道:“大膽毛賊,再胡說八道,割了你舌頭。”牛崩天是什麽脾氣,怎麽可能認慫,雙方隔著牢籠就動起手來。


    赫顏查猛地一聲厲喝:“都給我退下。”幾個親隨心裏再不爽,也隻得以退到一邊。赫顏查道:“本王妻妾雖不如你們中原皇帝三千佳麗,七八十個總是有的。”牛崩天道:“不是老婆,那肯定拐了你女兒。”赫顏查哈哈一笑,道:“本王膝下共有八子,清一色的兒子。”


    牛崩天撓著腮幫子道:“既不是媳婦,又不是閨女。噢,我想到了,肯定是殺了你老娘。”赫顏查的親隨又不答應了,叫道:“你他娘的才死老娘呢,我們家主母長命百歲。”話說出口,登時察覺不太對勁,大王的老娘都不知去世多少年了。


    赫顏查也不以為惱,搖頭否決了,跟著道:“那狗賊偷走的是本王最重要的寶貝。”


    這一來,可把齙牙仔給難倒了,想赫顏查堂堂一方霸主,他看得上的寶貝肯定不會是什麽金銀珠寶。人生在世,所追求的無非是金錢、女人和名利,金錢女人他都有,名利又是虛的,想偷都無從著手。忽地靈光一閃,茅塞頓開:“肯定是了,剛才怎麽沒想到,嘿嘿,我真他娘的聰明。”說道:“我想到了,是心。”


    赫顏查詫異道:“什麽心?”齙牙仔道:“乾坤筆偷走的是大王的心。”


    此言一出,登時把在場眾人給震住了,連對麵的強盜都忍不住交頭接耳了起來。


    一個肚皮裏有點墨水的強盜隨口吟了一首詩:“是誰偷我心,害我淚濕襟;左右不等回,全身沒得勁。”完了,幾人躲在牆角,偷偷發笑。


    赫顏查隻聽見他們嘀嘀咕咕,具體對話內容並沒有聽清,因此也沒在意,怒火全對準了齙牙仔:“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倒告訴本王,心怎麽個偷法?”齙牙仔撓頭道:“不是嗎?”赫顏查道:“當然不是。”


    旁邊一個隨從看不下去了,插嘴道:“那狗賊偷走了我家大王的賭神斑指。”齙牙仔一怔:“賭神斑指是個什麽玩意?”當即道出了心中疑問。


    赫顏查道:“幾位自稱是老江湖,連賭神斑指都不知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齙牙仔撇了撇嘴,臉上閃過一絲窘迫之態,向來隻有他瞧不起別人,這會兒讓赫顏查低看一眼,心裏真不是滋味。不過以他的臉皮厚度,是肯定不會承認的,強自嘴硬道:“誰說不知道?本少爺沒什麽可取之處,隻見識一項,不輸天下任何人,見識廣是我的座右銘,消息靈是我的綽號。


    “誰不知道賭神斑指是千金難求的稀世珍寶。大王雖然是一方之主,可說句不好聽的,世上大王沒有上千個,幾百個總有的吧,但賭神斑指有幾百個嗎?”他見赫顏查如此緊張那斑指,想來必定是稀有之物。


    赫顏查抿了抿嘴,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齙牙仔一猜即中,心中暗喜不已,說道:“這不就對了。”赫顏查道:“那你剛才……”齙牙仔搶道:“剛才我不過是好奇如此珍貴的寶貝,大王從何處得來的?”


    赫顏查麵露窘色道:“說來慚愧,那枚斑指是先父從第九屆賭神的屍體上撿來的。”齙牙仔假模假樣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心裏頭詫異不止:“這到底是什麽鳥賭賽。”


    楚瑤起了好奇心,上前問道:“齙大哥,賭神斑指到底是什麽寶貝?”牛崩天也來湊熱鬧道:“對呀,齙大哥,賭神斑指到底是什麽寶貝?”


    不同的是,楚瑤是真心求問,而牛崩天完全是要看齙牙仔出糗,他與齙牙仔相處了這許多時光,對其吹牛打屁的節奏有了一定的認知。


    齙牙仔強整笑顏,心裏直罵娘:“好你個崩屁牛,不來幫忙也就算了,想看我出糗,沒那麽容易。我治不了你,難道大魔王還治不了你。”轉向葉馗求助道:“小馗子,你不來說道說道?”


    葉馗正閉著眼睛行功運氣,完全不作理會。齙牙仔心裏頭叫苦不迭:“怎麽全落在我的肩膀上了。”火氣無處發泄,又將牛崩天的十八代祖宗全部問候了一遍。


    牛崩天催道:“怎麽不吱聲了?”


    齙牙仔狠狠瞪了他一眼,裝模作樣咳嗽兩聲,道:“賭神斑指嘛,顧名思義,就是……就是……嗯……賭術非常厲害的。哎呀,瑤妹你還年輕,吃喝嫖賭還是少學些的好。”不動聲色地湊到牛崩天耳邊,悄聲說道:“死崩屁牛,你想我們都客死他鄉嗎?”


    牛崩天絲毫不以為意,道:“要我老牛死,可沒那麽容易,算命的給我算過,要活夠一百零八歲,閻王爺才敢收。”齙牙仔翻了個白眼道:“你怎麽不說十萬八千歲。”


    赫顏查不耐煩道:“喂,你們在那嘰嘰咕咕個什麽玩意?”齙牙仔忙賠笑道:“不是,我們兩天沒吃東西,身子虛,所以小點聲說話,省些力氣。”赫顏查道:“想填飽肚子不難,隻需將乾坤筆偷去的那枚賭神斑指交出來。”說著提起了那籃子酒食。


    齙牙仔絞盡腦汁,從與乾坤筆相遇那一天起,一直回想到棄屍的那一天,自始至終都沒見到什麽斑指,暗自揣測道:“想必是讓那家夥典押給了當鋪,以換取賭資和酒錢。”眼珠子轉了兩圈,登時計上心來,道:“這個好說,不過先容我們商量商量。”


    赫顏查精神大振,心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可為什麽之前搜身的時候連個屁都沒找到,嗯,一定是事先藏起來了。”牢籠堅不可摧,想他們也耍不出什麽花樣,就點頭答應了。


    三人擠進狹窄的角落,楚瑤低聲道:“齙大哥,我們哪來的賭神斑指?”齙牙仔道:“我要不這麽說,咱的小命就隨風而逝了,這叫做好漢不吃眼前虧。”牛崩天兩眼一翻,道:“死翹翹就死翹翹唄,隨風飄逝,裝什麽文藝。”齙牙仔張了張嘴,想想還是算了,這節骨眼上,懶得與他爭執。


    楚瑤眉頭緊蹙道:“我不太明白。”齙牙仔道:“倘若我們坦白說了,一來人家肯定不會信,二來沒了利用價值,人家還有什麽理由留我們在世上。”


    聽到這裏,楚瑤才恍然大悟。


    齙牙仔接著道:“待會兒,我們就唬他說,那賭神斑指讓咱藏在了一個絕對隱秘的所在。他求斑指心切,自然會做出妥協。到時嘛,嘿嘿嘿。”楚瑤喜道:“齙大哥,你真聰明。”短短七個字,如同蜜糖一般,灑在齙牙仔的心頭,甜的他喜笑顏開,停不下來,一邊還不忘樂嗬道:“我的確很聰明。”


    牛崩天一臉不屑道:“聰明有個鳥用,還不是出不去,到頭來,還得看誰拳頭硬。楚家妹子不用慌,待我歇足了力氣,一拳頭崩了這牢房。”齙牙仔道:“整日價隻曉得用蠻力,你這麽牛掰,怎麽現在不去崩?”


    牛崩天讓他這麽一激,牛脾氣登時就上來了,叫道:“崩就崩,老子怕過誰?”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巨響,嚇得齙牙仔失聲叫了出來:“娘呀,說崩就崩啊!”楚瑤同樣嚇得不輕,道:“牛牛哥?”牛崩天一臉懵然,看了看的自己拳頭,道:“我還沒崩呢。”


    三人回轉過身,發現葉馗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那木柵欄雖粗,但也經不住他全力一掌。至於赫顏查帶來的一眾親隨,更非他敵手,三拳兩腳,全給打趴在了地下。


    葉馗一手抓住赫顏查,厲聲道:“把乾坤筆遺留下的包袱交出來。”


    鐵鉗一般的五指緊緊扣在胸骨,疼的赫顏查難以喘氣,但他是條硬漢,早年的戰場生涯練就了一副錚錚鐵骨,當下緊咬著牙關道:“本王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葉馗道:“我不要你的性命,隻需你交出乾坤筆的包袱。”赫顏查張嘴就是一口口水。


    葉馗側身避過,沉聲道:“別逼我。”


    赫顏查仰天長笑,笑聲豪放激越,沒有半點恐懼,傲然的神情仿佛他才是占有主動的一方。隻聽他昂然道:“我們大宛人,好酒惜馬,就是不惜命,能在戰場上死去是一種光榮。今日不能戰死沙場,未免有些遺憾,可要本王低聲下氣向你屈服,嘿嘿,再等個十萬八千年吧。”脖子一挺,道:“你動手吧。”


    葉馗不信他骨頭這般硬,手上再加一把勁,道:“你的性命於我有何用。”


    赫顏查好像聽見了胸骨碎裂的聲音,牙關咬的格格響,但就是不喊一聲疼。他強忍著痛楚道:“漢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盜走了本王的賭神斑指不說,還有臉來倒打一耙。”


    葉馗道:“我們沒有你要的賭神斑指,乾坤筆身上也沒見到有任何斑指。”赫顏查“哼”的一聲,道:“死無對證,隨便你怎麽說都可以了。”葉馗麵帶寒霜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但可別過分啊。”


    赫顏查看對麵不像是信口雌黃之輩,放緩了語氣,道:“好,本王暫且相信你,但你想要乾坤筆狗賊的包袱,就必須用賭神斑指來換。”葉馗道:“那賭神斑指到底有什麽名堂?”他對賭博素來沒多少興致,雖然曾有耳聞過賭神大賽,但不清楚兩者之間有什麽具體聯係。


    赫顏查沒想到世上竟有人沒聽說過賭神斑指,當下將相關信息一一說與葉馗聽了。


    原來在賭博界中,每六年都會舉行一場賭神大賽,排場之大,世所罕見。每至大賽年,五湖四海內成千上萬的賭徒不畏山高路阻,衝風冒雨從四麵八方趕來,為的就是奪取“賭神”的稱號,而賭神斑指便是賽事主辦方頒發給賭神的憑證。


    牛崩天偶爾也進賭坊玩兩把,但是不理解賭個錢還搞那麽多花裏花哨的玩意,很是不屑道:“不就是賭錢麽,有那麽誇張嗎?”


    赫顏查道:“你們不是賭道中人,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我也不怪你們。就跟你們習武之人參加武林大會,uu看書.uuanh.co目的是為了奪取武林盟主的寶座,賭神大賽便是為我們好賭之人所設立的武林大會,能夠當上賭神,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是光宗耀祖的偉績。”


    齙牙仔道:“照你剛才說的,賭神斑指是頒發給賭神的,你的斑指是從人家屍體上扒拉來的,丟了也無關緊要,反正你又不是賭神。”赫顏查窘然道:“小王賭技平庸,這輩子是當不上賭神了,隻能戴個別人的斑指自娛自樂,但那斑指乃我家傳家之寶,絕對不能在小王的手上遺失。”


    牛崩天“嗤”的一聲,道:“什麽傳家之寶,你爹從哪個倒黴鬼屍體上扒拉下來的,到你手上不過才一代。”赫顏查道:“那也是傳家之寶。”跟著道:“小王絕非蠻不講理之徒,沒要求你們拿個一模一樣的來交換。既然斑指讓乾坤筆那狗賊給搞丟了,隻能另尋他法。新一屆賭神大賽在即,我看幾位身手不錯,大可去試試運氣。”


    這最後一句話,葉馗四人都沒聽明白,問道:“賭錢跟身手有什麽關係?”赫顏查神秘一笑,道:“你們去參加一回,自然什麽都知道了。”


    葉馗道:“我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敢糊弄我的話……”赫顏查不樂意了,高聲道:“大宛人說一不二,你們拿回賭神斑指,乾坤筆狗賊的包袱本王雙手奉上。”


    新一屆賭神大賽的舉辦地點,設在了樓蘭國,此時離開幕隻剩一個多月,樓蘭與大宛相距不近,若非葉馗四人突然到訪,赫顏查已經在去樓蘭的路上了。當天吃過午飯後,葉馗四人便隨著赫顏查的車隊向樓蘭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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