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崖口後是一條石板小路,蜿蜿蜒蜒,既通往山腰,亦能直達山頂。透過繁枝茂葉,借著最後一縷餘光,隱隱能見到頂頭屋宇連綿。


    當晚,在鬼哭峰峰頂,武三公大擺筵席。


    葉馗生性孤僻,從不喜這類喧嘩場合,但他今日有求於武三公,隻得從權,趕了兩天路,可不想空手而歸。


    酒過三巡,葉馗放下酒碗,正待說話,武三公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作聲。待廳內安靜下來後,武三公朗聲道:“大夥也都知道,老夫去年南下去尋那荒冥玉,本以為是大海撈針,哪想到旗開得勝,真讓老夫給找著了。可惜老天爺不佑我教,歸途之中,誤入了歐陽飛小賊的圈套,岌岌可危之際,葉兄弟挺身而出,救下了老夫這條老命。那天若不是葉兄弟出手相助,武三公早成武死公啦。”


    火辰教教眾當即跪下拜謝。


    葉馗挪了挪身子,道:“沒那麽回事,當時我不過好奇那荒冥玉,並沒救人的意思。”武三公大聲讚道:“好,夠實在,夠直接,兄弟的脾氣,老哥很鍾意。”跟著道:“老夫年老體衰,沒啥大本事,倘若老弟有用到這副老骨頭的地方,盡管吱聲,不用客氣。”


    葉馗道:“我還真有一事要向你討教。”武三公擺擺手道:“有什麽討教不討教的,直說便是了。”葉馗道:“我要打聽一個人。”武三公道:“隻要老夫能力所及,別說打聽,就是生擒活捉了拿到兄弟麵前,也不過一句話。”


    葉馗道:“除非能請動閻君,否則生擒活捉,是不可能的了。”武三公哦的一聲,道:“此話怎講?”


    葉馗沒有作答,徑直走出大廳,不一刻,回來時,手掌上多了一副棺材。


    武三公一見棺材,登即恍然,跳下座來,見棺材裏頭躺了個蓬頭垢麵的死屍,不禁詫異道:“他是誰?”葉馗道:“乾坤筆。”武三公道:“這是乾坤筆?他怎麽成這副模樣了?”葉馗道:“你認識他?”


    武三公撇了撇嘴,道:“見倒是見過,不過是好久遠前的事了。這小子仗著他家老頭子留下的一點名聲和家產,四處風流得瑟,在當時也算是個挺有名的花花公子。最近一次聽說,好像是五六年前,在賭坊賭錢的時候,與寶官起了爭執,一時不爽,打死了十來個人,其中幾個不過是路過的平民。我記得當時江湖中,蠻多人要討伐這小子的,後來不知道讓他躲哪去了。”


    葉馗見武三公認得,情緒立即起了波動,追問道:“那麽他當年都與哪些人物來往?”武三公撓了撓腮幫子,麵帶愧色道:“這個……老哥就幫不上忙了,不是一個道上的,沒什麽來往。”


    葉馗聽了,不覺有些泄氣,剛剛升起的希望,又一下子落了個空。


    武三公寬慰他道:“老弟不用氣餒,我家二哥見聞廣博,指不定他知道內情。”左顧右望了一番,問道:“二哥人呢?飯點不吃飯,又上哪軋鬧忙了?”底下有人回道:“阮長老在地牢審問賊寇,讓我們不用等他。”


    武三公道:“那些小賊又跑不到哪去,即便要審,也吃飽了再說嘛。誒,你去催催,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話音剛落,一個沙啞的低笑聲隱隱從山腰傳來,轉瞬間,廳前多了一人。


    阮好伯的名頭,葉馗早有耳聞,不過真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但見其矮矮的身材,比之楚瑤仍要矮上大半個頭,與十多歲的少年相差無幾;橫向裏,卻又是另一番光景,大腹便便,直似懷胎十月的婦人。黑白相間的眉毛又細又長,垂在眼角,隨著呼吸微微擺動。一對眯眯眼隱隱含著精光,一開一闔間,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阮好伯一進大廳,目光就落在了葉馗身上,笑吟吟地走上道:“這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黃泉擺渡人了,老三自去年從中原回來後,整日價誇讚黃泉擺渡人功夫了得。小老兒起初還不太相信,今日一見,果然氣質非凡。來,咱們親近親近。”說完,伸出一隻肥肥的肉掌來拉葉馗的右手。


    葉馗知道他所謂的“親近”是江湖中人摸量陌生人功力的手段,隻是此種情況一般都發生在初出茅廬的後生小子身上,因此當他見到阮好伯的手伸過來時,微微感到一絲詫異。詫異過後,他也沒有客氣,不拒反迎,掌心暗暗蘊蓄了真力。


    兩隻手掌的掌緣尚未接觸,兩股力量率先較起了勁。在旁人眼中,不過是一觸即分,當然是阮好伯率先收手。隻聽他嘶啞的嗓音發出有些瘮人的笑聲:“黃泉擺渡人,名非虛傳,教小老兒開了眼界。”


    葉馗隻覺掌心冰涼冰涼的,看來阮好伯主修陰功。人身由陰陽交匯而生,注重的是陰陽平衡,一旦失衡,輕則損筋折脈,重則性命不保。以葉馗多年閱曆推斷,阮好伯沙啞的喉嚨十之八九便是練陰功不慎所致。


    武三公看在眼裏,頗有些不快,道:“當然是貨真價實,那還有假。二哥,葉老弟想與我們打聽個人,喏,就棺材裏躺著的這個。”阮好伯迅速瞄了一眼,道:“這不是乾坤筆麽。”其實他早在進門時就認出來了。


    武三公道:“就是乾坤筆,當年二哥有沒有與他打過交道?”


    阮好伯找了個位置坐下,不疾不徐呷了口熱酒,才緩緩啟口道:“葉先生於三弟有過救命大恩,那便是本教的大恩人,有何難處,本教上下自當竭力相助。”武三公不耐煩道:“哎呀,葉老弟是爽快之人,場麵話就免了,說正題。”


    阮好伯輕輕搖了搖頭,道:“遙想當年,乾坤筆在中原也算是個排得上名號的風流人物。說實話,小老兒當年還是挺羨慕他的,人長得俊不說,家底豐厚,天資亦不差,一支乾坤點穴筆使得那個叫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引多少小姑娘為之瘋狂。唉,莫說小姑娘了,就是我這個七尺男兒……”


    忽聽席間“噗嗤”一聲笑,跟著有人低聲道:“七尺男兒,笑死人喲。”


    “他七尺男兒,那我豈不成巨靈神了。”


    “原來吹牛打屁,不分老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我家院子裏種的矮冬瓜估計都要比他高半個頭。”


    “矮冬瓜至少還有點型,你瞧他圓滾四方的,頂多隻能算是個矮矮冬瓜。”


    在他人地盤,膽敢沒高沒低戲謔主人的也隻有齙牙仔和牛崩天了。兩人以為壓低了聲音,就萬事大吉了,你一言我一句,一會兒嘻嘻,一會兒哈哈,默契非常。


    葉馗黑著臉,恨歎兩人盡給他沒事找事,手頭恰好有一碟羊排,隻見他手腕微動,兩塊外焦裏嫩、肥美爆汁的羊排應勢飛出。


    “啪嘰!”啪嘰!”


    “哪個仙人板板往老子臉上扔肉排?”


    “給爺爺站出來!”


    熱乎乎的肉排在兩人臉上各留下一塊紅印,肉汁濺了一身,顯得十分的狼狽。


    葉馗沉聲道:“來時路上,你倆不是一直喊餓嗎?既然餓壞了,就多吃點。”


    牛崩天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就要破口大罵,忽然發覺許多凶光從四麵射來,隻見在場火辰教眾一應地怒目而視,眼中噴火,恨不得生吞了他倆。


    阮好伯身為火辰教這一幫殘餘部眾的領頭人,威嚴不可侵犯,眾人早把他當作教主一般的存在,哪能容忍外人隨口侮辱。若不是看在武三公的麵子上,估計此刻兩人早就登上了筵席,不過不是以賓客的身份,而是作為烹製的食物。


    齙牙仔見勢頭不對,這才想起自己的屁股正坐在人家家裏頭呢,吞了口口水,強自擠出一絲笑道:“我倆說書呢,是不是,牛哥?”牛崩天反應遲鈍,道:“說什麽書?”齙牙仔強笑道:“牛哥又裝傻了。”硬拉著牛崩天坐了回去。


    阮好伯倒不以為忤,麵團團的臉上,似乎總含著微微的笑意,問道:“還未請教這兩位高士如何稱呼?”


    齙牙仔是不敢亂說話了,嘿嘿笑道:“小可無才無德,哪算得上高士,頂多也就是個低士。至於名字嘛,賤名一個,不值一提,說出來汙了尊駕的耳朵。”一旁的牛崩天很是鄙夷地拋出兩個字:“慫貨。”轉向阮好伯道:“江湖人稱牛崩天就是老子了。”


    阮好伯點點頭,道:“閣下與葉先生是?”牛崩天努了努嘴,非常不情願道:“他是老子的……師父。”最後兩字聲音小的有如蚊蠅。


    阮好伯微微一笑道:“原來是葉先生的高徒啊。不瞞兩位說,小老兒年輕時的確是七尺身材,葉先生或許已經瞧出來了,全賴小老兒當年貪功冒進,練功時走岔了氣,導致骨崩筋萎,最後就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武三公不耐煩道:“陳年往事,有什麽好說的。話回正題,二哥,你到底認不認識這乾坤筆?”阮好伯笑道:“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葉先生都不催,反倒你催個沒停。忙了一天,米粒未進,真有點餓了,容我吃兩口菜先。”夾了幾片牛肉,再飲了一碗酒,說道:“今天的牛肉炒的有點老。”


    底下立即有人道:“屬下這就讓夥房再炒一碟子來。”阮好伯擺擺手,道:“不忙活了,湊合著也能吃。”


    武三公急不可耐道:“都吃了五六口了,到底認不認識,別賣關子了。”阮好伯搖頭道:“吃口飯可真不容易。”頓了一頓,道:“乾坤筆嘛,認識麽是認識的。”


    葉馗情急道:“那他平時都與哪些人來往?”阮好伯道:“像乾坤筆這樣的公子哥,交遊廣闊,整個中原武林之中,想與他攀交的人如過江之鯽,而他本人呢,也十分樂意結交天下豪傑,所以葉先生的問題可不太好回答哩。”


    葉馗道:“我隻需知道與他交情最深的三個人。”阮好伯沉吟道:“沒聽說與誰交情特別親密,不過小老兒僅僅與他有過數麵之交,所知有限。前些年聽說因嗜酒好賭惹了些麻煩,跑西域來了,最後一次聽說,好像是去了大宛國。”


    葉馗精神一振,總算有了一點眉目,雖說真實性還有待考證,總比什麽都沒有強。


    阮好伯睨了眼棺槨,道:“恕小老兒多嘴一問,葉先生與此人有仇?”葉馗咬牙道:“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過,他並不是死在我手上,算是便宜了他。”


    談話間,一名火辰教弟子匆匆跑進,在阮好伯耳邊低語了兩句。


    阮好伯聽過之後,甚是不快道:“當真如老牛拉稀屎——沒完沒了,抓了一批,又來一群,給我帶上來。”


    那名弟子應諾退出,很快押進十餘個身著中原服色的健漢,全身上下或輕或重,盡皆掛了彩,嗯嗯呀呀,呻吟不止。


    葉馗見他們衣襟上都用金色絲線繡有一個“韓”字,當下再了然不過,這些健漢乃三皇堡韓家統屬。


    阮好伯眯著小眼,從左至右,細細掃了一遍後,發話道:“誰是領頭的?”


    一個精悍漢子昂頭挺胸踏上一步,大聲道:“我就是了。”麵皮之上,不僅沒有一絲懼色,還隱隱透著股威嚴。


    阮好伯微笑著走下席來,遞過一碗酒。


    那漢子怔了一怔,也不跟他客氣,仰起脖子,喝了個涓滴不剩,道:“沒我們三皇堡的烈,隻能算一般。”阮好伯道:“窮山僻壤,自然難以與物產豐富的中原相提並論。好漢怎麽稱呼?”那漢子依舊一臉傲然道:“複姓夏侯,單名一個平。”


    阮好伯有些失望,咕噥道:“我還以為是韓銅猊的宗族子弟呢。”再盛了一碗酒遞與夏侯平,道:“夏侯平我問你,本教在你們眼中就這麽的不堪一擊?十來個飯桶就想要踏平我鬼哭狼嚎,未免太過托大了吧。”


    夏侯平頭一昂道:“今天不幸落在你們手上,算我們倒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其他廢話大可免了。”


    阮好伯暗自沉吟道:“韓銅猊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是堡主位置坐久了,忘乎了所以,還是另有機謀藏在後頭?唔,偏偏老三又在這個時候把那姓葉的給招上門來,那家夥來曆不明,指不定跟三皇堡是一夥的,不可不防。”說道:“小老兒沒有記錯的話,近年來,我教弟子可沒有開罪過貴堡,何以貴堡頻頻來犯?”


    夏侯平道:“堡主下達命令,我們當部下的隻需盡忠職守,遵囑奉行。”阮好伯笑道:“好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夏侯平勃然大怒,咬著牙道:“士可殺不可辱,姓阮的矮矬子,我跟你拚了。”不顧身上纏著荊棘,死力一崩,血肉與荊棘同時飛灑,張牙舞爪就向阮好伯撲去。


    阮好伯帶著笑意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鷙之色,低聲說了句:“不自量力。”別瞧他短手短腳胖身材,移動起來,速度真不慢。腳尖蹬地,身子如一個大肉球般彈了出去,肉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夏侯平心口連拍三下,及至第三掌拍下之時,但聽“啵”的一聲,一顆冒著熱氣的心髒破身而出,不偏不倚砸在了齙牙仔麵前的酒碗中。


    楚瑤的視線讓黑熊和驢蛋給擋住了,否則免不了一場失聲驚叫。


    夏侯平全然不知自己的心髒已成了一道下酒菜,靠著先前的一股勢頭,掐住了阮好伯的頭頸。阮好伯不避不讓,任他下殺手。夏侯平也是條硬漢,愣是憑著一口氣,撐持了好一會兒工夫。到最後,雙手已經使不出半點力氣,隻是軟弱無力的搭在上麵,不像是在掐人,更像是借阮好伯的身子作為依靠。


    夏侯平迷迷糊糊道:“怎麽……怎麽……使不出力來?”聲音細若蚊蠅,不湊到跟前,壓根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阮好伯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道:“你看看你胸口。”


    夏侯平艱難地把視線挪動到胸口,這不看不要緊,一睹之下,耷拉著的雙目猛地圓睜,


    驚恐之色盡顯無遺,喉嚨口發出“呃呃”兩聲後,再也沒了氣息。


    三皇堡餘眾可沒他們的頭領硬氣,見阮好伯的目光轉向自己,一個個的,爭先恐後跪地討饒,生怕跪的遲了,小命不保。


    阮好伯笑道:“你們倒挺識相。”回到席位前坐下,抿著酒道:“哪個率先開口,可免他一死。”


    霎時間,十餘個人七嘴八舌連珠價說個開來,從今天早上幾時幾刻起來,說到堡主最近新納的小妾。別瞧他們一個個肌肉虯結、麵目粗豪,刀往脖子上一架,瞬間變身七大姑八大姨,一開口就不帶停的,不一會兒工夫,已經說到去年的年夜飯了,跟著堡內栽了幾簇花,鴨窩養了幾隻鴨,豬圈哪隻豬特能吃,通通和盤托出,不怕多說,隻怕少說了。


    黑熊猛地一拍桌,喝道:“你們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嘰嘰喳喳,沒完沒了是吧,當是在茶館嚼舌頭拉家常呢。你們三皇堡養了幾隻雞,圈了幾頭豬,這種信息,我們要來有什麽用?”


    十多人讓黑熊這麽一吼,無不斂聲息氣,麵麵相覷了一回,戰戰兢兢問道:“不知長老想要了解哪些信息?”阮好伯緩緩啟口道:“先從這次突襲說起,誰下的命令,意圖為何?一個個說,你先來。”隨手指了指站在最前麵的一條漢子。


    那漢子如獲大赦,先跪下叩謝兩句,完了才恭恭敬敬道:“此次行動堡主並不知道,是副堡主下的命令。”阮好伯道:“你們那副堡主可是韓銅猊的小舅子,叫裴什麽來著?”那漢子道:“裴大柱。長老說的沒錯,不過不是小舅子,是大舅子。”


    武三公插口道:“我聽說過這姓裴的,本事呢沒有,全靠沾親帶故,才坐上了三皇堡副堡主的座位,是個遊手好閑、貪生怕死的家夥。”阮好伯笑道:“聽著像是個的登徒子。”那漢子忙附和道:“就是個好吃懶做的登徒子。”


    阮好伯道:“這麽個登徒子,不去花天酒地,欺行霸市,千裏迢迢跑我鬼哭狼嚎來作甚?引剛才夏侯平的話,咱的酒也不如你們三皇堡的香呐。”那漢子道:“這都要怪裴大柱身邊那幾個的馬屁精。”


    阮好伯捋了捋頷下的那一小撮山羊須,道:“哦,此話怎講?”


    那漢子道:“裴大柱雖然高居副堡主一職,可堡內上下沒幾個人真拿他當回事,uu看書ukasu 自家人都如此,外人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裴大柱也深知此點,於是總想著搞出些大名堂出來,以改變大夥對他的看法。前不久,他身邊的幾個馬屁精,不知從哪打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是魔教……”一時嘴快,竟將最忌諱的兩個字給吐了出來。


    阮好伯微笑著問道:“怎麽不說了?”


    那漢子嚇得麵無人色,全身顫抖個不停,張口結舌道:“我……我……”一連說了十幾個我,驟然間,兩眼一翻,往後就倒。


    當即有人上前檢視,探過鼻息,回稟道:“給嚇死了。”火辰教教眾當堂大笑。


    阮好伯伸手向一個後生小子一指,道:“你來接著往下說。”


    那年輕人戰戰巍巍走上兩步,吞了口口水,強作鎮定道:“副堡主,呸,是裴大柱身邊幾個馬屁精為了討好他,紛紛蠱惑他向貴教發難,說貴教江河日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拿下。姓裴的聽得多了,便信以為真了,親自領了二百多人馬,前來討伐。”


    阮好伯眉毛一揚,坐直身子問道:“你說裴大柱也來了?”那年輕人點頭稱是。阮好伯追問:“那他人呢?”那年輕人回道:“應該就在附近山裏頭。我們進山後不久,就迷失了方向,在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半天後,姓裴的就按捺不住了,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遣了一支小分隊探路。”


    阮好伯聽完,拊掌笑道:“好極,好極,既然三皇堡副堡主如此迫切地要來鬼哭狼嚎做客,咱也不能失了禮儀。”向底下努了努嘴,立即有兩個從人領命而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俠惡仁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董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董濁並收藏邪俠惡仁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