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崩天和楚瑤聞聲趕來,一進門,就問道:“發生了什麽事?那個叫花子呢?”齙牙仔罵罵咧咧從地下爬起,一邊拍著屁股上的灰塵,一邊罵道:“有個王八蛋偷襲我,那臭叫花子讓他一道給順走了。”


    一語未了,門外倏然搶進一條熟悉的身影,是葉馗回來了。


    齙牙仔剛從地下爬起,腰身還沒挺直呢,眼角一瞟到葉馗,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立馬往地下一撲,臉部肌肉擠作一團,嘶叫道:“哎唷,疼死我了。那王八蛋下腳可真不輕,估計骨頭都斷了,啊,我不行啦。”


    葉馗衝進來就問:“人呢?”齙牙仔咬著牙忍著痛,道:“讓一個黑衣人擄走了,好像往東麵跑了。”隻說了一句話,就吸了兩口冷氣,好似當真身受重傷一般。


    葉馗顧不上向三人問責,急起直追。他並沒有找到毒梟,在行至半途時,莫名跑來一個牧羊小孩,給他傳了個口訊,內容很簡單,隻五個字:“黃鼠狼偷雞。”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有人趁他不在,背後搞小動作。他沒有猶豫,當即返身,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此刻,葉馗的心裏充滿了疑問:“傳訊給他的神秘人是誰?為什麽不敢露麵?救走乞丐的又是哪個?會不會是他的仇人之一?”沒有答案,有的隻是冥思苦想後發脹的頭腦。


    葉馗從城西追到城東,一路上並沒見到什麽可疑人物。城外一馬平川,他立在城頭,放眼眺望,數裏之內的景物盡收眼底。他不信對方在背負著一個成年人的情況下,能夠如此迅速脫身,故而他推斷,對方仍在城內。


    他又推測,光天化日,一個黑衣人肩負一個衣不蔽體的乞丐穿街過市,定然要引起圍觀和注目,然而打聽下來,一無所獲,說明兩人躲了起來。


    想要潛形匿影,當然是周圍人越少越好,葉馗把方向對準了城北。城北多貨房,用來貯藏交易所用的貨物,平時除了收發貨的夥計,一般沒人經過。


    葉馗如一隻獵鷹一般穿越在密密麻麻的庫房之間,尋找躲藏在暗處的獵物。他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終於在西隅一角,有一段對話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暫先在此避避,等到了晚上,再尋出路。”聲音出自其中一間倉庫。


    “多謝俠士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稱呼?”


    葉馗認得是乞丐的話聲,當下沉了一口氣息,身形緩緩而起,欲作擒拿,隨即轉念:“既然逼供不成,何不讓他自吐真相。”同時又納悶:“兩人竟是素昧平生,這點倒是沒想到。”


    “你不認識我了?”


    “你……你……”乞丐不知受了什麽驚嚇,聲音明顯的發顫。


    “好久不見,乾坤筆。”


    葉馗心頭咯噔一下:“乾坤筆?乾坤筆?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在哪聽過來著。”翻開記憶庫,終於在邊角找到了相應的記憶,“我記得他本名好像是姓韓,因使一支乾坤點穴筆,所以得了這個外號。”


    隻聽乞丐的聲音道:“舊日的名號,還提它作甚?你看我現今,四肢不全,功力盡失,流落街頭與野狗爭食,與那些臭不可當的叫花子有何區別?不,不,我現在是連叫花子都不如。唉,乾坤筆早死啦。”


    “手腳筋是讓誰給挑斷的?”


    “有一回黃湯灌多了,睡夢中讓賭坊的幾條狗腿子不分輕重打斷了。”


    “我早該猜到了,當年你就是酒壺骰子不離身。哼哼,誰能想到馳名九州的乾坤筆沒折在冤家對頭手上,卻在酒桌和賭桌之上栽了跟頭。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也怪不得旁人。”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落井下石?”


    “我隻是感慨世事弄人。”


    “那你駕訪西域,所為何事?別說是為了我這個不人不鬼的叫花子。”


    “我看見大草原上有一簇火苗,及時掐掉,各自相安。一旦燎原,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嗯?我乾坤筆是個粗人,聽不明白。”


    黑衣人話鋒一轉:“你都交代了多少?”


    “我手腳是殘廢了,腦子可不傻,反正橫豎都是死,何必出賣朋友。”


    “世人懦弱,為了苟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嚴刑之下,能有幾個可以守口如瓶。”


    “我們也算是舊交識了,何必要唬你?我跟他們裝傻,矢口否認,他們拿我沒辦法。你想想,我要是開誠布公了,於他們還有什麽價值,不等於自送性命?哼哼,我雖糊塗,但也不會幹這等傻事。”


    “聽著好像是這麽個理。”


    “什麽叫好像,就是這個理。誒,那個絕門戶玩意到底是什麽人?他怎麽會知道二十一年前的四十九童男童女?”


    葉馗肩頭微微抖動了一下:“天可憐見,我終於找到你們啦。”他判定底下這個黑衣人也是他的仇家之一。一時間,心潮澎湃,洶湧不可阻擋,而背身也隨之抖動地越發厲害起來。他努力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還有兩個呢。”


    黑衣人答話道:“他是第六代黃泉擺渡人。”


    “他是新一代黃泉擺渡人?哼,真是沒想到。我跟屠萬神倒有過兩次照麵,也不是什麽好玩意。不對呀,這小子頂多也就三十歲的樣子,二十一年前,屁股上估計還包著尿布呢,我跟他無仇無怨的,他何以要找我的黴頭?”


    “你問我,我問誰去。”


    “不對不對,這中間說不通,我們當時蒙了麵的,即使他在現場,也不可能……你,你幹嘛?”


    “你說的對,乾坤筆早死啦。”


    “你……當年若不……不是我,你哪能……”


    “我這是在幫你,與其像條野狗一樣渾渾噩噩地活著,不如將秘密帶下陰曹地府,這樣對大家……是誰?”


    猛然間,一聲巨響,庫房木門頃刻間碎成千萬片木屑,如劃過長空的流星群。漫天木屑中夾著一人,來勢之猛,逼得黑衣人慌不迭出掌招架。四掌相交,簡單粗暴的內力相拚,黑衣人抵受不住,腳下一個踉蹌,順勢破窗飛了出去。


    葉馗緊隨追出,黑衣人好快的身法,吃了他一掌,腳下卻不見有半點遲滯。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越過了北邊城牆,進入一大片商隊營地。


    黑衣人狡慧異常,逃命的同時,不忘沿途製造混亂。葉馗遭脫韁烈馬阻了兩阻,視線沒跟上,讓黑衣人潛伏到了暗處。


    營地沿一條幹枯的河道而設,綿延數裏,其中多數為中原來的漢商,而赤穀城隻是作為其中一站。眾商隊在此休整一兩天,即行上路。眾人趁著寶貴的休息時間,縫補帳篷,穩固馬掌,修複馬車,以迎接後麵的漫漫長途。


    葉馗全身戒備行走在帳篷之間,他能夠肯定,黑衣人就藏在附近。既然對方選擇按兵不動,那他就主動出擊,一頂頂帳篷逐一搜查過去。


    就在葉馗掀開第六頂帳篷的帷幕之時,背後風聲乍起。幾乎在同一時間,斜刺裏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小心。”


    一時間,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黑衣人暗中射出的毒鏢,讓突然出現一個蒙麵的青衣人以鏢對鏢,全數擊落。


    葉馗返身欲追,卻讓一團焦黃色的煙霧給攔住了。那煙霧平地而生,迅速四散,距離最近的幾個商隊護衛隻吸了一口就倒在了地下。


    青衣人提醒他道:“小心毒氣。”跟著又道:“人已經跑了,你追不上了。”


    葉馗疑問重重,但這個時候根本無暇質詢眼前這個青衣神秘人。那四個仇人,他苦苦追尋了多少年,豈會如此輕易放棄。爭奈天不遂人願,他直追出十幾裏路,都沒再發現黑衣人的蹤跡。


    正自氣沮,忽然想起乾坤筆還在庫房,葉馗當即抖擻精神,拔腿往回趕。乾坤筆吃了黑衣人致命一擊,奄奄一息,他必須要在乾坤筆咽氣之前問出另外三個仇家的下落。


    沒多時,回到庫房,隻見乾坤筆趴在地下,生死不知。葉馗一探脈息,仍有微弱的跳動,當即掌心貼背,輸入真力,在這一刻,他需要這個與他有血海深仇的男人活著。


    不移時,乾坤筆一聲咳嗽,悠悠醒轉。


    葉馗二話不說,揪住他胸脯,厲聲喝道:“最後機會,你那三個同夥到底是誰?”


    乾坤筆心口中掌,心脈盡斷,縱使大羅金仙下凡,亦是回天乏力。他呆呆地望著葉馗,嘴唇不由自主的顫動著,葉馗的怒目喝問,他已經聽不見了,他隻覺得眼前的這個眼神好生熟悉。


    良久,他那黯然的眼珠內閃出一絲光線,這個眼神他見過,那是二十一年前,發自於一個八歲孩童。他幹枯的十指緊緊攥住葉馗的小臂,激動道:“我……我認……得你。”說完這一句,最後一絲真陽離身,全身一軟,就此咽氣。


    葉馗滿懷期待,本以為在苦等了二十年多年之後,終於可以撥雲見日,不想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重新回到了起點。想到此,不由得意誌屈沉,惆悵難抑。


    “他死了麽?”神秘青衣人尚未離去,立在相鄰庫房的屋頂之上。


    葉馗抬頭看了眼屋頂上的人,暗自忖度道:“此人神秘兮兮,從他身上著手,說不準能有意外的收獲。”當即輕身一縱,可是當他足尖剛踏上屋頂,青衣人也跟著縱身一躍,退到了十幾丈開外的屋頂上,若即若離,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葉馗欲再逼近,青衣人一抬手,作了個停步的手勢,道:“這樣就差不多了。”葉馗道:“你是誰?”青衣人道:“老夫是誰不要緊,隻需知道我們是站在一條陣線上的。”葉馗道:“既然是一條陣線,何以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青衣人爽朗笑道:“沒辦法,仇家太多。”


    葉馗凝神注目,試圖從其外形輪廓上察出些眉目,然而看了一回也沒看出什麽名堂,說道:“我怎麽知道你跟剛才的黑衣人不是一夥的?”青衣人道:“假若我們是一夥的,又何必多此一舉。”葉馗道:“多此一舉?”青衣人笑吟吟道:“黃鼠狼偷雞。”


    葉馗一驚,原來先前傳訊的人是他,說道:“原來在背後搞玄虛的人就是你。”青衣人道:“正是老夫。”


    葉馗心中的疑惑實在太多,一個個疑問縱橫交織,越理越亂,越纏越緊,最後胡亂結織成一個毛線球,無從下手。忽地一念閃過,想起幾個月前在天山北麓探尋“夕陽紅”時的際遇,問道:“去年臘月,在赫爾比山村以鬆果……”


    不等說完,青衣人即回道:“仍是老夫。”


    葉馗暗籲了口氣,總算有點頭緒了,接著再問:“殺害村民的凶手?”青衣人道:“便是剛才那個黑衣人。”


    葉馗不明白了,何以兩件事會扯在一塊,要說是巧合,未免也太蹊蹺了。思來想去,假若青衣人沒有撒謊,那答案隻有一個,陸家滅門案背後的主謀便是他的殺家仇人。


    葉馗道:“既然你不願自曝名諱,剛才那個黑衣人的身份總可示知一二吧?”青衣人搖頭道:“這一點,老夫亦一無所知。老夫與他交過兩次手,此人奸猾無比,輕身功夫又在老夫之上,老夫奈何不了他。”


    葉馗聽過,好是氣餒。


    青衣人接著道:“但有一點老夫能夠確定。”葉馗道:“哪一點?”青衣人道:“黑衣人不是你的仇家。”葉馗聳然變色道:“你是怎麽知道的?”青衣人道:“因為殺害你全家的那四個凶手,老夫全都認得。”


    葉馗心頭大震,不敢相信耳中所聞,顫聲道:“你,你說什麽?”青衣人不緊不慢複述了一遍剛才的話語。


    葉馗深吸了口氣,強自平穩住起伏的情緒,此人身上疑點太多,不可不防,冷然道:“你到底是誰?背後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青衣人所言,他深表懷疑,當下縱身躍前,試圖拉近距離。


    青衣人警覺性很高,邊退邊說道:“閣下相信也好,不信也罷,事實如此,老夫沒必要誆你。”說完,抽身欲走。


    葉馗自信若是在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之上,活捉生擒,絕非難事,可如果讓其混入人群之中,變數陡生,最後結果就不好說了。隻得以立定腳步,不再逼近,問道:“你說那四個人你全都認識,那麽除了乾坤筆之外,另外三人分別是誰?此刻身在何處?”


    青衣人伸出兩根手指頭,道:“是兩個人。”葉馗緊了緊眉頭,不解道:“什麽意思?”青衣人道:“有一個已經率先一步下黃泉嘍。”


    葉馗又是一驚,一時間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落。仇人不得善終,他當然是高興的,可不能親手剚仞仇敵,心底終究有點忿忿難平。


    葉馗道:“是你殺的?”青衣人忽然仰天大笑,伸出手來反而指向了葉馗,道:“是你殺的。”葉馗的眉頭擠得更緊了,厲聲道:“少跟我繞彎子,爽快些,到底是誰?”青衣人不緊不慢吐出五個字:“開封陸朝全。”


    這五個字,當真把葉馗給震住了,一瞬間,百般問題湧上心頭,卻不知該從哪個問起。


    青衣人道:“不過,老夫早已查清陸家一案非你所為,主謀另有其人。”葉馗不動聲色道:“你耳目倒挺靈通的,都快比得上百曉城了。那麽凶手是誰?”青衣人道:“正是閣下的另外兩個仇家。”見葉馗麵露疑色,補充道:“他倆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告知。”


    葉馗道:“為什麽?”


    青衣人道:“時機未到。他們兩個,一個身邊高手如雲,上門尋仇無異於以卵擊石;另一個更是行蹤難定,老夫此次遠赴西域,便是為了覓尋他的蹤跡。”葉馗冷冷一笑,道:“足下的好意,葉某心領了。想我葉馗孤身一人,四海為家,是今宵斃命,或是明朝作古,於我而言,沒有什麽兩樣,故而在此向你討個情……”


    青衣人大手一揮,斷然拒絕道:“毋白費口舌,老夫是不會說的。老夫早說過,他們是你的仇人,同樣也是我的仇人。你我同仇敵愾,能夠相互協作,自然最好,不過假使閣下執意要獨自行事,那也隨便,但老夫決不會讓他人誤了我的報仇大計。”聲色俱厲,不留任何商量的餘地。


    葉馗麵若寒霜,假使青衣人所言非虛,那麽此人便是他報仇雪恨的最大機會,這條線索萬萬不能斷,當下大聲道:“好,同仇敵愾,那都需要我做些什麽?”


    青衣人滿意一笑,道:“待時機成熟,老夫自然會來找你。”說完,準備要走,葉馗忙道:“慢著,我還有一個問題。”青衣人道:“老夫洗耳恭聽。”


    葉馗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對方高手如雲,那麽要取葉某的性命,應該是易如反掌,何必偷偷摸摸幹那栽贓陷害的勾當?”青衣人道:“純屬巧合而已。”


    葉馗不解,青衣人解釋道:“陸家事發時,他倆並不知悉當代黃泉擺渡人便是二十一年前僥幸未死的小男孩。他們栽贓嫁禍於你,在各地引起紛爭,目的是為了攪亂江湖這個大水潭子,而你,隻不過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個。”


    葉馗道:“把江湖攪得天翻地覆,對他倆有何好處?”青衣人道:“當然有好處了,無利可圖的事誰會幹。俗話說渾水好摸魚,江湖之中同樣如此,水越渾,他們才有機可乘。”


    葉馗道:“乘什麽機?”青衣人大聲笑道:“學武之人,覬覦最強烈的當然是武林至尊的寶座。最後再提醒閣下一句,黑衣人十之八九便是他倆的鷹爪,先前他們不知道你在尋仇,這會兒知道了,必然會有所行動,你自己小心了。”說完,躍下屋頂,穿過一條小巷,迅速隱沒在了人群之中。


    若凶手能夠主動找上門來,葉馗還求之不得呢。他默默注視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腦海中重新回憶了一遍剛才的對話,對青衣人所言表示疑信參半。


    正在那出神,齙牙仔的聲音從相鄰的巷子傳來:“人家又不蠢,肯定溜之大吉了,我們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撞,能找到才叫稀奇。”


    “啊!”


    “怎麽了,瑤妹?”


    “這……這裏有具死屍。”


    “別怕,齙牙哥在此,妖鬼通通退開。哎唷媽呀,還真的有個死人。咦,這身衣裝打扮,好像在哪見過,瞧著好眼熟哦。”


    葉馗聞聲趕至,果真有具屍體橫亙在巷子內,見齙牙仔兀自在那打量個不停,叱道:“蠢貨,百曉生都不認得。”屍身尚有餘溫,十之八九是死於黑衣人之手。


    齙牙仔一聽到“百曉生”三個字,眼珠子登時就撐圓了,咋舌道:“百曉生?百曉城的百曉生?”他第一反應是葉馗下的手。葉馗白了他一眼,道:“難道世上還有兩個百曉城?”


    齙牙仔苦著個臉,道:“我說小馗子啊,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也要有點分寸啊,百曉城咱可惹不起。”牛崩天走在最後頭,這時才大搖大擺而至,伸長脖子向裏頭瞟了一眼,道:“不就是個死人嘛,大驚小怪的,那頭也有一個。”


    葉馗三人趕去一瞧,果然在一條死胡同內的雜物堆後發現了第二具百曉生的屍體。


    齙牙仔扯著哭腔道:“完了,完了,我齙牙仔的大好青春還沒開始呢,就要落幕了。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牛崩天咧著個嘴巴嘲笑道:“兩個死人就把你這隻板牙鼠嚇成這樣,怪不得古人會造出‘膽小如鼠’這個成語來。uu看書.uknsh ”


    齙牙仔不服氣道:“你不怕?”牛崩天哼的一聲,鼻孔噴出兩道白氣,滿臉鄙夷道:“兩個死書生,有什麽好怕的,莫說死翹翹了,就算詐屍還魂,老子照樣把他們揍得爹媽都不認識。”


    齙牙仔翻了個白眼,顯然這頭蠢牛尚不知曉兩具死屍的身份,問道:“你可知道這兩個書生是誰?”牛崩天掐著半拉眼珠子又多瞅了兩眼屍體,隨口猜道“烏孫國的狀元郎?”


    齙牙仔連白眼都懶得翻了,說道:“百曉生。”牛崩天道:“聽著蠻耳熟的,再提醒我兩句。”齙牙仔道:“無所不知百曉生,通天通地亦通人。”牛崩天一拍大腿,叫道:“噢,我想起來了,聽說這幫龜兒子專愛偷窺人家洗澡。媽的,一群偷窺狂,有什麽好怕的。”


    齙牙仔無言以對,他熟知牛崩天屬於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類型,故而在沒嚐到百曉城的苦頭之前,在其眼中就是不值一提。


    楚瑤一轉頭,忽見齙牙仔往胡同口去,詫異道:“齙大哥,你要去哪啊?”齙牙仔道:“我……我給小馗子收褲衩去。”這當然隻是他的借口,他這一去是沒準備回頭了,百曉城有債必償,天下人人皆知,他可不敢以身試險。


    葉馗道:“少打我褲衩的主意。還有,這兩個百曉生不是我殺的。”齙牙仔聽了,登時喜笑顏開道:“你不早說,我都準備……”


    牛崩天搶道:“準備溜之大吉了吧。”齙牙仔怒道:“誰溜之大吉了,不過是剛才漏了點……漏了點尿水,準備去換條幹淨的褲衩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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