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曉行夜宿,饑餐渴飲,越往西行,氣候越加的幹燥。


    進入敦煌地界時,已是十月份,天氣逐漸轉涼,特別是起風的夜裏,糅雜了些許寒意在裏麵。


    這一天,齙牙仔吃壞了肚子,偏生那客店糟心的很,沒有茅房。對於這個說法,店內掌櫃表示反對,用他的話說就是:“誰說沒茅房,屋後不就是茅房麽,不過是露天的而已。”


    在這個勉強可以稱作市鎮的鎮子上,隻此一家旅店,想換一家好點的都不行。晚飯後,齙牙仔從鎮上一個赤腳郎中那吃了一貼藥,情況有所好轉。


    不料到了半夜,肚子又發作起來。齙牙仔捂著肚子,直奔露天茅房。屋外黑蒙蒙的一片,夜霧正濃,懸在半空的月牙像是套了件厚厚的棉服,僅能透出一點幽暗的暉光。


    齙牙仔怕踩著其他人留下的傑作,不惜多繞了百來步路。也是他心粗,拉著拉著竟然睡過去了。


    朦朦朧朧間,還做了個夢,夢見有人在他屁股上摸來摸去,白日裏自詡堂堂男兒的他,不知為何,這時居然會麵露羞澀,說著夢話道:“別鬧,哎呀,不要鬧嘛,讓人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一陣秋風掃過,凍的他打了一個激靈,揉了揉眼睛,罵道:“他爺爺的,好久不碰女人,連夢都開始作怪老子了。”剛說完,忽然發覺有什麽異物頂在屁股上。


    齙牙仔叫一聲苦:“不會坐在其他人的米田共上了吧。”撿了幾片樹葉,正要去擦,冷不防那異物竟動了一下。


    齙牙仔大駭,冷汗噌的一下就冒出來了,敢情是半夜撞鬼。第一個念頭就是跑,無奈蹲的久了,雙腿早已麻木,剛把屁股抬起,咕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當此性命攸關之際,哪顧不上那麽多,拖著兩條腿就往前爬。


    沒爬出幾步路,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救……我……”


    齙牙仔一愣:“鬼能說人話麽?”他不知道,身後聲音再次傳來,仍舊是那句話。


    齙牙仔心裏是又恐懼又好奇,拿捏了好一會兒後,狠狠咬了下牙,道:“死就死了。”顫巍巍地轉過腦袋,借著昏暗的月色,但見一撮灌木叢旁,趴著一個人。


    齙牙仔壯起膽子,向前挪了兩小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喂,你……你是人是鬼?”話剛出口,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眼熟,伸長了脖子又看了一眼,道:“咦,你不是那什麽鳥山莊的什麽鳥莊主嗎?”


    此人正是萬劍山莊莊主華正德,早前在兵塚時,齙牙仔曾見過他一回。


    隻見華正德張著個嘴巴,含含糊糊咕噥了半天,才吐出來三個字:“救……救……我。”


    齙牙仔又湊近了兩步,見地下映著影子,再也沒有懷疑,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家夥確確實實是一個人。既然不是鬼,他也沒什麽好怕的了,罵道:“你爺爺的,堂堂一莊之主,竟然下賤無恥到這般地步,躲在草叢裏偷偷撫摸清純少年的屁股。”


    華正德好似受了重傷,說個話都要費好大勁,隻聽他有氣無力道:“不……不,救我。”


    這一會兒,齙牙仔的雙腿已然恢複知覺,站起身來,捋起袖子,摩拳擦掌道:“死變態當我是三歲小孩呢,小爺我雖然長的清純,但也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我要是問你怎麽受的傷,又該怎麽救,你他娘的肯定要說你被人下了春藥,必須老子以身相許,跟你行房才能解毒,是不是?”怒氣上頭,對著華正德的腰就是兩腳。


    華正德悶哼了兩聲,氣息沉重,嘴巴半張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齙牙仔不依不饒罵道:“含鳥猢猻死變態,在自個兒家裏酒池肉林也就罷了,今兒個居然欺負到本少爺頭上來了,媽了個巴子,不把你打成豬頭,對不起你家祖宗。”他越罵越來氣,連踢了七八腳才停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回華正德沒有再吭聲,更奇怪的是,連喘氣聲也聽不見了。


    齙牙仔皺了下眉頭,道:“喂,你好歹是一莊之主,不會這麽容易暈吧。”伸腳在華正德肩頭輕輕推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


    見此情形,齙牙仔心裏頭不由得又有點發怵,嘟噥道:“娘娘的,自從拜了師,就沒一天安生日子。”蹲下身去探華正德的鼻息。


    一探之下,果真沒呼吸了。這時離的近了,能看到其後腦勺明顯凹下去一塊,顯然生前曾受過重創。


    齙牙仔這才了然:“怪不得叫我救他,原來是腦瓜頂讓人給錘了一記。”對著屍體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你的仇家去,可別來找我啊。雖……雖然剛才踢了你兩腳,但是……是你摸我屁股在先,咱們是扯平的,互不相欠。”準備一走了之,忽地刮起一陣夜風,風聲呼嘯,像極了鬼哭聲。


    齙牙仔打了個寒噤,心裏鬥爭了一番後,很不情願道:“算了,算了,就給你挖個坑吧,免得暴斃荒野,讓野狗啃了。碰著我齙牙仔這麽個大善人,真的是你命好,你要有點良心呢,保佑我早日榮華富貴、美人左擁右抱。”其實主要還是怕華正德冤魂索命。


    當下撿了根樹枝,在空地上掘了起來。沒兩下子,就給他累得氣喘籲籲,道:“娘娘的,挖個坑而已,哪想到會這麽累。不挖了,你要怪就怪這地實在是太硬了。我給你鋪一層樹葉子,一樣的效果哈。”


    秋風吹,樹葉墜,隨隨便便就能找一堆。


    齙牙仔急著回去睡覺,就近撿些落葉、扯些枯草,鋪在屍身之上。正當他準備收工回旅店,忽然發現華正德身後的草叢裏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發著光亮。


    撥開一瞧,卻是一個人,觸手冰涼僵硬,已然死去多時。但見其頭頂光光,一身袈裟,咽喉處破一個口子,血液早已凝固。


    這一具屍首,齙牙仔同樣有些印象,之前在兵塚時,記得這個大和尚曾與華正德聯手抗敵。當下推了推華正德的屍身,道:“誒,這不是你的小夥伴麽。嘿,真夠義氣,估計生前是結義兄弟來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他隻目睹了華正德和玉聖上人聯手對敵,兩人之前的交情,他全然不知。


    正感慨間,“噔”的一聲,什麽東西從玉聖上人身上滑落了出來。齙牙仔低頭一瞧,正是先前閃光的物事,通體黝黑,黑的晶光閃亮。


    齙牙仔一見那物事,雙眼也跟著一亮,驚道:“哎唷,我的爹爹,這不是你們搶的要死要活的那玩意麽,叫什麽荒冥玉來著。聽說得了這寶貝,功力立馬大進啊。”麻利地撿了起來,剛拿到手立馬又給扔了出去,直吸涼氣道:“乖乖隆滴咚,咋能這麽涼?”當下把玉聖上人的袈裟給撥了下來,包了荒冥玉,回屋研究去了。


    直至天明牛崩天來敲門時,他也沒摸索出個一二三來。眼看房門讓牛崩天敲得震天價響,隨時都有破門而入的風險,齙牙仔慌不迭裹了荒冥玉,兜在懷中。


    不想一出房門,就吃了個爆栗,剛喊了聲痛,就聽牛崩天喝問道:“鎖了房門在屋裏鬼鬼祟祟的幹嘛?”齙牙仔身懷寶物,不免有點心虛,道:“還能幹嘛,當然是睡懶覺嘍。”


    牛崩天道:“睡懶覺能睡出兩個黑眼圈出來,你還是第一個。咦,懷裏藏了什麽?”霍地伸出手來往齙牙仔胸口一拍。


    齙牙仔本能地往後一縮,然而荒冥玉還是給打了出來,落在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牛崩天見那物事黑亮黑亮的,不禁好奇道:“什麽玩意?”齙牙仔大驚,忙附身去撿,一邊叫道:“是我的。”不意剛彎下腰,就讓牛崩天的大屁股給頂飛了出去,撞牆的時候,差點把門牙給磕了。


    牛崩天哈哈一笑,拾起荒冥玉,才上手當即又給摔在了地下,叫道:“奶奶個熊,怎麽冰涼冰涼的,甚麽破玩意?”那天在兵塚內,他忙著炮製齙牙仔,沒聽見其他人的對話,因之不認得荒冥玉。


    齙牙仔在肚皮裏罵了一句“沒見識”後,再要去撿,卻又落在了葉馗後頭。齙牙仔道:“小馗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師父搶徒弟的東西,羞不羞啊?”葉馗翻了個白眼,問道:“哪裏來的?”齙牙仔沒好氣道:“茅坑裏撿的。”


    葉馗臉一沉,齙牙仔立馬認慫,梗著脖子道:“是茅坑裏撿的。喏,後麵的露天茅坑。”跟著將昨夜的經由簡略說了。


    葉馗聽完,點了下頭,將荒冥玉拋還給了齙牙仔,說道:“你守不住的,我看你還是隨便找了地方給扔了的好。”齙牙仔不服氣道:“誰說我守不住,隻消今晚再花點工夫,定能將其中內力收為己用。打明兒起,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我看誰還敢……誒,你們等等我呀。”


    葉馗隻拋下一句:“到時麻煩上身,可別找我。”齙牙仔拍了拍胸脯,叫道:“我要找你幫忙,我就是小狗。”


    一路上,齙牙仔的嘴就沒合上過,一會兒嘚瑟自己奪得武林盟主後怎麽怎麽威風,一會兒又纏著楚瑤自賣自誇。


    齙牙仔道:“瑤妹,你有什麽心願,說給齙牙哥聽,不用客氣。等齙牙哥做了天下第一啊,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月亮,你要啥,齙牙哥就給你摘來。”牛崩天哼了一聲,道:“水裏的月亮你倒是摘一個我瞧瞧?”


    齙牙仔眼皮子一翻,心道:“我跟瑤妹正聊的盡興,要你來瞎摻和。”大聲道:“這叫做引喻,懂嗎?是浪漫,你個大老粗啥子都不懂就別來插嘴。”牛崩天道:“楚家妹子,離這家夥遠點,長的醜不說,還沒文化。”


    齙牙仔怒了,他最恨別人說他醜,當場跳腳叫道:“崩屁牛,你好意思說我醜?咱三個之中,就數你齙牙小爺最帥了。要不是我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百曉城年度第一帥仔肯定是我齙牙仔。”


    剛說完,旁邊忽然“噗嗤”一聲,楚瑤一口水喝到一半,給噴了出來。


    牛崩天咧著嘴大笑道:“瞧見沒,連楚家妹子都嘲笑你。”楚瑤忙搖手道:“沒有沒有,我是喝水喝得太快,嗆著了。”


    齙牙仔怒道:“崩屁牛,你少挑撥我跟瑤妹的關係啊。你齙牙小爺的俊俏,可是有真憑實據的。我老娘你們都見過了?”牛崩天道:“見過又怎樣?”


    齙牙仔伸出五根手指,道:“快半百的年紀,魅力依舊不減,隨便賣弄下風騷,就迷的王胖子之流不要不要的。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子。我老娘這麽有魅力,你說我齙牙仔不帥?哼,那才當真是沒天理了。”


    牛崩天口才不如齙牙仔,一時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齙牙仔是屬於給他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主,見牛崩天無話可說,尾巴直接翹上天了,叫囂道:“要是沒有我這個天下第一帥仔在旁邊給你倆陪襯,你倆直接可以入選百曉城年度最醜人物。”話一出口,覺得有些不妥,怕葉馗揍他,又改口道:“尤其你這個崩屁牛,論醜,你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牛崩天呸的一聲,道:“百曉城算個鳥,楚家妹子,你來評評,我倆哪個醜?”楚瑤被夾在中間,很是為難,隻能違心說道:“都不醜,一樣的好看。”


    對於這個答案,牛崩天不滿意,齙牙仔更不滿意,指著牛崩天的鼻子道:“瑤妹是顧及你的麵子,才這樣說的。”


    此時恰好有一隊絲路上的客商經過,牛崩天橫胯攔下,揚聲道:“喂,問你們個事,我跟這個板牙鼠,哪一個更俊?”客商見他人高馬大,麵相凶悍,心裏率先懼了,手指全部指向了他。


    牛崩天咧嘴一笑,很是滿意,跟著又問:“哪個醜?”眾人又一應的指向了齙牙仔。牛崩天大笑道:“果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行了兩個時辰,敦煌城進入視線。黃土夯築而成的城牆,凹凹凸凸,溝壑縱橫,每刮過一陣風,都能剝剔下點點泥沙。


    敦煌城是一座軍事城鎮,穿過城門,除了在此停歇的絲路客商,本地商戶零零落落沒有幾個。


    四人挑了家較為明淨的酒樓打尖。齙牙仔牙尖嘴利,打尖住宿的活,葉馗就讓他挑了。齙牙仔的辦事風格也非常的簡單粗暴,進門永遠是一句:“不用問,不用說,好酒好菜盡管上。”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錢。


    楚瑤自小在太湖邊上長大,乍然進入幹旱少雨多風沙的西部,非常不習慣,相較在嶽陽之時,瘦了一圈有餘。


    葉馗道:“這還隻是開始,越往後越幹燥,風沙越大。我看就送到這兒吧,省的白白遭罪。”楚瑤堅定地搖了搖頭。


    葉馗沒奈何,坐了一會兒,又向她道:“前麵就是玉門關了,你又從未踏足過西域,免得到時沒頭蒼蠅般亂闖亂撞。你把那人的具體所在說了,我也好查路線。”楚瑤思之有理,但還是加了句:“葉哥哥,你先保證不會丟下我。”葉馗道:“我保證。”楚瑤這才放下心來,說道:“那個大惡人躲在烏孫國。”


    葉馗從同在酒樓的客商那討了張地圖,看過之後不禁歎了一聲,這烏孫國可不近。


    齙牙仔一進酒樓,就研究起了荒冥玉,先火燒,再水淹,跟著又用榔頭敲,可無論他怎麽搗騰,就是沒半點反應。直急得他抓耳撓腮,一籌莫展。


    牛崩天不信一塊石頭有何稀奇,一直在旁嘲笑,這時候又揶揄道:“要不要我撒泡尿滋一下?”


    葉馗看不下去了,說道:“你連《荒冥經》都沒看過,怎麽可能摸透的出其中的玄奧。”齙牙仔一怔:“《荒冥經》?噢,你說那個《荒冥經》啊,那本書跟這玉有關係嗎?”他話剛出口,即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多餘,嘀咕道:“《荒冥經》,荒冥玉,咦,好像的確有點關係啊。我這就去買一本來瞧瞧。”


    是時天下公認的最強武功總共有五門,而其中《荒冥經》和《凝神訣》都能在市麵上買到,然而習練難度之大,發刊數百年,尚無一人能領悟其奧妙。相反,每年有成千上萬人因修習這兩門武功而暴斃。死的人多了,江湖上就流傳起了兩本寶典都是假冒貨的流言。


    葉馗因無師承,隻能看一些市麵上能買到的武學書籍,《荒冥經》和《凝神決》也全看過,其中《凝神決》每一年看都會有新的認知;而《荒冥經》,他認為普通人沒有翻閱的必要,因為《荒冥經》的修習難度不在書內,難的是修習之人的命格。


    他認為必須是對應命格的人,才能修煉《荒冥經》,而這種命格,他曾跟怪人穀的卜算子請教過,萬裏都挑不出一個。當然這一切隻是他的推測,畢竟他不是《荒冥經》的作者。


    不多時,齙牙仔捧了本嶄新的《荒冥經》興衝衝回來了,然而沒等到飯菜上齊,就給他扔到了一邊:“什麽玩意?拗裏拗口,誰看的懂。”他平素除了看些小黃文,其他書本基本不沾,突然讓他看這類古文體,自然看的雲裏霧裏。


    牛崩天在一旁直搖頭道:“沒文化的人就是這副德性,不珍惜書本。楚家妹子,瞧清楚了哈,以後少跟這種人來往。”說著撿起書來。


    楚瑤剛才也瞄了兩眼,說實在,她也看不懂,這時見牛崩天撿起,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剛這般想,就見牛崩天把書往腰後一揣,道:“不軟不硬,擦屁股最合適。”


    四人吃到一半,門口一陣喧鬧,跟著闖進來十來個漢子。領頭漢子的身旁站著一個店伴打扮的跛子。那跛子一見到齙牙仔,就伸出手來道:“就是他。”


    齙牙仔尚在那發愣,領頭大漢的巨斧就砍了過來,一斧子下去,哐啦當啷,一張飯桌被砸了個稀巴爛,杯盤碗盞摔了一地。


    齙牙仔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才逃過一劫,一站起身,立即叫道:“你爺爺的,不帶這麽玩的,老子又不欠你們錢,怎麽說砍就砍?”領頭漢子道:“交出荒冥玉,饒你狗命。”


    齙牙仔這才想起這個跛子正是昨夜宿店的夥計,隻因他在後堂做事,送熱水的時候才見過一麵,因此沒有多少印象。


    牛崩天一隻燒雞啃到一半,抬頭喝口酒的工夫,燒雞就與灰塵滾到了一塊,是可忍,孰不可忍,齙牙仔沒出手,他倒先出手了。領頭大漢在他拳頭下隻過了一招,“嘭”的一聲巨響,直接就給崩出了大門。齙牙仔也不含糊,掏出排簫,一曲靡靡之音,迷的餘人斜頭歪腦,晃晃悠悠逃走了。


    然而剛打發一撥,又來一群。


    齙牙仔朗聲道:“牛哥,咱們並肩作戰,殺退這群王八雜毛。”牛崩天一腳踹他屁股上,罵道:“去你媽的並肩作戰,還不全是你引來的,老子肚子還餓著呢。”說罷,去後廚討吃的去了。


    倒是楚瑤掣出了長劍,想要上去助一臂之力,卻又讓葉馗伸手攔了下來。


    楚瑤道:“葉哥哥?”葉馗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口吻,道:“齙牙仔,你想楚家丫頭來救你麽?”


    這種問題,想都不用想,齙牙仔非但一口拒絕,抑且覺得葉馗這個問題深深侮辱了他,在妹子麵前,隻有他大顯威風,怎麽可能反過來需要援手,更別提讓妹子親自下場。


    由他編寫的《花花指南》第九百八十五條:頭可斷,血可流,妹子麵前,臉不能丟。對於一個從未脫過單的單身漢來說,能得出這麽多總結,也是蠻不容易的。


    且幸來的都是些泥車瓦馬,齙牙仔的半吊子水平照樣將他們眩的神魂顛倒,一群大男人左搖右擺,如醉酒一般。


    齙牙仔左手拿著排簫,吹奏不止,右手和雙腳輪番上陣,打的來人齊齊伏地求饒。齙牙仔軒眉喝道:“一群三腳貓,也敢來老虎頭上動土,看我打不死你們。”


    正自得意,門口蜂擁而入,又擠進來一批。


    這一批身手明顯好過前兩撥,再加對方有備而來,雙耳清一色的塞上了棉花布條,齙牙仔的迷惑之音收效甚微。招牌功夫都奈何不了對方,手腳功夫就更不用提了,很快應付不暇,身上臉上連連挨拳。


    楚瑤急切地望著葉馗,道:“葉哥哥?”葉馗依舊不動如山。


    齙牙仔連續吃癟,uu看書 .uuknshu.cm隻能在那叫道:“奶奶的熊,徒弟被打,做師父的無動於衷,有你這樣……媽的,哪個王八蛋打我的臉?給我站出來,看我不打爆你的頭。”


    葉馗悠悠說道:“你忘了早上怎麽說來著了?”齙牙仔道:“當然記得,我說我要是找你幫忙,我就是小狗。”葉馗頷首道:“你記得就好。”


    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一見著齙牙仔,就好似餓狼見著了大肥羊,張牙舞爪先撲上來再說。齙牙仔獨木難支,再不求變當真小命都沒了,隻聽他一聲大喝:“媽巴羔子的,是你們逼我使絕招的呀。汪!汪!汪!”


    雖說《花花指南》中著重交代不能在妹子前麵丟臉,可連小命都沒了,還談什麽妹子。


    葉馗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法子,他們要的是荒冥玉,你把荒冥玉給他們不就行了。”齙牙仔氣急敗壞地叫道:“說的輕鬆,你看我哪騰的出手來?”


    對方堵塞了耳朵,壓根聽不清齙牙仔與葉馗的對話。


    葉馗見狀,抄過楚瑤的佩劍,三下五除二,先解圍救出齙牙仔,跟著劈手奪過荒冥玉,往外一擲,扔在了街心。


    原本擠在門口的群雄,登時一哄而散,刹那間在街心打鬥了起來。


    齙牙仔好不鬱悶,哭喪著個臉,喃喃道:“天下第一沒了,榮華富貴沒了,左擁右抱三千佳麗,唉,也沒啦!真他娘的衰!”仰天咆哮道:“老天爺,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因為我生的太俊了,還是嫉妒我比你牛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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