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興致正高,全然沒發覺到異常,嬉笑聲中,衝出了灌木叢。沒走兩步,就僵在了原地,但見驛道上人仰馬翻,行李家生散了一地,鄉民四散而逃。


    女孩一臉茫然,尚沒疏通心中困惑,混亂之中,突然看見母親遭一匹黑馬衝撞在地。她失聲喊道:“娘!”


    黑馬上的蒙麵乘客調轉馬頭,打了個呼哨,叫道:“這還有個小女孩。”


    這時,男孩已追了上來,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女孩的父母聽到女兒聲音,不顧滿身血汙,從地下掙紮著爬起,嘶聲喊道:“芋頭,帶妹妹快跑!”雙雙攔在黑馬之前。


    蒙麵客冷冷一笑,道:“不自量力。”手起刀落,喧鬧的空中濺起兩道鮮血,驛道上多了兩具屍體。


    當某種情緒以前所未有的衝擊力橫掃來時,大腦往往是反應不過來的。兩個孩子像失了魂一般,怔怔地立在原地。那一刻,好似時間都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率先從驚懼和悲痛中醒來,他的耳畔依稀回蕩著父親語重心長的話語:“你是哥哥,要保護好妹妹。”


    男孩拉過兀自發呆的妹妹,沒命價地往林子裏跑。然而命運是殘酷的,他剛轉過身,忽覺一股大力往後曳掣。


    蒙麵客馬鞭一卷,十分輕鬆地將女孩提了起來,挾在肋下,跟著縱聲道:“男童夠數了嗎,這兒還有一個。”一個雄壯的聲音回道:“男娃早夠了,就差最後一個女娃。”


    蒙麵客道了聲“好”,一鞭子打飛了糾纏不休的男孩,縱馬回到了驛道之上。


    與此同時,兩輛馬車自西馳來,車上兩個車夫同樣是黑布蒙麵。車廂外血跡斑斑,其中一輛馬車的欄木上尚且連了一截斷臂,指甲深入木板,想來是父母為了奪回自己的孩子,死死攥著車身不放,馬賊踹蹬不下,一刀砍斷了臂膀。


    車內哭聲震天,一輛車內全是男童,另一輛車內則全是女童。


    黑馬乘客轉到車後,掀開車帳,罵道:“他媽的,都擠成什麽樣了,早說了,讓你多牽兩輛車。”駕車的車夫不甘示弱,罵回去道:“操你娘的,就你廢話最多,怎麽不見你去牽來?”


    這時,從後頭又趕上一匹高頭棗紅馬,馬上乘客身材雄偉,高聲道:“你們兩個能不能歇歇?再點一遍人頭,別要短了。”


    兩個車夫迅速點了一遍,道:“沒錯,二十五個男娃加二十四個女娃,攏共四十九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棗紅馬乘客道:“好,我們走。”


    女孩直至被扔進馬車,才回過神來,哭著喊著想要往外爬,可身子不知中了什麽妖術,麻木無力,半點也動彈不得,隻一個勁地哭喊道:“哥哥,芋頭哥……”


    男孩右胳膊讓那黑馬乘客抽了一鞭子,隻覺得痛徹心扉,不消片刻,整條臂膀就腫了一倍有餘,半邊身子完全不聽使喚。


    男孩正痛得滿頭大汗,聽到妹妹聲嘶力竭的涕哭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和勇氣,單手撐起身來,怒號道:“不許走!”


    黑馬乘客好似有些吃驚,“喲”的一聲,咧嘴笑道:“小屁孩,你是在叫我嗎?”男孩一瘸一拐向前捱了幾步,咬牙道:“把妹妹還給我。”一字一句,透著無比的怒火。


    黑馬乘客嘿嘿笑道:“有意思,吃了我一鞭子,竟還能站起來,有意思。”一個車夫在後麵喊道:“正事要緊,別在此耽擱了。”黑馬乘客應了聲:“好,這就來。”馬鞭在地下一撩,卷起一塊石頭,手腕一抖,石頭破空射出,直接擊中了男孩胸口。


    男孩胸口一沉,不由自主倒飛了出去,跌在一條山溝溝內,登時全身都沒了知覺。眼前開始模糊,意識開始脫落,嘴巴張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有喉嚨口微不可聞的聲響,好似在呼喊:“小團子,小團子……”


    他拚命告訴自己不能死,然而此時已由不得他做主,意識時有時無,斷斷續續聽到驛道上四人的對話:


    “不要再濫殺無辜了。”


    “怎麽,你還良心發現了,剛才要不是你殺了那個小雛兒,事情早就成了。”


    “那是她自找的,居然咬我手背。”


    “哎,有個小鬼從車裏跑出來了。”


    “這小崽子是乾坤……逮的吧,你他媽的點的什麽鳥穴。”


    “狗娘養的,你報我名號幹嘛?我跟……”


    “嚷嚷什麽,我又不是存心的,別以為……我可不怵……”


    “都少說兩句吧……你也真是,你報他別號幹嘛?”


    “一時嘴快,再說眼下又沒旁人,這一帶的百曉生都讓那婆娘給幹掉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操他……車輪又壞了。”


    ……


    “把這群小鬼的啞穴也給點了,真他娘的吵得慌。”


    “奶奶個熊,真是麻煩死了,我……”


    “……撞了這麽大個運,旁人偷喜都來不及,你卻隻知道埋怨。”


    “誰埋怨了,我隻是覺得多此一舉……已經練功走火了,我不信合我們四人之力,搶不了她一本武功秘籍。”


    “昨天你隻顧著……沒瞧見她了結那幾個百曉生的手段。”


    ……


    “既然能夠雙贏,為何要以身犯險?”


    “隻是可惜了這許多無辜百姓。”


    “……你這是什麽意思,早些時候……現在心軟裝慈悲,是想反悔嗎?”


    “誰說要反悔了,我隻是感慨一下。”


    “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誰要將此事抖露了出去,牽累不僅是我們四個人,四家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聲譽也要毀於一旦,萬古流芳還是遺臭萬年,可要想清楚了。”


    “……說的對,別忘了我們的目標,稱霸武林的路上難免要有犧牲……多派些銀子將這些村民厚葬了便是。”


    “厚葬的事以後再說,眼下還是先把車輪修好了,多待一刻,多一分變數……屍體身上的錢財都搜刮掉了嗎?”


    “全是些破銅爛鐵,有什麽值錢玩意。”


    “不管值不值錢,都給取了……偽造成山賊攔路劫財的跡象。”


    ……


    “要我說啊,那婆娘若當真厲害,也不會練功走火。”


    “她不走火,哪有我們四個的機會。”


    “……怎知道她那本便是傳說中的……”


    “難道你們忘了我祖父是……出身?”


    “傳說中的……神功,竟沒想到這麽凶殘,要靠吸食人血方能練成。”


    “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不爭取,就隻有淪為其他人的墊腳石。”


    ……


    男孩的意識逐漸稀薄,雙眼緩緩地閉上了。


    一個接一個的噩夢穿梭而過,男孩被逼到了角落,四個蒙麵惡鬼張著血盆大口在男孩臉上來回舔舐。


    男孩一個機靈,猛地醒轉,本以為擺脫了夢中的惡鬼,沒想到臉上當真有個黏糊糊的東西在掃來掃去,嚇得他險些再次暈轉過去。


    男孩顫顫巍巍地睜開眼來,眼前一片漆黑,朦朦朧朧中隻見一張毛茸茸的大長臉緊湊在麵前。他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跟著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哼哧聲。


    男孩籲了口長氣,道:“原來是菠菜啊。”菠菜是他家的一匹馱馬,自他記事起,菠菜就已經在他家了,吃苦耐勞,很通人性,因最喜歡吃菠菜,所以取之為名。


    馬兒見男孩醒來,哼哧了兩聲,馬蹄在地下來回踢踏了幾下,很是興奮。男孩卻高興不起來,想起父母慘死,妹妹下落不明,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黑夜籠罩下的驛道靜悄悄的,除了夜鳥偶有發出的啼鳴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男孩一想到父母尚自躺在冰涼的山道上,立即翻身站起,腰肢剛剛撐直,隻聽得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不知有什麽物事從胸口掉在了地上。借著微弱的月光凝眼看去,竟是一堆碎裂的鐵片。


    男孩望著地下的碎片,試圖理清思路,他胸口中了一塊石頭,跌進了山溝內,當時痛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以為必死無疑,這時想來,不禁犯起了疑惑,難道這堆碎片來自他身上那把生鏽的匕首。


    他俯下身子,在碎片中翻了翻,果不其然,碎片中幾段比較完整的劍鞘證實了他的猜想。驚愕之餘,不是慶幸,反是前所未有的憤怒。怒火過後,又覺得自己好生沒用,跪在父母的屍身之前,嗚嗚咽咽哭了一夜。


    辰時時分,天色昏暗不明,沒有一點生機。


    男孩被蟬鳴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來,但是醒來之後反而感覺到更加的痛苦。男孩坐在地下,槁木死灰發著呆,淚痕深深地刻在他的臉上,好似兩條幹枯的河床。


    死氣沉沉的驛道上,忽然劃過一陣刺耳的叫聲,男孩心頭一凜,循聲望去,但見幾隻烏鴉正在啄食路邊的屍體。


    男孩莫名火起,抓起石子就打。


    剛扔了一把石子,右邊臂膀率先叫起痛來,男孩這才想起右臂曾吃了蒙麵人一鞭子。全身上下重新檢視了一遍,胸口遭匕首擋了一擋,除了有點淤青、胸骨有些疼外,並無大礙。反倒是右胳膊受傷較重,紅腫雖已下去了一大半,但仍然不能自如伸展。


    囂張的烏鴉絲毫沒把這個小屁孩放在眼裏,輕輕一個飄身,避過了石子,換個地方,繼續大搖大擺享用大餐。


    男孩追的氣喘籲籲,不僅沒能阻止,反給抓破了幾處皮。烏鴉群嘎嘎嘎嘎,好似在嘲諷,又好似在慶祝。


    從四麵八方聚攏來的烏鴉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當真是遮天蓋地。


    男孩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瞧著群鴉踐踏屍身,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護住自己父母的遺體。他從散落一地的行李中扒拉出一把鐵鍬,跟著用碎布條將胳膊上的傷口綁緊了,在驛道旁找了塊平整地挖了起來。


    不出一個時辰,右手手臂又腫成昨天那個模樣,血水浸濕了衣衫。男孩一邊抹眼淚一邊挖,肉體上的疼痛遠比不上心中的悲慟。到最後連鐵鍬都拿不住了,他找了把采藥用的小鋤頭,花了整整一天時間,終於挖出了一個能容納兩個成年人的坑。


    安葬好父母,夜幕已然徹底合上。男孩累了一天,身心俱疲,靠著墳頭就睡著了。


    到得清晨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打落在身上,竟有一絲寒意,六月的夏日下起了秋日的悲涼。


    男孩舔了舔嘴唇上的雨水,這才發覺自己整整一天兩夜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好在這散了一地的行李中不缺吃的。男孩拿了塊布巾,取了幾件衣服和一些幹糧,還有最重要的木頭娃娃,那是妹妹最喜愛的玩具,全部打成一包,係在腰間。


    他要去找妹妹,可舉目四望,妹妹又在哪呢,望著雨下寂然的驛道,男孩不知該向何處。


    菠菜見少主人要走,過來蹭了蹭他的肩頭。


    男孩道:“菠菜,你看見小團子被捉去哪兒了嗎?”馬兒哼哼了兩聲,男孩有些失落道:“你也不知道嗎?”遲疑了半晌後,還是決定順著車隊之前的行進方向。在父母墳前說了幾句離別的話語,爬上馬兒,往西北麵進發。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其中一半時間是在迷路中度過的,期間渴了喝溪水,餓了啃幹糧,幹糧吃完了就摘野果。途中,每遇到一個行人,男孩都要上去追問妹妹的下落,好心的會多嘮兩句,沒耐性的直接凶言惡語將他轟走。


    一路上曉行夜宿,待找到第一個市鎮時,已是八月份。男孩在街市上見著個人就要上去問上一遍,這般大海撈針般的找尋,當然是毫無所獲。


    到得午時,饑腸轆轆的男孩在一家肉包子鋪停下了腳步,他已有兩天多沒有吃上東西了,期間全靠清水撐持。


    那賣肉包子的商販見這麽個邋遢不堪的小叫花子擋在自己鋪子麵前,嚴重影響了生意,喝道:“去去去,別擋著老爺做生意。”


    男孩吞了口口水,想著去鎮外頭碰碰運氣。他有一把榆木彈弓,大的獵物打不動,田鼠麻雀還是常有收獲的。


    男孩牽了馬兒就要走,販子見這健馬竟屬於眼前這個衣衫破爛的小叫花子,微微吃了一驚,忙拿了兩個包子,上前拉住了男孩,道:“誒,小朋友,吃包子麽?剛出爐的薄皮大餡包子,聞聞,香不香?”咬了一口,油汁四濺。


    男孩不明白他前後態度何以反差那麽大,不過肚子早已餓的咕咕響,根本分不出心思來細想,咕嘟咕嘟連咽了兩口口水,用力點了下頭,支吾道:“但……但我沒有錢。”販子道:“今天菩薩生日,我也做點善事,不收錢,隻要你把這匹馬抵押給我就行。”


    男孩搖了搖頭,把包子塞了回去。


    販子道:“兩個嫌少是麽?來來來,剩下的這半屜全給你了。”男孩斬釘截鐵地拒絕了,說道:“菠菜,我們走。”


    販子眼見唬弄不成,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一個箭步踏上,緊緊拽住了男孩的手腕,嗬道:“小小年紀,竟敢做賊,說,這匹馬從哪偷來的?”


    男孩一怔,道:“我……我……不是,我家的……菠菜……我家的。”男孩從沒受過這等冤枉,一時急得語無倫次,他本想說的是:“我不是賊,馬兒是我自家的。”


    販子道:“話都說不利索,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男孩急得滿臉通紅,道:“放開我,我……我不是賊,放開我。”無奈人小力氣薄,始終掙脫不開販子的束縛。


    販子道:“不是賊?拿出證據來。”男孩哪裏知道什麽是證據,隻是一個勁重複上麵那句話。販子道:“我家上月剛丟了一頭牡馬,跟這匹一模一樣,說,你是怎麽偷的?”


    一個路過的老人看不過去了,上前道:“你怎麽能胡亂冤枉人呢,你瞧這馬與孩子這麽親昵,一看就是這小孩家裏養的。”那販子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道:“老家夥,要你多管閑事。”


    就在這時,一個胖婦人端了盤雞翅膀從鋪子裏走出,一邊啃著雞翅膀一邊問道:“怎麽回事?”那販子道:“婆娘,你來的正好,你來瞧瞧,這匹馬是不是咱家上月丟的?”


    那胖婦人微微一愣,與丈夫迅速對了個眼色,登即心領神會,叫道:“哎呀,小泥巴,你跑哪去啦,可把我急死了。”雞翅膀往蒸籠蓋上一擱,一手把住了韁繩,另一隻油漬漬的手在馬背上來回撫摸。


    馬兒顯的很是焦躁,搖頭晃腦想要避開胖婦人的騷擾。


    那販子道:“喏,就是這個小賊,盜了咱家幹活的牲口。”先前那老人道:“我親眼瞅著這孩子從鎮東頭進來的,人家真偷了你的馬,哪有自投羅網的道理?”


    那胖婦人臉上橫肉一崩,破口就罵道:“老娘家的馬,老娘能認錯?老不死的,不在棺材裏躺著,出來瞎晃蕩什麽,是嫌這輩子幹的缺德事還少嗎?我要是你啊,找根繩子,梁上一掛,為你家子孫省點糧食,積他媽點陰德,下輩子說不定能生個**。”


    老人氣得臉皮發脹,渾身發抖,指著胖婦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是不停地:“你……你……你……”胖婦人不依不饒道:“我我我什麽?說不出話來了?也是,**嵌在了嘴巴子上,最多放屁崩個聲,哪能說人話呢。”


    老人給罵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緩過來,最後捂著胸口,歎了一聲道:“罷了,罷了,我罵不過你。”悻悻然走開了。


    胖婦人得意地翹起了嘴角,道:“哼,沒有三兩三,也敢學人家多管閑事。”身形一轉,居高臨下恫嚇道:“小賊,識相的,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你要是敢嚷嚷,抓你去衙門,uu看書 ukanshu 先打你個三十大板。”


    男孩從未見過神態如此凶惡的婦人,一時懵住了。胖婦人隻道他知趣,嘴角翹得更高了,道:“這還差不多。”拉著韁繩就往自家後院走。


    這邊,販子一把將男孩搡在地下,罵道:“臭小叫花,叫你貪心不足,現在一個包子都不給你。”


    男孩雙手恢複自由,當即撮唇吹了個口哨,叫道:“菠菜,快跑。”


    那馬兒聽得少主人的命令,一聲嘶鳴,撒腿就跑。胖婦人哪抵得過成年健馬的衝勁,一下子就給掙開了,還摔了一身泥。


    男孩隻顧著馬兒能否順利脫逃,全然沒考慮到自己的處境,待馬兒掙脫後,仍舊傻乎乎地在原處站著。


    到嘴的肥肉溜了,販子夫婦勃然大怒,逮起男孩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鎮上鄉民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選擇了熟視無睹。


    男孩性子倔,無緣無故遭人誣陷毆打,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即便對方胳膊比自己大腿還粗,他也絲毫不怵。然而結果就是一次次撲上,一次次倒下。


    男孩倒在泥地之中,喘著大氣,瘦弱的身軀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就這樣呆呆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逐漸轉暗。


    一陣秋風卷過,老天爺又不合時宜地下起雨來,男孩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隻感到無限的淒涼。


    淅瀝雨聲中,有個熟悉的聲音喊道:“芋頭,這麽大雨,還不回家?”男孩歡喜道:“阿爹。”茫茫的水汽背後空無一人。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好似在提醒著男孩,他已是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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