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無名之地會是第六代黃泉擺渡人的最終歸宿嗎?信一天師自信不疑,獰笑道:“黃泉狗賊,你也有今天,剛才不是很囂張嗎?再囂張個,讓道爺瞧瞧,來呀,來呀,來打我呀,嘿嘿嘿嘿。”他嘴上不住地挑釁,雙腳卻在一丈外站定。他不相信葉馗會這麽容易倒下,其中必然有詐。


    其他人卻不這麽想,信一天師剛站定,耳邊陡然卷過一股刀風,直指葉馗。


    信一天師大驚,不及多想,手中長劍急忙伸出,當的一聲,硬生生擋下了那一刀。信一天師大怒,叫道:“大頭鬼,你想幹什麽?”


    大頭鬼道:“夜長夢多,既然天師下不了手,就由小弟為你代勞吧。”信一天師冷哼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是想把手刃黃泉狗賊,好揚名立萬。”


    話猶未了,旁邊又有一條身影急撲葉馗,信一天師恨得直咬牙,喝道:“齊老五,你也來跟我爭?”一個箭步,攔在了中間。齊老五道:“什麽叫跟你爭,沒有我的那兩枚燕尾鏢,你能擒的住這狗賊?姓葉的今天非我莫屬。”


    信一天師“呸”的一聲,怒道:“簡直是大言不慚,要不是我事先設計弄瞎了狗賊的雙眼,就憑你們這群酒囊飯桶,也想製的住惡名遠揚的黃泉擺渡人?別笑死人了。”長劍一揮,發狠道:“誰敢跟我搶,可別怪道爺翻臉不認人。”


    齊老五和大頭鬼同是一派掌門,隻是各自門派的規模不如信一天師的龍公洞。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齊聲道:“既然如此,咱們三人同時下手,這樣誰也不吃虧。”


    信一天師啐道:“我呸,你們倒是想的美,主意是我出的,人也是我請來的,能分你們一碗湯喝,已經很不錯了,還有臉跟我討價還價?”


    正當三人吵得不可開交,猛然間晴天霹靂一聲吼,跟著一個粗濁雄壯的聲音叫道:“放開那個膿包蛋。”


    信一天師心中一凜,忙循聲望去,隻見東麵土崗子上跳下來一條龍精虎猛的巨漢,大踏步走進了包圍圈,高聲道:“膿包蛋果然是膿包蛋,嘖嘖嘖,瞧瞧,打的他娘都不認識了。”


    信一天師滿腹疑惑:“這個家夥是誰啊?難道是姓葉的同黨?可瞧他適才從土坡上跳下的身手,似乎並不咋滴。”


    大頭鬼喝斥道:“哪裏來的狗東西,識相的,趕緊滾一邊去。”他見巨漢孤身一人,沒什麽好怕的。


    相較大頭鬼,齊老五的思慮要更重一點,搶在巨汗的拳頭揚起前問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師從何處?”那巨漢道:“你問我師父是誰?喏,就是這個膿包蛋嘍,至於老子的名字嘛,嘿嘿,說給你們知道也沒什麽幹係。”左腿一伸,往邊上的樹樁子上一踏,傲然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崩天崩地崩你老母,牛崩天是也。”


    這個巨漢正是牛崩天,那日讓葉馗擺脫之後,他勃然大怒,但還是不情不願地踏上了尋師之旅。進入湖南後,他打聽到葉馗在嶽陽現身的消息,立即巴巴趕了過來,還沒進城,不想在這城郊的露天酒肆給撞了個正著。


    三個掌門人麵麵相望,心道:“牛崩天?沒聽說過。”


    齊老五斜著嘴角道:“黃泉擺渡人獨來獨往,江湖上誰人不知,兄台自稱是他的徒弟,嘿嘿,這個笑話可不好玩。”牛崩天一聽,立即甩臉道:“玩你個仙人板板,你以為當這膿包蛋的徒弟很光榮嗎?我牛崩天縱然是十足成色的熱血男兒,但也怕羞的,你來瞧瞧,臉都紅了。”


    齊老五和信一天師再次對望了一眼,都是一個心思:“做徒弟的拍師父馬屁都來不及,哪有反過來罵自己師父是膿包蛋的,多半是在捉弄我們。”


    大頭鬼才不管那麽多,叫道:“羅哩囉嗦那麽多幹嘛,既然他想做黃泉狗賊的徒弟,那就成全了他。”


    牛崩天哈哈大笑道:“就你們這群皺皮軟蛋,也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輕蔑的語氣,傲嬌的神態,那是完全不把大頭鬼一眾放在眼裏,一邊活動筋骨一邊縱聲叫道:“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崩天拳的……”


    話猶未了,“咚”的一聲,牛崩天後腦勺率先吃了一記悶棍。


    背後使陰招的是大頭鬼的一個弟子,因立功心切,聽到師父一聲號令,第一個衝了上去。這一下徹底激起了牛崩天的怒火,但見他裂眥嚼齒,額頭青筋一根根的隆起,喉頭發出“嗚嗚”的低沉嘯聲:“是哪個王……”


    “咚!”


    又是一記悶棍,那人見一棍子沒呼倒牛崩天,那就兩棍子。沒想到兩棍子下去,牛崩天依然好好的站著,準備呼第三下時,牛崩天已經轉過身來,整張麵孔脹的跟個豬腰子似的,強壓著怒氣,一字一頓說道:“你——敢——崩——我?”


    大頭鬼見狀,大喊一聲:“還等什麽,都給我上呀。”


    牛崩天仰天一聲咆哮,全身肌肉一瞬間盡皆崩張,沙包大的拳頭舞將起來,猶似兩把虎頭錘,震天動地。


    大頭鬼這一門以暗器聞名,手腳功夫卻是平平,他徒弟的三腳貓功夫更是拿不上台麵,讓牛崩天一拳一個,完全給碾壓的態勢。


    信一天師大駭,本以為對方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不料拳頭恁地厲害,當下提起精神,不敢絲毫馬虎,叫道:“齊老五,咱先收拾了這頭大牯牛,再來商量分配事宜,你說怎麽樣?”齊老五應了聲“好”,兩人一齊跳入戰圈。


    牛崩天叫道:“來的好,先吃老子一套崩天拳。”每出一拳,都要喊上一聲:“我崩你老母!”“我崩你阿爹!”“我崩你十八代祖宗!”“我崩,我崩,我崩崩崩!”


    信一天師和齊老五初時見他勢猛,不敢攖其鋒,躲在側翼助陣。觀察了一會,發現這粗漢來來去去就那三招,不禁放下心來。


    齊老五撿了兩枚梅花鏢,意圖故技重施,向旁滑了兩步,準備繞到牛崩天背後再施冷箭,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信一天師神色詭異,不進反退。


    齊老五暗叫一聲:“糟糕,該死的牛鼻子出爾反爾,想趁大頭鬼和我不注意先發製人。哼,沒那麽容易。”一個起落,斜刺裏趕上,不待雙腳著地,手中鋼刀對著葉馗兜頭劈下。一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遲滯。


    “當”的一聲,火花四濺,鋼刀劈中了地上的一塊石頭。


    信一天師大怒,急赤白臉地叫道:“齊老五你……咦,人呢?”齊老五怔在原地,同樣是一臉的疑惑:“人呢?”


    兩人大眼瞪小眼,百思不得其解,地下血跡猶在,不過轉個身的工夫,怎麽就沒了影。


    齊老五忽然一個跺腳,uu看書 ww..cm指著北麵叫道:“別跑!”


    信一天師循眼望去,但見小溪對麵,一個神秘人正背著傷重不醒的葉馗向小樹林內狂奔。兩人二話不說,拔腿急追,到嘴的鴨子怎能容他就此飛了。


    眨眼之間,走了一大半同夥,氣得大頭鬼哇哇大叫:“該死的牛鼻子……”一句話沒罵完,伴隨著一句“別擋路”,一記重拳橫掃了過來。


    大頭鬼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嘭的一聲,身子猶如斷線的風箏,徑直飛了出去,撞在樹幹上,當場喪命。


    牛崩天見葉馗被擄走,同樣是驚怒交加,拖著傷軀一邊追一邊罵道:“該死的膿包蛋,事情就是多。”雖說他皮粗肉厚骨頭硬,但一場激戰下來,全身亦是血跡斑斑,若不是神秘人吸引走了信一天師和齊老五兩撥人,師徒二人恐怕都要命殞此地。


    那神秘人身形瘦小,背著葉馗顯得十分吃力,信一天師和齊老五幾個起落,就拉近了十數丈。


    信一天師深提一口氣,再追上幾步,獰笑道:“看你往哪跑?”


    眼看要追上,小樹林盡頭竄出一輛馬車,車夫是個禿頭漢子,二話不說,照著信一天師甩出一個黑色物事。信一天師受驚之餘,慌不迭往旁邊躲開了。


    隻聽“轟”的一聲,黑色物事觸地爆炸,揚起一團煙霧。


    濃煙迅速將雙方隔了開來,信一天師視線受阻,不敢妄來,待繞過煙霧,馬車早已馳出了一大段距離。


    到嘴的鴨子飛了,信一天師說什麽也不甘心,一麵緊追不舍,一麵安排弟子前往城郊馬場買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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