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柱與諸位佳人秉燭夜談了整整一宵,直睡到正午才起,他本想在嶽陽城內再瀟灑幾日,可又擔心比匡家和上官家晚回去,不能第一時間將嶽陽樓進展上報。


    沒奈何,隻能草草收拾了行囊,頂了兩個熊貓眼,啟程回堡。


    裴大柱下令出發的時點正是平常時候隨從們的吃飯時間,他坐在車內,既不用出力,零嘴點心又不斷,當然餓不著,他的一眾親隨就隻能餓著肚子上路了。


    行了一個多時辰,幾個身子虛的隨從挨不住五髒廟的催促,見馬車內裴大柱吃飽後又睡下了,就想要找間路邊茶寮買些酒饌邊走邊吃。


    念頭剛起,便見前頭林間空地上挑出一麵酒幌,底下稀稀疏疏擺了三五張方桌,是家露天酒肆。眾人大喜,三步並兩步趕了上去。


    誰知趕到一問,被告知酒肉全賣沒了,隻剩些冷饅頭和燒餅。那幾個隨從跟著裴大柱吃香喝辣慣了,饅頭燒餅怎下得了肚。轉眼掃了一圈,身後幾副座頭全是空空落落,隻有東邊角落坐了一人,桌上擺了一盤燒鵝。


    年輕的隨從一把揪起店家的衣襟,喝道:“看不起我們是嗎?明明有燒鵝,為什麽說賣完了。”那店家叫屈道:“那是最後一隻了。”


    年輕隨從見那盆燒鵝尚且完整,便想據為己有,不想剛走出一步,就讓身旁同伴給拽了回來:“找死啊,那可是新一代黃泉擺渡人。”那日,嶽陽樓前群雄討伐葉馗,此人曾去湊過熱鬧,是以記住了葉馗的相貌。


    年輕隨從吃了一驚,心底快速合計了雙方的武力值,暗忖道:“單挑或許不成,但我們這麽多人還怕打不過他一個。”拉過同伴,就想群起而攻之。


    他幾個同夥卻不樂意,大家吃喝玩樂了一晚上,沒心情也沒力氣去尋釁,都搖了搖手,打著哈欠道:“燒餅就燒餅吧,隨便吃點得啦,吵醒了副堡主,弄不好又是一頓打罵。”


    那年輕隨從說服不了其餘人,隻得以把饞蟲壓回了肚子,買了些饅頭和燒餅,匆匆去了。


    再說葉馗遲遲不啟程北上,隻因嶽陽城內還有一樁事待他處理。自婆婆仙逝之後,他獨自一人一直在江湖上漂泊,之所以沒有安定下來,是因為他要找幾個仇人,無奈何天寬地闊、人海茫茫,他縱有三頭六臂,亦是找不過來。百曉城限於城規,不準透露個人信息,他就自己花錢,雇人去找。


    嶽陽城及周邊市鎮約莫有他二十餘個線人,每一回他路過嶽陽城時,都要召集眾人獲取信息。


    楊柳蔭下,小酒獨酌,再伴著潺潺流水聲,十分的恰意,倘若遇上個文人墨客,說不定還要吟上兩句。葉馗沒那興致,反而有些焦躁,他發出的通知是未時整,而這會兒已經是未時一刻,仍不見半個身影。他深深吐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將起的怒火,他憎惡不守時的人。


    還好沒有讓他等太久,否則別提酬金,反而可能要收取誤時費。來路上隻有一人,四五十年紀,中等身材,普通市井小民打扮。葉馗隻記得他姓王,至於全名,他不知道,也懶得記。


    不待老王喘勻氣息,葉馗劈頭就道:“你遲到了。”


    老王是一路跑來的,他這個年紀,體力早不複當年,隻見他躬著身子,氣喘如牛,道:“真不好……不好意思啊,葉先生,我外出回來,今兒個早上才看到通知,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哎呀,渴死我了,先容我喝口水。”也不問店家討隻碗,提起茶壺,仰了脖子,就對著喉嚨口澆,茶水濺得四處都是。


    葉馗沉著個臉,默不作聲。


    老王灌了半壺茶,一擦嘴,四下裏掃了眼,詫異道:“咦,怎麽就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走啦?”葉馗不去搭理他,問道:“查到什麽沒有?”老王嘻嘻笑道:“這回走大運,還真找著了一個。”


    葉馗聞言,心頭咯噔一下,他齎賞尋人已有六七年,初時受高額賞金誘惑,引來的全是投機倒把分子,合著夥的來串戲騙錢,當然,這夥人沒一個落得好下場,離開時,額頭上無一不讓葉馗刻了“我是騙子”四個大字。“刻臉事件”後,騙子是沒了,但是苦於葉馗提供的線索實在太少,猶如大海撈針,回饋寥寥無幾。


    因此當葉馗聽到老王說“查到一個”的瞬間,登時精神一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老王道:“上月我家二小子去益陽遊樂,在城中大街上無意碰著個富商,樣貌特征跟葉先生描述的別無二致……”


    不待老王說完,葉馗就激動地抓住老王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人還在益陽嗎?”老王忍著痛道:“在在在,我家二小子一直在他宅子外守著呢。”


    葉馗見他齜牙咧嘴,才知自己情急之下下手重了,忙給鬆開了,說道:“快帶我去。”老王卻道:“不急不急。”從搭在背上的一隻粗布袋內掏出一封信來,道:“我怕不是葉先生要的人,特地請畫工描了一張人像。葉先生你先過目瞧一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葉馗早已急不可耐,撕下封皮,抽出折疊整齊的宣紙,在手上一抖。


    殊不知,老王在畫中另外包了一個驚喜,但聽“噗”的一聲,畫紙鋪開的同時,從內噴出一團白煙。


    葉馗暗叫一聲:“糟糕。”腳尖猛地在地下一蹬,急急往後退了一丈多遠。


    盡管第一時間躲開了,然而還是有一部分毒煙竄進了雙眼,葉馗隻覺得眼珠熾熱熱的疼,想要伸手去揉,但是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揉,否則這雙眼睛就算是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穩定了下心神,他與老王是再普通不過的雇傭關係,無緣無故,人家沒有理由要害他。很快他就從迷惘的漩渦中爬了出來,情知是有人買通了老王,設此毒計來害他。想到這,登時怒火中燒。


    老王奸計得逞,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眼看葉馗盲了雙目,再也無所畏懼,站在原地連打呼哨,叫道:“姓葉的中招啦,姓葉的中招啦。”


    葉馗目不能視,但其他感官依舊運轉如常,聽老王出聲呐喊,雙眉倒豎,黃泉劍應手而出,照著聲源就是一記怒斬,老王哼都沒哼一聲,當場被劈成兩瓣。


    在店家的尖叫聲中,四麵八方湧出近兩百條人影,將小酒肆圍了個水泄不通。


    人群中走出一個道人,頭頂八卦帽,身著鵝黃袍,正是前日嶽陽樓前有過一麵之交的龍公洞洞主信一天師。


    信一天師戟指喝道:“黃泉狗賊,今日看你還能往哪跑?”


    那日嶽陽樓前,信一天師遭楚萬興夫婦揭破老底,惱羞成怒而去。回到屋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越想火氣越大,自己苦心經營的良好聲譽就這麽毀於一旦,讓他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


    發了一陣火,摔了些瓶瓶罐罐,信一天師逐漸冷靜下來,跟著想到一句老話:“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楚萬興夫婦的口一定要封,但那黃泉小賊可不好對付。嗯,得好好想個法子先解決了姓葉的狗賊。”他見楚萬興夫婦為葉馗說話,便認定三人是一夥的。


    事當湊巧,信一天師有一個俗家弟子在嶽陽城內做些小生意,與老王同住一條街上,雙方知根知底,十分要好。信一天師到嶽陽城的那天,他那弟子恰好從長沙進貨回來,不等卸貨就趕來拜望恩師。


    信一天師剛受了氣,攀談過程中,葉馗的名字難免跳了出來。那俗家弟子聽著耳熟,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跟老王的雇主同名同姓,當即說與他師父聽了。


    信一天師聽過大喜,稍加一琢磨,計上心頭。


    當夜,師徒二人就去把老王請了過來,好酒好菜盡情招待。完了,托出一盤銀晃晃的元寶,每個十兩重,攏共二十四個。


    老王市井小民一個,平生哪見過這許多銀子,葉馗發的懸賞金額雖高,可那得成事之後。老王當初應征不過是閑來無事湊個熱鬧,真要找起來,就憑葉馗給的那丁點線索,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老王想都沒想,揣了二十四隻大元寶,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買通了老王,信一天師又找來與他氣味相投的兩個掌門人齊老五和大頭鬼,一番搬口弄舌,順利將兩派人馬攛掇進了他的陣營。


    到得今日,葉馗依照慣例在老地方等候老王等人,信一天師待他坐定以後,攜了百來號人遠遠的埋伏在四周。為防意外,其餘線人在半路上無一例外全給哢擦掉了。


    信一天師見葉馗怒斬老王那一招幹淨利落,一時拿捏不準他是真瞎還是假瞎。


    葉馗耳音極強,聽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停留在七八丈外,一時之間並無人近身,索性提步就往西邊走去。他思忖著當務之急是先要擺脫這群狗腿子,跟著再覓治眼良藥。長江水勢浩大,是避險的好處所,若能摸索到江邊,找艘快船順流直下,脫身就容易得多了。


    酒肆所在的地方離長江約莫有十來裏路,若在往常,以他的身法,也就半盞茶的工夫。這會兒目不能視,想來要費一番工夫才行。


    信一天師正踟躇不下,忽見葉馗動身往西邊走去,不禁詫然,弄不清他打的什麽算盤。當下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緩緩跟上。


    齊老五和大頭鬼可沒這般耐性,見葉馗以劍鞘作導盲棍之用,一步一步走的很是小心,腦海中第一反應便認定雙目已瞎,第二反應是老天爺今天心情好,要我行大運,掉下的餡餅可不能漏了嘴。


    兩個掌門人都是一個心思,都想手刃新一代黃泉擺渡人,從而一舉成名。也不知是誰率先起的頭,眨眼間,數十來號人一哄而起,哇哇大叫著直奔葉馗。


    葉馗聞聲站定,心道:“叫這麽大聲,是當我耳朵也聾了嗎。”急促的腳步聲,呱噪的呼喊聲,對他而言,無異於自暴行蹤。當下屏氣凝神,靜待第一個送死鬼。


    這一頭,平素多是欺軟怕硬的主,這會兒仗著人多勢眾,對麵又瞎了眼,個個自我感覺是關雲長轉世,爭先恐後來撲葉馗。


    葉馗也不跟他們客氣,黃泉劍運轉如電,朵朵劍花之下,隻聽得慘叫聲連連,腳底下片刻間多了十幾具屍體。


    後麵的人見狀,慌不迭刹住了腳步,喊聲“哎喲媽呀!”又手忙腳亂退了回來。


    經這群冒失鬼這麽一試探,信一天師已看清狀況,葉馗的雙眼是真的壞了,不禁心裏一陣暗喜,但仍不敢掉以輕心,向四周同夥打了個手勢。


    眾人會意,都伸手去暗器囊中掏暗器。待信一天師一揮手,密密麻麻的暗器同時射向了葉馗。


    葉馗聽得風聲呼呼,數量實在太多,根本招架不及,當下腳尖一點,縱身高高躍起。他目不能視,看不到頭頂橫出的一根大樹枝,“嘭”的一下,撞了個正著,總算他反應快,左手迅速在樹枝上一搭,身軀跟著作出調整,才不致失去平衡。


    然而遭樹枝這麽一阻,對麵新一輪的暗器已經追上,葉馗再要翻身縱躍,不料右腿肚子上連中了兩枚燕尾鏢。


    信一天師見了,精神大振,手中暗器連珠價射出。


    葉馗落地之後,後背緊貼著那顆大柳樹,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再胡亂走動,隻是將黃泉劍舞得風雨不透,但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


    信一天師見飛鏢打不進去,也沒氣餒,心想你擋得了一時,擋得了一世嗎?


    葉馗隻是個凡人,像這般旋風疾舞,格外耗費體力,別說一世,半天都撐不住。不過信一天師隻想到了一麵,沒有意識到自己暗器囊中的飛鏢也是有限的。


    不到小半柱香的工夫,在場所有人的飛鏢都已殆盡,反觀葉馗,仍是凜然而立,氣息有點喘,但也沒有受到進一步的損傷。


    眾人麵麵相覷,不由得有些氣沮。


    信一天師撚著他那幾根焦黃的鼠須,正籌思著下一步動作,人叢中忽有一個愣頭青站出來叫道:“都有手有腳的,暗器打完了,不能撿回來再使嗎?”


    眾人紛紛叫好道:“就這麽幹。”


    葉馗正沒理會處,聽愣頭青那麽一喊,彎下身子,開始動手收集落在左近的飛鏢。


    信一天師大怒,衝著那愣頭青罵道:“你他娘的是頭豬啊,叫那麽大聲幹嘛,想要全中原的人都聽到,是不是?”


    那愣頭青不是信一天師門人,遭他兜頭一通叱罵,心裏很不服氣,撇著個嘴嘀咕道:“我們老大都沒罵我,你算什麽東西,至少我還能想出個主意。”


    兩個膽子大的,欺負葉馗看不見,輕手輕腳想要從背後偷襲。葉馗不動聲色,待兩人走得近了,右手驀地一甩,兩枚飛鏢激射飛出,大柳樹下,登時多了兩具屍體。


    葉馗在兩人身上搜羅了一遍,並沒找到想要的物事。原來那兩枚燕尾鏢上喂有毒藥,經適才一番劇烈運動,毒液隨著流轉的真氣已經擴散到了全身。這會兒發作起來,頗不好受,得虧他內力深湛,否則早已橫臥在地。眼下隻能先行運功逼毒,盡量在天黑之前將毒逼除幹淨,待到了晚上,可以借著夜色的掩護,謀圖脫身。


    信一天師見這許多人連個瞎子都解決不了,不由得怒火中燒,指了指先前那個愣頭青道:“你上去瞧瞧。”那愣頭青梗著脖子道:“我憑什麽要聽你的?你那麽本事,自個為什麽不上?”信一天師揚手就是一個耳光,瞪目罵道:“小雜碎,接著說呀。”


    齊老五道:“天師不用著急,我燕尾鏢上塗了劇毒,這會兒估計已經開始毒發,任這狗賊再厲害,也撐不了多久。我們隻要耐心在這守著,保證馬到成功。”


    眾人聽了,無不大喜,遠遠注視葉馗神情,果真有些異樣。


    信一天師吃了這顆定心丸,胸中鬱氣立時給吹的一幹二淨,身心一舒暢,頭腦也靈活了許多,隻見他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可真是蠢死了,這麽簡單都沒想到。”


    齊老五和大頭鬼不明其意,忙問端由。信一天師低聲與他們說了,兩人聽了,紛紛拊掌叫好。


    葉馗正自運功逼毒,猛地裏四周噪聲大作,叫喊聲、兵刃交擊聲、石子破空聲等七八種響聲交織成一片。縱他耳音再佳,在這許多雜聲的幹擾下,亦沒了頭緒,一時真假難辨。


    葉馗叫一聲苦,黃泉劍在手,卻不知該向何處進招,稍一動念,將收羅來的幾十枚暗器盡數發出,隻傷了六七個人,收效奇差。


    噪聲逐步靠近,葉馗豎起耳朵,竭力分辨其中的虛實,忽聞右手邊草叢窸窣響動,他聽得真切,黃泉劍如電追出,不想落了個空。就在那一瞬間,左肩頭驀地一涼,葉馗忙低身回劍,嗤的一聲,終於刺了個結實,然而他肩頭也給砍的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


    雜遝的噪聲吵的他頭腦欲裂,加上肩頭的劇痛和發作的毒素,一時間隻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稍微沒注意,後背和大腿上又各中了一劍。


    眼看勝利在望,信一天師忍不住放聲狂笑。


    連續受創,葉馗已是支離破碎,既然分不清其中虛實,也懶得再費神,舞動黃泉劍,再次在周身織起一圈光網,一邊拖著傷軀緩緩往西而行。


    但這般疾速舞動黃泉劍,內力消耗巨大,幾處傷口更是加劇了這一態勢。半裏路不到,卻似走了三天三夜,內息很快就交接不上,手上劍勢不免緩了幾分,綿密的劍網立時出現了破綻,嗤的一聲,胳膊上被劃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


    當此情形,葉馗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他一聲冷笑,uu看書 uuknshu 心道:“想我一身本事,今天居然要喪命於這群烏合之眾,真是可笑可悲可歎!”仰天縱笑三聲,身形驟起,黃泉劍法之“漫天飛雪”應手而出。


    這一套黃泉劍法全是他本人原創,但令他滿意的招數僅有三招,“漫天飛雪”便是其中之一。這是一招殺傷力極大的無差別劍招,最適合用於敵眾我寡的形勢,唯一的缺點是容易內力透支。


    葉馗目不視物,本使不來這一招,但他不甘就此殞落,即便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他也要戰鬥到閉眼的那一刻。


    三派人馬見葉馗突然縱躍而起,紛紛高舉兵刃往他腳上去搠。


    一刹那間,葉馗在空中翻了個筋鬥,頭下腳上,黃泉劍劍光點點,真的似漫天飛雪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下。底下被劍氣籠罩的五六十人有一半讓劍光掃到,身首分離,命喪當場。


    餘人見葉馗這般生猛,無不駭然色變,遠遠地躲到了外圍。


    葉馗一招使罷,精疲力竭,雙手拄著黃泉劍,氣喘個不停。此時的他,真似風中殘燭一般,搖晃不定,感覺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信一天師叫道:“大夥別慌,黃泉狗賊快撐不住啦!咱們再攻他一波。”


    葉馗體力透支的厲害,僅剩的那丁點內力根本壓製不住毒素的發作,手腳漸漸的開始不聽使喚。隻聽得咕咚一聲響,左腿率先支撐不住,跪倒在了地下。


    葉馗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還不能……不能……不能死,大仇……大仇未報,我不能……”鮮血在一滴滴地灑落,生命在一點點地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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