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二一怔,回頭張望,但見東首一塊巨石後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坤道。這坤道自然就是餘賽男了,她性情直率粗獷,最看不慣恃強淩弱,以眾暴寡。


    狂風寨人眾中,一個瘦削的年輕弟子率先站出來喝道:“哪來的牛鼻子,少管閑事啊。”


    餘賽男臉色一沉,腳尖在地下一搓,一顆石子登時激射而出,啪的一聲,正中那瘦漢右邊臉頰。


    瘦漢慘叫一聲,摸著痛處叫道:“你敢打我?”餘賽男甚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打你怎麽了?”


    那瘦漢自知技不如人,不敢大肆發作,咕噥了幾句後退了回去。


    成炳豐實在不想多惹事端,喊道:“餘師妹,別惹事。”


    餘賽男道:“我也不想,隻是他們欺——人——太——甚。”最後四字一字一頓,聲如洪鍾,顯然是說給丁老二聽的。


    成炳豐深知這個師妹的脾性,一旦認準一個理,除了幾位師尊,其他人是極難勸動的。可眼下師尊不在身邊,隻能向伶牙俐齒的方小琬求援,道:“方師妹,你去勸勸……”剛開口,才發現身旁哪有什麽方小琬,趕忙問魏雲道:“方師妹呢?”


    魏雲似乎沒聽到成炳豐的問話,反站出來朝丁老二道:“這位費前輩都已經聲明了身上沒有荒冥玉,丁老前輩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又一個狂風寨弟子站出來叫道:“你是什麽東西,敢喝斥我們寨……”


    丁老二手一揚,那弟子立即閉上了嘴巴。他見石林中突然冒出來三個後生小輩,不禁心下生疑,擔心對方也是前來奪取荒冥玉,警惕地望著三人道:“幾位有何指教?”


    成炳豐忙道:“我們純屬路過,別無他意,攪擾了各位的正事,還請見諒。我們這就離去。”拱了拱手後,拉過餘賽男和魏雲就準備離去。


    餘賽男鐵了心要抱打不平,一把甩開成炳豐的手,道:“成師兄,我們習武難道不就是為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說完,向著丁老二等走上幾步,朗聲道:“今日這事,我是管定了。”


    丁老二細細打量了一遍眼前三人,瞧裝扮應該都是會武之人,而衝在最前麵的這個坤道神氣傲然,感覺有恃無恐。他沉吟片刻後,決定先摸清對方底細,於是笑吟吟地拱手道:“不知三位師出何門啊?”


    餘賽男道:“好說,師出峨眉山紫雲宮。”


    丁老二暗吃一驚,心中直罵:“丁老二你老糊塗了,這裏是峨眉山地界,這三個小鬼自然是峨眉派弟子了。”


    一想到峨眉派,丁老二的眉頭又多了一層陰雲,心下一時躊躇不定:“峨眉派是江湖上名門大派,派中高手甚多,實沒必要去招惹他們。可是這三個小鬼目睹了今天的過程,不消幾日,整個武林都會獲悉我丁老二得了荒冥玉。如此一來,我今日即使得到了寶玉,也難以守住。螳螂捕蟬……”想到這裏,突然眉頭緊皺,跟著向身旁弟子問道:“螳螂捕蟬,什麽在後來著?”


    “黃鼠狼在後。”


    “放屁,怎麽會是黃鼠狼呢,有點常識好不好。黃鼠狼吃雞的,螳螂那點肉屑,塞牙縫都不夠。螳螂捕蟬,黃鶴在後。”


    “不是黃鶴,是麻雀。”


    “也不是麻雀,是喜鵲。”


    “不對,是孔雀。”


    “都不對,應該是扁鵲。”


    ……


    狂風寨這夥人打家劫舍有些本事,文墨方麵那是一竅不通。眾人各執己見,誰也不服誰。你一言我一語,辯論的好不熱鬧。到後來,從唇槍舌戰到了推推搡搡,就差拔刀相向了。


    眾多答案,卻無一正解,丁老二被吵得煩了,手一揮,叫道:“別吵了,一群廢物,平時多看兩本書會死啊?”


    幾個狂風寨弟子委屈巴巴地說道:“寨主,你不是常說隻有廢物才看書的嗎。”


    丁老二一怔,這一句話的確出自他口,當下撇了撇嘴,無言以對。


    餘賽男不耐煩了,叫道:“喂,你們絮叨完了沒有?絮叨完了趕緊走啊。”


    丁老二清了清嗓門,笑盈盈道:“素聞峨眉派人才輩出,今日一見,果非虛傳。”心中卻是思量:“隻有先殺了這三個小鬼,再作計較了。”當下不露聲色地向兩邊弟子使了個眼色。兩邊弟子得了指令,從兩旁包抄過去,圍住了三人。


    狂風寨弟子一動身,成炳豐就瞧出了其中花樣,憑他本事,想要避開這包圍圈不過是抬抬腿的事,叵耐餘賽男與魏雲尚且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也不便獨自行動。


    餘賽男也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她心高氣傲,根本沒把這群嘍囉放在眼裏。對方人數固然占優,但她對自己有信心,即使敵不過也有能力脫身。當下不退反進,又走上兩步,道:“丁老二,你是要將我們三個也一道滅口了?”


    丁老二獰笑道:“傻大個道姑還不算太蠢嘛!”


    餘賽男三人挺身相助,費忠感激不已,當下抱拳道:“三位少年才俊奮不顧身,拔刀相助,費某感激不盡。此身若有生還日,必定備上厚禮親上紫雲宮拜謝。不過生死有命,丁老二要對付的是我,三位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而引火上身。”


    丁老二道:“姓費的,你眼神不太好啊,你覺得此時此刻他們還走得了嗎?”把手一揮,發布號令道:“弟兄們,給我……”


    “給我上”三個字還沒喊出,就被一個粗獷的聲音壓了下去:“三個小鬼,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敢跟我們狂風寨叫板,老子今兒個就讓你們領教領教狂風寨的厲害。”


    這突如其來的一陣謾罵,引得在場眾人無不愕然,一水地朝聲源望去,隻見一個滿腮農髯的中年漢子從人群後大步走了出來。


    那大胡子背對著丁老二,光瞧背影,丁老二也認不出是誰來,隻覺著這一身輪廓有些熟悉。正自詫異,對麵有人叫道:“是周大頭。”


    丁老二喝道:“大頭,回來,你不是她的對手。”


    周大頭頭也不回,朗聲道:“主辱臣死,這三個小鬼多管閑事不說,竟敢侮辱寨主,罵寨主是烏龜的兒子、王八的侄子。如果隻是這樣就罷了,更氣人的是,他們居然還打算捏造寨主的主公是二郎神的謠言。”


    “為什麽要說寨主的主公是二郎神?”


    “你個笨蛋,那是拐著彎罵寨主是哮天犬。”


    “噢,原來是這個意思。”


    丁老二又是憤怒又是莫名其妙,道:“大頭,他們沒這般罵我呀!”


    周大頭憤憤道:“他們嘴上是沒這麽說,但都罵在心裏呢,我一瞧他們的麵部表情就看出來了。”


    丁老二怒道:“峨眉小鬼膽敢如此無禮……”就要發作,周大頭忙道:“老大,不用你出手,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我周大頭就能對付了。”說罷,高舉砍刀咆哮著向餘賽男撲去。


    餘賽男雙手負於背後,神定氣閑,完全沒把這個粗漢放在眼裏。待周大頭奔近,這才右手成掌,輕輕推出。兩人之間尚有一丈距離,這毫不起眼的隔空一推,竟讓周大頭戛然止步,臉上肌肉扭曲成一團,就好似當真打在他胸口一般。


    驀地裏,隻見他“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丁老二等看到這一幕,登時都傻眼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半天合攏不來。他們出生至今,還從未見過隔空打牛的掌法。


    周大頭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拭去嘴邊的鮮血,他是個硬漢,不肯如此輕易倒下。隻見他忍著痛楚,重新拾起地下的砍刀,一步一頓,勇往向前。


    狂風寨眾弟子無不被周大頭矢誌不渝的精神給感動了,一時間不少人眼中都泛起了淚光,哽咽道:“周大頭……”


    刀鋒距離餘賽男越來越近了,然而她的雙手依舊負於背後,連正眼都不瞧一眼。待周大頭再走近兩步,她才以掌為刀,輕描淡寫地對著虛空一砍。周大頭手上單刀頓時崩裂成兩段,斷裂的刀頭伴隨著嗆啷啷的響聲掉在地下。


    望著手中半截刀把,周大頭徹底怒了,也顧不上身受重傷,兵刃被折,哇哇大叫,張牙舞爪著就向餘賽男撲去。


    餘賽男輕笑一聲,道:“以卵擊石。”從容地往旁跨出一步,待周大頭撲了個空後,不等他轉身,右掌飄然擊出,依舊是隔空掌法。


    一掌打出,隻見周大頭身子倏地飛了出去,最後撞在一塊大石頭上,就此斃命。


    再看丁老二等,麵如土色,一個個瞪大了的雙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周大頭武功平平,誰都曉得,但誰也沒想到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坤道竟自厲害如斯,隔空掌法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些膽子偏小的登即就站不住了,雙腿發顫不止,生怕餘賽男也朝自己發上一掌。之前被餘賽男用石子打臉的那個瘦漢更是雙腿一屈,跪倒就磕,一個勁地道:“多謝女俠手下留情,多謝女俠手下留情。”涕淚縱橫,連磕了幾十個響頭。


    餘賽男點了點頭,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今後開口前先在腦子中過一遍。”這說話的腔調,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那瘦漢忙應道:“小的謹記女俠教誨。”餘賽男甚是讚許道:“孺子可教也,起來吧。”


    那瘦漢又道謝了好多聲,才從地下爬起。


    丁老二是又驚又懼又是失落,驚的是眼前這坤道年紀輕輕,武功竟已臻化境;懼的是先前有所得罪,自己性命難保;失落的是荒冥玉是徹底無望了。他暗暗歎了一聲,荒冥玉是要不得了,性命要緊,諂笑著道:“尊駕武功驚人,晚生佩……佩服之至。”


    餘賽男聽他“尊駕”“晚生”這般措詞,心中隻覺好笑,隻聽丁老二接著道:“晚生孤陋寡聞,不知這……這是何種厲害掌法?”


    餘賽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丁寨主也想以身試掌嗎?”說著舞動右手。


    丁老二渾身一顫,雙手連搖道:“這……這……不……不用了。”餘賽男打趣道:“真的不用了?”


    丁老二搖頭如撥浪鼓。


    餘賽男一臉失望道:“那好吧。”


    丁老二深恐餘賽男改變主意,連吞幾口口水後,臉上堆笑道:“之……之前純屬誤會,晚生這就滾蛋,以後再也不……”


    “啊嚏!”


    一個清脆的噴嚏打斷了丁老二的話頭。打噴嚏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已然“斃命”的周大頭。眾人初時還以為是錯覺,但不可能在場所有人同時出現錯覺。凝眼望去,隻見那周大頭依舊趴在地下,紋絲不動。


    一幹人麵麵相望了好一會兒,終於走出一個膽子稍大的,一邊呼喚周大頭的名字,一邊躡手躡腳走了上前。眼看周大頭不作回應,他從地上撿起根樹枝,對著周大頭腳底心連戳了兩下,正準備戳第三下時,周大頭一聲高呼,猛地躍起。


    現場登時一片哄然,有喊詐屍的,有喊見鬼的,還有喊祖宗保佑的。半晌,才安靜下來,不知誰先發問道:“周大頭,你沒死?”


    周大頭一臉愕然,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我……我是……死了。”一言說出,在場眾人又是一片嘩然,七嘴八舌,各說紛呈。


    周大頭高聲道:“我剛才的確是死了。我記得中了那一掌後,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等到醒來時,已經是在鬼門關口了。當時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把我往鬼門關中推,但是……隻推進去了兩步,那股力量就又消失了。跟著那守門人,不對,守門鬼不由分說就要逐我出去。我問為什麽啊?那守門鬼告訴我說我身上所中之掌叫做……呃,什麽來著,對,鬼門七步掌。”


    聽到這裏,眾人又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有打聽這套掌法的,有好奇鬼門關景象的,其中當然也不缺懷疑論者,說周大頭不過是昏迷之後做了個夢而已。


    周大頭大聲清了幾下嗓門,眾人這才安靜下來。他繼續道:“鬼門七步掌,聽名字就知道,中此掌者進得鬼門關,走上七步必死無疑。那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走了兩步就回來了。本來我也是一頭霧水,還是那守門鬼告訴我的,他說我受的那一掌,對方隻用了三成功力,所以隻走了兩步。”說完,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拜倒在餘賽男麵前,感激涕零道:“多謝仙姑手下留情,多謝仙姑手下留情。”


    餘賽男舉首望了望天空,半晌後,才緩緩啟口道:“黃道吉日,不宜殺生。”


    這時候,有人提出疑問道:“大頭,你剛才那個噴嚏,怎麽聽著像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眾人回憶剛才情景,似乎的確有點娘聲娘氣。


    周大頭一愣,道:“有嗎?”眼珠骨溜溜地轉了兩圈後,一拍大腿道:“那是當然的了,你們想啊,我剛從陰間上來,陰間嘛,顧名思義,那陰氣不是一般的重,回來時捎帶了一些在身上,也不足為奇吧。”


    眾人聽她這麽一說,均覺得挺有道理,其中還有人大聲應道:“我每次嫖完堂子回家,也總會帶點胭脂水粉氣在身上。”


    周大頭一時沒忍住,撲哧一笑。


    眾人隻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他臉上飄落了下來,再仔細一瞧,竟是一團胡須,立時就有人叫道:“他不是周大頭,他是假冒的。”


    這一下,算是捅了馬蜂窩,霎那間,狂風寨弟子如炸開了鍋般大呼小叫。


    那冒牌周大頭見花招被拆穿,索性把易容妝飾全部扯下。轉眼間,一個儀容秀麗的妙齡少女出現在眾人麵前,自然就是方小琬了。


    她趁著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餘賽男身上時,偷偷繞到狂風寨弟子的背後,封住了當時最不引人注目的周大頭的穴道,跟著悄無聲息地將其拖入石林中,換上對方衣裝,簡單快速地易了個容。


    方小琬自幼貪玩愛耍,易容是她捉弄師兄弟姐妹的常用手段,因此易容工具是常年隨身攜帶。實話說來,對於此次易容,她把握並不大,畢竟時間太倉促了,而且對周大頭的行為舉止、言語腔調俱是一無所知。如此粗製濫造都能瞞天過海,她也著實吃驚不小。


    其實,倒也不是狂風寨弟子眼神不好,隻是狂風寨中去留頻繁,有時新人還沒混熟就私自離開了。周大頭進寨不過一月有餘,不少人連他名字都叫不出,對他的印象也隻停留在胡子上麵。是以方小琬在言行舉止上破綻百出,也沒人提出質疑。


    餘賽男事先也並不知情,但畢竟與方小琬相處久了,知根知底,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至於隔空打鬥,還有什麽鬼門七步掌,都是她與方小琬的即興而作。


    丁老二喝問:“你到底是誰?”一句話問完,發現四人嘻嘻哈哈,立時恍然,道:“你也是峨眉派的小鬼。”方小琬嘻嘻一笑,道:“算你還有點眼力見。”


    餘賽男道:“好師妹,無緣無故打什麽噴嚏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方小琬扭了扭鼻頭,道:“一隻小蟲鑽進了鼻子。”


    就在這時,沒有任何征兆,狂風寨弟子中有人發出一聲怒吼。那之前被餘賽男教訓的瘦漢又跳了出來,指著餘賽男就罵道:“你個賊婆娘,耍老子玩呢。老子剛才朝你磕了十幾個頭,給老子磕回來!”說罷挺起單刀,就向餘賽男砍去。


    餘賽男身子一側,躲了過去。不等瘦漢回身,右腳猛地踹出。那瘦漢收不住勢,當眾摔了個狗啃泥。


    那瘦漢正好摔在方小琬跟前,方小琬屈身蹲下,直搖頭道:“不聽仙姑言,吃虧在眼前呐!我師姐讓你先思而後行,你全當耳邊風了,是不是?看看,吃癟了吧。”


    那瘦漢叫道:“我思過啦!”


    方小琬噢的一聲,道:“你是怎麽思的?說來聽聽。”


    那瘦漢道:“我思量啊,這婆娘居然敢戲耍老子,老子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但轉念一想,這婆娘雖然虛誇了本領,論武功還是比我強,我還是別自討沒趣了。就在準備放棄的時候,我又想了,士可殺不可辱,老子堂堂男子漢怎能受此屈辱,大不了一死,所以就殺出來了。”


    方小琬噗哧一笑,覺得此人倒挺有趣,說道:“你腦袋瓜子挺靈活的嘛,這麽會兒工夫就三思過了。”


    那瘦漢聽方小琬誇他,甚是得意道:“那是,江湖人稱‘小靈通’可不是白叫的。”


    方小琬道:“你三思都沒思出個好結果來,還是趴著吧。”右手食指在那瘦漢腰間京門穴上輕輕一點。


    這邊廂,丁老二已快怒到極點,他作為一寨之主,竟被幾個小鬼戲耍於股掌之間,這口氣怎能咽的下去。隻見他扭曲著臉道:“好一個鬼門七步掌,讓我丁老二也來領教領教,看今天到底是誰送誰去鬼門關。”說著鬼頭刀一橫,發出嗡嗡聲響。


    狂風寨眾弟子也挺兵刃於胸前,一步一趨,緩緩收縮包圍圈。


    餘賽男見了,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對付你們這幫烏合之眾,不用弄虛作假,照樣打趴你們。今天就讓你們嚐嚐我們峨眉派淨世青蓮陣的厲害。師兄,師妹,擺陣!”


    成炳豐三人各答應一聲,長劍齊齊出鞘。


    隻見四人步法奇特,忽左忽右,倏上倏下,乍看雜亂無章,細看卻有序可循。


    淨世青蓮陣乃峨眉派祖師創下的一套上乘玄門劍陣,將擺陣四人或四個團體比作青蓮的蓮花、蓮葉、蓮藕和蓮土,用以從伏羲六十四卦中演化而來的步法配合輕靈圓活的峨眉劍法,端的是巧妙無窮。


    四人腳下無時無刻都在走動,可不管如何移動,四人總是銜尾相隨。成炳豐作為‘蓮土’站在隊伍最後,隻取守勢,護住整個大後方;魏雲為‘蓮藕’立於中段,同樣取守勢,防衛左右;方小琬為‘蓮葉’,遊走在餘賽男身後,相對其他三人,她走動最多,時左時右,忽上忽下,守護餘賽男的同時,襲擾相間,uu看書uknshu 虛虛實實,亂敵心神;餘賽男為‘蓮花’,站在最前端,隻取攻勢,她的每一舉動都牽引著身後三人,因之在此劍陣中蓮花位置最為關鍵。


    然而花開花落,春去秋來,新舊更替是大自然規律,因此蓮花、蓮葉、蓮藕還有蓮土之間也是在不斷來回變化。


    丁老二眼睛都看花了,也沒看懂其中的路數,隻是見四人來來往往走個不停,陣勢變化難測。


    狂風寨弟子見寨主躊躇不前,也不敢貿然進攻。


    丁老二咬了咬牙,心想此事必須速戰速決,拖得久了,難免要再生枝節。當下發號施令道:“大家夥,給我上。”


    狂風寨弟子得了指令,登即一擁而上。


    成炳豐長劍舞起,隻守不攻,招式精妙嚴謹,守得滴水不漏,把後方敵人通通拒於陣外;魏雲左削右刺,擊退兩旁來敵;方小琬躥高縱低,聲東擊西,守忽轉攻,攻倏變守,打得敵人眼花繚亂,心神煩擾;餘賽男不緊不慢,看似信步漫遊,其實目光如炬,隻要一尋著罅隙,立即一個箭步衝進敵陣。


    不消多時,就有四五名狂風寨弟子倒在了餘賽男的劍下。最後一次進擊,她由於衝的太前,脫離了方小琬的守護範圍。


    餘賽男此舉可以說相當危險,總算她見機迅速,不等對方刀劍砍下,一個後躍,霎那間從‘蓮花’轉到了‘蓮土’位置。方小琬三人見狀,隨即跟著變陣。


    如此一來二去,丁老二一方仗著人數優勢,卻占不了一分便宜,反而不斷減員。就在餘賽男等認為勝券在握時,變數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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