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大吃一驚,叫道:“莫傷了瀟瀟和方世伯!”急忙飛身縱出,曲墨與楚若竹見他搶了出去,當即也緊隨其後。


    眾素靈弟子圍住方劍正二人,正自滿心歡喜,突聽到南宮澈這聲叫喊,見隻有三人向這邊過來,也不放在心上,一名素靈弟子怒道:“哪裏來的土包子,也敢來這裏管閑事!”說著揚手將那鐵鏈甩向南宮澈。


    南宮澈左手探出,一把將那鏈子抓在手心,隨即運勁力向內一擺,那人不知厲害,見狀也跟著用力回拽,隻覺得一股大力自鏈上猛地傳來,驟然間眼前天旋地轉,身子已如狂風落葉般被重重甩了出去。


    南宮澈一舉將那人甩飛,大喝一聲,又將鐵鏈接連向餘人橫掃過去,眾素靈弟子猝不及防,隻聽“咚咚”幾聲,登時又有數人被打下馬來,南宮澈一圈舞畢,長嘯一聲,正要再將那條鐵鏈旋成一道銀盤,忽聽楚若竹叫道:“澈哥哥,快住手!”


    南宮澈聞言一怔,霎時間全身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就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那一十二名素靈弟子已被自己殺死九人,餘下三人見狀嚇得魂不附體,正欲駕馬逃命,曲墨飛身攔截,連出三掌,將三人一一擊下馬來,揮手點住他們穴道。


    南宮澈環顧那九人屍體,隻見其無一不被鐵索打得腦漿迸裂,麵目全非,心中驚道:“我剛剛隻是想阻止他們,卻怎地一出手就要這許多人命?還好剛才我走火未深,倘若剛才若竹沒叫醒我,隻怕我便要一發不可收拾,曲伯伯說得不錯,我再也不可使用這朱雀靈力了……”


    轉身去看方劍正與方瀟瀟,隻見他們滿臉都是塵土,與他二人自湛盧山上闊別不過短短數月,但滄海桑田,一切竟變化的如此之大,方瀟瀟顫聲道:“南宮公子,當真……是你麽?”


    南宮澈心中一酸,哽咽道:“是我,瀟瀟,方世伯……我一直以為你們已經被素靈派……能再見到你們實在是太好了……方大哥呢,他沒跟你們在一起麽?”


    卻見方瀟瀟身子猛地一顫,低聲道:“月藍哥……已經不在了……”


    南宮澈聞言一驚,道:“方大哥是怎麽死的?”話一出口,想起那日藺一古便曾說過素靈派埋伏方家之事,急道:“是素靈派麽?是衛苛行下的手對不對?”


    方瀟瀟道:“素靈派的人也有份,但最重的一擊是寧子謙,那晚素靈派突然夜襲,月藍哥為了保護我,被寧子謙用‘扶搖光指’重傷,都是我害了他……”說到最後再也按捺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南宮澈心下大怒,咬牙道:“寧子謙,又是寧子謙,我……我定要殺了這廝為方大哥報仇!”


    方劍正重重歎息一聲,道:“那日素靈派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除過月藍,還有許多弟子都被殺了,僥幸未死的人則被素靈派盡數帶回,被衛苛行用‘萬羅功’吸幹了功力,成為武功全失的廢人。”


    南宮澈聞言一凜,道:“方世伯,莫非你也……”伸手搭住方劍正脈門,但覺他脈息疲軟,連常人都不如,果然已被吸的幹幹淨淨,隻聽方劍正又道:“不光是我,被他抓到的所有群雄都被吸走了功力,如今的衛苛行已身兼數百人之功力,再也非同小可,南宮賢侄,你若碰上他了,切要千萬分當心。”


    南宮澈道:“是。”心道:“我已不能再正常使用朱雀靈力,衛苛行卻武功大增,這一消一長,當真是不利之至。”想到此處忽地心中一凜,急道:“方世伯,衛苛行吸幹群雄功力之後,是不是已將他們盡數殺死了?”


    隻見方劍正搖了搖頭,道:“你放心,他們都還活著,此刻想必都還被關在地洞裏做苦力呢。”


    南宮澈奇道:“什麽地洞?做什麽苦力?”


    方劍正“嗯”了一聲,道:“此事我也甚是費解,這段時間,他一直將我們關在一處極大的地洞,整日叫我們壘土搭木,在那地洞裏麵修築一座座奇形怪狀的高台,還在地下畫滿稀奇古怪的符咒,不知道是要做什麽,我與瀟瀟便是趁著倒土的機會逃出來的。”


    曲墨聞言心中一凜,道:“他讓你們畫符咒麽?”轉身走到那三名素靈弟子身前,右手探出,將那三人左手五指盡皆捏斷,喝道:“衛苛行畫的是什麽符咒?蓋的又是什麽高台?你們到底知道什麽,快快從實招來!”


    那三人適才見南宮澈殺人不眨眼,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這時被曲墨捏斷五指,更是一下子痛徹心扉,紛紛大聲開口求饒,曲墨怒道:“你們還不說麽?”正要捏斷他們右手,隻聽一人叫道:“我說,我說……那是朱玄台……”


    這“朱玄台”三字一出,曲墨與南宮澈臉色登時大變,曲墨道:“什麽朱玄台?”


    那弟子道:“師尊說過,要在地底修一座極大的高台,名叫朱玄台,用於祭祀。”


    曲墨喝道:“祭祀什麽?”


    那弟子搖了搖頭,顫聲道:“我……我不知道,師尊沒再說過了,那些符咒,都是照師尊他老人家的要求畫的,我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老英雄,我們真的隻知道這麽多,你行行好,饒了我吧……”


    曲墨看看餘下兩人,隻見他們臉上驚恐萬狀,料想確實不再知情,“嗯”了一聲,低聲道:“罷了。”手起掌落,如電閃般在三人天靈蓋上重拍一掌,那三名弟子尚未感到疼痛,便即斃命斷氣。


    南宮澈瞧著三人屍體,忽然心中一動,道:“曲伯伯,咱們換上他們的衣服……”


    曲墨與方劍正一聽他言,立時便知其意,齊聲喜道:“妙極。”方劍正道:“衛苛行為迅速壯大素靈派,網羅了一大批新進弟子,眾弟子彼此生疏,再加之那地洞中光火昏暗,你們入洞之後旁人極難察覺,隻是想要混過把守洞口之人有點麻煩,是了……賢侄,你們喬裝之後將我與瀟瀟押送回去,這樣便無人會懷疑。”


    南宮澈聞言一驚,道:“方世伯,此事萬萬不可,你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豈可再回虎穴?那把守洞口的弟子諒來也不會多,我們打倒他們潛入就是。”


    方劍正搖頭道:“不可,你要打倒守洞弟子確實不難,但如此一來,衛苛行便會知曉有人潛入其中,屆時你們再要行事便極為不利,更何況我們武功盡失,若也扮作素靈弟子隻會拖累你們。”


    南宮澈知他所言極是有理,但實不願他二人再度犯險,道:“瀟瀟,你跟方世伯先走,待我們將群雄救出,再跟你們匯合好不好?”


    方瀟瀟本在哭泣,聽到南宮澈這句話登時止住哭聲,擦去眼淚道:“我不走,我……我一定要為月藍哥報仇!我跟爹爹都不會走的!”


    方劍正哈哈一笑,伸手抱住方瀟瀟,道:“好女兒,咱們方家後人又豈會是貪生怕死之徒?賢侄,你勿要多勸。”


    南宮澈見他二人決心已定,自知再勸也是無用,隻得牽過素靈弟子馬匹,方劍正與方瀟瀟當先領路,一行人向西行出五十餘裏,又折而向南行上十裏,忽聽方瀟瀟道:“南宮公子,前方便是了。”


    南宮澈順她所指方向,隻見前方遙遙一座道觀,方瀟瀟道:“那地洞便在道觀底下,從此上去便有素靈派弟子把守了。”


    方劍正道:“且慢,咱們等天色黑了,瞧不清麵貌時再上去。”


    眾人翻身下馬,正待坐下歇息,卻見方劍正忽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在自己臉上與胳膊上劃了一道,登時鮮血淋漓。


    南宮澈見狀一驚,道:“曲伯伯,你這是在幹什麽?”忙取出金瘡藥遞他跟前。


    方劍正微微一笑,揮手擋開傷藥,將鮮血抹在自己與方瀟瀟、曲墨身上,笑道:“我們亡命奔逃,一路被你們追殺,身上若是連點傷都沒有,怎能教人相信?”再看看南宮澈與楚若竹,道:“素靈派中亦有不少人認識你們,你們在臉上擦些血汙,多少遮掩一些。”說著也往他二人臉上塗上鮮血,又從地上取些泥土抹上。


    南宮澈與楚若竹互相對視,果然乍看之下已瞧不出彼此本來麵貌,楚若竹挽起長發,笑道:“澈哥哥,那些素靈派的弟子見到咱們這狼狽模樣,說不定會嫌棄咱們。”


    南宮澈道:“如此正好,他們越是瞧不起咱們,咱們便越易在暗中行事。”說著取出素靈弟子衣服與楚若竹換上,曲墨身子瘦小,原本便沒有合適衣服,再加年紀甚老,說什麽也不像是素靈派的弟子,索性不去換裝,與方劍正混在一起便是。


    眾人一直等到夜幕降臨,這才起身出發,楚若竹取來繩子,將方劍正、方瀟瀟、曲墨三人捆好,便向道觀走去,此時月色黯淡,眾人直行到那道觀近前,方才瞧出那道觀門窗破落,廢棄已久,匾額上寫著“北武觀”三個大字。


    南宮澈行至觀前,聽出觀內傳來輕微呼吸之聲,心道:“裏麵果然有人。”方劍正忽然破口大罵,大叫道:“奸賊,狗賊,有種的便殺了老子,老子士可殺不可辱,寧死也不回這鬼地方!”


    南宮澈登時會意,喝道:“想死,那豈不是便宜了你?你這老兒狡猾得緊,讓我們兄弟一頓好找,這回將你抓回,師尊他老人家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著大笑起來。


    他二人如此一吵,觀內登時有人叫道:“何人過來?”隻聽腳步紛雜,四名素靈弟子疾跑出來。


    方劍正叫道:“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們殺了我罷!”方瀟瀟道:“爹爹,女兒跟你一起死。”


    一名素靈弟子取來火把,挨個在三人麵前照去,叫道:“是方劍正,哈哈,他女兒也被抓回來啦。”照到曲墨時“咦”了一聲,道:“這個老頭兒是誰?怎麽沒見過?”


    方瀟瀟道:“他是我們雇來的車夫,什麽武功都不會,求求你們放了他吧。”


    南宮澈“呸”了一聲,道:“少聽這小妮子瞎說,這老頭兒武功強的很,不知是他們從哪裏請來的外援,就因為這個死老頭兒,我們十幾個兄弟死了大半。”


    那四名素靈弟子本對曲墨頗為懷疑,聽到方瀟瀟與南宮澈這一問一答,當即心中疑慮盡消,均想:“這小妮子到底見識淺薄,居然想用這等蹩腳謊話為這老頭兒求命。”又見南宮澈與楚若竹滿臉血汙,確是經曆了一場生死大戰,道:“咱們做弟子的為師尊他老人家流血犧牲,那也是理所當然,好了,你們進去吧,將這幾個家夥押回牛位吧。”


    南宮澈心道:“什麽牛尾馬尾,這些家夥在說什麽?”但當下也無法詢問,隻得跟在那四名素靈弟子身後進入觀內,隻見大殿之內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磚瓦木楞的碎片,居中一尊大紅香爐倒在地上,爐中香灰濺灑出來,將地磚染的灰灰蒙蒙。


    一行人穿過前殿,折而轉進來到一間小室內,南宮澈環顧室內,見這室內光禿四壁,隻有正前供奉著一座神龕,龕上刻字已然模糊,其上隻依稀可辨“鎮天……武……帝君”寥寥五字,兩名素靈弟子走到神龕之前,抱住神龕輕輕向左旋動,但聽紮紮響動,眾人腳下微微震動,uu看書 ww.unsh 地上已露出一塊方形地道。


    南宮澈剛靠近地道,便覺一股又潮又黴的涼氣滲了過來,借著火光,見那地道階梯布滿苔蘚,心中一動,暗想:“這地道年代已久,絕非素靈派新挖的!這道觀位處偏遠,在這裏修這麽長的地道做什麽?”想到此處心中不由怦怦直跳。


    一行人剛入地道,又聽紮紮聲響,那四名素靈弟子又將道口重新封住,地道之中登黑黝黝不見五指,楚若竹“啊”了一聲,道:“澈哥哥,你在哪?”


    南宮澈道:“別害怕,我在這裏。”拉住她手,一點點摸黑繼續向下走。


    但怎知如此向下斜行了七八十級台階,那地道仍是遠遠不見盡頭,南宮澈見無法視物,索性閉上雙目凝神傾聽,但周遭一片死靜,全無半點聲音,如此又行了許久,估摸著已深入地下百丈有餘,而腳下台階也早非石階,而成土階。


    此時就連南宮澈心中也不免栗栗驚懼,心想:“這地道工程浩大,不知須耗費多少時間與人力方能完成,而在這底下所藏的又究竟是什麽秘密?”正想之間,向下一腳忽地踏了個實,南宮澈伸手擋住後方之人,伸腳向前探了一探,低聲道:“台階已經下完了。”


    行下階梯,再向前行出十數丈,地道內愈發寬敞,眾人初時尚要弓腰而行,到後來已能站挺身子,那地道隨即又曲曲折折轉了幾個彎,眾人依稀辨明是在向東而行,又行一陣,黑暗中傳出一絲光亮。


    南宮澈走出洞口,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但見火光攢動,高台林立,遍地皆是身穿白衣的素靈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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