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放眼望去,順著火光竟卻瞧不見這地洞盡頭,曲墨冷笑道:“好家夥,這地洞隻怕有幾十裏長,當真壯觀。”眼見前方立有數座圓形大台,每個台子火光通亮,奇道:“這些便是素靈派逼你們修建的高台麽,哪個才是朱玄台?”


    方瀟瀟搖了搖頭,道:“這些都不是,那朱玄台還在後麵,要比它們還高大許多。”


    南宮澈與曲墨見這些圓台少說也有五六丈高,聽方瀟瀟說那朱玄台比這些台子還要高上許多,均是暗自駭異,曲墨點頭道:“不管怎樣,咱們先走近些瞧瞧。”說著便向最近的一處高台走去。


    眾人行近台前,但見這圓台螺旋而上,中間鏤空,台下東西南北四方分別插著一根圖騰石柱,四根烏黑鐵鏈自圓台頂端斜墜而下,與石柱相連,最奇的是那在那圓台的下方中心竟是一澤黑色水潭,水潭形狀亦是圓形,位置大小與那圓台一模一樣。


    南宮澈定晴細看,見那水潭在火光中隱隱綽綽,時而似是漆黑時而又似正常,水潭邊雖設有不少火盆,但自己竟始終瞧不出那水的顏色,正自奇怪之時,忽覺一股寒氣自那水潭之中直透而來,一縱既逝,霎時間又消失無影無蹤。


    南宮澈被這寒氣激地一個寒噤,忙轉頭去看曲墨方劍正等人,卻見他們一如常態,顯然絲毫未察那股寒氣,一時間心中大是奇怪,心道:“剛才是我錯覺麽?這水潭離我如此之遠,我如何能感覺到寒氣?”忽聽楚若竹道:“澈哥哥,你瞧地上有字。”


    南宮澈順她手指方向看去,登時渾身一凜,隻見那石柱之上、圓潭之旁,甚至圓台的支柱等處盡皆刻有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顫聲道:“曲伯伯,這……這種文字?”


    曲墨“嗯”了一聲,沉聲道:“跟朱玄林中的文字很像,咱們走過去仔細瞧瞧。”正要走過去時,忽見一胖一瘦兩個素靈弟子手持皮鞭趕著十數個人從高台後走了過來,這十餘人衣衫襤褸,滿身髒汙,每人肩上都扛著兩根大木頭,弓身駝背,搖搖晃晃負重前行。


    這一下與對麵撞個正著,絕無躲藏之裕,好在地洞昏暗,相隔稍有間距便難以瞧清麵容,自己與楚若竹又身著素靈服飾,果然那兩名素靈弟子隻向這邊瞧了一眼,便即不再理會,繼續趕著眾人前行。


    便當此時,忽聽“啊”的一聲,那十數名群雄之中忽有一人腳下一個踉蹌,連人帶木頭摔在地上,他倒下之時,扭頭急轉,總算沒讓臉孔著地。而他這一轉頭,正將臉孔對向南宮澈,借著火光,南宮澈心中頓時一驚,但見那人正是李陽空!


    那兩名素靈弟子大怒,其中較胖之人當即揚起鞭子衝著李陽空抽了起來,那胖子一連抽了二十餘鞭,李陽空卻始終一言未發,如此又抽十鞭,那胖子打的手也累了,停下手來,喝道:“他媽的,打了半天連個屁都不放,真沒意思。”


    那瘦子冷笑道:“師弟這你可就不知了,這是天持派名震江湖的看家本領,叫做‘皮糙肉厚神功’,嘿嘿,你別看李掌門生的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樣,他練了這門神功,皮肉之厚有如城牆,不怕劍刺,不懼斧劈,你這小小皮鞭,對他自是不痛不癢。”


    那胖子奇道:“李掌門竟有如此神功麽?那看來金鍾罩、鐵布衫也是遠遠不及的啦,卻不知是如何練成的。”


    那瘦子哈哈大笑,道:“李掌門天賦異稟,這功夫是他與生俱來,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旁人半點也模仿不來,就算是師尊他老人家也萬萬學不來這門神功。”


    那胖子假裝吃驚,道:“為何?有什麽功夫連師尊都學不來?”


    那瘦子笑道:“你想啊,這門神功雖然厲害,但隻有在挨打之時才來得有效,咱們師父神通廣大,向來隻有他打別人,又如何學得會這等挨打的功夫呢?”


    那胖子一拍腦袋,道:“我懂了,李掌門這功夫就跟個烏龜也似,一遇敵人便縮入殼中,因此不覺的疼痛,這功夫厲害歸厲害,隻是處處都要跟個烏龜也似,忒窩囊了。”


    那瘦子捧腹大笑,道:“你可聰明得緊,你看他這般趴在地上不就是個烏龜麽?”


    李陽空本不欲跟素靈門人說話,但聽他二人一唱一和,實在忍無可忍,咬牙道:“你倆要殺便殺,我李某人虎落平陽,落入你們這幫敗類手中,早也不想活了。”


    那瘦子揮鞭在他身上又是一鞭,冷笑道:“不想活?那可不行,做烏龜的若不長壽那怎麽成?”說罷又哈哈大笑起來。


    南宮澈隻瞧得義憤填膺,心道:“素靈派好生可恨,竟如此虐待他們!”環顧四周,見附近暫時無其他素靈弟子,尋思:“我要不要趁現在先救下他們?”


    曲墨見他臉上露出遲疑之色,立時知道他心中所想,低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南宮澈心中一凜,道:“是。”


    那胖素靈弟子見李陽空並不屈服,心中氣憤不過,喝道:“李烏龜,臭烏龜,老子倒要瞧瞧你的烏龜殼有多硬氣!”提起鞭子又抽了起來,怒道:“你叫老子一聲爺爺,老子就少抽你一鞭子!你叫啊,不叫老子就抽死你!”


    卻見李陽空突然回身反手,一把抓住他鞭子。那胖子全然未防李陽空竟會反擊,大意之下被拽倒在地,李陽空大喝一聲,用盡全身氣力縱身撲上,張開口來便向他臉上咬去。


    那胖子大駭,驚道:“師兄救命!”那瘦素靈弟子見狀急忙搶上幫忙,卻怎知李陽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任那瘦素靈弟子拳打腳踢,仍是死死咬住不放,那瘦素靈弟子大怒,提起腳在李陽空腹部重踢過去,李陽空全無內力,當即被這一腿踢斷兩根肋骨,飛了出去,但那胖子臉上好大一塊肉也跟著被李陽空扯了下來。


    那胖子站起身子,臉上鮮血淋漓,痛不可當,走到李陽空身前,見他已然昏死過去,咬牙怒道:“好你個李烏龜,看老子將你的烏龜殼踩成粉末!”說著便抬起右腳向李陽空腦袋踩去。


    忽聽一人高聲道:“賈老三,潘老四,你們在做什麽?”


    那胖瘦二人聞聲轉頭,但見三人朝自己大步走來,為首之人戴著一張青色麵具,正是那青夜叉。二人登時一驚,連忙上前向青夜叉躬身道:“壁宿使賈老三、潘老四見過青夜使師兄。”


    南宮澈等人見這青夜叉突然帶人來此,心中也均暗叫不妙,但想這青夜叉在素靈派中位高權重,自己現在若就此開溜,必定惹他懷疑,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呆在原地。


    那青夜叉向那胖素靈弟子掃了一眼,道:“賈老三,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那賈老三連連躬身,道:“多謝青夜使師兄關心,適才凶犯李陽空不服管教,在下一時大意,被他咬傷。”


    青夜叉“嘿”地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凶犯’,這位李掌門被師尊吸幹功力,居然還能有本事咬傷到你,不錯,當真不錯。”


    那瘦素靈弟子潘老四聽青夜叉言語之中頗有譏諷之意,急忙賠笑道:“聖使師兄有所不知,這李陽空雖失了功力,但他執掌門派日久,憋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這次也是,他暗中煽動別人不服管教,聯合起來偷襲賈師弟。”


    青夜叉點頭道:“原來如此。”向李陽空看了一眼,道:“如此說來,你們這是在小懲大誡了?想必‘玉樓居士’花仲景和‘鐵臂神錘’褚遺風也是如此了?”


    那花仲景與褚遺風皆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俠士,曲墨心道:“原來他們也被捉了過來,素靈派抓的人當真不少。”卻見賈潘二人登時臉色煞白,滿臉盡是驚恐之狀。


    隻聽青夜叉冷聲道:“師尊命你二人掌管壁位,那是何等恩寵與信任?可你們非但不恪盡職守,反倒每日以虐待俘虜為樂,師尊曾下嚴令,決不許殘害任何武林人士的性命,你二人倒好,哼哼,倘若我再晚到片刻,隻怕李陽空便也如花褚二人一般被你們活活打死了!罷了,你二人既然敢把師尊之言當做耳旁風,那想必也早已做好受罰覺悟了吧?”


    賈潘二人聞言大驚,“噗通”一聲急忙跪下,兩顆腦袋爭先恐後地在地上叩頭,連聲道:“聖使師兄饒命,聖使師兄饒命……”


    青夜叉喝道:“多說無用。”突然身形驟閃繞到二人身後,雙手探出,已分別拿住二人後頸,賈老三驚道:“不……”一個字尚未說出,青夜叉勁力疾吐,已將二人震暈。


    這一閃一抓隻在倏忽之間,武功之高大大出乎南宮澈等人意料之外,隻見青夜叉身後的那兩名素靈弟子走上前來,取出兩幅鐵鏈腳拷,拷在賈潘二人腳上,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折子,直接燙在二人臉上。


    賈潘二人痛叫一聲,猛然驚醒,想要爬起身子竟卻渾無力氣,潘老四看見自己腿上鐵鏈,道:“聖使師兄,這……這是……”剛說了兩字牙齒打纏,已然說不出話。


    青夜叉冷冷道:“賈老三,潘老四,你二人有負師命,現下我已廢了你們武功,即刻起你二人淪為囚徒,與寧安寺群雄一起勞作,鄭師弟、安師弟接管壁位,你們須得服從他們調管,不得有誤!”


    南宮澈聞言又是一凜,心道:“這青夜叉好生了得,隻一招間便能廢了兩人武功?嘿,看來素靈派中當真臥虎藏龍,單一個青夜叉便已是如此,那餘下六個夜叉還有寧子謙與衛苛行加在一塊,又待如何?還有他們說的牛位、壁位又是什麽?”


    這時鄭安兩名素靈弟子又將李陽空燙醒,青夜叉對他二人道:“兩位師弟,前車之鑒在前,你們須當引以為戒,不負師命。”


    鄭安二人諾諾應命,連忙趁機大表忠誠之心,又向青夜叉阿諛一陣,這才押著賈潘等人離去,南宮澈聽著嗆啷嗆啷的鐵鏈之聲逐漸遠去,心想:“那青夜叉辦完正事,必定便要問我了。”


    果見青夜叉向這邊轉過身子,道:“你們是哪個隊的,怎地在這裏閑逛?”


    南宮澈早料他會有此一問,學著那賈老三的樣子上前躬身道:“回稟聖使師兄,我等是奉命追拿逃犯方劍正等人,剛剛歸來複命。”心想:“這青夜叉絕非泛泛之輩,倘若瞞混他不過,說不得也隻能在這裏動手。”


    卻隻見青夜叉點了點頭,道:“很好,你們能將方劍主抓回來,可算是立了一大功。”說著向方劍正與方瀟瀟凝視許久,道:“如我所記不差,他們本是被關在牛位……嗯,我奉命監督各處,正要去牛位看看,便與你們一同前往好了。”


    眾人聽青夜叉說要與自己同行,均是大吃一驚,隻見青夜叉背過身子,已自顧自向前走去,曲墨舉起右掌,對眾人做一個揮砍的動作。


    南宮澈心中一動,心道:“不錯,這青夜叉佩戴麵具,假扮他再好不過。”隨即又想:“眼下我不能隨意用朱雀之力,隻得由曲伯伯動手,他老人家武功雖是極高,但要在數招之間便即擊殺這青夜叉,且還不傳出半點聲響隻怕也是不能,看來隻得想個法子,先將這青夜叉引至偏僻所在,方可動手。”


    行出一陣,前方光線漸明,三個大篝火台高高架起,但見在三個篝火台居中又是一座圓形高台,圓台下方亦有一個一般大小的圓形水潭,不同的是這一回那圓台周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南宮澈定睛瞧去,但見這些人腳係鐵鏈,皆是被囚在此的武林人物,瞧人數隻怕不下一百來人,另外又有三四十名素靈弟子在旁看守,隻見群雄人人弓身彎腰,用一根細鐵棍在地上劃劃點點,不知在幹什麽。


    南宮澈不料突然之間竟會遇到這麽多人,心道:“不好,隻怕越往深走,人便越多,uu看書 ww.kanshu.c怎生想個理由將他引至別處才好。”正想之間,卻忽見青夜叉調轉方向,向旁側裏走去。


    南宮澈一怔,心道:“怎地他突然拐向此處?”眼見自己一行人與篝火台越離越遠,周圍越來越暗,心中“哎呦”一聲,暗想:“這青夜叉怎地帶著我們來到此處?定是他已察覺我們不是素靈弟子,想在這裏除掉我們,哼哼,如此正好,倒也省的我們麻煩!”


    又行一陣,隻見前方好大一座土堆,南宮澈與曲墨對視一眼,均想:“一轉到這土堆之後,便再無光線射進,再不動手,更待何時?”待那青夜叉身子轉到土堆之後,當下身形倏起,一左一右向青夜叉攻去。


    黑暗中動手,聽風辨位最是重要,曲墨勁力內斂,所出掌力綿柔和緩,南宮澈雙拳猛出,發出虎虎風聲。


    他二人事先雖無商量,但這一剛一柔,一虛一實,搭配得極是默契,須知曲墨掌力雖柔,但在這一片靜寂之中仍不免發出細微聲響,南宮澈不能使朱雀靈力,索性將自己拳風打得呼響,既將曲墨掌力盡數蓋住,又可引開對方注意。


    他雙拳剛出,一股勁風立時撲麵而來,南宮澈心中大喜,知青夜叉果然隻顧著來拆擋自己雙拳,當下收拳後撤,隻聽“噗”地一聲悶響,曲墨這一掌已然打了個實。


    南宮澈心道:“成啦。”卻聽曲墨驚噫一聲,急道:“大家小心,還有敵人在!”


    黑暗中一人拍手笑道:“想不到各位竟能潛入此地,在下當真佩服。”隻聽得“嗒嗒”兩聲,那人用火石點亮火把,竟是寧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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