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總共擺著五雙鞋,其中有兩雙看上去是男士的,剩下的三雙雖然千瘡百孔,但是依然能夠辨認出是女人能穿的。


    布萊恩和卡特又在屋裏探索了一番,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所有的縫隙、暗角,夾層都被搜刮了兩邊。


    漸漸地,暮色來臨了。


    窗外,一片紫色卷雲懸在天際,映出屋宇和塔樓間隙的一道又一道陰影。


    臨街的店鋪燈火通明。


    屋內,兩人漆黑的身影仿佛和天花板滴落的液態陰影融成一片。


    “我想今天晚上,那個始作俑者應該不會來了,他應該是已經拿走了想要的東西。這個家夥很狡猾,想要把自己塑造成為一個盜竊錢財的小偷。可惜,他遇上了我們,識破了他的伎倆,早晚會把他逮住。”


    卡特點了一盞煤油燈,泛著黃光的灰色牆壁上晃動著兩個幽靈般的影子。


    “現在,我們可以做出一個猜想,馬可在家裏是沒有遇到那個盜竊者,因為屋裏麵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血跡,根據我的推測,那個盜竊者應該是馬可離開家之後進來的。”


    接著布萊恩走向窗戶,沿台上散落著新的鐵鏽和木屑,下麵是生鏽大鐵環固定在牆上的排水管。


    “你覺著他可能沿著水管爬上來,從窗戶鑽進來嗎?”


    “有可能吧,”卡特望了一下下麵蜿蜒糾纏的管道,“畢竟鎖孔沒有被破壞。如果說是其他能力的進化者搞的事情,那咱們也隻能認倒黴了。”


    “我覺著可能性不大,一個進化者沒必要費這麽大的力氣,應該隻是個普通人。”


    “如果這個闖入進來的神秘人不是為了盜竊財物,那應該是馬可掌握了某個秘密,所以想迫不及待地解決掉他。”


    “剛才公寓負責人說,馬可晚上出走的時候帶走了一件衣服,會是那個嗎?”


    “一件衣服?”卡特拋出了自己的疑問,“還是說那件衣服裏麵藏了什麽東西。這個闖入者把屋裏的邊邊角角都破壞殆盡了。”


    “你覺著有沒有這種可能,”布萊恩試著做出來最後的一次猜想,“或許,那個神秘的老板就是幕後黑手。”


    “就是那個邀請馬可做秘書的老板?”卡特說,“挺奇怪的,一般來說,秘書這活不都是女人來幹的嗎?現在還有男秘書嗎?如果是我,肯定要找個女人來幹。”


    “這沒關係,”布萊恩繼續說道,“我的理解是那個穿西裝的那個男人,隻是需要一個借口來接觸馬可。他肯定從其他地方了解到了阿涅絲家的困境,作為一個突破口。提供一個較為輕鬆,薪資不低的工作,作為一個誘餌。隻有進到家裏麵,才能打探到真正想要的秘密。或者了解房間的布局,那天時間點,整所公寓都沒有亮過燈,窗簾也沒有,如果屋裏有光源,肯定會被外麵看見的,這麽多的破壞,可是個大工程。”


    “你分析的有道理。”


    “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隻能靠這些表麵的線索去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然後一一去驗證。”


    兩人隨後沉默了一會。


    “走吧,老板”卡特說,“這個屋子不會有人來了,我不信哪個笨蛋會自投羅網!”


    布萊恩沒好氣地瞪了卡特一眼。


    “去吃點宵夜。”


    “哎!隻能這樣了。”


    當兩人走出屋外的時候,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靜,屋側電線上棲息的兩隻渡鴉,也是緘口不言。


    這個四樓隻有阿涅絲一個住戶,旁邊的房門就像一座座墓碑,經過時,發出一陣腐敗的氣味。


    啪!


    啪!


    啪!


    陰暗的樓道裏響起一陣陣腳落地的回聲,經過三樓時,發現一排排租戶的屋子都亮起了燈。


    或許是聽見四樓有聲音,一個好奇的居民走出來,正好碰見下樓的布萊恩兩人。


    “我們是警察。”


    卡特率先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這家租戶應該就是阿涅絲口中所說的鄰居,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出來有幾分擔憂的神色。


    她的房子正好位於阿涅絲家的正下麵。


    “那可太好了,”她的眼神透露著幾絲興奮,“之前,我一直勸阿涅絲去報案,她都不肯,說是害怕。現在你們來了,我也就不擔心了。”


    “那麽,這位親愛的女士,你有什麽情報可以提供給我們?”


    雖然不大可能獲得有價值的線索,但卡特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決定試一下子。


    “你是指阿涅絲的丈夫離開家的那天晚上嗎?”這位鄰居問道,“說實話,我一般睡覺都很死,除非很大的動靜,要不然根本吵不醒我。”


    “也就是說,那天你並沒有感覺到很奇怪的事情?”


    卡特說道。


    “確實是這樣!很抱歉,我提供不到任何幫助,我想問一下,阿涅絲現在還好嗎?她一直是我的好姐妹,我很擔心!”


    “放心吧,她現在和我們的同事在一起,沒有比那個地方更安全了。”


    “那就多謝了,祝你們早日破案。”


    出了公寓大門,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回聽你的,布萊恩,我們該去哪裏填飽肚子?”


    “你想吃什麽?”


    “準確的說,我現在什麽都能吃得下,我已經餓的不能再餓了!”說完之後,卡特的肚子就響起了一陣咕咕的叫聲。“瞧,我這囊空的肚子都已經開始宣布罷工了。”


    “我聽阿涅絲說那群流浪人在酒吧附近,他的丈夫曾經教訓過他們一頓,如果沒有好的去處,我們就去那裏,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麽新的可疑人物。”


    “非常好。”


    阿涅絲所說的酒吧,是和這個公寓隔著三條街的夜鶯酒吧。


    據說,那裏的酒水是汽油慘了醋的劣質產品,不過因為價格便宜,許多遊民和流浪人都喜歡喝。在這種秋冬交接的日子裏,喝一口,酒精的溫熱能讓胃舒服不少。


    穿過三條街後,遠遠就能看見夜鶯的招牌,巴洛克風格的華麗門麵,閃著五彩繽紛的燈光。左側則是尿騷味和腐臭味交雜的回廊。


    與其他地方明顯區分開來的是,這兒道路上老是積水成河,散發著刺鼻的酒腥味,仿佛一條直通迷惘之塔的送葬行列。


    布萊恩和卡特走上階梯。


    酒吧的門半開著,裏麵燈光搖曳,玻璃酒杯晶瑩剔透,似乎隻有人進去,很少見有人出來。


    當卡特準備進入的時候,就有一個身子晃悠的小個子男人擠了進去,還沒有到酒吧裏麵,他就喝的不省人事了。


    一臉狡猾,樣子很是猥瑣、卑微。


    他的嘴微張著,眼睛無神空洞,走進此地,用醉生夢死忘記所有的苦難與煩惱。


    夜鶯酒吧的裝潢猶如中世紀氣派的古寨一樣,幽暗深邃,但又多了幾分紙醉金迷的感覺。


    這是一個欲望宣泄的漩渦,所有處在觀望邊緣的人,一旦有窺視深淵的想法,就會毫不知情地跌落陷入進去。


    一樓提供客人客人吃喝外,二樓也有一間大廳,放著台球桌,一道螺旋式木樓梯穿透天花板。


    布萊恩特意挑了一張角落的餐桌。坐下之後,立馬就有一個服務生拿著價格表單走了過來。


    “給我們來兩杯‘白色淑女’,一盤牛排,咖喱對蝦,對了,那些肉一定要切成楔形,不然,我沒有食欲。”


    卡特略微挑剔的說道,然後把菜單轉手交給了布萊恩。


    “給我們來一盤拉曼查奶酪吧,其它的不點了。”


    “好的,先生,一會就給你們送過來。”


    服務員記錄下客人點的菜之後,便離開了。


    “你以前經常去逛酒吧嗎?”


    趁著吃的東西還沒端上來,uu看書ww.uukanshu布萊恩興致致勃勃地打探著卡特的以前生活。


    “不能說經常去,工作累了,肯定去放鬆一下,”卡特雙手合攏放在胸口處,然後後背往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真的,我現在看見那些死者的屍體都沒有感覺了,以前可是害怕的厲害。”


    說著說著,卡特便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然後點著,叼在嘴裏。酒吧的廣播放著悒鬱的曲調。


    “如果此刻在下一場雨,再來個爵士樂,就有那個味道了。”


    布萊恩一邊感慨的說,一邊將目光方向四周。


    大廳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幽暗中亮起一盞聚光燈,一圈朦朧的燈光此起彼伏的閃爍著。穿著豔麗,胸圍豐滿的女子和喝酒的男人打情罵俏。還有的人聚眾在一起賭博,


    “梭哈,不要慫,就是幹。”


    他們的顏色充滿了對金錢的欲望,歡喜和哭泣聲夾雜在一起。


    整個畫麵就像人間喜劇一樣。


    “你要不要來一支煙,”卡特頗為享受地吐出來一個煙圈,“要知道,香煙是解除疲乏的利器。”


    “這種說法,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


    布萊恩擺擺手拒絕了卡特的邀請。


    “人總是會有第一次的。”卡特吸了幾口之後,扔在地上,利落地踩滅。


    這一幕,正好被送餐來的服務員看到。


    “先生,請你把煙蒂放在煙灰缸裏,謝謝合作。”


    “好的,我會注意的。”


    “祝你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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