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密報。”


    “你且稍待。”朱元璋擺手,示意李進暫停。


    根本不需要通報,腰跨繡春刀的錦衣衛便直接走入大帳,躬身將手書遞給了朱元璋,然後未做停留便退了出去。


    朱元璋拆開書信,卻是一封詳細的衡南縣戰報。寫下這封書信的員錦衣衛密探明顯是潛入軍山大營的行伍,因為其中關於衡南縣大戰的信息敘述的太詳細了,從朱振如何決定救援衡南縣,如何排兵布陣,到最後如何因


    為擔心軍中袍澤受苦,故意分潤軍功說的一清二楚。


    這些手底下人的小貓膩,朱元璋根本懶得去管,真正讓他在乎的是,朱振竟然抓住了三個邵榮的細作。


    邵榮這廝不能留了。


    但是該怎麽殺,確實還是需要謀劃一番的。


    朱元璋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很平靜,讓人捉摸不透。


    若是換做旁人,知道自己掌握大軍的部下要造反,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或者立刻鏟除自己的部下。


    因為在這個時代,部下反害主上的事情太常見了。


    其中佼佼者便是陳友諒。


    這家夥用鐵錘砸碎徐壽輝的腦袋,然後在五通廟登基稱帝了!


    關鍵是還成了朱元璋的死對頭,可以說朱元璋對這種背叛主上的人恨透了。


    可關鍵是這個時候,還真的不能殺邵榮,一是沒有邵榮造反的關鍵證據,二是,在這個時候殺害大將,容易動搖軍心。


    所以即便是朱元璋有心殺了邵榮,依然要等待時機。


    看完書信之後,朱元璋又頗為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因為錦衣衛在書信中提到,軍山大營新入一青年才俊,便喚作李進。


    “你是朱振的家丁?”


    這下子李進有些惶恐了,因為從始至終自己根本沒有提過自己是朱振家丁的事情。


    而眼前朱元璋明顯是知道了。


    “莫非眼前的國公有通天徹地之能不成?”見李進惶恐的模樣,朱元璋心裏卻很是舒坦,他最喜歡看別人對自己敬若神明的模樣,隻是可惜,在劉基,李善長這些人眼裏,自己雖然值得尊敬,但是未必有什麽值得


    發自內心的恐懼的地方。


    因為他們見證了自己一步步的成長,在他們眼裏自己依然是人。


    哪怕是自己裝作再深沉,在深不可測,他們依然這樣看待。


    甚至很多時候,劉基這樣的能人,還能將自己的心思猜的通透,著實恐怖。朱元璋的笑容很是寬和,“你不必震驚,你雖然在軍山大營的時間不長,但是我也從以往的軍報中聽說過你的名字,你叫李進,是衡南縣人,少有才華,卻不為當地人喜歡


    ,自從入軍山大營之後,斥候偵查的天賦便表現出來,人人都知道你是個好苗子,便是本公的幕府也想著提拔你為千戶呢。”


    朱元璋又拿起衡南縣那封官方密報看了看,果然有些冠冕堂皇,王侃這廝把朱振都快描繪成了神話中的人物了。


    朱元璋看了兩眼,有些想笑,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挺愛慕虛名的。待兩封文書看完之後,朱元璋笑道:“衡南縣被張士誠的兵馬突破,可朱振竟然能夠帶著軍山大營星夜馳援,還活捉了他們家的騎兵將領趙湯,這個趙湯是個能人,曾經給


    本公帶來過不少的麻煩,今日竟然被朱振活捉了,不錯,很不錯。”朱元璋見李進期待的看著自己,知道他們所需求什麽,當下說道:“衡南縣守將王侃守城不利,導致城池險些丟失,本該梟首示眾,然念其血戰不退,並斬首有功,功過相


    抵,將士們按首級驗功,賞賜立刻發放下去。”


    接下來朱元璋沉吟了一下,說道:“盱眙縣男大膽發兵,救衡南縣於水火之中,與衡南縣守軍殲敵三千餘……”


    朱標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兄弟,你可以啊!要是帶著我,別說是三千人了,便是打進李伯升的老巢都有可能啊!”


    “想我朱標此時在父親大人身邊,跟被鎖入牢籠的猛虎一般無用武之地,可惜可歎。”


    何文輝默默的看著朱元璋,朱振現在已經是盱眙縣男,更誇張的是他是朱元璋手下唯一擁有封地的臣子。他實在不知道,朱元璋此時能夠給朱振什麽。


    莫非朱元璋還是國公,便給朱振一個伯爵,子爵嗎?


    這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勢?朱元璋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便搖頭道:“那小子倒是好說,關鍵是他手下人毛病多,前些時日,咱們去應天賒賬拿繃帶,竟然被幾個婦人嘲諷了。說什麽不給錢也就算


    了,緣何連爵爺的賞賜都沒有。”


    朱標和李進聞言,臉色一沉。


    朱標擔心朱元葬因為此事,消除朱振的功勞,讓朱振寒心,立刻開口道:“父親,軍山各處雖有所怨言,但是其忠誠之心可昭日月。”


    “哈哈哈哈。”


    朱元璋不禁哈哈大笑道:“你父親是那種賞罰不明的人嗎?人家軍山那麽大的功勞,為父又不是瞎子,豈能當做看不見?”


    “記錄功勳,待東征事畢,本公給他親自慶功。


    畢竟是咱咱們自己家人,我若是小氣了,豈不是讓人家說我這做嶽父的小氣。”


    這是朱元璋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承認朱振是自己的女婿,朱振此時已經有了兩位夫人,承認大女兒與朱振的親事,對於朱元璋來說,定然是很丟麵子的事情。


    可朱元璋依然承認了,在何文輝看來,這便是天大的賞賜了。


    “我以後見麵要叫妹夫了?”何文輝也忍不住笑了笑。


    李進等人被送下去休息,剛進入營帳沒有多久,何文輝就前來傳話。


    “你雖然年少,但是有勇有謀,國公幕府想讓你去徽州,先做個千戶,你可願意?”


    李進有些發懵,渾然沒有注意一行的同伴都有羨慕甚至嫉妒的眼神看著他。


    其實在來滁州之前,爵爺就找過自己,跟自己說過,自己年紀輕輕,前途無限,若是得到吳國公的封賞,必然前途無限。


    他起先還以為爵爺是為了自己跑這一趟辛苦活的安慰,誰曾想到竟然是真的。


    “大人,我,我需要考慮考慮。”李進道。


    “這等大事,確實需要考慮,若是考慮清楚,可以去國公營帳見我。”


    何文輝並未多言,從朱振手底下挖人,若是對方不同意,自己還強行拉扯,回頭不僅這位風頭無二的盱眙縣男有可能會報複自己,便是世子都未必能夠輕饒自己。


    另外一邊兒,朱元璋已經命人故意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啪!”


    邵榮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具碎裂,也不能壓製住他老狗一般的咆哮聲,“怎麽會這樣!”


    邵榮的麵色頃刻間青紫起來,“他怎麽能!他怎麽可能!”


    邵榮覺得自己安排的天衣無縫,沿途不許部下補充朱振給養,不許朱振入城,等到了前線,在伺機讓老部下坑死他。


    在前線葬送一支三千人的小部隊太容易了,而且保證誰都找不到緣由。


    而此時在常升的軍帳之中,出現了一位神秘來客,讓平日裏以穩重為名的常升呆愣在當場。


    來者皮膚黝黑,身材壯碩,行走之間渾身的凶悍之氣難以抑製,見常升呆愣的模樣,確實露出了一絲淡然的笑意,“怎麽,連為父都不認識了。”


    常升立刻叩首,“父親大人,您總算是來了,速速去解救藍玉舅父,耿炳文叔叔吧。”


    常遇春拍了拍常升的肩膀,“你這些日子的事情,為父都聽說了,平日裏倒是挺穩重的,今日怎麽見到為父慌亂成這個樣子。”


    “可我聽說,李伯升築九寨為樓車,下瞰衡陽,運土石填城隍,掘地道引水灌城,衡陽已經在旦夕之間了。”常遇春笑道:“前線確實危機,但是你藍玉舅父在城外紮營,與衡陽互為犄角,將仗打的也是有條有理,雖然未曾擊潰李伯升,但是戰果頗豐,況且前些時日在管軍總管楊


    興,前峰陳八,萬戶費聚大軍突襲之下李伯升的攻城武器也損毀不少,現在隻要有小部隊牽扯李伯升,讓他無法集中精力攻城,待為為父率兵到達衡陽,衡陽之圍自解。”


    論打仗,這個時代除去徐達,怕是沒有人可以跟常遇春一較高下。


    常升亦想起,當時家將描繪父親與元將在衢州鏖戰時候的場景。


    衢州城城垣壁壘森嚴,固若金湯。


    父親常遇春率部在城下樹柵欄,建奉天旗,從陸上、水上將衢州六座城門團團圍住。


    旋即父親又造呂公車、仙人橋、長木梯、懶龍爪等攻城軍械,擁至城下,高與雲齊,欲階以登城。


    同時父親在大西門又挖地道攻之。


    最後連伯顏不花的斤這樣的猛人都敗給了父親,常升不認為一個李伯升是父親的對手。想到這裏,常升的心情自然好了許多,父子二人交談了一番,常升忽然笑著提到:“父親,這邵榮真的是越來越活回去了,竟然屢屢尋振哥兒麻煩,誰曾想到最後卻成全了


    振哥兒的美名。”常遇春也忍不住讚歎道:“朱振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若是沒有他吸引邵榮和李伯升的視線,我們的準備如何那麽充分。孩子做好準備吧,大戰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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