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擺弄著自己粗糙的布滿老草的手指,低頭不語。


    趙氏的目光落到她的發頂,但見銀絲摻半隱見於發絲之中,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頭發,幸好,她從來都注重保養身體,否則就與何氏一個模樣了。


    “大嫂,我就把話挑明了,就是爹偏心。真偏心啥的,咱也不怕。給了三弟妹的,我也就不說啥了,可偏是那種人的,咱心裏頭不服氣。”


    何氏心裏也不舒服,說出的話也帶著無奈,“她不是懷了身孕了嘛!等生了小子,她就是一家人了。”


    趙氏見她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道:“唉,大嫂,你也真是心善。咱們要是等她進門,還有咱啥好處。再者,你想想,這人還沒進門呢,三弟妹就回了娘家。若等她進了門,三弟妹還能回來了嘛。她這樣一個出身,還拖著一個外姓丫頭,妄想當正房娘子,你就樂意?!”


    “不能吧?爹說了是讓她做妾,咋還能讓她當正房娘子。”何氏知道張老爺子向來對三弟妹好,不可能不給宋氏撐腰。


    “管她是妾還是正房,她都是咱弟妹不是?我就問你,你樂意不?”


    “不樂意還能咋辦,都懷了三弟的種了。”


    “那咱就不讓她進門!”趙氏冷哼一聲,“大嫂,家風不正,教出來孩子也都得學歪。你不比我,我家二郎若是做了官,定會把我接進府裏住。你能上哪兒去?沒了三弟妹,整天對著那個妖裏妖氣的女人,你能有好日子過嗎?哼,我就不信,她當初不是故意搭上老三的。這女人的心思可不簡單。”


    何氏尋思了半晌。慢慢地點了點頭,“這女人是不簡單。”


    *********


    第二天一早,天上又開始飄了小雪。


    張老爺子讓張義光給宋家送年豬肉去,張義光就道,大嫂反正要去她家上工。不如讓她帶過去算了。他還得往劉寡婦家裏送肉去。


    張老爺子一聽就火了,罵他分不清裏外撇。非逼著他去送,張義光便叫了何氏一起走。


    到了吊水橋頭。張義光就把籃筐往橋上一扔,轉身就跑沒影兒了。


    氣得何氏直跺腳,老爺子讓他去送,無非是想緩和一下兩家的關係,他可倒好,當了甩手掌櫃的,跑了。


    何氏拿起籃筐冒著風雪直奔了宋氏小院。


    本以為家裏冷清無人。卻沒想到屋子裏站了好些個人。


    原來。昨晚張四娘就有要蘇醒的跡象。宋王氏見她漸好。就不想再打擾劉郎中,怕影響人家休息。執意要將四娘帶回家來照顧。劉成勸說未果,隻好同意。


    今天一大早,劉成挎著藥箱又來給四娘看診。一起來的還有王大山、江嬸子還有順子。


    何氏進了屋,見宋王氏迎出來,就把她拉到灶間,“嬸子。這是咱爹讓你們的年豬肉。”


    宋王氏一聽,似笑非笑地看著何氏,將籃筐又送回何氏的手裏,“她大嫂,這年豬肉咱不能收。玉兒已經回家了,就與你們張家沒啥關係了。你還是拿回去吧,告訴你公爹,這份心意咱娘們倆都心領了,但東西不能收。”


    何氏不明其理,勸道:“嬸子這是說的什麽話,宋玉還是我弟妹。咱爹也是把你們當成實在親家走的禮,哪能不要呢。”


    “她大嫂,這東西咱真不能要。玉兒已經從張家出來了,合離書都簽了,咋能還按一家人處呢。你拿回去吧。你若不拿回去,咱以後隻怕見麵也難了。”宋王氏的態度很強硬。


    何氏聽別的話都在次要,可聽到合離書都簽了,就嚇了一大跳,“合離書簽了?啥時候的事啊?咱爹也沒說啊。”


    宋王氏笑了笑,未接她的話轉身進了屋。


    何氏愣在原地,莫非這事兒連爹也不知道?三弟私下與宋氏簽了合離書?


    她越想心裏越發慌,如果真把合離書簽了,那昨晚趙氏對她說的話,她還真得要認真考慮考慮了。要這麽一號人物進三房當她的弟妹,她心裏也膈應。尤其,那劉寡婦顯然不是善茬子。


    何氏看了看手中的籃筐,決定還是把肉留下。她尋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將籃筐放下。急急忙忙地往回到了張家,尋趙氏去了。


    劉成給張四娘換好了藥布,重新診了脈,點頭笑道:“脈象平穩有力,快的話今天就能醒。”


    宋氏高興地直掉眼淚,“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大山見張四娘的病情有好轉,也跟著鬆了口氣,“那就好,等妹子醒了,我可得好好問問是不是那損人幹的事。裏長也說了,如果真是鄭小豹幹的事,你們若是想告官,他陪你們一起去縣衙門。”


    宋氏點頭,問宋王氏的意見。


    “等四娘醒了,聽聽到底怎麽回事。咱再說這告官的事情不遲。”宋王氏聽到四娘很快會醒過來,心裏也高興,冷眼見到順子繃著個臉,顯然覺得告官太便宜鄭小豹了。


    順子與王大山的想法是一樣的,覺得這事肯定與鄭小豹脫不了幹係。


    他們不是女人,一受到傷害就想找人告官,當然這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們覺得,對付這種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狠揍一頓,讓他這輩子也下不了炕。


    可如今人跑了,指不定藏到哪個角落裏去避風頭了。告官也得先把人逮出來不是?


    “鄭家別處還有親戚沒?”順子突然開口問道。


    王大山道:“鄉下沒有了,不過,聽說有個什麽親戚在縣城裏麵。”


    王大山之所以對鄭小豹這麽上心,是因為他也受過鄭小豹的欺負。仗著比他年紀大,打獵的時候總想半路截個道兒,問他要打下來的獵物。


    小時候打不過他,有時就認了這個虧。但隨著年紀的增長,王大山長得和他爹一樣。又高又膀,為了不再受人欺負,他在這拳腳上沒少下功夫。直至有一天,鄭小豹又截道欺負他問他要獵物時,被王大山一頓狠揍。從此。鄭小豹就老實了很多。他不敢惹王大山了,就開始找比他弱小的孩子們欺負。


    這一次就輪到了張四娘。


    他看出順子有意出找鄭家的時候,馬上接口道:“昨天打的那頭狼。正好我要去縣城把它賣了。鎮上收的貨太低,也賺不了多少錢。”


    順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正好也要到縣城裏采辦點年貨,不如我們一道兒?”


    兩人眸光交流,立時都明白了各自的真正想法。


    宋王氏裝著沒聽到兩人的對話,對江家嬸子道:“讓玉兒照看吧,咱們去作坊。”


    “你們也回吧。四娘這邊醒了。你們再來吧。順子。這也快過年了,你也忙著,就別過來了。咱這都挺好的,多謝你惦記著。”宋王氏站了起來,卻沒立刻走。


    順子明白她不想自己再來了,但昨晚他都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管宋王氏怎麽對他。他都不能退縮了。他看了一眼,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出的宋氏,調回目光,笑道:“嬸子就別擔心我了。我得空兒,一定會來。”


    他說完,也不理會宋王氏氣惱,摟了王大山的肩膀,哥倆好的一起出了屋門。


    江嬸子拍了拍宋王氏,搖了搖頭,“走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求不來的。”


    宋王氏歎了一口氣,隨著江嬸子一起去了作坊。


    劉成不動聲色地將這些看在眼中,他囑咐了宋氏如何用藥,之後道:“若要告官可找高崖村的趙先生幫忙。”


    那趙先生做過京官,這些事情總比他們明白得多。


    要告官嗎?宋氏眼中盡是迷惘,她看向昏睡中的張四娘,那迷惘過後便開始帶著幾分堅定了。


    何氏與趙氏坐在西廂房裏,兩兩相望。


    趙氏驚訝得說不出來話,半晌,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何氏滿臉愁雲,點頭。


    “這兩個人,嘿!我還真沒看出來,老三也就算了,三弟妹這主意也這麽正啊。”趙氏眼珠子開始亂轉兒,猛然間就想到那秋日夜晚裏宋氏與順子之間的鬼鬼崇崇,好嘛,我就說她怎麽就敢簽那合離書,敢情是在這兒了。


    “弟妹,你說,咱告不告訴爹?”何氏不敢對張老爺子說這事兒,到時少不了挨他一頓罵。他抓不著人,隻能抓她出氣。


    “你先讓我想想。”趙氏往嘴裏灌了一碗水,開始慢慢地思索起來。


    何氏的眼睛盯著她,生怕錯過她一絲表情,見到趙氏眼睛一亮,她忙道:“咋說?”


    趙氏跑到房門口朝上房看了看,對何氏招手讓她過來,隨即附耳與她私語了幾句。


    “啥?”何氏聽了嚇了一大跳。


    “必須這麽幹!要不然,你想等到那寡婦騎到咱倆頭上拉屎啊?”趙氏又往外瞧了瞧,“我去上房,你去老三那兒。”


    何氏嚇得直搖頭,“不中,咱這輩子也沒偷過東西。不中!”


    “大嫂,你不去偷,難道讓我去?”趙氏低喊了一聲,滿眼盡是鄙夷,“那好,你去上房,你拖住爹和小姑。我去老三那兒!”


    何氏一聽,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強項啊!公爹和小姑哪個能聽她的,還說話哩,沒屁生嗑兒往前湊,少不得會引公爹的疑心。


    “不行,不行。”何氏直搖頭。


    “看吧,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讓我一個人把這事兒做了吧?!”趙氏故意大聲歎了口氣,“你說,你還想有好日子過不?我反正是沒關係,早晚都得隨二郎走。”


    何氏咬了咬嘴唇,伸出腦袋又朝院子裏張望了一會兒,“那我去老三那兒。你可得說話算話,把爹和小姑留在屋子裏。”


    趙氏撲哧一聲就笑了,“我辦事,啥時候差過頭?你去吧,趁著二郎他爹去鎮上也不在家。趕緊去,趕緊回。”


    “那,萬一老三回來了咋辦?”何氏擔心張義光突然回來。


    趙氏冷哧了一聲,“他不在那頭賴到晚上能回來嗎?再說。他即使回來了,你怕啥?……唉,好了,你別愁眉苦臉的了。到時他真回來了,你就說爹讓你幫他收拾屋子來了。你當大嫂的幫著收拾屋子不是正章兒嗎?”


    何氏點頭。趙氏的主意就是多。


    於是,兩人開分行動,一個去了上房。一個等了一會兒方從西廂房出來像耗子一樣,噌地躥進了東廂房裏。


    ……


    待到晚上,宋王氏與宋氏吃晚飯的時候,張四娘才蘇醒過來。


    宋王氏拍了一聲巴掌,叫了聲:“大喜啊!”


    就忙不迭地將劉成請了過來。


    “四娘,覺得怎麽樣?”劉成診了脈,溫和地看著她。


    張四娘覺得像做一場漫長的夢。一時還沒有弄清。是現代還是古代。待聽宋氏叫她的名字。才苦笑了一笑,這一砸竟沒讓她回到現代。


    張四娘開了口,嗓音沙啞,“後腦疼,額頭也額。”


    劉成點頭,“這都是正常的反應。別急,慢慢將養。半個月後會恢複一些。”


    “姑父。你那醫書裏有沒有止痛藥之類的,給我吃上一些吧。”張四娘有點受不了那種疼了。這要是在現代,準能給她上止痛泵這種設備。


    劉成安慰道:“止痛的藥有,但給你吃了,會延緩傷口的愈合。如果你能挺得住,最好是不吃。”


    張四娘明白這個道理,為了自己的病情早日康複,她隻好忍耐。


    劉成眼中漾起稀薄的溫情和悲惜,為了她的乖巧與懂事,更為了她那不為人知的身世,“若是疼得厲害,就叫我,我會給你準備。”


    張四娘點頭,這點痛其實不算什麽。隻要她能盡快的好起來,她都可以忍受。


    “四娘,你跟姥娘說,是誰打的你。”宋王氏盤腿坐在炕上,正一勺一勺地喂著她水喝。


    一提這事,張四娘就氣得咬牙切齒,她先問了自己是怎麽被找到了。後又把鄭小豹打她的事情說了一遍。


    “四娘,你要告官不?趙先生會幫我們寫狀紙的。”宋氏聽了氣得渾身發抖,真沒想到鄭小豹會對四娘下黑手。


    “告官?他現在一家子都跑沒影兒,怎麽告?”張四娘苦笑。


    沒想到鄭小豹惹事,鄭虎不但不抓他來給自己道歉,反而一家子全跑光光。怪不得鄭小豹都快及冠的年紀,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竟是被父母慣壞的。


    “那你就不告了?”宋王氏問道。


    她沒想到張四娘會放過鄭小豹,依她看四娘的性子不太像。


    “告是一定要告的,但告之前,咱們得先把人逮到。畢竟不是朝廷的通緝要犯,縣老爺也不會為了我,畫張鄭小豹的畫像到處張貼抓人。”張四娘很冷靜地分析道,“如果一旦官府介入,鄭家人恐怕跑得更快。莫不如,我們按兵不動,讓他失去警覺。到時……”


    劉成笑道:“我就說四娘不是普通孩子!嬸娘,你呀,真不用為她擔心了。她都把這後事想好了。我也讚同四娘的話。咱先把傷養好了,人慢慢抓。抓到了,咱到縣衙裏告他去。”


    就在張四娘醒來後的第二天,王大山與順子搭伴兒去了縣城。


    縣城距離鎮上有兩天的腳程。兩人到鎮上,尋了往縣城去的馬車付了車錢,倒是省了大半天的功夫。


    一進了青陽縣,兩人就覺得情況不大對勁。


    眼下正值年關,從鎮上到縣城采買年貨的極多。一路上,他們就覺得路人比往年少了不少。還以為是他們出來的時間不對。可一到了城門口,就發現,這大街小巷,雖有濃濃的年味,但采買的人少了不下七成。


    而在路人走動的,多是婦孺或大戶人家的婆子。


    他們本想問問拉他們來的車夫,卻見那車夫把他們送到城門口轉身就駕著馬車飛馳而去。


    城門口有守城的官兵將兩人攔下,仔細問了他們從何而來,進城做什麽,見他們兩人一個背著獵物,一個挑著新打的板凳,小幾,都是老實的莊戶人。就放他們進了城。


    “順子叔,咱先別往裏麵尋人,這條街就有收獵物的鋪子,咱先把獵物賣了,順便打聽下城裏的情況。我瞧著可真不大對頭。”王大山人小鬼大,先有了主意。


    順子本來挑著這小家私也沒打算要賣,不過是為了出入方便。順道掙點錢,“行,我先陪你把獵物賣了。”


    兩人走了百十來米,就見那店鋪老板操著手,坐在屋子裏發呆。見王大山進來,“哎喲”一聲,眼睛立刻放了光。“王小哥。你這多久沒上我這鋪子裏來了?今兒有啥新貨?”


    說著。眼睛就往王大山身後的半人高的竹簍裏瞄。


    王大山笑著與他打了一聲招呼,放下簍子,“夏掌櫃的,這回可不是什麽稀罕貨,是頭狼,皮毛還順滑,錢你就看著給吧。”


    夏掌櫃的瞧了瞧這狼。確實是普通的山狼,不過,皮毛還算不錯,伸出兩根手指:“過年了,我也不能太苛刻,二兩銀子。怎樣?”


    王大山笑著點頭,“中!夏掌櫃的痛快,就二兩銀子吧。”


    夏掌櫃的招呼夥計將狼收好,取了銀子遞給王大山,瞧了順子,“這位是?”


    王大山介紹是他叔,夏掌櫃的哦了一聲,“不是外人就好說話。”


    夏掌櫃的眼睛往外瞄了瞄,“你們膽子可真大,這時候進城,不怕被抓?”


    順子與王大山一下子就聽出了重點,心道,這一定與城中無人有關。


    順子道:“掌櫃的,咱們鄉下人很少進城,有啥消息也傳不到咱那個窮山溝溝啊。”


    夏掌櫃壓低嗓音:“我也就是衝著王小哥的麵子上,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上個月城裏抓了一批人,去了官府裏做事。這事你們知道不?”


    順子就想到張家大房的兩個男丁,點了點頭,麵上卻故意裝憨:“給官爺做事,銀錢肯定不少了。”


    “唉,什麽錢呐,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夏掌櫃的搖頭,笑他們鄉下人無知。


    順子與王大山對視一眼,“掌櫃的,您就別賣關子了。咱鄉人沒見過世麵,聽得我們直害怕。”


    夏掌櫃的見兩人都有些瑟瑟然,覺得很滿意,這些鄉下佬,就是那麽膽小怕事的,“實話告訴你吧。哪裏是去做事啊,是被官兵抓去押運糧草去了。”


    押運糧草就意味著要囤兵打仗了。


    順子大驚,“可知這糧草押去哪裏了?”


    夏掌櫃的搖頭,“這我可不知。但從城裏走的這批,先到青州府城這點肯定錯不了,但之後要去哪兒,就沒有人知道了。”


    他說著,又往外瞧了眼,“聽說過義軍沒有?聽說已經打到廣安了。”


    廣安?那可就離京城不遠了啊!


    王大山叫道:“那義軍會不會到我們這裏?”


    “噓!”夏掌櫃的被他叫的一聲,嚇得臉色一白,“你這小哥不要命了不成?!在這兒還敢提義軍。快快,你們快走。等會兒別再因為你的這一聲叫,連累我一家老小。”


    王大山沒想到夏掌櫃的說翻臉就翻臉,還想再與他說些什麽,被順子拉扯著拽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裏。


    “叔,我還沒問清楚呢。”


    “什麽沒問清楚?有些事情不需要問清楚,你長腦子幹嘛使的。他既然那麽說了,就意味著這事很大。誰不怕死,怕受牽連。算了,你不要再去他了。”


    “那,我們還要不要去找鄭小豹?”


    順子想了想,“這樣,你不是還要買年貨嗎?你先去買,我到城裏轉一圈。我身上有小家私,不會惹人注目。一個時辰後,我們在城門口見麵。”


    王大山知道順子的話是對的,非常時期,最好少惹事少走動。


    於是兩人分頭行動。


    王大山給妹妹們買了妝花、紅頭繩,給他娘買了一個銅鏡,剩下的錢則準備回到鎮上再買米麵。路過一家包子鋪,看到又白又大個的包子,就又買了十個包子,讓老板用紙包了。等著和順子見麵時一起吃,正當他付錢的功夫,就見一個人背影像極了鄭虎。


    他匆匆付了錢,抓起紙包,就朝著那人跑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悅農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兩個核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兩個核桃並收藏悅農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