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和大郎什麽時候能回來呢?兒孫們受了苦,臨了難,使他惶惑,心緒很亂。


    他突然覺得,他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自己也變了不少。早些年,家裏窮,窮得連耗子都在屋子裏呆不住。那時,他就想什麽時候不愁吃穿了,那可就什麽心事都沒有了。可是,這近一年來,日子漸好,吃的穿的都不愁了,可怎麽又偏偏生出這些煩心事呢。


    他木然地坐著,不時地長籲短歎。虎子懂事地依偎著他,用自己的皮毛為他暖著腳,一動都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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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子跑去宋家,見家門緊閉,想了一瞬,便往劉成家裏去尋。


    為了不被宋王氏看到,他特意繞了村子小半圈,從九連洞山腳找過來。他推開院門,喊了一聲劉郎中,不見人答話,聞到濃濃的藥味,估計四娘肯定能在屋子裏。


    他怕吵了孩子,就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子,外間一個人都沒有,往裏屋一瞧,見宋氏趴在炕沿上睡著了。


    張四娘的頭上纏著白藥布,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順子將馬杆兒放好,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感到屋子裏不太暖和,就往灶間裏走。劈了些木頭,往灶火裏一送,不一會兒熊熊的火苗燒了起來。他洗了手,又回到屋子裏,覺得比方才要暖和一些了,這才尋了一個小板凳,坐在炕邊。癡癡地看著宋氏。


    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已然長大,她的臉上不複歡顏,眉宇間總是帶著淡淡的憂愁,哪怕是笑著,也有那化不開的愁雲。


    她的眼睛紅腫著,即使在睡夢中也顯得那麽不安寧,總將那眉頭鎖得死死的。


    順子多想用手撫平那緊皺起來的眉川。多想親吻她那紅腫的眼睛,多想擁她入懷,熱熱地親吻她……


    他這樣想著,竟不知不覺地這樣做了。


    他顫抖著嘴唇,漸漸地靠近了她的臉。輕輕地吻在了她的額頭、眉心、鼻尖、嘴唇……


    宋氏被驚醒了,睜開眼睛便看到順子那張近在眼前的,鬥大的一張臉,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沒等爬起來,就被順子抱了個滿懷。


    “玉兒。別怕,是我……玉兒……”順子低低地輕喚著,跪在地上。將她緊緊抱住。


    宋氏被那個溫暖寬闊的胸膛包裹著,感到安心的同時,又莫明地升出一種恐懼,她掙紮著想從他的懷裏出來。她沒有喊、也沒有叫、就那麽無聲的掙紮著,卻被順子抱得更緊。


    順子抱著她那苗條柔軟的身子,意亂情迷間腦子更亂了。


    他這輩子除了被張玉鳳抱過外,還沒抱過女人。可對張玉鳳熱情,他隻感到害怕。他隻想到遠遠地逃開。


    而宋氏對他來說,則不同。


    這個女人,是他從少年時代就在心裏渴望著的女人。


    她的掙紮刺激了他。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就要低喊出聲的話吞進了肚子裏。他親她的嘴兒,咬著她的唇,毫無章法,然而這些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刺激的事情了。他已經完全沉醉在這種啃咬的感覺之中。


    他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更美妙,更讓他著迷的了。


    宋氏被他啃得嘴唇又麻又疼,搖晃著頭想躲避,反被順子的厚嘴唇咬得牢牢的。


    他是個老實人,即使是在親她,手也很規矩的摟抱著她的肩膀,並不到處亂摸。


    宋氏的眼淚流了出來,不知是疼的,還是感到屈辱,微張了嘴,去咬他的唇,想讓他疼,讓他鬆口,沒想到順子正想用舌頭去舔嚐她嘴唇的滋味,這一下子,舌頭就滑進了她的嘴裏,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顫兒。


    順子的身子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他的舌頭碰到了她的香舌了?那軟軟,滑滑的……就是她的舌?


    他的腦子蒙了,再想探進去碰碰她的,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唇被宋氏狠咬了一口,身子也被她猛地推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宋氏見順子跌倒在地,還是一副傻愣愣的樣子,顯然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她的臉漲得通紅,他瘋了嗎?是這在什麽地方?這屋子裏難道沒有別人?他怎麽敢這樣?


    宋氏想著這些,就撲上去狠捶著他的肩膀。


    她隻顧著打他,卻沒往深裏想著自己的反應。她竟然對他的親吻沒有感到反感,隻是覺得震驚與害怕。


    順子任她打著,他的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看著她憤懣不平的臉,漸漸地,臉上浮現出笑意。


    宋氏打得累了,坐在地上喘氣,見他在傻笑,不知怎地,心裏一陣酸楚,眼淚連珠子似的落了下來。


    “玉兒……”順子想去抱她,被她推開,隻聽她沙啞著嗓子,“順子哥,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順子垂下了頭,慢慢地站了起來,“玉兒,我不是存心占你便宜。我會娶你的,我是真心的!”


    “夠了,你別說了。順子哥,我配不上你。我的身子已經給了人了,你找個……”宋氏低聲嗚咽了起來。


    順子惱怒,“你就是這麽小看我的?我要是嫌你,早在你成親的那年我就娶個黃花閨女進門了。”


    他平複了一下情緒,“我不嫌你,我娶你!”說完,頭也不回去的走了。


    宋氏愣在地上,心中千百滋味,不知喜悲,撲到炕沿上,嗚咽著哭了出來。


    ********


    張義光覺得有了這個女人後,日子過得越發舒爽起來。今天晌午要殺年豬,他特意抽空跑過來,問劉寡婦想吃啥。


    “光哥,我想喝豬蹄湯了,那東西補呢。往裏放點花生,黃豆的,熬得爛爛的一鍋……”劉寡婦的肚子已經顯懷了。


    張義光伸手鑽進劉寡婦的小衣裏摸著那微微隆起的肚皮,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他就要當爹了。


    “中,我都聽你的,你想吃啥。我就給你弄啥。”


    劉寡婦的嘴唇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抓住張義光開始亂摸的手,嗔道:“輕點,疼呢。”


    張義光已經有日子沒碰過她了,心裏癢得很。“那咋辦,我等不及了,來年夏天才生呢。你想憋死我啊?”


    劉寡婦對衝外間努了努嘴,示意劉靈兒還在。


    張義光一看,這是有門了。


    馬上爬了起來,喊道:“靈兒。靈兒。”


    劉靈兒進屋就見張義光掏出一把銅錢,放進她手裏,“你去鎮上走一趟。愛吃啥就買點啥。”


    靈兒看了看手裏的錢,眉頭一皺,“叔兒,你糊弄小孩呢?這點錢我也買不了啥啊。”


    張義光今天手裏還真沒有多少錢。他有些為難地瞧了眼劉寡婦,劉寡婦便笑道:“靈兒,別不懂事。等過年的,過年你叔準給你押歲錢。是不光哥?”


    張義光連連點頭,“對,叔給你押歲錢。”


    劉靈兒把錢收好,嘟著嘴。“少了一兩銀子,我可不要!”


    “嘿嘿……”張義光腦瓜子淌汗,一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他兀自傻笑。


    劉寡婦冷眼瞧他,眼底閃過一絲不屑,“靈兒,你去吧,路上小心。”


    說完,把身子一扭,背對著張義光倒下了。


    劉靈兒走後,張義光猴急地躥到炕上,摟著劉寡婦就要行事。忽見她冷著臉,就想到了定是為了一兩銀子的事情,他嘻笑道:“傻婆娘,我還能差了孩子那一兩銀子。等過年的,我好好使把力多幹點活,這點銀子不算啥。”


    他誇下了海口,其實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


    劉寡婦不理他,但臉上的神情已緩和了下來,張義光磨磨噌噌地脫光了身子,扯了一床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被子裏的手開始在劉寡婦豐滿的身子上遊移,撫弄,不大一會兒,就摸軟了她的身子。他一個翻身,就壓在了劉寡婦的身上,“輕點,別壓了孩子。”劉寡婦眼中迷離,輕斥他。


    張義光嘿嘿地一笑,點了點頭,吮了她的小嘴,脖頸,一路向下,在那高聳的雲團裏,突然發現了一小塊紅痕,他疑惑的用舌頭舔了舔,那紅痕依舊還在。


    “你,你這奶子上咋有紅印兒呢?”張義光的心怦怦地亂跳起來,他覺得那像是吻痕……他不敢想下去了。


    劉寡婦本被他親得軟了身子,聽她這麽一問,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張義光惶恐又疑惑的目光,眸光輕閃,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說你是個呆子,你就是個呆子。你看清楚了,那是小咬(一種小蟲子)咬的。不信,你再看看,準能看到紅印上有小紅點子。”


    說著,她挺了挺胸,將高聳往他嘴邊送,張義光聽她這麽解釋,也就釋然了,看也不看,張開嘴,含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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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爺子家要殺年豬,大魁家也過來幫忙。


    大魁、張義勇、張義光三個男人將豬四腳朝天地捆在案板上,各自按住一角,張老爺子便拿了殺豬刀稍稍比量了一下,便一刀捅了進去,並不拔刀,大喊了一聲:“拿盆兒來!”


    二娘忙把盆放下,張老爺子這才把刀拔出,豬血一下子便噴湧了出來,接了滿滿一盆子。


    大魁讚道:“大姨父好手藝!”


    這殺豬都是有講究的,要在哪個部位下刀,下刀時要使多大的勁兒,怎麽才能一刀斃命,沒殺過豬的人都做不來。


    村子裏有殺豬匠,請人來不給錢也得給五斤豬肉。


    張老爺子可舍不得給人這些,打年輕的時候就自己殺豬,一開始也手顫兒,總要捅上好幾刀才能使豬斃命。這樣死的豬會在臨死的時候分泌一種對人體有害的東西,肉吃起來也不香。後來,經年累月的,殺的豬也多了,就摸清了門路。


    “大姨父,你這豬養得好啊。瞧瞧,這膘都下去了,瘦肉也多。”大魁又讚歎道。


    張老爺子喜歡聽表揚他的話,很是得意,“來,再殺一頭,這頭膘厚。留著耗油。”


    幾人又抓了一頭大花豬,捆好殺了。


    趙氏在灶間和元娘兩人燒了兩大禍的水,一鍋準備剔豬毛用,另一鍋剩下的水加上蓋簾把豬血蒸了。


    往年間,剔豬毛的活都歸大郎。眼下大郎也不在,就由著張義勇幹了,大魁也幫著剔毛。


    張義光趁著老爺子高興偷偷拉他到角落裏,打著商量:“爹,劉氏懷著你孫子呢。咱給她留四個豬蹄子再加點排骨,中不?”


    張老爺子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這蹄子咱都舍不得吃,是送年禮用的,她嘴巴咋就那麽大。張嘴就吃這麽多。”


    張義光那邊已經應承下去了,不過,他也不傻,留了活口。隻說是給,沒說給幾個豬蹄子。“爹,那就兩個,排骨不能減了。爹,我這兒子來得可不容易啊……”張義光苦求。


    張老爺子瞪他,“你瞧你那點出息,你咋不說給你媳婦送去呢。劉寡婦再咋得你的好。她也是妾,大不過你媳婦去。”


    “爹!”張義光急了,差點脫口而出與宋氏簽了合離書的事情,哽在喉間又咽了回去,“你咋總提那事呢。”


    張老爺子也跟著不耐煩起來,“等著吧,看分到最後能不能留出來。”


    然後,就背著手走了。


    張義光氣得一轉身就進了東廂房,倒在炕上睡起大覺來。


    兩隻豬都殺完了,開始按部位歸放,排骨、內髒、豬蹄、豬頭、豬肥膘、豬淨肉等各自裝盆。


    張老爺子則進了灶間,讓趙氏將蒸好的豬血都分成小份,裝盆。


    “今年分七份出來。”張老爺子指揮著二娘也去幫忙。


    趙氏聽了心裏就咯噔一下,往年隻分四份,今年一下子就多出三份了,這樣每家分的量可就少了。


    她雖有意見,但從來不會當著張老爺子麵說,隻爽快地應下,將豬血分出七份來。


    “爹,都弄好了,這肉咋分?”張義勇喊道。


    張老爺子又走到屋外,“後臀稱十斤、加豬血、豬腸、兩個豬蹄子給老三媳婦家。”


    張義勇與大魁對視一眼,這禮可不薄啊。


    “後臀稱八斤、加豬血、豬肝、豬頭給老二媳婦家。”趙氏在灶間裏聽了就撇嘴。


    “五肉花稱二十斤、加豬血、一斤排骨、給趙先生和周掌櫃的一人一份。”張老爺子摸了摸頭,“剩下的肉割十斤、加豬血給劉郎中家,再有……”


    張老爺子抬頭朝東廂房裏看的時候,看到張義光起來正緊張的看著自己,不由一歎氣,“再稱十斤肉,加豬血,加一斤排骨,兩隻豬蹄子,給老三。”


    趙氏聽了就偷偷呸了一聲,罵了句:“賤貨!”


    她走出了灶間,對張老爺子道:“爹,我腰閃了,我得回屋躺一會兒。”


    張老爺子也沒在意,點點頭,對大魁道:“大魁啊,你拿兩蹄子,稱二十斤肉,再加點大頭骨棒子給你媳婦熬湯喝。”


    大魁高興地應了一聲,就開始與張義勇兩人按著老爺子的囑咐分起肉來。


    一直分到下晌,才把肉都分好。等著第二天一早,讓幾個孩子幫著給各家送過去。


    張老爺子讓元娘將何氏喊了回來做晚飯。


    殺豬的當天,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吃個飯。張家一家子人,再加上大魁家的,湊了兩大桌。照例男人們在炕頭吃飯,女人們帶著孩子在屋地上吃。


    殺了豬,家裏的肉就多了。往年殺的豬肉留下的部分要拿到集上去賣。今年不同了,因著與得月樓合作賺了不少銀子,那點子僅靠換米麵、油鹽醬醋賣的豬肉錢,就不值得一提了。


    這種場合,趙氏也不好再裝病,誰能和肉過不去呢。她不張羅著做飯,隻張羅著飯桌上添酒,夾菜的活兒。


    何氏與元娘、二娘在灶間忙乎,炒了幾個肉菜,熬燉了一大盆酸菜燉豬肉、再溫好一壇子酒。


    二娘幫著端菜,因何氏綁著她讓她幹活,她也撈不上吃上一口。心裏那個急啊。趁著何氏去院門外挑水的時候,忙著大鍋裏舀出一大塊連著肉的骨頭,狼吞虎咽地往嘴裏送,元娘瞧見了她這樣子,當下用勺子照著她的腦袋來了一下,二娘嘴裏含著肉,嚷道:“幹嘛。勺子上都是油!”


    元娘覺得好笑,“你這丫頭片子,你啥時候這麽講究了,你不是隻要有吃的,就啥都不在乎嗎?”


    二娘用衣袖擦了擦頭發。“誰說不在乎的。你再敢打我,我就找我姐夫告狀去!”


    “喲,找我告什麽狀啊?”梁子說話就過來了,眼睛笑眯眯卻隻看向元娘。


    元娘被他瞧得臉一紅,忙低下頭,裝作很忙的樣子。


    “看吧。你一來,我姐就開始裝勤快人啦。不管了,姐夫你來了。你就在這裏幫忙吧,我餓了,我得進去吃飯去。”說著,二娘竟真的甩手不幹。進上房吃飯去了。


    “喂,二娘,你給我回來!”元娘這下急了,灶間還有一堆活沒幹呢,這人咋說走就走呢。


    梁子挽起袖子,拉起元娘的手,柔聲道:“她走她的。不是還有我嗎?你說,讓我幹啥,我聽你的。”


    元娘的臉憋得通紅,甩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的,你咋越來越不老實了,小心我告訴你娘去。”


    梁子朝大門口瞧了一眼,正見何氏挑了水進院門,他飛快地朝元娘的臉上,親了一口,不等她打,就閃身到了另一邊,“你是我媳婦,怕什麽。來我幫你幹活,別說話,你娘來了……”


    話音未落,梁子就已經蹲了下來,往灶台裏添燒柴禾。


    瞧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方才那孟浪的事情,好似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元娘又羞又氣,照著梁子的屁股就踢了一腳,正被何氏看了個正著,“呀,元娘,你幹啥呢,你踢梁子幹啥?”


    元娘跺跺腳,想跑,轉念又一想,二娘已經跑了,再留下她娘一個人,肯定忙不開。隻好硬著頭皮切菜,把菜板切得震天響。


    梁子低頭燒著火,聯想到元娘氣呼呼的可愛表情,不由得抿嘴一笑。


    張義光也在炕上吃飯,雖說沒得到他想的那份,但老爺子分出來的東西,也算湊和了。至少他拿到劉寡婦那裏,不失臉麵。這樣一想,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與大魁兩人,開始推杯換盞。


    張老爺子喝得也不少,今年的殺豬油水多,最是豐盛的一年。本應該高高興興的,結果瞧瞧這頓殺豬飯吧,缺了大兒子,大孫子,還缺了老三媳婦和小孫女,唉,人不全呐!這不是好兆頭。


    張老爺子歎氣,將酒杯裏的酒一口悶進了肚子裏。


    趙氏拆大骨肉吃的時候,何氏才與元娘上桌吃飯。吳氏忙將元娘招呼到自己身邊坐了,將留下的一碗肉都給了元娘。


    何氏夾了一筷子菜,瞧著這對準婆媳兩人相處融洽,比自己吃了那塊肉都高興。再看身邊的小姑張玉鳳,誰也不和誰說話,吃肉喝湯,夾了幾筷菜,吃了飯就下桌了,也不說陪陪客。


    何氏雖說是當大嫂的,理應讓小姑留下來,但她不敢。從前不敢,現在更不敢了。自打張玉鳳說了親事之後,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長得頂頂漂亮的臉蛋,因著上麵飄著厚厚的陰雲,就變得不那麽招人稀罕了。


    散席的時候,家裏的幾個男人們都喝多了,走起路來一步三晃。張老爺子讓何氏、趙氏送大魁一家到門口,自己則回了西屋往熱烘烘的暖炕上一倒,打起了呼嚕來。


    吳氏和梁子扶著打晃的大魁和何氏、趙氏道別,遠遠的看到二娘和柱子兩人在院子樹下不知嘀咕著什麽,“柱子啊,回家了啊。”


    聽到吳氏的喊聲,兩人才往大門口走。


    “大嫂,你進屋坐會兒。”趙氏看大魁一家走遠了,就招何氏進西廂房裏。


    張義勇這時已經脫了衣服倒炕上睡覺了。二郎吃好了飯,早就下桌回來看書了。


    “二郎還在用功呐?”何氏看了一眼裏間,感歎道,“二郎有出息,來年準能考中。”


    這話趙氏愛聽,可還是謙虛了幾句,然後道,“大嫂,你說咱爹為啥給那老三那邊那些東西呢。不值當哦。”


    何氏自然知道趙氏說的那邊是指劉寡婦家,想著善良老實的宋氏,何氏搖頭歎氣,“造孽哦!好好的媳婦不要……唉,咱爹你還不知道嘛,準是衝著她那肚子才給的。”


    趙氏開始挑刺兒,“大嫂,你懷大郎的時候,咱爹給過你啥?”


    何氏想到懷大郎的時候,她還在挺著肚子做飯,活活乎乎的從未耽誤過活計。生了孩子之後,也不過是紅糖雞蛋,過年的時候,連肉沒撈著吃。可過去,家裏窮呐,一頭豬殺下來,大部分都賣來換錢,即使是有肉,留到過年的桌麵上吃的話,也都是張老爺子加老太太、及幾個爺們分了。後來,趙氏進門後,情況有所改變,媳婦碗裏也能有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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