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了抬眉骨,原本溫柔的眉眼變得沉凜。


    嚴昔附在他耳朵,不知道說了什麽,男人眉頭皺得很深,指尖修長,挑開煙盒,視線落在女人的小臉上,又慢慢闔上。


    他伸手去攬她的腰,纖細的軟腰,盈盈一握,像是能輕易攏在掌心。


    他俯下身,聲音很輕地問:“老婆,我有點事要去廣城一趟,婚禮回來辦好嗎?”


    白萱萱被他一聲老婆喊得起雞皮疙瘩。


    以前嫁給傅恒,男人從來沒有這麽叫過她。


    她想著這也不是什麽很好聽的稱謂,她年紀小,又不老,所以男人說什麽叫老婆影響不好,容易把人叫老,她也就沒在意。


    這會聽傅澈喊,整個腦袋冷不丁縮進厚厚的圍巾裏,隻露出兩個烏黑清透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


    她嘴唇動了動,嗯嗯了兩聲就算是答應了。


    傅澈伸手去摸她頭發,女人頭發烏黑柔軟,綁著側馬尾,幾縷碎發散在臉頰,臉上像是沾了粉黛,淺淺的紅,唇瓣還灩著薄薄的水光。


    讓人看得喉嚨發緊。


    許久,男人才移開目光,隻是手指尖還輕輕撩動著女人的發尾:“我盡快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傅澈送她到家門口,她伸手去開車門,倏地被他拉進懷裏,還嚇了一跳。


    男人身上很熱,擱著襯衫都能聽見沉悶有力的心跳。


    他指尖有些薄繭,挑起她下巴的動作輕柔,在她唇瓣上親了親,慢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氣息交纏。


    男人又壓上她的唇,一遍一遍加深這個吻。


    “有事給我打電話,不要自己硬撐。”


    男人絮絮叨叨交代了幾句話,才鬆了力道,放她下車。


    白萱萱還沒進家門,就聽見了白茜茜的聲音。


    奇怪。


    傅恒不是說去照顧她了麽?怎麽把人給帶回來了?


    仔細一聽,竟連媽都喊上了?


    白茜茜聲音嬌軟,拉著江妍一口一個媽。


    還喊得很親。


    江妍心裏有些不舒服,眼神一直示意傅恒,看兒子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隻好忍了下來。


    聽見開門的聲音,看見白萱萱從門口進來,她笑容都多了起來:“怎麽樣,辦得還順利嗎?”


    白萱萱點了點頭:“辦好了,媽媽。”


    江妍聽到她喊媽媽,眼裏竟生出薄薄的淚。


    太好了,這個兒媳婦算是拴牢了。


    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遠遠沒人愛,擔心大兒子沒人要了。


    她往門口張望,沒看見傅澈的身影,忍不住問:“小澈人呢?他沒回來嗎?”


    白萱萱嗯了聲:“他說要去廣城一趟,說是出了什麽事,挺著急的。”


    傅恒坐在凳子上,漆黑的眼睛暗色浮動:“看來是要破產了,這也正常,做生意哪有一帆風順的。”


    “虧個萬百塊,也有他受的。”


    白萱萱心底沉了沉,不是開玩笑的吧,前腳領證,後腳背債。


    她是得罪老天爺了嗎?


    不過,重活一世,她想事情也多了幾分淡然。


    做生意本身就是一場和市場大環境的博弈。


    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用就行。


    要真欠了萬百塊,還就是了,難不成比二萬五千裏長征還難麽。


    她轉頭不理他,去房間抱遠遠。


    遠遠正在和登登玩,不過朝夕相處幾天,他就已經和它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


    回來,傅澈就給他買了張小床放邊上,她本以為孩子會不適應,結果,他很開心,抱起登登就爬上了小床,細心地給它蓋被子。


    有的時候,還會用很小的聲音在它耳邊嘰裏咕嚕,和它說著隻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悄悄話。


    想到孩子的改變,她對傅澈充滿了感激。


    正沉在思緒裏,江妍在廚房喊了一聲,讓他們上桌吃飯。


    白萱萱摸了摸孩子頭發:“遠遠,媽媽帶你去洗手,好嗎?”


    遠遠竟然抬起頭看她,很慢地搖了搖頭。


    看到孩子小小的回應,她捂著嘴泣不成聲,她走出房間,去拉江妍的手。


    “媽,遠遠,遠遠他……”


    江妍趕忙停下手中的活,抓著她兩隻手焦急地問:“怎麽啦?你別急,有天大的事,有媽媽在,我們大家都在,你不要怕。”


    她一直記著傅澈的囑托,讓她一定要好好愛萱萱,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


    她太可憐了,被人拐去,還天天被打,所以性格懦弱又很愛哭。


    傅澈反複交代,讓她一定要多照顧萱萱,不要讓她覺得嫁給他委屈。


    江妍心想,他說的不是廢話嗎,她打心眼裏喜歡萱萱,看著比他倆都省心,她能不愛嗎?


    白萱萱吸了吸鼻子:“媽,遠遠他剛剛理我了。”


    “我剛剛問他要不要吃飯,他理我了,他搖了搖頭……”


    江妍很高興,把她抱在懷裏,很溫柔地拍著她背:“那就好,那就好,遠遠一定會好的。”


    “遠遠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站在門口的白茜茜心裏發酸,一個離婚還帶著廢物兒子的女人,有什麽值得人疼的。


    兩句話,竟還把老太婆說得眼淚汪汪?


    不就是個孫子嗎?以後她嫁給傅恒,她也能生,肯定比遠遠聰明。


    不像遠遠,是個連學都上不了的傻子!


    白茜茜起身拿紙給江妍:“媽,你年紀大,就別操那麽多心了。”


    “遠遠傻了就傻了吧,不還有我和傅恒,算命的說了,我可是生兒子的命。”


    白萱萱視線暼向傅恒,男人臉色不太好看。


    他聲音很沉:“茜茜,過來吃飯。”


    不管怎麽說,遠遠是他兒子,再怎麽不好也輪不到白茜茜這個外人說。


    白茜茜聽出男人的惱意,嘴巴忍不住噘起。


    雖然,男人隻是讓她假扮女朋友,但,她可是衝著正主身份去的,假戲真做,生米煮成熟飯不就行了。


    怕什麽?


    她在家裏被嬌縱慣了,自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根本不理傅恒和江妍的黑臉。


    “要我說,孩子就不能太寵,不會說話,打一頓也就老實了。”


    “我看,就是演的,小小年紀不學好,長大了還得了。”


    “我看,就是有樣學樣,大人不帶好頭,小孩子才學得這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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