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高離去後,王陽明留下席書,兩人暢所欲言,談論儒家思想、程朱理學,原來這席書也是理學大家,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從小喜愛讀書考取了功名,經過多地任職才來到貴州,上午聽了王陽明的講課後,對王陽明已經非常的敬佩了,經過一下午的暢聊,對王陽明更是推崇,說著說著兩人無話不聊,成了好朋友。


    “守仁啊,原本我對你在貴州辦書院的事情,心存疑慮,不太放心,但今日看來,我擔心是多餘的了。”席書道。


    “我辦書院,並未想過其他;純粹是自己的興趣愛好,為了當地的孩子。”王陽明道。


    “很好,你的書院給我啟發很大,給貴州開了新河,以後這種書院要多辦,讓各地的孩子都能接受儒家思想的教化;我回去後就倡導各地開辦書院,到時候邀請你來授課、講學。”席書道。


    “大人有任何差遣,守仁定當照辦。”王陽明道。


    兩人侃侃而談,從孔孟到程朱,從朝廷到地方,從中原到貴州無話不談,王陽明還把自己如何得罪了劉瑾,被發配一路上的境遇都與席書說了;兩人從下午一直談到了晚上,雙方都覺得相見恨晚。


    晚間,回到自己房中,正要寬衣休息,突然見窗外有黑影掠過,王陽明快速躍出,隻見一黑衣蒙麵人從驛站房頂穿越書院飛奔向旁邊的山上,王陽明不知道這黑衣人是幹嘛的,趕緊跟上,那黑衣人輕功甚是了得,在皎潔的月光下,兩人一前一後,一黑一白,不一會就來到了山頂,王陽明到了龍場以後,除了自己晚上練武之外,很少用武功,而且也未遇見過輕功如此高的人。


    兩人來到山頂,黑衣人突然停下來,王陽明飛身上前道:“閣下好輕功,引守仁到此,不知所為何事?”


    “閣下的輕功也很了不起,聽聞中原武林高手甚多、絕學甚多,在下想領教一下閣下的中原武學。”黑衣人道。


    “在下一介書生,武功隻懂點皮毛,恐怕要讓閣下失望了。”王陽明道。


    “失不失望要試過才知道。”說著,黑衣人飛身出掌攻向王陽明。


    王陽明見黑衣人身法極快,瞬間就到眼前了,側身避開,右手揮出一掌,黑衣人一晃躲過,兩人一來一回各自快速出掌,很快過了幾十招,但雙方都未能碰到對方衣角,王陽明心想自己本就是武狀元出身,從小練武,最近一年各種奇遇不少,輕功、內功、和劍法都提升了不少,幾十招下來居然連對方衣角都沒碰到;如此高手,如果要在一年前,自己早就敗下陣來了。


    酣戰間,隻見黑衣人向後躍開,運起真氣,雙掌飛撲而來,王陽明一驚,運足真氣雙掌擊出,隻聽“砰”的一聲,黑衣人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鬥,飄落於地上;王陽明被擊退數步才站穩,胸中氣血翻湧;王陽明大驚:此人功力如此之高,自己吃了靈芝,又得到慈慧大師的傳功,功力大增,與一年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語了,連張永等大內四虎都不是自己的對手,沒想到與這黑衣人對掌,自己還差點落了下風。


    “好功夫。”黑衣人說罷,黑一人右手一揮擊斷一根竹子,竹稍飛舞使出一招“儒生作揖”的攻向王陽明。


    王陽明一驚,這不是格物劍法嗎?這“儒生作揖”真是格物劍法的起手式,隨即折斷一根竹梢使出一招“童子引路”與之對攻,隻見那黑衣人竹劍飛舞,與自己在芸閣見的畫中劍法極為相似,而且嫻熟和精準程度還在自己之上;王陽明心想這格物劍法是婁諒的絕學,自己是關門弟子,婁諒的學生雖然很多,但基本在浙贛一帶為主,這偏遠的貴州怎麽會有把格物劍法學的如此高的人?心想既然是格物劍法,定然是自己的師門兄弟,對自己應該不會有惡意;於是也運起了真氣,使出了“考生題詞”,“潑墨仙人”等劍招與之對攻;不多時,雙方已經過來二三百招,因為雙方的劍招都很相似,就看誰更快更嫻熟,但黑衣人的劍法要更為精妙。


    潔白的月光下,隻見一黑一白連個身影在飛舞,竹劍舞得呼呼作響,劍氣所到之處,整個山頂的樹葉都被削下,王陽明見對方的竹劍滴水不漏,自己當時在芸閣麵對馬蜂時,雖能把馬蜂一一打下,但見對方的速度要比自己還要快,真的連水都潑不進去,劍法之妙遠在自己之上;心想除了自己的師傅婁諒,居然還有能出劍這麽快的,如果與之對攻定然討不到便宜;於是,慢慢的運起大慈如來掌,把掌力注入竹劍中,催動慈悲意境,最近自己在日常修煉中,慢慢的對慈悲意境有所領悟,掌中已略帶有綿勁,王陽明隨即以掌運劍,快速飛舞,隻見滿天無數把竹劍刺向黑衣人,黑衣人一驚,一陣強攻,雖然出劍速度快,但每刺一劍都刺入棉球一樣,又被一股強大的氣力彈回。不知不覺,兩人鬥了五六百招,不分勝負,王陽明心想自己除了師傅婁諒和慧慈大師之外,沒見過如此高手,自己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也隻能打個平手,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呀;看來以後自己還得更加刻苦的參悟格物劍法和慈悲意境,以求盡快達到胸中有劍萬物皆劍的境界和慈悲意境的無上綿勁。


    兩人酣戰間,整個山頂樹木的樹葉已經被削光,滿天都飛舞著樹葉,突然黑衣人,向後一躍,運起真氣,雙手一劃,把空中的樹葉吸一圈,奮力向王陽明拍擊而出,王陽明竹劍帶著綿勁快速揮過,樹葉被吸在竹劍上,用慈悲掌力飛擊而去,竹劍帶著樹葉飛向黑衣人,黑衣竹劍快速擊出,“砰”的一聲,兩柄竹劍斷裂落地,幾片樹葉劃過了黑衣人,黑衣人手臂上多處被樹葉劃破。


    黑衣人拿下蒙麵布哈哈笑道:“守仁,真是好功夫,幾十年來沒打得如此酣暢淋漓過,老夫自歎不如。”原來黑衣人就是席書。


    王陽明大吃一驚,趕緊上前道歉:“原來是席大人,守仁失手傷了大人,罪該萬死。”


    王陽明沒想到席書的武功那麽好,而且還會格物劍法;驚奇的問道:“席大人,您的武功這麽高,還有這格物劍法?”


    席書笑著說道:“我也是婁先生的弟子,我在三十多年前跟婁先生學過劍法。”


    原來這席書的父親與婁諒也是好友,婁諒三十年前遊曆四川的時候,曾經傳授席書劍法,並寫了劍譜和練習的精要都傳給了席書,隻是後來席書考取功名後經常在各地任職,婁諒又在芸閣隱居,雙方就斷了聯係,婁諒的弟子大多都在浙贛一帶,自然就很少有人知道席書也是婁諒的弟子;那時,婁佳都還沒出生;今日聽了王陽明與到婁諒的事後,席書深有愧疚,覺得對不起師傅,晚上特意引王陽明出來比一場格物劍法,來紀念師傅;席書是婁諒中年時的弟子,所以更重劍招,王陽明是婁諒八十多歲的關門弟子,所以劍法更重意境,兩者比劍,席書的格物劍法招式更妙,而王陽明的劍法劍意更濃;王陽明正式跟婁諒學劍的日子畢竟比較少,很多劍招都沒見過,今日得見席書的劍招,對格物劍法有了更加全麵和深刻的理解了。


    “原來是師兄,守仁多有得罪。”王陽明道。


    “守仁,師兄學了三十多年的劍法,也還不如你學一年多的,師傅有你這弟子,也應該含笑九泉了。”席書搭著王陽明的肩膀說道。


    “師兄過獎了,守仁的劍法還隻是初學,與師兄比仍有差距,以後還望師兄多多指點。”王陽明道;心想席書的劍法確實在自己之上,自己之所以能夠僥幸得勝,隻是用了佛門的慈悲掌力而已;不然,光從劍法上比,肯定是無法戰勝的。


    “守仁不必過謙,今日得見同門師弟,甚是開心,走,我下山。”席書高興拉著王陽明的手下了山;心想王守仁文武雙全,不管在理學上還是武功上都要高出自己一籌,想想師傅最後能收這麽出色的徒弟,心裏的確也是開心。


    此後幾日,席書和王陽明白天交流儒學、授課;晚上相互對招、練劍,交流格物劍法的心得,彼此對雙方的劍法和學問都特別的敬佩,特別是席書對王陽明的儒學的獨特境界甚是讚賞,而王陽明也是通過與席書的對招中提升了格物劍法劍招上的不足和漏洞,席書相當於給王陽明教了婁諒年輕時的劍法奧妙;在劍招上漸臻化境。


    席書得知婁佳是師傅的孫女,對婁佳是疼愛有加,把婁佳當成了親閨女看待,婁佳隻從了爺爺去世以後,與王陽明相依為命,在這蠻夷之地能有這麽個長輩,心裏也是開心的很。


    多日後,席書辭別王陽明和婁佳回到了貴陽,並安排下屬在貴陽建起了貴陽書院,還特別邀請王陽明過來講學,在貴陽書院,王陽明首講知行合一,此乃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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