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


    自古以來,這王宮之內,大殿之上,都是王公大臣的議事之所。


    今日,平白多出了好幾個粗布衣衫的,破爛甲衣的士卒。


    他們並排跪在王階之下。


    百官中間議論聲起,在趙王宮內看到這不合往常的一幕,難保不會引起眾人的瞎想。


    老將龐煖站在武將之首位,雙手交疊放置身前,微微閉上雙眸,靜靜地聽著身旁他人的小聲議論


    一身的煞氣收斂起來,看上去如同普通的富家老翁。


    另一側的文官隊列,首位空空如也,往日裏早就該出現在這裏,享受百官恭維的丞相郭開,一反常態的不見蹤影。


    此時,趙王偃洗刷完畢,穿戴整齊,與落後半步的郭開,撇下跟著的寺人宮女,朝著前廷走去。


    二人既像君臣,又像好友。


    “丞相,你一大早入宮,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百官麵前說?”


    郭開笑嘻嘻地跟在後麵,始終落後半步,保持著穩定的距離,壓著均衡的步伐,既不會因為走得太快越過趙王偃,也不會因為走得太慢落後趙王偃。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確保距離最近的寺人宮女聽不到他們的議論,這才開口:“還是王上把臣看的明白,臣今日入宮,其實是為了李牧的事情而來。”


    趙王偃哼笑一聲,悠閑地走在前麵。


    身後,郭開頓了一下,摸準趙王的心情,繼續說道:“臣聽人說,前線有幾個逃回來的 士卒,他們找到了宗室大臣,向大王狀告李牧通敵叛國,勾結秦國,坑害我趙國數萬將士。”


    “確有此事,那幾個士卒,如今就在大殿上跪著,寡人正要與百官商議此事,龐煖回來後,李牧就成為前線的主將,大軍如何作戰,如何調度,全都要仰仗他,這個時候換將,怕是要引起軍心不穩,萬一秦軍大破我軍,兵臨邯鄲,趙國危矣!”


    趙王偃在郭開麵前,並沒有太多王的架勢,兩個人話家常一般,他時而搖頭,時而歎息,言辭之間,流露出對戰事,對趙國的擔憂。


    甚至,還在暗暗地提醒郭開,這個李牧還不能動,就算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齷齪嫌隙,也要等到擊退秦軍,保全趙國再說。


    趙王對郭開的恩寵,可謂是趙國首位,無人能比。


    就連後宮最受寵的倡後,拋卻床幃之事,也比不過郭開的恩寵。


    趙王放慢腳步,等著郭開追上來慢慢發牢騷,等過會兒到了大殿之上,能讓這個幼時的玩伴心中好受一些。


    “我王賢明!”


    郭開直接躬身彎腰,上半身幾乎與繃直的雙腿垂直。


    趙王偃有些詫異,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伸手扶住郭開,輕輕地拉了兩下,“起來說。”


    “謝大王!”


    郭開湊到趙王身旁,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臣聽下麵的人說,趙蔥平日裏為非作歹的事情,在邯鄲城內傳的沸沸揚揚,便懷疑這或許是有人刻意要與大王作對,指責大王隨意發兵攻韓。”


    郭開抬眸看去,趙王偃的臉色陰沉下來,攻韓確實不明智,但他是趙王的忠實擁躉,對的也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不可能參與到任何與趙王作對的事情當中去。


    察覺到趙王的怒火穩定些許,郭開接著往下說:“所以,臣聽到前線士卒逃回來,狀告李牧之時,心中大驚,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與大王暗中作對。”


    “臣說句得罪人的話,去年五國攻秦,龐老將軍便顯露出了疲憊年老之態,讓他打打韓魏,倒還穩妥;但,麵對秦軍這樣的虎狼,老將軍的雄心銳氣早已消退磨滅。”


    “趙國無人,寡人無將可用,若非如此,怎會讓龐老將軍在頤養天年之際,還要帶兵出征?”趙王偃甩著雙手,向自己的親信丞相吐訴著心裏的苦水。


    作為玩伴,趙王是絕對靠得住的,答應郭開的承諾,他沒有一次食言。


    但,作為趙王,他是不太合格的,缺少些魄力,缺少些主見。


    尤其是在這大爭之世,他一邊渴望著趙國擁有良將,一邊祈禱著上蒼天降,卻從來沒有想過,在趙國培養出來一個優秀的將領。


    就連趙武靈王時期定下來的改革製度,也逐漸被人視而不見,荒蕪許久。


    趙國國力在連年大戰中持續衰退,趙軍的戰力,也受到嚴重影響,大幅下滑。


    趙王偃每日憂心國事,但也隻是憂心,並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改變和挽救措施。


    “李牧曾在北境,一戰全殲匈奴十萬大軍,這是趙國對戰匈奴以來,從未有過的華麗戰績,且李牧時值壯年,有他在,我王未來幾十年都不必擔心無將可用。”


    “對戰秦軍,決出高下;或攻燕伐魏韓,都是上上之選。”


    郭開說到陳情激動處,噔噔後退兩步,朝著趙王偃伏身跪拜下去:“故而,臣以為那些前線返回的士卒,定然暗中受人指使,目的就是讓我王失去一名良將,讓我王在趙人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從而謀圖私利。”


    趙王偃多愁善感的雙眸中,浮現出一抹凶狠和毒辣,再三確認道:“你是說春平君意圖謀奪王位?”


    “我王明鑒 ,臣一心忠於我王,聽聞此事後,最擔心的便是國內有人勾結秦國,恐對大王不利,趙國不利。”


    郭開不過是收取了秦國的財物,答應幫助李牧度過此次危機,國內有人圖謀不軌,不過是他胡說八道,並沒有任何證據。


    趙王問起來,他當然不敢正麵回應,春平君再怎麽樣,也是趙國宗親,先王之子,其背後的力量,可是整個宗室,不是他一個諂媚上位的丞相能比的。


    “這麽說,是沒有證據啊。”趙王偃聲音很小,有些失落。


    郭開把頭壓得更低,不敢有所回應。


    “大王呢?大王人在哪裏?”


    “百官等候多時,大王為何遲遲不見人?”


    “春平君,你不能進去!”


    “沒有大王的詔令,還請春平君不要擅闖。”


    郭開轉頭側目,看到怒氣衝衝的春平君,正朝著這邊過來,試圖將他攔下的寺人,不是被扇耳光,就是一腳踹翻。


    “臣誤了大王上朝時間,還請大王恕罪。”


    郭開張口便將責任攬在身上。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點是為趙王著想,想要躲過春平君可能燒到自己的怒火,隻有以己之長攻其之短。


    “此事與你何幹?”


    在郭開的刻意引導下,郭開聽話,知心的優點趙王無限放大。。


    春平君目中無人的囂張姿態,引得他咬牙切齒。


    趙王偃偏心道:“寡人才是這趙國的王,他就算是前太子,今日也是寡人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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