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昌平君的人已經抓獲,按照公子的吩咐,拔掉舌頭及找到其家人,昌平君私通楚國一事即成鐵案。”


    成蟜揮揮手,讓身後的黑冰台密衛退了出去。


    他披麻戴孝跪在華陽太後靈前,整個靈堂內隻有他們祖孫二人,靈前放著三牲以及五穀供奉。


    “祖母不想看到昌平君這樣的不肖後輩,毀了楚係在秦國的基業,數次維護他們,替他們遮掩私行。”


    “然而,在秦國的楚係貴族何其之多,有幾個能像熊顛那樣,擺明了身份,認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他們是秦國的封君貴族,而不是楚國的貴人。”


    “他們還以為能夠在秦國獲得爵位是因為背後的楚國,殊不知那是曆代先王對他們的寬厚以待,是看在宣太後,還有祖母的血脈親緣上,給他們一些食邑,過上高人一等的日子。”


    “這些人表麵上吸食著秦國百姓的血肉,享受著秦國百姓出讓的權力和利益,背地裏卻暗中勾結敵國,與東方六國眉來眼去,孫兒罵他們一句: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也不足為過。”


    “昔日,六國合縱,秦國強勢,他們便安心做個秦臣,秦國稍弱,便動了歪心思,想要在他國謀取一條出路,曆代先王若不是看在天下格局動蕩,國內穩定首要,定然早就拔除了這些三心二意的投機派。”


    “而今,齊國幽而複明,不複當年盛況;趙國一蹶不振,國力大減,不是秦國對手;楚國國土收縮,高層耽於享樂,天下之大,唯有秦國一家獨強,想要走向更遠的地方,秦國這艘載著黎民百姓的巨船,就該在啟航之初,鏟除會在風浪中動手腳的小人。”


    成蟜聲音不大,卻是連續不斷地說了許多。


    自從來到大秦,他就知道那些人該死,那些人不該死。


    但,一直都是藏在心中,沒有明確說出來過。


    今日,成蟜在華陽太後靈前,說出了藏在心中許久的話,他從來不願意插手政事,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比王兄處理得更好。


    可有些事情,就算是王兄不提,他也要攛掇著去做,王兄拒絕後,他會等一段時間,尋找新的機會。


    因為,始皇再強大,也是凡人之軀,難免受到曆史局限性的影響。


    正如熊啟的事情,成蟜不止一次煽風點火,都被拒絕了。


    此次,還是因為黑冰台發現了熊啟密通春申君,王兄順水推舟,把事情交給成蟜處理,這才讓他有了機會。


    成蟜挺直腰背,手掌疊在一起,觸碰到額頭,然後俯身叩下,接連行完三次大禮:“祖母,恕孫兒不孝,讓我再任性這最後一次!”


    夜風靜謐,無聲無息地吹進靈堂,吹動簌簌的火苗,拖曳著成蟜的影子,時而修長,時而扭曲。


    仿佛在闡述著成蟜那顆雜亂的心,是為了秦國正事,行光明大道,也為了心中執念,行陰謀詭計。


    “通知在鹹陽的所有官員公族,天亮之後,於鹹陽宮議事。”


    成蟜走出靈堂,房門帶動的旋風,一瞬而過,靈前的燈火,很快便恢複正常。


    天空中,零零散散地掛著幾顆星星。


    他不懂星相學,更不會觀天象。


    即便是他穿越而來,死而複生,清楚地明白世界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一切。


    但,他仍舊相信,成事在人。


    那隻黑手,將他送過來,不就是看不下去煌煌大秦二世而亡?


    希望成蟜能夠在蛀牙壞掉之前,發現蛀蟲,將其除掉。


    蔚藍的夜空,交織著東方的魚肚白,天地之間,介於黑暗與光明之間。


    而成蟜一路向前,待走到鹹陽宮的時候,黑暗已全部退去。


    他孤身一人,推門進入宮殿,會見群臣的前廷,經過墨家的修繕,早已改頭換麵,九根柱子屹立在殿內,上麵雕刻著九條或飛、或臥、或抓、或行...的九條真龍。


    原本擺放大王席位的地方,加上五個台階,修建了一個全新的台子,上麵擺放著一張加寬的太師椅,還有一張方桌。


    群臣的位置,席位也被撤去,隻留下空蕩蕩的地板。


    成蟜摘下戴在頭上的孝帽,徑直走到台階前,轉身坐在第三個台階上,一雙大長腿,慵懶地伸展開,靜待著百官入殿。


    不知過了多久。


    成蟜渾渾噩噩地聽到耳邊一陣嘈雜,清醒過來的意識迅速占據大腦,眸中的清明驅散濃濃的困意。


    成蟜一邊起身揉著太陽穴,緩解頭疼,一邊向外走去打開殿門,道:“各位,早上好!”


    “有沒有用過早膳?沒有的話,我可以讓禦廚為你準備一口稀的。”


    成蟜眯著眼,出現在百官麵前。


    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都沒有人去關注他的笑容是否暗藏殺機。


    所有人,都被成蟜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一個失蹤多日沒有行蹤的公子,突然出現在宮裏。


    且還召集百官召開朝會。


    有個別心思活絡者,踮起腳尖,越過成蟜看向他身後的宮殿,想要看看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


    成蟜看著神色各異的百官,慷慨大方走到一旁,並將殿門全部推開,讓裏麵的一切,全部暴露在官員眼下。


    “不要攔著,讓他們進去。”成蟜下令秦軍不要阻攔,任憑百官自由進出。


    然而,當秦軍退到一旁,擠擠攘攘的官員,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個個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同僚的行為,做好了隨大眾的準備。


    “今日朝會,王兄不在,在下代為召開,將近日積累下來沒來得及處理的政務,都借著這個機會,全部處理掉。”成蟜一臉和善道。


    “公子,宮中出了何事?你為何穿著這身衣服?”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眾人才將注意力自成蟜本人,移動到了他的衣服上。


    葛麻做的孝衣,絲毫不比成蟜的突然出現帶來的衝擊感弱。


    “太後薨了。”


    成蟜在人群中尋尋覓覓,找到躲在大後方的熊啟,目光凜冽且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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