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年後的第二天,禦醫院右院判大人唐七言就登門葉府,為葉子君診傷而來,彼時的葉子君隻在昨日午時短暫地醒過來一次,之後又陷入了昏迷中。


    唐七言的出現,仿佛給葉家吃了一顆定心丸,畢竟前幾天就是他將葉子君從閻羅殿裏搶回來的。


    至於宮中傳言,唐七言沒有皇令私自出宮,被內廷衛關押一事,傳入了葉靖宇的耳中,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坐立不安,愧疚和自責一時間攪的他坐立不安。


    一大早,還在巡城禦史當值的他,聽他的家奴偷偷來報信,說唐七言喬裝來了葉府,當即就請了假,班也不上了,火急火燎地往家跑。


    到了葉府,二話沒說就吩咐府中的下人將葉府大門緊閉,謝絕訪客,好似生怕唐七言跑了似的。


    唐七言這趟出宮,明麵上領的差事是幫蒼淵國小王子買灶糖,還要買小動物樣式的,實際上,他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待在葉府給葉子君治療,至於灶糖,就隻能是葉府的人去代買。


    本來葉靖宇就苦於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眼下一聽說唐七言想要買灶糖,立馬拍著胸脯答應下來,親自上街搜羅一通,隻恨不得將滿京城最好的灶糖師父找出來。


    唐七言作為葉子君的救命恩人,自然被葉府奉為“座上賓”,上一次葉朢老丞相還暈著,加上葉府因為葉子君受傷亂做一團,便沒有招待好唐七言,後來還害的他一回宮就下了大獄。葉朢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今次再登門,葉朢說什麽也不叫唐七言走了,就要吩咐廚房備酒宴,以最高規格謝待自己孫女的救命恩人,唐七言再三推辭,最後無奈盛情難卻,隻得恭敬不如從命的答應了下來。


    葉子君尚在昏迷,唐七言探了葉子君的脈象,細弱遊絲,心道雖然讓他以猛藥下症救了回來,但到底是傷了根本,內中困乏,經脈疲蔽,預估著得修養一個月才能下床。


    “唐大人,我孫女的傷如何了?”


    葉朢看著病床上自己孫女緊閉的雙眼和蒼白的臉色,心就像被小刀割過一樣,悲痛與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唐七言垂眸:“葉姑娘受傷頗為嚴重,恢複至少一個月,還不能保證武功能保住。”


    “這……”葉朢歎息一聲,“命能保住就行啦!武功嘛!以後總有法子練回來的。”


    正在這時,病床上的葉子君緩緩睜開了雙眼,隨著意識的清醒,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胸口窒息一般的疼痛,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


    “嗯……”葉子君皺了眉,腦子一片空白的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隻模糊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循聲望去,葉朢看見自己葉子君蘇醒了,激動的眼中帶淚,趕緊上前急忙問道:“乖孫女你醒了,痛不痛啊?餓不餓?渴不渴?”


    葉子君長長的睫毛微顫著,聽罷強忍經脈疼痛,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唐七言上前一把按住,“葉姑娘別亂動,你現在還不宜挪動。”


    “你怎麽在?”葉子君問完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啞著嗓子疑惑道:“我怎麽在這兒?”


    葉朢瞬間一臉不可置信,直接急眼了:“啊~……君君,你怎麽了?不記得了嗎?這是你的房間,我是爺爺啊~……完了,是不是腦子壞了啊~~~”


    葉子君歎了一口氣:“爺爺,我腦子好著呢!”


    唐七言在一旁解釋道:“葉小姐剛醒過來,記憶有些偏差也是正常的,讓她多休息多緩緩就好了。”


    葉朢表示聽懂了,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好好歇著,唐院判也辛苦了,去歇著吧!來人~”


    說話間,就有葉府仆人應聲進門,帶著唐七言離開。


    不久之後,葉府的廚房就將酒宴的菜品布置到了正廳,大圓桌正中間擺放一隻雕的鬆鶴,振翅欲飛看起來栩栩如生,周圍滿滿當當擺了十幾道熱菜,爆炒,拚盤,燉湯等。


    葉朢滿臉笑容,招呼唐七言坐在自己身邊,席間問起他年齡幾何,家鄉哪裏,是否婚配等家常問題,唐七言謙恭有禮,回答的滴水不漏。葉朢聽的頻頻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葉靖宇端著酒杯,偷眼去瞧唐七言,就見那人發如墨,劍眉秀目,垂著眼,好像冬日的陽光,看似溫暖,實際上卻遙遠疏離。


    酒宴結束後,葉朢親熱地拉著唐七言的手,囑咐他:“君君在家裏被慣壞了,以後在宮裏多照應著她些,畢竟是女孩子……”


    唐七言禮數周全地回應以微笑點頭:“是,謹遵葉相囑托。”


    葉靖宇重重咳了一聲。


    葉朢才鬆開唐七言的手,口中道:“嗯,天色也不早了,唐院判該回宮了,路上……”


    “我送他!”葉靖宇搶過話頭,生怕他爺爺不同意似的又加了一句:“正好巡城我值夜,順路唐大人回宮。”


    “也好也好,唐院判與老夫侄兒年紀相當,你們應該有很多共同話題。”葉朢衝唐七言笑笑,溫言道。


    葉靖宇立刻順著台階就下了,不等唐七言告辭,就直接拽著人走了。


    葉朢胡子抽動了一下,看著自己冒冒失失的侄兒,無奈地搖搖頭,歎一句,同樣的年紀,還是唐院判穩重些。


    回宮的路上,唐七言低著頭一言不發,身為醫者,他是敏感的,葉朢對待他溫言和藹的態度,讓他隱約覺出些什麽不一樣的意味深長。


    其實唐七言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他前半生命途多舛,如今宮中歲月安穩,撰寫醫書,研究藥草,他對現狀很滿足,還從來沒想過娶妻成家這樣的人生大事,何況還是娶當朝右相家的孫女,他可沒這麽大的野心。


    葉靖宇提了兩手沉甸甸的灶糖,走在唐七言身旁,一路上沒話找話地瞎聊天,唐七言有時回應一句,多數時候都是低著頭“嗯”一個字敷衍了事。


    “其實,我爺爺的話,你不用太在意的。”葉靖宇悄悄湊近唐七言,低聲說道:“你性格太溫吞,我妹妹野蠻的很,你們不合適。”


    唐七言聞言眼睛一轉,好笑地看著他:“葉大少爺,有你這麽說自己的妹妹的嗎?”


    葉靖宇回道:“正因為是妹妹,我才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氣。”


    月色下,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波瀾靜謐,唐七言看著葉靖宇,薄唇微啟:“那你又怎知,了解一個人,不能隻看表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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