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是說給葉靖宇聽的,但唐七言卻陷入了這句話的矛盾中。


    比如女帝,她表麵上不允許蒼淵王子吃甜食,私下裏卻縱容宮中所有人拿甜食喂養蒼澤。再比如,女帝表麵上對側君宋栩安盛寵極致,私下裏卻多次囑咐他用藥將人控製在床榻方寸之間;


    即使如他這般在宮中數年歲月,也依舊不敢說他了解女帝。


    葉靖宇聽不出唐七言話中的深意,他自小長在葉府,心理方麵自然而然有著官家子弟根深蒂固的優越感和自我為中心,他非常有自信,大方不拘小節,可能終其一生,他都不會體驗到無依無靠江湖流浪的那種心境感悟。


    唐七言一時感慨,說完之後自己就先後悔了,他衝愣怔的葉靖宇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


    葉靖宇這回聽明白了,心知對方誤解了他的意思,急忙辯解道:“不是,唐院判,我沒有任何貶低你的意思,是我覺得小妹性格太硬,你和她在一起會吃虧……”


    唐七言應道:“我知道。”


    葉靖宇一時語塞。


    他好像越解釋越亂了。


    心中繾轉百回,葉靖宇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唇瓣用力抿了抿,又找了一個話題:“你過年要回家嗎?”


    唐七言聞言蹙眉,疑惑地轉過頭。


    葉靖宇反應過來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剛才的酒宴上,唐七言才說過的,他無父無母孤兒一個,自己還問人家過年回家嗎?這是什麽蠢問題。“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正月宮裏也放假的,要不你來葉府,我們一起過年。”


    “這不合適吧?”唐七言一愣。


    葉靖宇堆了笑,滿懷期待地問道:“有什麽不合適的,除了葉府,我在京城還有單獨的宅院,裏麵藏了不少好酒,到時候我們一起圍爐烤肉,溫酒聊天,宮裏肯定沒有外麵自在,你也忙了一年,該放鬆放鬆,怎麽樣?來嗎?”


    唐七言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葉靖宇則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


    唐七言忽地笑出了聲,他伸手拍了拍葉靖宇的左肩,溫和道:“到時候再說。”


    葉靖宇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好的,我等你的信兒。”


    唐七言含笑點頭:“行,葉大人就送到這兒吧!”


    葉靖宇將手上提著的灶糖交個唐七言,道:“你喜歡吃甜的?”


    唐七言睇他一眼,接過灶糖,回道:“這是宮裏的貴君要的,不是我吃。”


    葉靖宇一聽,眼睛眨也不眨,直言道:“我問的是你,你喜不喜歡吃甜的?”


    唐七言:“不喜歡!”


    葉靖宇鍥而不舍地追問:“那你喜歡什麽味道?”


    唐七言無語:“葉大人,你看起來很無聊嘛!為什麽問我這種問題?”


    葉靖宇自顧自應道:“剛才酒宴上,我見你多挾了兩次那盤涼拌麻辣雞絲,我明白了,你喜歡辣的對不對?”


    唐七言:“……”


    葉靖宇又想了想,說:“不對!你喜歡的不是單純的香辣,而是酸辣!”


    唐七言終於忍不住了,連白眼的懶得翻給他,直接拎著手上的灶糖,轉身就走,半句話都不想理他。


    “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是哪種辣度?咱們下次約火鍋唄!~”


    月朗星稀的冬夜,葉靖宇目光灼灼地盯著唐七言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


    ※


    轉眼間,新年就要到了。


    西北邊境傳來戰報,我方軍事大捷,燕小白帶領的軍隊已經連連收複回被蠻夷占領的城池。


    打仗打贏了,自然是朝廷內外一片歡喜,終於可以安穩過個好年了。


    爆竹聲中一歲除,千門萬戶曈曈日,京城到處一片大紅燈籠高高掛,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喧囂景象。


    宮中有除夕守歲的習俗,清晨祭祀,女帝要到宮中各處燒香拜佛。中午擺設宴席,百官大臣與女帝齊聚一堂,總結今年的工作和暢聊明年的計劃。然後吃完飯,就開始放年假了,整個正月裏都休沐。到了下午,後宮還有一次家宴。


    所謂家宴,就是女帝後宮的夫侍們聚在一起,“一家人”歡歡喜喜吃個團圓飯。往年裏,女帝尚未成親,隻她一人,這項家宴也就省略了。


    今年不同,後宮一下子多了這麽多夫侍,家宴自然要辦的隆重熱鬧些,為此禮部和內侍司協同合作,按照宴席參與者的身份等級不同,安排布置位置。


    隻是今年的家宴,來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一個是女帝的姑姑,長公主淩楚熙。另一個,則是攝政王厲墨淮。


    禮部尚書陸知遠一聽到攝政王來參加後宮家宴,嚇得後背汗都冒出來了,趕緊吩咐手底下的人重新布置宴席的位置。


    按照祖製,攝政王身為外臣,是沒有資格參加皇帝後宮家宴的。可是,女帝都是他厲墨淮養大的,他來吃飯,誰敢說半個“不”字。


    就是布置座位這事,可愁死陸知遠了,厲墨淮身份在那裏擺著,輕了重了都不行,沒法子,他隻好去問大監總管蘇元常的意見,畢竟他是女帝身邊的紅人,當最了解女帝的心意。


    蘇元常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又不能對陸知遠明說,隻壓低聲音暗示他幾句,女帝頗為信重王爺,既然座位有限,哪個位置空著,你就看著安排。


    位置空著?


    陸知遠細細一想,啊!對,距離女帝最近的“君後”的位置是空的,隻是在“側君”之上,萬一……也不對!既然女帝是厲墨淮養大的,那王爺就相當於“太後老佛爺”,這麽解釋,應該不會得罪了側君吧!


    其實陸知遠這方麵還是多慮了,宋栩安病的根本從床上爬都爬不起來,哪裏還有心思計較座位如何排序?


    至於長公主淩楚熙,她是女帝下旨留在京城過年的,身份也是女帝的親姑姑,隻要女帝沒反對,來也就來了,位置嘛,自然排在側君宋栩安之後。


    在華羽殿禁閉多日的北疆皇子赫連昇也被放了出來,規規矩矩坐在貴君的位置上,和後宮所有夫侍一起同享家宴。


    要說整個家宴,最開心的莫過於女帝啦!


    淩晚晚一看自己師父坐在君後的位置上,當即大讚禮部辦事妥帖,一個字:“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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