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留步。”李從嘉這一句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趙匡胤回身看到李從嘉慢慢走過來, 手裏還拿著東西,臉上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情深義重?


    趙匡胤心裏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李從嘉走到他麵前, 溫柔說道:“世事弄人,我與使君一見如故, 卻抵不過各自立場,今日之後天各一方,這塊玉乃是我親手所雕,近日便贈與使君,隻盼還有一日能與使君把酒言歡。”


    李從嘉手裏拿著一塊玉牌,上麵雕的也是龍,並且是五爪龍。


    趙匡胤愣在那裏, 看上去也有了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李從嘉見他不說話, 長長歎息一聲,拉起趙匡胤的手,將玉牌放在他手上,後退兩步之後拱手說道:“再會!”


    而後便轉身回到了自家那邊, 而此時李弘冀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六……六郎……”


    李從嘉臉上的表情很是冰冷, 低聲說道:“回頭跟你說。”


    李弘冀心說這還說什麽?你剛剛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好嗎?他看了看趙匡胤的表情,隔得太遠有些看不清,隻知道李從嘉走了之後,趙匡胤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轉身離開,哦,那隻握著玉牌的手似乎也挺用力的。


    李弘冀開始……有些擔心。


    而此時的趙匡胤滿臉黑氣, 回到自家陣中的時候,都沒人敢跟他搭話!


    如果說在場中人還有誰能理解李從嘉的舉動的話,那就隻有趙匡胤了。


    他是真沒想到,李從嘉為了毀他居然能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你的裝模作樣呢?說好的丟什麽都不肯丟麵子呢?


    趙匡胤鬆開緊緊握著的手,看到那塊玉牌之後,臉更黑了。


    那塊玉牌看上去碧綠通透,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麽很好的翡翠,雕工就更是差勁,趙匡胤才不信這真是李從嘉雕的,也不知道李從嘉從哪個破爛玉器店找來的道具,過來表演了這麽一出深情款款的戲碼。


    趙匡胤有心將玉佩丟出去,想了半天還是放回了懷裏,同時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李煜,你好樣的!”


    此時李從嘉正在跟李弘冀解釋說道:“沒想幹什麽,隻是想給他們君臣之間埋下一根刺而已。”


    李弘冀挑眉:“這樣就可以?”


    李從嘉笑得有些涼薄:“當然可以,趙匡胤位高權重,居然隱姓埋名直接跑來找我,這件事情本來就很蹊蹺不是嗎?他是那麽容易被抓的人嗎?可是他落到了我的手裏,當然我和他都知道這隻不過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一次博弈,他篤定自己不會有任何事情,這才敢來,但是郭榮未必知道,郭榮隻會看到他放下前線軍隊不管,冒著危險來找我。”


    李弘冀一臉驚悚地看著李從嘉說道:“可是……可是你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六郎。”


    李從嘉十分無賴說道:“無所謂啊,反正我是不打算帶兵了,那些人愛怎麽說怎麽說。”


    李弘冀看著李從嘉這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也是無語,勸道:“不要任性,你這樣豈不是傷阿爹的心?”


    李從嘉心說你不知道,我跟你們就是格格不入,這個腐朽的國家已經沒辦法拯救了,除非李z有一天轉性,當然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誰愛管誰管吧,反正他是不打算管了。


    正如李弘冀所說,李從嘉回來之後就麵對了一堆的彈劾,對此李從嘉的回應就是……沒有回應,直接閉門不出,反正李z之前也罰他禁足,他還管什麽?你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反正我什麽都不管了。


    皇太弟李景遂那裏都已經準備好了麵對李從嘉反擊的準備,都虎視眈眈的盯著越王府,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讓他們感覺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讓人無力,李景遂眼見攻擊李從嘉也不會得到更好的好處,而且據說李從嘉每日都是飲酒作樂,根本不過問朝堂政事,就連聖人都斥責他好幾次,無奈他就是不改。


    李從嘉這種狀態連韓熙載都看不下去,連同宋齊丘親自上門,想要勸阻他為大唐著想。


    李從嘉心想我已經夠為大唐著想了,這才帶著人回來,否則當初他直接帶人往西域跑,找個地方老實貓下來,一點一點發展壯大,到時候再殺個回馬槍不就行了?非要跟你們死磕?


    不過這句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他這種想法其實已經相當於叛國。


    李從嘉一邊心平氣和的聽韓熙載跟宋齊丘苦口婆心勸他不要墮落,他估摸了一下這兩個人茶水的消耗量,覺得應該說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口說道:“兩位所說之事我心中有數,如今也不過是為了麻痹一些人,之前我的確因為衝動做過一些不太適宜的事情,正好趁著禁足靜靜心。”


    韓熙載跟宋齊丘聽著似乎是那麽個道理,但是他們總覺得李從嘉無論是動作還是眼神都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


    李從嘉的演技在這些老狐狸麵前還是不夠看的,他也被念的有些煩,想了想說道:“兩位在朝中這些年,可知皇太弟有什麽不法之事?”


    宋齊丘麵露警惕:“殿下是要做什麽?”


    李從嘉溫柔笑道:“若我沒料錯,皇太弟接下來怕是要對我阿兄出手了,我阿兄如今人在前線,正與周國作戰,如何分得出心來自辯?不若我替他先解決後顧之憂吧。”


    韓熙載皺眉問道:“殿下……攻訐皇太弟,隻怕……”


    “我知道這樣做不好,但如今大唐已經拖不起了,皇太弟誌大才疏,隻顧得自己手中權柄,大唐如今風雨飄搖,若是再將朝中重臣有限的精力牽扯到黨爭之中,怕是要直接向周國投降了。”


    宋齊丘歎息一聲:“聖人的確是向周皇遞過降書,可惜……”


    李從嘉手一頓,哦,差點忘了這茬了,隻好又說道:“他們不同意,我們也隻能跟他們死磕到底了,朝中整頓勢在必行。”


    宋齊丘跟韓熙載對視一眼,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應了李從嘉,轉頭就回家開始整理李景遂的黑料。


    李從嘉知道,哪怕他不出手,李景遂也早晚被廢,但是這樣等著也十分沒意思,不過就算參李景遂,他也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個合適的時機是陳覺提供的。


    李從嘉雖然被剝奪了兵權,但是李平和朱元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此時他們兩個也十分忐忑。


    朱元拿下了和州之後,就不敢再動,他不知道新的上司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像李從嘉那樣縱容他們。


    李從嘉本來以為曆史應該會回到正軌,會派李景達去統領李平朱元,他現在隻希望李景達對朱元客氣一點,然而萬萬沒想到,這次派過去的居然是陳覺!


    李從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裏的茶杯都掉了下來。


    他真的是非常服氣,也不知道陳覺給李z灌了什麽迷魂湯!


    這麽一個被俘虜的貨居然還會被派上戰場,派上戰場就算了,還外行人領導內行人,李z這是怕朱元不叛嗎?


    李從嘉隻覺得怒火直衝天靈蓋,衣服都不換就想直接衝宮裏去質問李z。


    還是柳宜把他攔了下來,柳宜從來沒見過李從嘉如此生氣的模樣,戰戰兢兢說道:“大王,大王您現在還在被禁足啊。”


    李從嘉轉頭對他怒目而視,在看到柳宜那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之後,頓時冷靜下來,轉頭回去將濕衣服換下來,換衣服的過程中,他認真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之所以還會生氣,完全是因為對這個國家還抱有期望。


    現在冷靜下來,他覺得,這種不切實際的期望可以拋掉了,他一個人改變不了一個國家的命運,他隻能管自己,唔,或許還能多管幾個。


    正如李從嘉所料,陳覺這個人本事沒有,嫉妒心倒是很強,過去之後就要將朱元調動,並且想要讓他去領別的營,並且隻給他一營的人,讓他去打廬州!


    五代兵製,五營為軍,每營五百人左右,也就是說陳覺讓朱平領著五百人去打廬州。


    這是明晃晃的要殺人啊!


    朱元自覺有功,直接上疏彈劾陳覺,而陳覺的理由十分強大:因為朱元是降將,所以不可給他過多兵權!


    李從嘉在知道的時候,臉上是掛著笑容的,笑的十分冷,看的柳宜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家大王忍不住出去砍人!


    陳覺,這真是在找死。


    《新唐書?兵誌》上曾經特地點評過五代時期是典型的“兵驕則逐帥o帥強則叛上”,軍事製度極其混亂,人心也很浮躁。


    本來你不迫害人家,人家也可能背叛呢,你還要弄死人?


    李從嘉現在就在等,等朱元叛了之後,然後拿陳覺開刀!


    這一天來的並不慢,很快朱元帶著士兵背叛南唐的消息就傳了來,與此同時還傳來了周娥皇與李仲寓一同失蹤的消息!


    據說朱元直接帶兵直奔池州,進了池州之後就把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江寧府的越王府邸所有人全部擄走!


    李從嘉聽了之後十分茫然,不知道朱元抽什麽風,叛國之前還先擄走老上司的老婆孩子?這什麽想法?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朱元……恐怕是跟釋雪庭搭上了線。


    要不然他不會冒著危險回到池州,如此一來,李從嘉倒也放心不少,他之前一直在思考要是跑路的話,怎麽把周娥皇和李仲寓帶上――不帶上也不行,要不然肯定會連累他們的。


    隻不過……周嘉敏跟周五郎,也被帶走了啊。


    李從嘉又略有些擔心,看著周宗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的模樣,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周宗說。


    想了想,他又忍了下來,現在正是他出手的好時機,如果跟周宗說了,別人通過周宗的異樣判斷出什麽就不好了。


    於是李從嘉隻能狠心當自己沒看見,開始寫折子。


    李從嘉本來是想要從低級官吏開始一點一點的剪其羽翼,現在好了,陳覺把這麽大的把柄丟到了他手上,他不收拾陳覺真是對不起他。


    而陳覺一直都是皇太弟黨的中堅力量。


    李從嘉的折子寫的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剛開始隻是控訴陳覺不配為將,並且將陳覺這些年來的光輝事跡全部複述了一遍,總結起來就是這是個沒本事 還膽小怕事的玩意。


    這個折子上去之後,周圍人看李從嘉的眼神都變了,然而李從嘉卻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溫和的越王。


    眉目冰冷,周身氣息都變得寒冷許多,看上去很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意思。


    不過一想,老婆孩子都被擄走,怕是凶多吉少,大家又有些同情他。


    在這種同情之下,陳覺被召回了江寧府,李z也沒把他抓起來,反而允許他上折自辯。


    陳覺自然是可憐兮兮的表示自己沒想到朱元這麽喪心病狂啊,而且這也側麵證明了之前他說的是真的,朱元根本就是天生反骨!


    李從嘉就知道陳覺會這麽說,所以也準備好了反擊的折子,隻不過在這中間還出了個插曲,李從嘉的門房一早開門的時候看到外麵有個漆盒,就拿了進來去稟報長史柳宜。


    柳宜打開漆盒看了一眼之後,臉色就一變,那裏麵全是陳覺迫害李平朱元的黑料!


    李從嘉不知道是誰給他送過來的,但是對這些東西知道這麽多,必然是朱元身邊的人,而此時朱元早就帶著他的人消失無蹤了。


    李從嘉想來想去,都覺得可能是釋雪庭做的手腳。


    他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微微笑了笑,重新寫了一份折子。


    這道折子上去之後,直接拉開了一場血腥大戲的大幕,李從嘉從一開始的發起者,到後來幾乎淪落成了旁觀者,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被李景遂和陳覺壓迫過的人衝上去,一個一個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


    政治鬥爭永遠是血腥而殘酷的,哪怕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李從嘉也覺得有些不適應,所以他幹脆借口傷心,又開始閉門不出。


    在這期間周宗秘密來過一次,兩個人沒有說太明白,隻是從李從嘉的態度上,周宗就知道兒子女兒沒有危險,他也就放下了心,轉頭開始跟著一起去掐陳覺。


    李景遂之前建立起來的優勢正在一點點的瓦解,他手下的人一個個不是被殺就是被貶,到最後李景遂也看出是不可為,主動將自己的字改做了退身,並且上表請求不再做皇太弟。


    李從嘉知道之後不由得冷笑,早幹什麽去了?現在還想平安退身?


    不過,不知道李z是不想做的太難看,還是想要將李景遂繼續留在那個位子上,等更多罪名出現之後再狠治,反正李z安撫了李景遂,並且還賜下了一堆金銀珠寶,讓他不要擔心。


    事實上可能不擔心嗎?支持李景遂的幾乎沒有武將,若非如此,他也未必非要去推陳覺。


    如今這些文臣也一個又一個的被幹掉,換上了新人,李景遂怎麽可能不怕?他怕的簡直睡不著覺!


    於是李景遂開始頻繁上書,請求歸藩,然而他是皇太弟不是藩王,有哪裏有封地讓他歸藩?


    李景遂大概也知道這一點,索性就暗示無論什麽封號都行,他不挑封地!


    是啊,還怎麽挑?再挑就死了啊!


    不知道是李景遂真的感動了李z,還是他的人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隻剩下他一個,在朝野內外呼聲越來越高的情況下,李z終於是同意李景遂的要求,去了他皇太弟的封號,將他改封晉王,授天策上將、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


    隻不過,歸藩這種事情卻是提都沒提。


    東宮沒有了主人,自然會有人惦念,隻不過如今李z的兒子之中對這個位子有競爭力的,一個就是李弘冀一個就是李從嘉。


    如果是曆史上的李從嘉,那麽李弘冀可以說是一個競爭對手都沒有,他的弟弟們沒有一個能打的,再加上李弘冀還是嫡長子,這幾乎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然而李z卻沒有立刻下定決心,他在猶豫。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風雲湧動,在這種暗波洶湧的情況下,保大十五年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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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是從江寧府過的,李z和鍾皇後心疼六子孤家寡人,本想讓他來宮中過年,然而卻被李從嘉推辭了。


    除夕那天,在宮裏參加完新年大宴之後,李從嘉一個人坐在馬車上慢悠悠的往回走。


    其實越王府並沒有那麽冷清,畢竟還有許多下人呢,隻是大家都知道王妃和世子出了事情生死未卜,所以他們也不敢鬧太過。


    李從嘉回府之後,就對柳宜說道:“今天給你們放假,我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去玩吧。”


    柳宜看著冷清清地主院,臉上浮現出一抹難過的表情:“大王……”


    李從嘉擺了擺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柳宜唉聲歎氣的走了,他以為李從嘉肯定會很傷心,實際上李從嘉隻是不想在這個時候也裝出傷心的模樣來罷了。


    他很孤獨倒是真的,上一次過年還是在江寧府,雖然那個時候很危險,每天都要想辦法不讓自己身份露餡,但是不得不說,那次過年也十分特別。


    不隻是因為他拿下了江寧府,還因為他身邊有朋友陪著。


    在過年之前,李從嘉把楊新和芸娘送走了,他們兩個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走也走的無聲無息,不知道他們找沒找到釋雪庭。


    李從嘉靠著熏籠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時之間隻覺得江都府無聊透頂,他算了算大概要李弘冀當上皇太子之後,朝中對他的關注度才會慢慢下降,到時候他就可以找個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可是離開之後,他這一王府的人估計都要受到牽連,這才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把人都帶走那是不可能的,他府中這些僚佐許多在朝廷上其實都有官職,來他這裏做事相當於把王府當成一個跳板,又或者是兼職,更何況這些人大部分拖家帶口,他們真想跟著走,到時候肯定動靜很大,不行不行,這是不可以的。


    李從嘉一邊把玩著胸前的吊墜,一邊思考這些問題,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聽到窗外有人說了句:“很喜歡嗎?”


    李從嘉當時嚇了一跳,真的跳了起來,跳起來之後就跑去打開窗子,然後就看到外麵站著一個衣衫單薄的英俊和尚。


    李從嘉揉了揉眼睛,半天才結結巴巴說了句:“雪……雪庭?”


    釋雪庭眼中漾起笑意輕輕應了一聲:“嗯,是我。”


    李從嘉倒抽一口氣,然後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涼透了,連忙說道:“快進來,站在外麵不嫌冷嗎?”


    雖然嘴上這麽嫌棄著,但是他的眉梢眼角都掛上了笑意,跟剛剛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釋雪庭也不繞路,直接從窗子那裏跳了進來。


    李從嘉隻覺得,自己大概要完,因為就是這樣粗魯的動作,在他看來,釋雪庭都做得無比瀟灑。


    “過來烤火,你怎麽過來了?萬一……”李從嘉本來想問萬一被人發現抓到怎麽辦?但是想想也沒什麽人知道他把那支軍隊交給了釋雪庭,所以這個擔心是沒必要的。


    李從嘉換了個問題:“朱元是不是在你那裏?”


    釋雪庭點了點頭:“我們一直沒有走遠,知道朱元出事之後,就過去聯係了他,正好讓他將王妃和世子接出來。”


    李從嘉頓時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現在天氣冷,也不適合出關了,等天氣暖一些吧。”


    釋雪庭問道:“大王呢?大王什麽時候走?”


    李從嘉深吸了口氣:“等新太子登位吧。”


    釋雪庭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一個漆盒,臉上帶了些苦惱:“好像……還是涼了。”


    李從嘉好奇問道:“是什麽?”


    釋雪庭打開說道:“餃子。”自從李從嘉跟偃月形餛飩叫餃子之後,他們也跟著這麽喊了。


    “沒關係,涼了也可以吃的,而且也不是很涼。”李從嘉接過漆盒,因為漆盒麵積有限,裏麵的其實也就裝了十來個餃子,估計是因為不好帶。


    李從嘉就這麽看著釋雪庭,仿佛把他當下飯菜一樣,一口一口吃完了餃子,吃完之後他隨口問道:“誰做的?味道不錯。”


    釋雪庭臉上笑意淡淡:“我。”


    李從嘉略有些愕然,一瞬間隻感覺從心裏到四肢百骸都暖呼呼的,整個人仿佛泡在溫水裏,開心的不行。


    釋雪庭收起漆盒之後,兩個人靠著熏籠一邊喝著溫酒一邊說話,大多都是圍繞著出關之後要去哪裏,怎麽生存的話題。


    到最後,李從嘉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隻穿著褻衣躺在床上,思索半天之後,得出結論大概又是釋雪庭把他送上床的。


    因為這件事情,李從嘉起床的時候心情還不錯,結果很快,他的這份好心情就被破壞殆盡。


    而來搞破壞的則是釋雪庭的師父師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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