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確實擺了各色各樣的精致點心,就連一旁站著的年紀稍大的傭人,也忍不住誇道:


    “沈小姐真是能幹,這一桌子的東西,幾乎全是她做的,我們倒樂得清閑。”


    沈欣然解下了圍裙,交給傭人,走上前幾步,笑道:


    “我記得你以前愛吃這些……”


    還未說完,便對上了易延舟如冰霜一般的眼神,她笑容僵了一下,說:


    “昨天你喝醉了,我不放心,所以在這裏留宿了一夜,爺爺也同意的。”


    就在這時,易老爺子從門外走了進來,說:


    “沒錯,是我同意的。你們訂婚這麽久了,也該把結婚的事提上日程了,她就算長期住在易家,也是天經地義。”


    易延舟朝傭人揮了揮手,示意去扶易老爺子。


    待易老爺子在餐桌上坐下,易延舟才說:


    “爺爺,我有事要跟您說。”


    易老爺子招呼沈欣然坐下後,轉而看向他。


    “有什麽事,吃完早餐再說。”


    “您先吃,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


    說完,易延舟還不等易老爺子發火,便先行離開了。


    其實他也沒去哪裏,隻是開車出去轉了一圈,又打電話詢問了許秘書關於昨天的事。


    待回去的時候,他們也已經用過早餐了。


    沈欣然正坐在沙發上,陪易老爺子聊天,不知說了些什麽,逗得易老爺子心情大好。


    見他回來,易老爺子也不似昨天那般生氣,直接叫他過來一起聊會兒。


    易延舟沒有任何鋪墊,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之後,就進入了主題。


    “爺爺,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您,我打算跟沈家解除婚約。”


    易老爺子不想他一上來就是說這個,氣得臉色發青。


    而一旁的沈欣然,臉色更是唰的一下就白了,指甲快要掐進了掌心,不可置信地看向易延舟。


    好一會兒,易老爺子才緩過氣來,說:


    “欣然,你先回去。”


    易延舟卻是直接說:


    “不必,這件事也涉及到你,你留下來聽聽也好。”


    易老爺子猛地咳嗽了幾聲,氣道:


    “當初說要跟她訂婚的是你,現在又想解除婚約,如此兒戲,如此反複無常,怎麽配做我易家的子孫?”


    易延舟並不想惹他生氣,隻是這件事,遲早都要解決。


    “想要跟她訂婚的人不是我,是父親,是他強行把人塞給了我。”


    “混賬!”


    易老爺子罵道,又繼續說:


    “別當我老糊塗了,你當初要不願意訂婚,還開什麽訂婚派對,鬧得滿城風雨。你現在又一句話就要解除婚約,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丟得起這個人,易家丟不起。”


    易延舟垂下眼眸,輕笑了一聲,淡淡說道:


    “解除婚約就丟人了?那您和父親當初決定讓我和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訂婚的時候,怎麽就不覺得丟人?”


    他這話說得難聽,幾乎要把易老爺子氣背過去。


    易延舟生怕再給他氣出什麽毛病來,斂了斂神色,緩和道:


    “爺爺,我不想結婚,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您就別替我操心了,更別再給我介紹什麽世家小姐。”


    易家是名門望族,有龐大的家族事業需要傳承。


    作為新一任家主,直接說出不想結婚這句話,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沈欣然坐在一旁怔怔聽著,隻覺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他哪裏是不想結婚,隻是想結婚的對象,不願跟他結婚罷了。


    易老爺子又咳了幾聲,抬起手捶了幾下胸口,好一會兒,才顫聲道:


    “我易家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孽障,我還以為你和你父親不一樣,沒想到你比你父親還不如。不結婚?你想讓我易家斷子絕孫不成?”


    易延舟聞言臉色也冷了幾分,沉聲道:


    “您除了我,還有那麽多子孫,便是我不生,也有的是人生,易家又怎麽會斷子絕孫?”


    易老爺子冷笑了幾聲:


    “看來你真是翅膀硬了。你既敢做這樣的決定,就要承受得住易家的家規。”


    許秘書剛從門外進來,聽見這些話,連忙勸易延舟,道:


    “易總,您說什麽呢?趕緊說句軟話吧。”


    便是真的不結婚,也不能當著易老爺子的麵這樣說啊,易家家規處罰,可不是鬧著玩的。


    易延舟卻是淡淡說道:


    “我受著便是了。”


    “好,好,好!”


    易老爺子氣得站起了身,叫了管家進來,吩咐道:


    “不肖子孫易延舟,其罪有三,家宴無故離席,反悔解除婚約,強行忤逆長輩。按照家主違反家規,處罰加重的原則,數罪並罰,罰跪祠堂三天,受鞭三十。”


    這話一出,管家也驚住了:


    “老……老爺子,是不是處罰太重了些?”


    罰跪祠堂三天,不給吃喝,罰完之後還要受30的鞭刑。


    祠堂裏有專門執行家法的人,手藝精良,絕不會徇私。


    正常人10鞭都幾乎受不了。


    這30鞭下去,還能有氣兒嗎?


    許秘書嚇得腿軟,口不擇言地勸道:


    “易總,您就向老爺子低個頭吧。您怎麽可能不結婚,是忘了洛小姐嗎?”


    這話一出,惹得易老爺子更加生氣。


    “洛小姐?又是那個洛小姐。你想解除婚約,難不成又是為了那個女人?管家,給我去查那個女人是誰。”


    管家剛應了下來,正要往外走,就聽得易延舟冷冷的聲音。


    “站住!”


    管家止住步伐,抬頭看見易延舟起身走到了易老爺子麵前,一字一句地說:


    “家規,我會受著。您別動她,否則,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易延舟從來也不曾對自己的祖父說過這樣重的話。


    這是明晃晃地威脅。


    “孽障,孽障!”


    易老爺子氣得胸膛起伏,幾乎要站不住,拿起拐杖指了指管家,說:


    “馬上把他送去祠堂,接受家規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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