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音見柳香凝沉默,更是憤怒了,“就算你認為本少夫人能輸,這就是你動手打架的理由?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是你們瘦馬坊那麽醃臢的地方嗎?嗬,自己粗劣不敢承認,還試圖拉本少夫人下水?”


    柳香凝急忙辯解,“少夫人息怒,大人息怒,奴家……奴家真的是這麽想!奴家害怕少夫人輸了比試丟了麵子,所以才故意打了沈眠眠,少夫人明鑒!”


    “閉嘴!”


    這次吼的不是周妙音,而是霍讓,“你聽好了,我知道你是瘦馬出身,從未想過你有什麽端莊的舉止,但更沒想過你能當眾打架這麽粗魯,我這裏,留不了你。”


    柳香凝雙眸猛地大睜,再顧不上什麽,直接喊了出來,“大人明鑒,奴家的表現都是按您的要求做的!買奴家的人說,一切要向沈眠眠看齊,奴家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模仿沈眠眠啊!”


    霍讓一愣,“模仿沈眠眠?”


    周妙音聽見,心裏也是憋著一股火——她之前就疑惑,兩人雖然吵吵鬧鬧,但夫君還是尊敬她的,連妾室都沒納,怎麽突然買來個瘦馬?


    鬧了半天,還是因為沈眠眠那個賤人!


    柳香凝膽戰心驚,眼淚漱漱而下,聲音顫抖道,“當時來選人的大人便說,要找一個容貌、才情、脾氣都與沈眠眠一樣的女子,所以才挑選了奴家,在奴家離開瑤台坊前,教養嬤嬤還專門跑到煙雨坊打聽沈眠眠的行為舉止,讓奴家模仿,奴家這才表現得愛憎分明,潑辣又……別具一格。”


    霍讓直接僵在原地,驚愕地盯著絕色女子。


    她在……模仿沈眠眠?真實的沈眠眠竟是這樣?怎麽可能?


    “沈眠眠之前……打架?”試探問道。


    柳香凝點頭,肯定道,“打!煙雨坊流傳一句話:‘能動手絕不吵吵’,這便是沈眠眠說的。奴家為了能模仿得好,在離開教坊之前,還專門學了打架,上蒼作證,在那之前,奴家可沒打過架啊!”


    還有一句話,柳香凝覺得——學完打架,覺得挺好玩的,比之前要爽快。


    霍讓再次驚愕,甚至張開嘴巴,都忘了閉上,腦海中浮現潘臏對他說的話:就按照白輕舟的瘦馬,再買個一模一樣的瘦馬。


    所以……今天這通鬧劇,根源是他?


    柳香凝是無辜的?


    柳香凝拿著帕子掩著臉,嗚嗚地哭著。


    周妙音看見夫君吃癟,心中歡喜得緊,忍不住趁熱打鐵起來,“瘦馬就是瘦馬,能有什麽好教養?夫君您與那沈氏才見一麵,不知她的底細,如今知曉了吧?”


    霍讓腦中一團亂,也顧不上處理柳香凝,轉身大步離開。


    周妙音冷冷瞪了蜷縮一團的柳香凝,狠狠道,“以為有大人撐腰,你就能目中無人?我告訴你,你就是個玩物,永遠是個玩物。”


    之後,也冷笑著離開。


    很快,兩人都離開,房內隻有柳香凝一人。


    前一刻還哭啼啼的美人,下一刻長長舒一口氣,用帕子擦幹淨臉上淚水,之後俊俏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嘖,到底怎麽回事嘛?不是說喜歡沈眠眠嗎,怎麽又不喜歡了?姑奶奶這幾天白演了?嬤嬤們說得果然沒錯,權貴不靠譜、男人也不靠譜,出門在外,隻能靠自己。”


    隨後,撐著疼痛的身體,爬了起來,“不是說沈眠眠很能打嗎?我還沒怎麽練,就打不過我?難道我有學武的天賦?”


    “哎呦,腿好疼,肯定是青了……”


    ……


    事實證明,沈眠眠和柳香凝這一打,真的有了效果!


    兩個瘦馬打架,很快便在京城傳開,夫人小姐們各種鄙夷不說,夫人們還達成一個共識:以後辦宴會,不會邀請任何瘦馬出身的女子,即便是不得不邀請,也絕不讓瘦馬表演才藝。


    夫人們這個決定,是怕自己好好的聚會,被搞砸。


    小姐們聽說這個,也是很高興,一者是因為她們不屑和瘦馬們一起獻才藝,二者是……那些瘦馬被生活所迫,從小拚了命的練才藝,如果真比她們好,她們豈不是丟人?


    同時,


    這一鬧劇,不僅在京城傳開,還傳到了京郊的兵營。


    安寧侯聽說自家出了事,氣得第二天清早,趕在開城門後的第一時間回了京城。


    主院。


    下人們將侯爺突然回府的消息傳來,丁氏嚇了一跳,因為按照道理,距離侯爺休沐回家的時間還早。


    現在突然回來,多半就是因為尚書府聚會的事。


    丁氏慌張得不行,甚至亂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嬤嬤急忙安撫,“夫人別慌,您一定要冷靜,一會侯爺肯定先回主院,您把世子喜得縣案首的消息告訴侯爺,侯爺這一高興,保不齊便消氣了。”


    丁氏一聽有道理,心情這才平靜了許多,“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李嬤嬤,“咱們最起碼能保下世子,如果侯爺真要懲罰沈氏,您就說……說他們在準備懷子嗣,誰也不知現在成沒成功,如果動家法,不安妥。”


    “對對對,你說的對,”丁氏紅著眼圈,抓著李嬤嬤的手,“阿園,多虧有你在,否則……否則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李嬤嬤安撫,“夫人休要自責,夫人純善,這是其他夫人難有的好品質,侯爺喜歡的,不也是夫人的純善嗎?”


    丁氏就這麽被逐漸哄好了。


    但,


    眾人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安寧侯入了侯府,卻沒直接去主院,而是先去了明月院,直接抓世子去了。


    到了明月院,撲了個空。


    聽下人說,世子和沈姨娘去練武場。


    安寧侯一愣——練武場?世子還能主動去練武場?當年不是打著他、趕著他,也不肯去的嗎?


    下人又說,實際上侯爺不在的時候,世子和沈姨娘經常去跑圈、鍛煉身體。


    安寧侯更是震驚不已,他沒多問,直接去了練武場。


    卻見,


    朝陽越升越高,


    寬敞平整的練武場中央,一男一女,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正揮舞長棍。


    是世子和他的姨娘。


    很顯然,世子在教沈姨娘武棍,一下一下,認真,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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