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被陶希言這句話問的一頭霧水。


    滿臉疑惑的看向他,問:“什麽熱搜?”


    陸呦下班後的生活很無聊,不刷短視頻不上網。除了看文獻,給學生改論文,也就是遛遛狗或者找部紀錄片電影看。


    所以,任網友們已經在app裏吵翻了天,他這邊都不知道。


    陶希言臉色難看的不行,慢慢地從兜裏拿出手機。


    剛要把微博界麵展示給陸呦看,又想起來評論區裏那些刺耳的話,急忙鎖屏。


    選擇通過口述的方式告訴陸呦。


    很簡單的一件事,陶希言卻因為害怕聽見陸呦接下來說的話,繃緊下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將事件的來龍去脈描述清楚。


    除了感染科的那張照片是看圖說話胡編亂造的。


    其他的幾條,發帖人,離婚,都是真的。


    陸呦頭發濕著,時不時的還往下滴水,也沒有什麽耐心。


    他從陶希言剛才的動作中已經看出來了點端倪。


    索性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解鎖,然後打開白啟禮的聊天框。


    果不其然,白啟禮沒打通電話,以為他在忙,就給他留言了好幾十條。


    條條都是六十秒拉滿的語音。


    罵完陶希言罵發帖人,無差別攻擊,炮火輸出架勢猛烈。


    陸呦把語音轉文字,逐一看完後,從白啟禮的怒罵中提取到了零散的信息,然後拚湊著理解了事情的經過。


    打開微博,不用刻意搜,就能看見紅紅的詞條掛在首頁。


    陸呦看了一眼點進去,往下翻的時候被陶希言伸手阻止,聲音很緊張:“你別看了。”


    陸呦側身躲開了。


    快速下滑了兩頁,然後鎖屏把手機扔在一邊。


    表情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什麽變化。不像是生氣,也沒有不耐煩。眉頭都沒皺一下。


    並不是陶希言預想中的結果。


    要是生氣罵他一頓,或者甩他一巴掌也就好了。


    這麽不吭聲,陶希言反而更心慌。


    身側拳頭握緊,咽了下口水,很小聲的問:“你看到了?”


    陸呦淡淡的“嗯”了一下。興致缺缺。


    他這個狀態看的陶希言心慌更甚,一把抓過陸呦的手腕,招呼著便往自己胸前錘:“你別這樣。你打我一頓,消消氣行嗎?”


    陸呦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掙紮著往後使勁。


    這一抬手,指尖正好不小心刮到了陶希言的下巴。


    洗澡前他剛修剪過指甲,邊緣棱角鋒利,這麽一劃,陶希言的下巴尖上瞬間被劃出一道血痕。


    細長的一條劃痕,一路從鎖骨上方沿著脖子側麵斜著劃到下頜邊緣。


    不深,但是破了皮,沒兩秒便絲絲的往外沁了幾滴血珠。


    陸呦轉身要去給陶希言拿紙巾。


    被男人一把拽住,從後麵緊緊貼上來抱個滿懷。


    “別走。”聲音破碎嘶啞。


    陶希言剛才垂頭落淚的畫麵再次湧入陸呦腦中。


    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流血了,我給你拿張紙巾擦擦。”


    陶希言充耳不聞,交叉在陸呦胸前的雙臂又稍微收了點力,將人抱的更緊,喃喃著:“不要,不擦。”


    “怕你生氣。”


    “我一撒手你就又跑了。”


    “到時候我去哪找你。”


    一句接一句的說著軟話。


    陶希言一個常年健身的人,兩條手臂這麽一勒,就像無形的鐵鏈似的把人禁錮在自己懷裏。


    陸呦不僅掙脫不開,被這麽摟著,壓的他胸骨都跟著有點疼。


    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鬆開,弄疼我了。”


    陶希言剛進門撲上來那一下就撞的他生疼,看他可憐才忍到現在。要是再讓他抱一會,手臂都得麻了。


    聽陸呦呼痛,陶希言這才鬆開手,視線戀戀不舍的緊追著陸呦不移開。


    陸呦理了理被蹭開大半的領口,轉身走到茶幾邊抽了張紙巾,背對著陶希言都能察覺到身上全程黏著道灼熱的目光。


    兩指夾著張紙遞過去:“擦擦。”


    陶希言機械的接過,眼神還是緊緊盯著陸呦。


    陸呦受不住他這麽看,偏了偏頭,沒好氣道:“你能不用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眼神看我了嗎?”


    絲毫沒有要趕他離開的意思。


    陶希言接過紙巾,隨意的在下巴上擦了兩下。


    犯了錯的委屈音調:“怕你不理我。”


    陸呦挑眉:“我為什麽不理你。網上說的不都是事實嗎?沒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確實沒生氣。


    甚至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間,心中還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陶希言的身份。離婚這件事,早晚得被爆出來。


    它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炸,但是卻一直掛在你身上。


    而陸呦呢,他明知道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可他就是沒有勇氣坦蕩的在人前說出來。


    他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那些非議,不知道怎麽跟回應同事可憐心疼的目光。


    這下好了,不用他說了,也不用繼續裝下去了。


    有人替他做了決定。


    陸呦此刻隻覺得輕鬆,心中壓著的石頭被挪開,喘氣都覺得順暢了不少。


    暗暗感慨,好像勇敢點麵對也沒有那麽難,不是嗎?


    他是這麽想的,陶希言可不是。


    一聽陸呦說沒什麽好生氣的,陶希言有點急了,確認道:“你不生氣?”


    臉色白的嚇人,聲音發顫:“你為什麽不生氣?”


    陸呦皺了皺眉,匪夷所思的看了陶希言一眼,問:“那你到底是希望我生氣還是不生氣?”


    “我……”陶希言一時答不上來,眸中充滿了不安和無措。


    吸了吸鼻子。


    陸呦生氣,他怕人直接跑了。


    陸呦不生氣,他又患得患失,覺得對於陸呦來說他是個毫無幹係的人,不配陸呦施予一丁點情緒給自己。


    下巴處的傷口很淺,一兩分鍾便愈合結痂了。


    陸呦抬頭看了一眼。


    靜默片刻,悠悠說道:“沒有什麽值得生氣的。離婚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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