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麽?”玄關處關門聲響起後,陸呦便一把推開陶希言,嫌棄的拿掉身上裹著的外套扔在一邊,然後十分坦蕩的攏了攏領口。


    遮住春光。


    一貫清冷的聲線裏摻雜著隱隱的怒音,質問陶希言。


    陶希言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將目光緊緊地凝在沙發邊敞開的行李箱上。


    箱子攤開平鋪在地麵上。兩邊裝滿了衣服,像是剛收拾一半就被放下的樣子。


    所以,陸呦這是為了躲著他,又要搬家了嗎?這次又要去哪?為什麽都沒有告訴他?


    是早就決定了?還是看見網上那些話生氣了,臨時決定搬家的?


    如果是一早就定好的,那為什麽晚上跟他吃飯的時候提都沒提這件事。


    所以,同意以後不躲著他隻是隨口敷衍,借此拖延的借口。實際上想著的還是怎麽逃離他?


    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壓根就沒有一點變化是嗎……


    陶希言越想越難過,頹然的低下了頭,蔫蔫的。


    所以表麵上的和氣,隻是陸呦為了盡快甩掉他營造出來的假象是嗎?


    陶希言全身感到一陣痛苦的戰栗,血液在太陽穴發瘋的悸動,腦袋像是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快要炸裂。


    陸呦等了好半天,沒聽見陶希言的回答。


    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幹,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掉到後脖頸上涼絲絲的。


    不耐煩的催促:“說話啊,你——”


    話沒說完,就被陶希言撲上來,死死抱在懷中。


    力氣大到他往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氣急質問道:“你幹什麽!”


    陶希言的聲音啞的厲害,沒答陸呦的話,而是問道:“你別走行嗎?”


    這五個字每個字尾音都帶著點不明顯的顫。


    兩人抱在一起,側臉皮膚緊貼,共振帶動著陸呦的頭皮都有點酥酥麻麻的。


    陶希言心裏患得患失,手上也克製不住的加了力氣。


    一手環著陸呦的肩,一手捏著陸呦的腰,把人牢牢圈在自己胸前,格外用力。


    疼的陸呦“嘶”了一聲。


    放在往常,陸呦呼痛的話陶希言早就放手了。


    可他這次卻跟沒聽見似的,固執的抱著陸呦堅決不肯鬆開。


    一股腦的說下去:“我都會處理好的,你別擔心。一會,一會我就讓張讚找幾家媒體過來澄清。”


    陸呦的角度看不見陶希言的臉,卻能通過陶希言說話時候胸膛的劇烈起伏感知到他的情緒。


    極力克製壓抑。


    陶希言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出聲問道:“你在——”


    陸呦沒問出口的話再次被打斷。


    剛一張嘴就被陶希言伸手捂住,搶先一步說道:“別說,你先別說。聽我解釋,求你了。”


    陶希言順勢抵著陸呦的額頭貼上來,這麽近的距離眼裏血絲清晰可見。


    彼此呼吸間的灼熱體溫噴在對方的皮膚上,陶希言單手卡著陸呦的後腦勺,不讓他往後退。


    聲音,身上的肌肉,無一不在輕輕的抖。


    陶希言不敢讓陸呦繼續說下去。


    他怕聽見“煩了”“今晚的話你別當真”亦或是“別碰我”“算了吧”這類的詞。


    陶希言現在對“算了”兩個字都ptsd了。


    失憶之後陸呦對他說的頻率最高的一個詞,便是算了。


    心中疼痛難忍,卻依然偏執的捧起陸呦下巴。珍視小心的一下下輕蹭著他的額頭。


    仿佛隻有感受到陸呦的體溫,陶希言的心才能落回到實處。


    望進陸呦眼底的每一道視線都帶著重量,像是最虔誠的信徒獻祭似的把靈魂雙手奉上。


    陶希言就這麽貼著陸呦緩了好久。


    用力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內心深處翻湧著的不安。


    一開口,聲音破碎的低啞,繼續剛才的話:“惹你不高興的人我都會處理好的,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真的。你信我”


    陶希言說完這句話後便一臉期盼的等待著陸呦的回應。


    哪怕隻是一個眨眼或者一個氣音。


    眼睛瞪圓生怕錯過陸呦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可是沒有。


    他等了很久,仍然沒有從陸呦臉上看見稍許動容。


    心口鈍痛再次席卷而來,壓的陶希言喘不上來氣。


    挺直的腰身彎下,借助陸呦的支撐勉強站穩,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淺淺的眼眶積攢不住一汪濕氣,順著睫毛根部溢出,破碎感十足。


    這麽近的距離,陶希言落淚的全過程全都被陸呦看在眼底。


    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陶希言哭,反應慢了半拍,呆愣著站在原地恍然出神。


    直到搭在他腰間的手又用力點力。


    陸呦才反應過來。眉心一跳,喉結滾動,直直的出聲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陶希言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低垂著頭陷入悲傷中,沒有反應。


    陸呦又伸手拽了下陶希言的衣袖,又問:“說話。”


    男人再睜開眼時,眼裏的血絲密集連成一片,猩紅濃烈,自言自語喃喃道:“你又準備不要我了。”


    這話從何來?陸呦挑了下眉。


    陶希言指著陸呦背後地上攤開的行李箱:“你又要搬去哪?”


    陸呦順著陶希言手指的方向跟著回頭,語氣很是無奈:“白啟禮的。他快要拍完戲了,助理先送回來的。”


    聽見這個答案,陶希言抿了抿唇,一瞬間心虛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呦又問:“所以你撬門是為了什麽。”


    男人低聲解釋:“你沒接電話,我有點擔心你想不開。”


    “我在洗澡沒聽見。”


    陸呦答完之後又愣了下,像是才反應過來陶希言後半句說了什麽似的,不解問道:“我為什麽會想不開?”


    說著從沙發上拿過手機,屏幕上確實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有白啟禮的還有陶希言的。


    兩人離得近。陶希言瞄到了一眼,白啟禮的電話時間跟他相差幾秒。


    估計占線的提示音是因為白啟禮同時在給陸呦打電話。


    雖說電話事件是一場烏龍,可陶希言絲毫沒有感到輕鬆。


    別人說不如自己坦白。


    陶希言自知犯了錯,便將姿態放到最低。


    蔫蔫的垂著頭,以極其卑微的姿勢,拽著陸呦衣角小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沒看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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