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希言不認同陸呦的觀點,立刻大聲反駁:“不是!你哪有什麽錯!”


    疲憊的捏了捏山根,哽咽著說道:“非要說錯的話,你最大的錯可能就是遇見了我這麽個混蛋。”


    陸呦一聽這話心中樂了。


    這一點都不像是陶希言會說出來的話。


    那個性子張揚自戀到極點的陶希言,那個一身傲骨從不低頭認錯的陶希言,居然有一天也能放低身段,說出這樣自我厭棄的話。


    陶希言抹了把臉,垂頭笑了一聲。那笑聲聽起來很苦澀。


    “分開以後的這段日子我挺後悔的。想了很久才發現,咱們倆在一起這麽些年,你好像從來都沒過過什麽好日子。”


    陸呦輕輕搖了搖頭,可惜陶希言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並沒有看到。


    “不知道這段時間你感覺出來沒有,其實我挺沒有底氣的。我知道自己對你不好,更知道你對我這個人死心了,在我身上沒有留戀了。”


    “我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所以才隻能天天死皮賴臉的黏著你,不敢鬆手。”


    “其實你信裏的那些話不對。”


    提到信,陸呦身子微微一僵,緊張的抿了下唇。


    “你不必感到自卑,不配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明明你比我好那麽多。”


    陶希言語調像是被雨水浸過似的,濕噠噠的:“我現在的記憶裏,我所能回想起來的每一件事,都讓我痛恨,痛恨過去的自己是如此卑劣,心安理得享受著你的愛卻不珍惜。”


    “我也很無力,我覺得我根本沒有辦法達到你眼中的那種好。”


    陶希言想,原來愛真的會讓人自卑啊。


    可惜,他醒悟的有點晚。


    可是,他還想再試試。


    不是一個很適合談心的時機,可話趕話說到這了。


    陸呦緩了片刻,便也開口說道:“我確實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在醫院站了一天,現在又站了小半個小時,腿酸的有點難受。


    攏著衣襟走到沙發邊坐下後,又繼續說道:“每個人的性格都不是完美的。不擅長跟人溝通是我的缺點,一段關係走到最後不可能隻是其中一個人的原因造成的。你不必自責。”


    陶希言剛才說的某一句話,陸呦不認同。


    他並不覺得遇見陶希言是他人生最大的坎。反之,應該算是他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裏最幸運的事。


    十幾歲的陸呦沒有家,沒有家人,福利院也麵臨著倒閉。


    在他生命最無助的時候,陶希言出現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陶希言,他大概率連高中都讀不完。或者勉勉強強上了個大學,為了生計也不會選擇學醫。


    在那種假設裏,可以預見的是,他大概隻會是和很多普通人一樣,渾渾噩噩的過完一輩子。


    沒權利追求理想,沒權利掌控生活。


    陶希言的出現,是他生命裏的一束光。


    從那以後,他擁有了一個家庭,多了長輩的關心,有了一個不完美甚至帶給他很多痛苦的愛人。


    但是,陸呦從來沒有後悔過。


    同樣的,他認為自己有做的不好的點,也是真的。


    如果他足夠自信,如果他對這段感情足夠堅定。


    就不會在明知道陶希言腦子有問題的時候,那麽輕易相信他和喬西說的話。


    無論真假,他至少應該上去找陶希言問一個答案。


    兩個人都有錯吧,陸呦心想。


    但是這些心裏話他沒有說出來,在心頭滾了一遍後,默默咽了下去。


    陶希言也跟著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緊緊挨著陸呦。沙發上的海綿被壓出一個小坑,帶著陸呦的肩膀也跟著晃動了一下。


    事情進展到現在這樣,是陶希言預料之外的。


    沒有爭吵,沒有冷戰。


    陸呦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撿起茶幾上的病曆翻看了起來。


    巨大的情緒落差讓陶希言生出不真實的感覺,心酸酸麻麻的。


    血液中翻湧著竊喜,激動,興奮因子,無處宣泄。


    人一旦得意,行為便會跟著大膽。


    陶希言激動的想把整顆心剖出來跟陸呦好好說說愛意,陸呦卻坐在身旁隻顧著專心看東西不理人。


    翹著二郎腿,坐姿端正,腰帶長長一根順著側腰耷拉著。


    陶希言先是用肩撞了陸呦一下,沒有得到回應。便又開始從其他動作找存在感。


    無聊的伸手拽了拽陸呦的浴袍係帶:“你這洗完澡頭發都沒幹,我給你吹吹?”


    陸呦聽見客廳動靜出來的急,浴袍下麵就隻穿了一個內褲,算是半真空的。腰帶也是隨手打了個結,被陶希言這麽一拽,,怪沒安全感的。


    急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夾,掰開他掌心往回扯。


    確實係的太簡單了,禁不住兩個成年男人的手勁。他們倆這麽一槍,手上稍微帶了點力,浴袍就豁開了。


    好在陸呦是坐著的,好在浴袍的質量還不錯。


    沒了束帶,胸口敞開了一大片,皮膚上熱氣熏蒸過的潮紅褪去,隻剩下滿目的白。


    這下陸呦是真生氣了,臉色一沉就要發火。


    這種特殊情況下,陶希言哪敢惹人生氣,出走的意識瞬間清醒,也不敢再嘚瑟了,


    很有眼色的急忙幫他扯住衣領一攏,遮住春光。


    散開的腰帶垂落在沙發上。


    更巧的是,陶希言剛捏住腰帶還沒來得及給人係上。


    門從外被破開。


    張讚帶著開鎖的師傅進了門。


    陸呦衣領敞著,陶希言手裏抓著他的浴袍帶子,下巴上還掛著一道新鮮的曖昧痕跡。


    任誰看了都是在進行某些少兒不宜不可描述的事情。


    所以……老板大晚上著急忙慌的讓他上門開鎖……就是為了這件事?


    張讚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不知道是該為老板的行動力豎大拇指,還是為自己破壞了老板的好事而感到心疼。


    心疼的是什麽,心疼的是自己的獎金。


    陶總一個不高興,他的年終獎……張讚越想越後怕。


    對著沙發上的兩個鞠了個九十度標準的躬,慌張的找補道:“嗬嗬,老板晚上好,今天晚上的天氣真白。不是……”


    都怪他進門的瞬間眼睛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改口:“今天晚上的氣氛真黃……”


    “不是……”


    “算了,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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