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的工夫,氣氛再次變得沉默。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隻有視線在空中交匯。


    紀麟仍是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麽,但神情卻是越發凝重。


    左寶寶大氣不敢喘,一雙眼轉得靈活,一會兒看看紀麟,一會兒看看丁醜,半晌都琢磨不出個法子。


    要是兄長在就好了……左寶寶默默在心裏想道。


    安言與丁醜則是不約而同擔憂地觀察著紀麟的一舉一動。隻是二人的麵色略有不同。


    丁醜還在為方才三人所說之事發愁,連帶看紀麟的眼神也帶著歉疚。雖說他知道紀麟並不會責怪於他,但他卻是無法輕易釋懷。


    對比丁醜,安言則要簡單些許。他向來對旁事都不關心,隻在乎紀麟的心思。這會兒見紀麟沉默不語,他麵上也不見半分笑容。


    左寶寶一看自家少爺周身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寒氣,心中感歎一聲,隨即不著痕跡地後退三步,免得被波及。


    丁醜斟酌再三,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思量再三仍是難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方才之事……”丁醜開口打破沉默。


    左寶寶的視線立刻就投射過來,睜大雙眼緊盯著丁醜,好像怕一眨眼這人就會從眼前消失似的。


    紀麟並無變化,仍是原本的姿勢靠站著,也不知是否聽到丁醜的話。


    丁醜一舉一動破天荒帶上些許小心翼翼的意味,就連左寶寶都看出來,目瞪口呆地盯著丁醜,心裏震蕩不已,猜測著丁醜究竟要說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我跟著那婦人,就看到她把東西都給了一個人,應當就是你說的張大人。”丁醜邊說邊看紀麟的反應。


    紀麟動容,深吸一口氣重新站好,顧不上身後的酸痛,兩步走到丁醜身前:“你早知他們三人在那?”


    除了丁醜之外,其餘人俱是微微一愣。安言很快收斂神色,隻有左寶寶還沒轉過彎來,沒料到紀麟會忽然問起此事。


    丁醜依舊氣定神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都是猜測。”


    紀麟並未追問:“我信你。張大人之事,你怎麽想?”


    左寶寶更加詫異,滿臉都寫著“就這麽完了”五個大字。


    其餘三人都未注意左寶寶,丁醜神情鬆懈些許,繼續道:“不如就按他們說的,先等左玉釗的消息。如何?”他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看向紀麟。


    安言聽後直覺紀麟不會這麽容易就答應。


    果然不出他所料,紀麟想也不想就否了丁醜的提議:“不行,我一定要去見張大人。”


    丁醜神情一黯,沒有接話。


    紀麟有她的理由,並非無理取鬧:“我若是不知張大人的下落,不去也就算了。但如今我既已知他下落,難道讓我裝作不知故意置他於不顧?”


    丁醜張張嘴本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又咽回去。


    “這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我定會小心行事,不會耽擱你們。”紀麟覺得自己此時前所未有的冷靜,她細細想過,這是她一個人的決定,她不該把其他人牽扯進來,於是有話直說:“你們在此等著接應左玉釗與崗什卡就好。”


    左寶寶立刻就跟上一句反駁:“這怎麽成?!”他說完覺得底氣不足,隨即看向自家公子。


    安言隻是靜靜地看著紀麟:“我與你同去。”


    紀麟笑了笑:“我又不是三歲孩童,這種事人越多越麻煩。”


    “我也去。”丁醜聲音不大,卻格外堅定。


    紀麟沒有半點訝異,反而有點哭笑不得:“你們是不是都把我看扁了?”她邊說視線在丁醜和安言之間來回掃了掃。


    “你想多了,”安言打了個哈哈,笑道:“我就是想親眼看看這位張大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紀麟看著安言,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已經猜到他的心思。


    安言也不心虛,仍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都說了那麽久,難道不允許我有點好奇?”


    紀麟不與安言爭辯,腦筋一轉,實在想不出拒絕安言的理由,隻好無奈地點頭,但看安言的眼神裏卻帶著無法忽視的感激。


    至於丁醜, 紀麟去哪兒他自然要跟到哪兒,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們都去?那我不去是不是不合適?”左寶寶一看又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不免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你若是去了,誰等左玉釗?”紀麟一句話就讓左寶寶安心老實地留下。


    左寶寶猛地回神:“說得是啊,都這麽半天了,兄長怎麽還不回來?該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恨不得立即動身去找人。


    紀麟覺得不用急著擔心:“左玉釗辦事向來有數,你若是貿然前去,萬一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怎麽辦?”


    左寶寶一想也是。一時間,走也不是,站也不安穩,他使勁撓了撓頭,六神無主地在原地繞圈。


    “事不宜遲,今晚就行動,若是真如他們所言看守眾多,就以個人安危為重,切不可冒險。”紀麟與安言和丁醜道。


    這其實也是丁醜想說的,他聞言輕輕一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安言則是不留情麵地把話還給紀麟:“這話你自己也要記得才好。”


    紀麟哭笑不得:“難道我在你那裏就這般沒有信用?還要時時擔心我 說話不算。”


    安言不客氣地點頭:“沒錯。你若是能做到自是最好,但你若是做不到呢?”他步步緊逼,顯然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紀麟。


    紀麟麵露難色:“這還要保證?難不成你要我對天發誓?”


    她說著把架勢都擺好了,卻見安言不屑地搖搖手指頭:“非也,發誓最是無用,這可是你自己常掛在嘴邊的話。”


    “……”紀麟一時語塞:“那、那你說怎麽辦?”


    “一旦我們進去了,不管是否能找到你的張大人,都不許擅自做主,必須一起行動。”安言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清楚楚,灼灼目光與紀麟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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