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常說,借酒消愁。


    徐寒山看著白玉質的臉,鬼使神差的問了。


    他本沒想著白玉質會同意,但是出乎意料的,還哭著的女孩子點了點頭。


    “要。”


    原身沒喝過酒,但是這並不耽誤白玉質酒量極好,她知道徐寒山這個時候說要喝酒是存了什麽心思,不過,她也懷著一樣的念頭。


    徐寒山此人不適合文火慢熬,隻有烈火烹油的快節奏,才能讓他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跡。


    而且白玉質需要一個理由半推半就的成事,她現在的人設不適合自薦枕席,那就隻能用醉酒當借口了。


    酒後亂性這個爛借口,不僅僅男人會用,女人也同樣可以。


    徐寒山詫異:“太太曾喝過?”


    白玉質搖搖頭:“未曾。”


    徐寒山是想問,那為什麽就這樣子同意了。


    白玉質便自己說了:“總不能這輩子都沒有一次離經叛道呐。”


    她聲音小,但是徐寒山聽得清清楚楚。


    徐寒山沒想到在白玉質柔弱而端莊的外表下,其實也有過一點熾熱而瘋狂的念頭,這樣的話從白玉質的嘴裏說出來,比任何調情都還要讓徐寒山心髒狂跳。


    這或許就是劣根性。


    人,都最愛看神聖者墮落,最愛看持重者瘋狂。


    公館後花園處有個小亭,亭中往外,月色正好,白玉質走在前麵,徐寒山提著酒盞酒壇跟在她身後。


    “便在此處,徐少爺覺得如何呢?”


    徐寒山自然不會拒絕。


    白玉質端起酒盞,第一口隻是淺嚐。


    “咦?”


    白玉質輕輕的疑惑聲被徐寒山收入耳中。


    他輕笑道:“太太覺得如何?”


    白玉質將酒盞拿起來,很是好奇的樣子:“這酒怎麽是甜的?”


    原身沒喝過酒,但是白夫子是個酒鬼,曾經在家中時,幾乎滿院子都是白夫子身上那辛辣而難聞的酒氣,所以原身當然會認為酒都是難喝的。


    不過白玉質知道並非如此,她手上這個,大概是果酒。


    果然如此,徐寒山輕抿了一口杯中酒,隨後說道:“這是雜果酒,裏麵大多是些甜果,因此味道便是甜的,也不愛醉人。”


    白玉質就輕輕的哦了一聲,喝果汁一樣的把酒喝的幹幹淨淨。


    她就好像沒注意到對麵那個男人都沒有往自己的酒盞裏麵添幾次酒,就隻是看著白玉質而已。


    詭計多端的軍閥。


    白玉質喝下這酒的第一口,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


    雜果酒,聽起來酒精含量很低,嚐起來又甜滋滋的,喝下去第一口便輕飄飄的覺得舒服,半點兒不會難受。


    徐寒山說的對,這東西不愛醉,可是前提是,別喝那麽多。


    這樣的酒是出了名的愛上頭,一喝起來就起了癮,尤其是第一次嚐酒的人,會愛上這種飄在雲端上一樣的舒服。


    可是,按照白玉質喝的這個量,她不僅會醉,還會飄。


    徐寒山眸色深沉,看著對麵那個貪酒喝的少女慢慢的開始不掉眼淚,然後站起來,對著他露出個醉人的笑。


    月光下的白玉質像個玉人,她不像是人間的女子,更像是創世神偏愛的造物,沒有任何一點瑕疵,好像抬抬手,就能飛到月宮上去。


    徐寒山說:“太太,你醉了嗎?”


    眾所周知,醉酒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裝出來的醉酒怎麽不算是醉酒呢。


    於是白玉質認認真真:“沒有呀。”


    徐寒山接著問:“那太太現在在做什麽呢?”


    白玉質很是篤定,她一手指著天上那輪明月,月光明明皎潔如玉盤,可是不知道為何,在白玉質的襯映下酒好像黯然失色一般。


    所謂閉月羞花或許就是這樣吧。


    徐寒山有了片刻失神。


    他聽見白玉質柔軟的嗓音,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也染上了果酒的甜味,她說。


    “我沒有醉,我在飛呀。”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旋轉,衣袂飄然,在夏夜晚風的吹拂下鼓起柔軟的弧度,就好像白玉質真的在飛一樣。


    徐寒山沒有笑她,他這樣哄著人:“是嗎,那太太為什麽喜歡飛呢?”


    天知道在看到白玉質笑了的時候起,他就已經當不成人了。


    白玉質就停下來,又癟癟嘴,有些委屈:“因為如果飛了的話,就不會再傷心了。”


    當然要傷心了。


    原身絕不會有徐寒山一眼的狠心與果斷,斷絕與白夫子的關係這一點,對於原身來說不是容易的事,況且,隻有讓徐寒山知道她的難過,才會叫這個男人更憐惜。


    從喜愛,到心疼,一步一步,才會達成百分百的愛意。


    她停止了幻想,徐寒山也沒再講話,在月光下,他的輪廓依舊清晰,可白玉質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


    徐寒山歎息:“怎麽又哭了,太太真的很喜歡流眼淚。”


    白玉質啜泣:“是我的錯嗎?”


    不被愛,不被珍惜,是她的錯嗎?


    還是說,傷心也是她的錯呢。


    徐寒山便走過去,微微彎下腰與她平視,看著眼淚珠子流下去,他抬手,第一次無視了白玉質的推拒將她的眼淚拭去。


    “當然不是。”


    他捧起白玉質哭得濕漉漉的臉頰,讓自己手掌心的溫度傳遞給她。


    “還有比飛更快樂的辦法,太太想要嗎?”


    白玉質停止哭泣,最後一顆眼淚低落在徐寒山指尖,那隻大手微顫。


    他將額頭與白玉質的額頭相貼,兩個人的呼吸近到交織相纏,那樣濃鬱而動人的香氣再一次襲來,徐寒山喉結滾動,欲望隨著香氣的蔓延而暴漲。


    “要嗎?”


    白玉質望著那雙深邃的眼眸,臉蛋在徐寒山掌心蹭了蹭。


    “要吧。”


    說著,又搖了搖頭,這一次不再是不確定的呢喃。


    “要。”


    在她回答要的這一秒,徐寒山將她整個人抱起來,酒盞劈裏啪啦的掉在地上,他黑色的披風覆蓋住兩個人的身影,繡花鞋掛在腳尖,良久,到底是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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