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龍吟笑著摸了摸自己鼻梁:“可不是麽,本公子已經一年多沒幹正經事了,腦仁兒都閑得發芽了!不如待會兒回去先找你那迅老爹開刀,同他殺上幾盤棋,我若輸了便禁欲三天,他若輸了就許我們兩個正式圓房,你看好不好?”


    “你自己同他說去!”我加快步子不想再聽他東拉西扯,“小心他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楚龍吟便在後麵笑道:“你再走快些,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可愛得緊。”


    “你滾前麵走去!”我羞惱地回過頭來一手指著前方,楚龍吟哈哈笑著邁開大步,擦身過去時忽地低下頭來在我耳畔輕聲道:“天兒,我們生個孩子罷。”說罷徑直追上前頭的莊秋水與其並肩而行,我在原地怔了一怔,眼圈兒一陣發熱,加快了步子跟上前去。


    我們前腳剛進客棧,後腳就有遼王府派的人過來請,臉上帶著焦急之色,說是也經了逸王爺同意的,專門指明了要楚龍吟務必盡快趕去遼王府。楚龍吟二話不說跟了那人就走,我放心不下便也要跟著同去,迅更是擔心逸王爺在那邊出了事,顧不得再低調,所以最後連帶上莊秋水,我們一夥人傾巢出動,徑直奔向了位於城中心的遼王府邸。


    遼王府的建築風格並不似沙城這邊的粗獷冷硬,而仍是用了京都建築那種沉穩大氣的風格,乍一看上去同逸王府有幾分相似,進得大門後便是院套院、樓疊樓的深深世界,庭院中來來往往的家仆內侍們個個行色匆匆,似乎府內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沉下一顆心跟著負責前來迎接的總管模樣的人穿過幾重門後一直進了高大敞亮的正廳,便見逸王爺正同一位長相與他有七分相似的華服男子共坐上首低聲說話,顯然這位就是他和迅的同父異母的手足兄弟遼王爺了。


    逸王爺沒料到迅也會跟著來,迅自多年前自請剝除王位脫離皇族之後就不願再同皇族或官家有所接觸,所以他乍一邁入廳門時逸王爺同遼王爺一起怔了一怔,正要起身相迎,就見遼王爺突然從椅子上跳起身,一個惡虎撲食衝著迅撲了過來。楚龍吟手疾眼快地一把拉著我避過一旁,迅更是略略一偏身就把遼王爺的洶洶來勢給閃了過去,遼王爺來不及刹車,正撲在還呆立原地的木頭木腦的莊秋水身上,莊秋水向後一個趔趄險些坐到地上去。


    “三哥!”遼王爺與莊秋水分開,衝著閃到一旁含笑看他的迅滿是驚喜地大叫一聲,“怎麽是你?!你怎麽會——你怎麽也——你——”激動得又要向迅撲過去。


    “十幾年沒見,小六你還是這副毛毛躁躁的性子。”迅這回沒再躲閃,敞開了雙臂等著猛男投懷送抱,猛男遼王爺卻跳到麵前照胸一記重拳,被迅一把攥住腕子反絞了他胳膊。


    “哇呀呀呀,疼!”遼王爺呲牙裂嘴一陣痛呼,“十幾年沒見,三哥你還是最愛摁著我狠收拾!我今兒又沒欺負四哥,他好端端地坐在那兒喝茶,你這又是拿了什麽當幌子?!”


    迅放開遼王爺的胳膊,照著他臀部蹬了一腳,笑道:“你不欺負他就是不想給我借口收拾你,你不讓我收拾你我就渾身不痛快,你讓我不痛快了我還能不收拾你麽?!”


    這話說得廳中之人都忍不住好笑,遼王爺更是拍著屁股上的腳印子衝著那廂一臉哭笑不得的逸王爺擠眉弄眼:“聽雷老三這話了麽?竟是叫我狠狠欺負你他才能痛快呢!”


    不成想這位遼王爺同迅兄弟兩個的關係竟是蠻親密的,不過從方才這段兒裏不難聽出,幾人小的時候這位遼王爺最是愛欺負逸王爺,而每次欺負了逸王爺之後迅就會狠狠揍遼王爺一頓以為自己心愛的弟弟出氣——如今三個人都過了而立之年又是多年未見,說起童年往事時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暖暖的親情來。


    擔心楚龍吟觸景傷情,我不得不做了回破壞分子,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這老兄弟仨的親情交流,遼王爺循聲將目光望在我的臉上,不由揚起眉頭道:“咦?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生得好一副相貌!莫不是三哥你給我帶回來的三嫂?”……這位遼王爺還真是個大大咧咧的莽撞漢。


    “她是我女兒。”迅和逸王爺異口同聲地答道。


    遼王爺大腦一下子卡了,我的表情也在臉上死機了,楚龍吟進入屏保模式,莊秋水壓根兒從未啟動。


    為防這個問題繼續擴大發展下去,我上前一步衝著遼王爺行禮下拜,恭聲道:“民女周天,三生有幸,承蒙兩位王爺先後認做義女並允盡歡膝下,得吾皇賜封‘毓秀郡主’,抖膽在此給遼王叔見禮了。”


    遼王爺“哦”了一聲恍然明白了:“原來是認了義女,卻也難怪,你這兩個幹爹自小就是這樣,有什麽東西都一起享用,比如共穿一件袍子了,共用一把夜壺了,共睡一個被窩了……如今共認一個義女倒也不稀奇,我以前就還想著這兩個家夥難道死了之後還要共用一個棺材不成?到時候三嫂四嫂百年後豈不也要跟著同棺共槨?放四個人的棺材那得多大一個呢?!”


    我實在沒忍住被這有口無心的遼王爺給逗得笑出來,廳中隨侍的丫鬟小廝們也個個拚命忍著笑低著頭——難怪當今皇帝敢把邊塞要地劃給這位遼王爺做封地,這樣一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就不會起異心搞叛亂嘛!


    偏我們都被逗樂了,他本人卻並未覺得好笑,仍舊一本正經地指著楚龍吟和莊秋水道:“這兩個小子又是誰?哪一個是四哥你方才所說的那個慣會破案的知府師弟?”


    “小子楚龍吟,見過遼王千歲。”楚龍吟上前施禮,順便悄悄拽了身邊的莊秋水一下,莊秋水便也跟著行禮。


    逸王爺接過話道:“你我兄弟先莫忙著敘舊,你那王妃之事方是緊要。”


    遼王爺這才似乎想起正事來,一張酷似迅和逸王爺的俊臉登時皺作了一坨:“都是見了三哥太過高興了,幾乎要誤了大事!三哥,今晚你和四哥誰也不許走,就住我這裏!我還要好生拷問你這些年都到哪兒逍遙快活去了呢!這會子且先說正事——四哥,你來同他說。”


    這個“他”指的是楚龍吟,遼王爺請我們幾個落座,自有下人奉上茶來,便聽逸王爺向楚龍吟道:“叫你過來不為別的,正是為了近日那專害母女的凶犯一事——遼王妃前幾日帶著小郡主到城外別苑修養,說好了今早回府,不成想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未見人,早一個時辰之前遼王便派了人騎快馬到別苑打探,說是天還未亮王妃便帶著郡主輕車簡從地回城來了,如今卻是哪裏都尋不見人,隻怕……與那凶犯脫不了幹係!”


    聽聞此言我們幾人都不由一驚:好個大膽的凶犯!居然把心思動到了皇室的身上!更令人擔憂的是這凶犯的行事手段,隻看前兩個案子都是母亡女辱,若他對王妃和郡主也這麽做的話……且不論會對遼王爺造成怎樣的痛苦和創傷,若傳了出去隻怕會嚴重損害皇室的尊嚴。


    隻是這案子理應由沙城知府寧子佩負責,楚龍吟若插手的話實在不大合適。逸王爺的話對此做出了解釋:“事有輕重緩急,如今王妃和小郡主的安危乃重中之重,便也顧不得什麽逾不逾權或是人情理道了,原本遼王給沙城知府限定的是三日破案,然而根據前兩起案件來看,兩對母女從失蹤到遇害俱未超過十二個時辰去,救人如救火,多一個人出力這案子就能早一分破獲,所以方才遼王也著人傳令給沙城知府了,令他速速趕來,而後再告知他本案由經驗豐富的龍吟你和他共同經手,爭取今日內將凶手抓捕歸案!”


    今日內?!這也確實太緊迫了些,眼下已然時值正午,我們這些人連午飯還沒來得及吃,更莫說關於那凶犯的藏身之地壓根兒連一點線索都還沒有呢!


    逸王爺話音方落,便見楚龍吟已是站起身衝著逸王爺和遼王爺將手一拱,不慌不懼地泰然應聲:“遵令,下官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王命!”


    “好!有擔當!大丈夫是也!”遼王爺一拍桌子,“若你能將本王王妃和女兒安全救出,本王便與你結拜為異姓兄弟!本王的封地分你一半!本王的王妹嫁你為妻!”


    楚龍吟彎著眼睛笑起來:“謝王爺美意,隻是下官身畔已有賢妻,且下官的嶽丈大人正是王爺您的兩位兄長,異姓兄弟也是沒法兒拜了,至於封地,下官要來無用,倒是王爺私藏的好酒不妨賞下官幾壇也就是了。”


    “咦?”遼王爺略帶驚訝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迅和逸王爺,“原來如此……”


    “行了!還不趕緊讓他查案子去!”迅在那廂冷著臉道。


    楚龍吟聞言便要告退趕往沙城府衙,見遼王爺將手一擺:“你不必走,本王已令人去請寧知府過來了,你們兩個便在本王府上辦案,本王需親自參與才能略感心安。”


    “不錯,三個臭皮匠頂過諸葛亮,說不定我們也能幫上些忙。”逸王爺點頭道。


    楚龍吟便又坐回座位,直接進入辦案狀態,向遼王爺道:“王妃和郡主從別苑回城當是乘馬車罷?隨行自然也有王府侍衛,不知這些人是一並失蹤了還是都回來王府了呢?”


    遼王爺搖頭一歎:“本王那王妃行事低調,但凡出門辦私事都輕車簡從,身邊隻帶兩名功夫好的侍衛、幾個侍女和嬤嬤,一般超不過十個人去。這次她去別苑也是為了修養身體,別苑裏本來就有護衛和服侍的下人,所以她這回出門除了郡主之外就隻帶了五個人,回來的話自然也是隻帶這五個人回來。五個人裏有一名車夫、兩名侍衛、兩名侍女,如今都已回到王府,問及今早發生的事,五人都說是在距城門尚有七、八裏處時忽然聞到一股異香,緊接著便都昏了過去,待再醒來時王妃和郡主已經不在馬車內,多餘的線索卻是一絲也提供不出來了。”


    “那異香自然是迷藥無疑,兩名隨行侍衛在剛一聞到之時難道沒有起疑麽?”楚龍吟問。


    “侍衛說才一聞到那香氣就立刻閉住了氣息,然而那迷藥霸道得很,哪怕隻有一絲入鼻也是為時晚矣,不過是瞬間的事就一頭昏了過去。”遼王爺說著便帶上了惱恨之色。


    “秋水,你對迷藥一道可有研究?”楚龍吟轉頭問向莊秋水。


    “略通一二。”莊秋水木聲作答。


    “這會子不是你謙虛的時候,”楚龍吟笑,“據實回答:究竟了解多少?此點很重要。”


    莊秋水略一沉默,方麵無表情地道:“精通三千六百八十一種,略通八十三種,不通的,暫無。”——此言一出,滿廳人都瞠住了。


    楚龍吟探過身去俯至莊秋水麵前,用隻有他兩個人——咳,還有抻著耳朵在旁邊聽的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向莊秋水低笑著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秋水,你呀……深藏不露。”而後才直起身,向遼王爺道:“請王爺安排一個房間給秋水做試藥的地方,並請將那兩名負責護送王妃的侍衛找來,另再調配人手專門替秋水采買所需的藥物——秋水,你來將你所知道的所有帶異香的迷藥一一做來,給那兩名侍衛試聞,直到找出那凶犯所用的是何迷藥!”


    遼王爺見楚龍吟一下子就找到了追查凶犯的方向,不由連連點頭,立刻便下令著人安排,莊秋水依言被人帶著去了試藥的房間,我原想跟著去幫忙,被楚龍吟含酸帶嗔的目光幽怨一瞟給攔了住。


    正在這當口,就聽有下人來報,說是寧知府奉召前來,廳門開處,見寧子佩率先邁進門來,身後跟著的卻是麵容憔悴滿眼血絲的楚鳳簫,一看見我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盯著我再也不挪開目光。我偏開頭,聽得寧子佩急怒地稟道:“王爺!又有一對遇害母女被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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