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心哥!”顧心正往前走呢,後麵傳來了一聲呼喊。顧心回頭一看,原來是顧譚。顧譚是六爺的孫子,六爺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子,自然是寶貝的不行。顧譚在六歲的時候就被六爺送進了私塾,早早地識文斷字。長輩的夢想自是出奇的相似,也是希望顧譚將來有一身的才華,將來參加科考,獨占鼇頭一舉成名,做個達官貴人,光宗耀祖。


    六爺的願望八成是不得行了。這顧譚啊,在家是一個乖寶寶,但是要他讀書啊,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看著書上那些蝌蚪文啊,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他給你關上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顧譚啊,雖然讀書不行,但是釣魚摸蝦那是樣樣精通啊,在私塾讀書期間也不知道是逃了多少學,翹了多少課。為了這事啊那私塾的老夫子不知道上門向六爺告了多少刁狀。


    自從顧心昏迷醒來之後,這顧譚倒是他在這村子裏認識的第一個同齡人,性格也跳脫,當初顧心醒來的時候,第一個要進房裏看顧心,被族老喝住的就是此人。這顧譚啊跟顧心年紀相近,但是顧心的身體卻長得人高馬大,所以啊,雖然年歲相近,但是顧譚每次見麵都稱顧心為心哥。


    顧譚從後麵遠遠走來搖頭晃腦的跟上來,手裏舉著兩本書來回晃悠。顧心站在原地等著顧譚走上前來。顧譚走到跟前,把那兩本書遞給了顧心:“心哥,你要的《閑談雜記》,我管夫子借的。夫子有話要我帶給你,夫子說,你這些年病也好全了,身體也利索了,該進私塾念書了,你現在也聰慧,已經自學這麽久的時日,也能識文斷字,早日進私塾學習聖人之道,不要總是沉迷於這些閑文異事上。”


    看著顧譚搖頭晃腦的樣子,顧心忍不住的笑到:“這話是夫子要你帶的,我大抵是相信的,這語氣可就是你自己加進去的想占我的便宜吧。”說完顧心摟向了顧譚的肩膀,加大了些力氣。顧譚弓起背往後退啊:“哎喲,疼疼疼啊,哎喲。”顧心也就鬆了些力氣,顧心低頭看了一眼:“今天這是怎麽啦?這般不吃力氣?”


    “心哥,,也不知你怎麽長大的,我們才九歲,我還不到明伯的肩膀,你都和你爹的耳朵一般高了。”“要不要我教你啊?你隻要跟我一樣當五年的癡兒,每天鼻子上掛著大泡泡,流也流不盡,擦也擦不幹,最後再在庭院裏摔一跤,臉著地,你現在也可以跟我一樣人高馬大。”顧心麵無表情的看著顧譚。


    “哈哈哈,我不想哈哈,心哥你可別笑話我。”“你可別當我不知道,當年我滿嘴鼻涕泡的時候,跟在我娘後麵哈哈大笑的肯定有你一個吧。”


    顧譚立馬立正表態:“別別別,可沒可沒,當年我是想笑來著,還沒開始呢,就被我爺揍了一頓。”“逗你呢。”顧心說道,“今天怎麽放學這麽晚?又被夫子留堂啦?”


    顧譚哎了一口長氣:“哎那倒也沒有,不過比這個更慘,呐,你看。”顧譚說完把袖子撩了起來,兩條血紅的印子。


    顧心眉頭一皺:“夫子又打你啦?”“對啊,沒有完成課業。”顧心從兜裏掏出一袋果幹,塞在顧譚手裏,說道:“拿去吃。等會你要回去告訴六爺嗎?”


    顧譚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才不呢?我爺爺要是知道我沒完成課業,還挨了夫子的打,那拐杖都能把我腦殼敲碎了。”說完又把袖子捋下來,那手蓋的嚴嚴實實的。


    “那你怎麽不向夫子解釋,就挨了一頓打。”


    “他是夫子,我是學生,夫子打學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顧心仰望著天空,麵露神往之色:“這年代的夫子當的真是幸福啊!我都有點羨慕了。”


    看著顧心仰望著天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顧譚麵露疑色:“心哥,你羨慕什麽?難不成你想當夫子?”


    聽到顧譚的話,顧心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摟住顧譚的肩膀說:“走,去前麵樹下,我兜裏還有肉幹,用兔子肉做的,我們去樹下吃。”“走走走走走”說到吃,那顧譚的疼痛都去了三分,喜笑顏開的往前走啊。


    來到大樹底下,兩人盤膝而坐,顧心把一個紙包從兜裏掏出來,攤開在正中間。暗紅色的肉幹,看得顧譚是口水直流啊。顧譚抬頭看著顧心,顧心瞬間明了:“吃唄!”


    “好嘞哈哈。”說完顧譚拿起最大的一塊肉幹塞進嘴裏。


    “顧譚。”顧心輕聲叫了一句。


    “嗯?”顧譚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嘴裏正吧唧吧唧的嚼著東西。


    “你爺爺跟我講過後山頂上的泉水是很久很久以前仙人用拳頭砸出來的,你說這是真的嗎?”顧心靠著樹幹問顧譚。


    “我不知道啊。家裏爺爺念念叨叨,我有沒有去看過。”顧譚搖了搖胖乎乎的腦袋。


    顧心接著說:“要不咱們兩個明天去山頂看看,看看那泉水看看是不是仙人砸出來。”


    “那我不去。”顧譚一口回絕道。


    “為什麽?”顧心有些好奇了,小孩子不應該都是有大無畏的探險精神嗎?


    “心哥,我們兩個今年才九歲哎,你覺得兩個九歲的孩童進山,而且是到山頂,他正常嗎?萬一被狼叼走了可怎麽辦?再者說了,你想去看的話叫你爹帶你去看不就行了,你爹可是獵戶,常年打獵,打獵的時候經常要去那裏喝水。肯定路況熟悉得比我倆加起來都熟。”


    顧心呆呆的看著滿嘴油花,嘴裏塞滿肉幹的顧譚,驚的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看著顧譚還在一塊一塊的往嘴裏塞肉幹,顧心都以為顧譚內心也藏了一個聰慧的靈魂。顧心豎了豎大拇指:“看不出來啊,你還是聰明的很啊!”


    “那肯定,我可是讀過書的人。”顧譚昂起了頭。顧心哈哈大笑:“你讀過書嗎?”顧心斜眼看著顧譚不說話。顧譚聞言低頭大口大口嚼肉幹。


    “呆子,別吃啦,都給你啦。”“真的?謝謝心哥。”顧譚說完,把剩餘的肉幹用紙包好,貼心的放在胸口。


    顧心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說:“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莫要讓六爺擔心,本來今天你就放學晚了。”“知道了,心哥。”顧譚站起身來,“走了,心哥。”“嗯,走吧。”


    回去的路上顧心心裏細細想著,我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爹是獵戶啊,山上的路還有誰比他更熟的嗎?回去好好的跟父親說道說道,改天跟著去山上看看。


    當晚用過晚飯之後,“爹,明天我想跟你進山。”顧心不經意間說道。顧明正在油燈下磨著他的柴刀呢抬起頭看著顧心,心裏有幾分不解:“怎麽忽然想起要上山啦,都快過年啦!山上可冷的很。”


    “爹啊,明天我也想陪你去砍柴,再說了,年底了山上的木楓果也該熟了吧,采些回來給娘吃,想想三年前,娘不知得多開心?”顧明想到了這一茬:“哈哈,那倒也是,那可說好,到了山上可不能亂跑。打完柴火,咱們早早的下山。”


    “得嘞,那爹我先回房間看書去了。”顧心說完便拿著一盞油燈點上火,回了房間。


    到房間之後,把油燈放在窗前,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兩本《閑談雜記》。房間裏很安靜,隻有油燈燃燒的吱吱聲和顧心嘩嘩翻書的聲音。


    兩本書都不厚,講的大抵都是一些遊俠行俠仗義,又或者是一些旅人的所見所聞。書裏所講吳國周遭還有楚國,楚國邊上還有鄭國。再遠處便沒有記載了,書上說是這三國所合領土不知多廣,人口不知幾多,窮凡人一世也走不盡三國領土。


    顧心心想:哼,步行?步行一輩子走不完不是很正常。吳楚鄭就這三國麵積,我開個小車兩天時間最多兩天時間我能繞著國境線繞上一整圈。


    吳國,楚國,鄭國,看來有可能現在是七雄時期,但是七雄時期吳國國主也不姓楊啊,問題是七雄時期好像也沒科舉啊,這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顧心搖了搖頭:哎——大概是村裏老人記混了,也隻能這樣想了。


    翻到雜記最後一頁,有兩行小字,字跡看不太清楚,也不知是哪位旅人寫的——邊陲百國,也不過北洲一隅,泱泱北洲,也不過什麽一角。


    看到這裏,顧心又不禁想笑,什麽北洲?什麽大陸?有這麽大嗎?有這麽大的大陸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仙人?哪裏有仙人?無非是無知民眾的閑時臆想罷了。要不明天不去山上了,也不行,約都已經約了父親了,放他的鴿子可不好,現在才九歲,我還要在這家裏吃飯呢。


    “呼”顧心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靜靜的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睜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隻得靜下心來想一想這三年發生的事情:一、我現在確實是個小孩,雖然個子大了一些,但滿打滿算也不過八周歲多,過了這個年才是九歲。二、這裏也遍地都是古裝,用的也是銅錢,周遭國家的國名也大多聽過,那我現在應該在古時,但是是哪個年代呢?都怪年輕時讀書不認真,書到用時方恨少,現在想回憶回憶,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顧心揉了揉臉,不想了,不想了。明天陪爹去山上砍柴,順道再看看那個仙人一拳打出來的泉水,哪有什麽人能一拳打開山峰,打出泉眼啊,拳頭有那麽硬,也沒那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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