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竹來到行捕司找唐梅,柳茗泉告訴他唐梅去替十裏坊的姑娘畫畫像了。


    問她具體去了哪家院子,替哪位姑娘畫像,柳茗泉卻說不知道。


    無奈之下他隻得等著,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唐梅回來。


    唐梅見陸風竹和柳茗泉在自己房中等自己,感到十分詫異。


    陸風竹道:“唐姑娘,有件事很急。我記得你原來告訴我當初有個中年男人帶著禮物去你家請你哥哥對不對?”


    唐梅點了點頭。


    陸風竹道:“那人穿著醬紫色長袍,中等身材,山羊胡子,下巴上有顆痣,痣上有根毛,對不對?”


    唐梅道:“沒錯,就是這個人把我哥哥騙去給那些姑娘刺青的,怎麽了,是不是找到他了?我哥哥是不是也找到了?”


    陸風竹苦笑:“暫時還沒有,我想請你畫出這個男人的畫像,我可以依據畫像去找到他。不知你對他可還有印象?”


    唐梅道:“這個男人一共來我家三次,他行為古怪,我倒是對他印象蠻深的。”


    陸風竹道:“他有什麽古怪的行為?”


    唐梅道:“他來我家看見桌上擺著的烙餅,隨手拿起來就啃,一邊啃一邊說自己肚子餓,臨走時還要往懷裏放兩個。你們說可笑不可笑,他帶來很多禮物,每一件禮物的價值都超過烙餅百倍,他卻連這點小便宜都要貪。”


    陸風竹心想:這人如此貪小,看來與李公公說的就是同一個人。


    陸風竹道:“唐姑娘,這就請你畫出他的畫像。”


    唐梅道:“已經過去四個多月了....我試試吧。”


    過了半個時辰,唐梅畫完了,陸風竹看了看,覺得她的畫工確實精湛,將一個人臉上的特征都畫了出來:“有了這幅畫像就可以想辦法找到這個人了。唐姑娘,辛苦你再多畫幾幅。”


    柳茗泉道:“你打算怎麽找?張貼告示懸拿此人?我看恐怕不行,沒有確鑿的依據,刑部可不會在京城亂貼告示。”


    陸風竹忽然想到了楊炳烈對自己的承諾,有事可以去找他幫忙,說到找人,還有比潛龍衛更厲害的嗎?


    可是自己該去哪裏找楊炳烈呢?


    這時陸風竹發現一個問題,除了顧庭月他沒有其他途徑和潛龍衛的人取得聯係。


    “我去一個地方。”說罷,他離開行捕司直奔韻珠樓而去。


    到了韻珠樓發現這裏已經鎖門,叫門也沒人應。


    他念道:“顧姑娘,你去了哪裏呀?”


    猶豫了一會,他決定還是翻牆進去看看,說不定顧庭月還在裏麵,隻是睡著了。


    他剛翻上牆頭,一隻短箭就射了過來,他一個打挺,翻身而下,剛一落地,一張網就撒下來將他罩住了。


    他掙紮幾下,就動不了了。


    顧庭月來到他跟前,冷笑道:“我還以為是個蟊賊,原來是陸捕頭啊。”


    陸風竹道:“這裏怎麽會有機關的?”


    顧庭月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


    陸風竹道:“難怪人家說潛龍衛走到哪裏就會把機關消息帶到哪裏,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顧庭月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在耍嘴,我問你,你這麽晚翻牆進一個姑娘的院子做什麽?你這個淫賊!”說著朝著他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


    陸風竹叫道:“顧姑娘你誤會了,我來是有事求你。”


    顧庭月道:“這段時間你可把我害慘了,我這麽倒黴全因為遇到你這個喪門星!”


    說完,她竟單手便將陸風竹拎了起來,然後往庭院中的水池裏一扔。


    看著陸風竹沉下去,顧庭月心裏說不出的暢快,罵道:“等你變成了死王八,看楊炳烈還要不要你!”


    過了片刻,水麵上沒了動靜,她上前查看,忽然陸風竹從水裏跳了出來將她撲倒,並用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顧庭月知道這下自己是躲不過了,索性閉上了眼睛,哪知陸風竹卻站了起來,將匕首收入懷裏,並對她說:“顧姑娘,下一次我可不保證還會放過你。”


    顧庭月哼了一聲,道:“你不過是仗著有把鋒利的匕首罷了,否則你怎麽可能劃破網逃出來。”


    陸風竹道:“任何一個人上了戰場能依靠的都隻能是他自己。”


    顧庭月道:“好了不起嗎?我用不著你來教訓。”


    陸風竹道:“顧姑娘,我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顧庭月道:“沒空。”


    陸風竹道:“你這裏都關張了,還有什麽可忙的。”


    顧庭月道:“姑娘我沒心情。”


    陸風竹道:“好啦,別耍小性子了。”


    顧庭月道:“本姑娘就耍了,你能咋地?”


    陸風竹臉色一沉,道:“你別逼我動手。”


    顧庭月兩手叉腰,把胸一挺,道:“動手吧,反正我打也打不過你,要奸要殺隨便你好了。”


    這下可陸風竹弄得哭笑不得:“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幫忙?”


    顧庭月眼珠子一轉,道:“我們打個賭,你要是贏了,說什麽都行。”


    陸風竹道:“你要賭什麽?”


    顧庭月道:“你跟我來。”


    兩人出了韻珠樓,來到湘湖邊。


    顧庭月指著湖麵上的花船道:“看到這些船了吧,左邊這五艘歸你,右邊五艘歸我,我們比比看,誰先把船上的燈籠都打滅,就算誰贏。”


    陸風竹道:“顧姑娘,我們還是賭些別的吧。”


    顧庭月道:“要玩就快點,不然就一邊涼快去,就這幾盞燈籠還不夠本姑娘一個人打的呢。”


    說罷,她撿起兩塊石子扔了出去,兩盞燈籠應聲而滅。


    顧庭月道:“陸捕頭,你不是可以後發先至的嗎?怎麽不去打飛我的石子呢?”


    說話間她又打滅了三盞燈籠。


    這時船上已有人發覺燈籠滅了來到船頭查看,顧庭月見有人出來,更興奮了,出手越來越快。


    陸風竹歎了口氣,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扔了出去,他這一手天女散花用的純熟無比,隻一擲就把一艘船上的五隻燈籠一起打滅了。


    顧庭月吐了吐舌頭,道:“我的個乖乖,高手啊!”


    隻見陸風竹手下不停,不過片刻功夫就將自己這邊船上的燈籠全給打滅了。


    這時船上的人開始大聲罵了起來,有三艘船直接向岸邊駛過來,要過來看看到底是誰在幹這缺德事。


    顧庭月拍手笑道:“陸捕頭,你要是敢站在這裏不躲不避,那才叫做真英雄。我看你沒這個…”


    話音未落,陸風竹就一把拽住她開始狂奔,顧庭月想要掙脫,卻發現陸風竹的手像一把鐵鉗將自己牢牢地夾住了。


    “疼,疼,疼.....”顧庭月不停地叫喊著。


    陸風竹卻不管不顧,直到回到韻珠樓,才將她放脫。


    顧庭月一邊喘氣,一邊笑道:“陸捕頭,你功夫不錯,不過膽子太小,船上那些人又不會武功,就算一湧而上也不是你的對手,你跑什麽?”


    陸風竹道:“你輸了,就要兌現諾言。”


    顧庭月笑彎了腰,道:“是是,我輸了,你說吧,要我做什麽。”


    陸風竹把需要潛龍衛幫忙找人的事說了一遍,顧庭月道:“畫像呢?”


    陸風竹道:“唐姑娘還在畫,我等等就去取來給你。”


    顧庭月道:“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得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不想加入潛龍衛?”


    陸風竹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問這事:“我進不進潛龍衛與你有何相幹?”


    顧庭月道:“你隻需要回答想還是不想。”


    陸風竹道:“我不想。”


    顧庭月笑道:“你走吧,再在這兒待下去就該收你茶錢了。對了,明晚挖祈香山墓的事你可別忘了。”


    陸風竹一拍腦袋,自己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到那時自己不就能見到潛龍衛了,早想到這點,何必費勁來求顧庭月呢?


    …………………


    第二天上午,陸風竹來到劉振嵩府上拜訪,雙方先是客套一番,劉振嵩將陸風竹在蒼蘭鎮救野都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好似自己親眼所見一般。


    陸風竹道:“隻是可惜,任誰也不會想到巴曲禪師居然會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劉振嵩麵色微變:“陸捕頭,老夫雖然和巴曲有舊,可也隻不過是酒肉朋友,他做的那些勾當我一概不知。”


    陸風竹笑道:“劉老板你別誤會,我今天不是為了巴曲的事來的。最近都在傳祈香山原來還有一個身份是畫家寒蟬子,我查到這個寒蟬子本名叫劉寄蟬,不知劉老板你是否認識他?”


    劉振嵩道:“不認識,陸捕頭你莫不是認為他和老夫都姓劉,所以有什麽瓜葛,沒有的事。老夫是個生意人,對於作詩,繪畫這些事其實並無多大興趣,以前結交呂宗伯也隻是因為有些生意上的朋友喜歡附庸風雅,我投其所好罷了。”


    陸風竹道:“寒蟬子的畫如今值不少錢,不知劉老板府上有沒有他的畫?若是有,我想看一看。”


    劉振嵩道:“我收藏的書畫倒是有不少,但都是名家之作,應該沒有你講的這個寒蟬子的畫。”


    言下之意就是寒蟬子的畫入不了他的眼。


    陸風竹又問:“劉老板,聽聞你有個兒子英年早逝,不知他叫什麽?”


    劉振嵩怫然不悅,道:“陸捕頭你問這些做什麽。小兒逝世已久,不管你查什麽案子,都不會與他有關。”


    陸風竹道:“若是這劉寄蟬就是令郎呢?”說到這裏,他已然是圖窮匕見了。


    劉振嵩哈哈大笑,道:“陸捕頭,你今天來莫不是專程來和我開玩笑的吧。小兒資質平庸,不學無術,最後更是因酒色而死,此乃我平生最大的憾事,是以我不願再提起他的名字。陸捕頭,你若是沒別的事,老夫還得去店裏查賬,就不奉陪了。”


    陸風竹道:“既是如此就不打擾了。對了,今晚祈香山的墓將被遷走,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劉振嵩麵色一變:“你說什麽!為什麽要將他的墳遷走?誰幹這樣有損陰鷙的事,不怕得報應嗎?”


    陸風竹道:“潛龍衛的人恐怕不會懼怕什麽報應。”


    劉振嵩聽到是潛龍衛要做這件事,頹然坐倒,愣了半天才問:“祈香山的墓要被遷到哪裏,你知道嗎?”


    陸風竹道:“不知道,也許會隨便找個亂葬崗一埋吧。”


    聽了這話劉振嵩臉色鐵青,渾身發抖,他舉起茶碗道:“陸捕頭,我乏了,你自便吧。”


    看到劉振嵩的表情,陸風竹知道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對的,下麵就是找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了。


    …………………


    時辰過了三更,此刻湘湖上一片沉寂,陸風竹和柳茗泉和十幾名潛龍衛一起坐船來到了香山塚。


    他們來到祈香山的墓前,潛龍衛的手段很熟練,先是推倒墓碑,跟著炸開了墓門,領頭的王參領對陸風竹說:“楊大人交代過,說祈香山的墓你可以隨意查看,這就請吧。”


    一行人進到墓中,通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來到墓室當中,墓室很大,足足有五丈見方,墓室中間擺著一付石棺,石棺周圍有許多石墩,上麵擺著瓷器等陪葬品。


    陸風竹道:“奇怪,怎麽隻有一付棺材,岑紅葉難道沒有與他合葬在一起嗎?”


    柳茗泉道:“這裏叫香山墓,為什麽岑紅葉要葬在這裏?”


    陸風竹道:“他二人不是一起殉情的嗎,死後葬在一起也在情理之中吧。”


    柳茗泉道:“兩人總歸沒有名分,葬在一起也是不倫不類。”


    兩人四處看了看,陸風竹在牆上摸了摸,忽然發現有一麵牆的中間幾塊磚頭有鬆動的跡象,他用力抽出一塊,點亮火折子湊近一看,發現後麵有一個洞。


    柳茗泉問:“怎麽了?”


    陸風竹道:“這後麵有個洞,莫不是一個盜洞?難道這香山墓被人盜過?”


    柳茗泉道:“這墓地有很厚的積灰,不像有人進來過,你看那些擺在架子上的陪葬品都整整齊齊的不像被人動過。”


    陸風竹道:“看來應該是那些胡人挖地道時曾挖到這裏,但是發現挖錯了地方就換個方向繼續挖。”


    柳茗泉道:“既然他們挖地道是為了藏兵器,為何這香山墓他們卻不用呢?”


    陸風竹一時也想不明白,他把目光轉向了石棺。


    這時王參領催促道:“陸捕頭,查得怎樣了,天色已經很晚,我們等著動手呢。”


    陸風竹道:“還請勞煩幫我把棺材打開,我看一眼。”


    王參領一揮手,四名潛龍衛將棺蓋抬了起來,其中一人罵道:“他奶奶的,真重!”


    王參領向他怒目而視,嚇得他手一抖,差點就把棺材蓋給摔了。


    棺材一打開,一陣柔和的光芒散發出來,幾人紛紛圍上前查看,隻見祈香山早已是一具白骨,而光芒是從遺骸口中發出來的。


    柳茗泉伸手一探,將發光的物事取了出來,仔細一看,乃是一枚綠色的玉蟬。


    眾人嘖嘖稱奇,王參領道:“這枚夜光玉蟬可說是無價之寶。”


    陸風竹道:“我要將這枚玉蟬帶走,你們幾位替我做個見證。”


    聽了他這話,幾名潛龍衛眼裏放光,這墓裏值錢的東西不少,誰見了不眼紅。


    王參領道:“來時楊大人專門交代過,誰敢私拿墓裏的任何東西都要被斬手…”


    陸風竹道:“王參領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貪戀財物,我是…”


    王參領道:“楊大人還交代了,隻要是陸捕頭想要的東西隨便他取。陸捕頭,你看還有什麽東西是你想要的?若是沒有,餘下的物件我們登記造冊後會一一搬到祈香山的新墓中去。”


    陸風竹對著祈香山的遺骸雙手合十,道:“對不住了。”說罷他在棺材中翻了起來,最終沒有發現別的能佐證死者身份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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