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出了廳堂,來到後院,陸風竹沒想到後院居然有一大塊比前院更大的草地。


    慶泰一揮手,道:“巴甲,你上。”一名精瘦的漢子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付五尺長的木弓,漢子麵有得色,似乎胸有成竹。


    這時哈勒的手下裏走出了一個蒙麵漢子,他從背上取下了一付鐵弓,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弓弦。


    “靶子設在多遠的地方?”慶泰問。


    巴曲道:“漢人都說百步穿楊,就設在百步外吧。”


    雙方均無異議,這時兩邊各自走出了一名年輕人,他們的頭頂戴著頭盔,而頭盔之上插著三根羽毛,兩人向前走了百步,然後站定。


    巴曲道:“你們可以開始了。”


    巴甲張弓射出一箭,隻見‘嗖’的一聲,己方年輕人頭上靠左邊的羽毛應聲而落。


    蒙麵漢子跟著射出一箭,也射落了一根羽毛。


    兩人箭法都如此了得,眾人見了無不大聲叫好。


    第二箭的時候巴甲側過身子,用反手拉弓,一箭射出,將右邊的羽毛也射落了。


    蒙麵漢子不甘示弱,將弓舉過頭頂射出一箭,也將右邊的羽毛給射落了。


    這一箭雖然打平,可是蒙麵男子的姿勢顯然要更難,畢竟雙手舉過頭頂是很難發力的。


    現在決勝負就在這第三支箭了。


    兩人屏氣凝神,瞄準著最後一根羽毛。


    巴甲先出手,一箭射出,


    哪知蒙麵漢子卻抽出三支箭同時射出,一支將巴甲的箭撞飛,餘下兩支箭分別射中了兩支插在頭盔頂上的羽毛。


    這一手可把在場眾人都驚住了,一時間居然沒人喝彩。


    陸風竹久經沙場,見過不少神箭手,但是如這個蒙麵漢子般這樣神乎其技的他也是頭一次見。


    他回過頭了看了一眼,隻見在哈勒身後這樣子身穿勁服,背著鐵弓的蒙麵漢子還有九人之多,不禁惕然心驚,暗道:這些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沙場悍將,一次來了這麽多人,高昌國的人想幹什麽?


    哈勒冷笑道:“慶泰兄,如何?”


    慶泰臉色鐵青,道:“這局算你們贏便是。”


    巴曲道:“好!下一局比賽喝酒,你們看如何?”


    兩人均無異議。


    眾人又回到了大堂。


    慶泰道:“這局我打算親自下場,不知道哈勒將軍敢不敢陪我玩一局?”


    哈勒笑道:“慶泰兄既然要我喝,我怎敢不給麵子。”


    慶泰一愣,哈勒答應的如此爽快在他意料之外:“哈勒將軍今天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原來兩人在十裏坊爭鬥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慶泰知道哈勒的酒量非常普通,是以才會用激將法,原以為他定不敢應戰,會推一個下屬出來頂替自己,這樣一來不管輸贏,至少能讓他在眾人麵前丟臉,卻沒想到他居然一口就答應了。


    哈勒道:“隻是不知慶泰兄今日想喝什麽酒?”


    慶泰道:“你來定吧。”


    哈勒道:“我們都來自草原,就喝馬奶酒吧。”


    慶泰點了點頭,巴曲吩咐了一聲,不一會侍者就拿來了幾十袋馬奶酒,堆在了桌子上。


    哈勒道:“禪師你真的太看得起我倆了,這些酒足夠把我們淹死了吧。”


    慶泰道:“沒錯,你撐死了也就能喝下五袋吧。”


    哈勒道:“慶泰兄,你難道沒聽過漢人的一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


    慶泰道:“你在漢人的地方待久了,變得隻會耍嘴皮子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說著他拔開塞子,舉起酒袋就開始往嘴裏灌。


    哈勒笑道:“慶泰兄你慢點,我們比的是誰喝的多,可不是比誰喝的快。”


    說著,他舉起打開袋子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不一會,兩人已經喝光了三袋酒,整個廳堂裏到處都是馬奶的香味,許多人都開始饞的流口水。


    哈勒道:“慶泰兄,你看看,我們比酒把他們饞的。這樣吧,這場比試誰輸了,就得請全場的人喝酒,你看如何?”


    慶泰斜眼看著他,道:“請就請,你銀子多花不完我又何必替你心疼?”


    說話間,兩人又喝下了兩袋,此刻慶泰已經整個人暈乎乎的,眼神也逐漸迷離,而哈勒卻麵色不變,這場比試其實已經分出了高下。


    陸風竹道:“奇怪,奇怪!”


    柳茗泉道:“怎麽了?”


    陸風竹道:“馬奶酒我以前也喝過,這酒勁道可不小,這個哈勒喝了五袋,卻依舊麵不改色,這可真的邪門了。”


    柳茗泉笑道:“你發現沒有,哈勒每喝幾口酒就會伸手在自己胸口抹幾下。”


    陸風竹道:“你是說他漏酒?就漏那麽一點點有什麽用?”


    柳茗泉道:“你忘了,我剛才說過巴曲師父有一種解酒藥叫酒神,乃是一種無色無味的粉末,隻要喝酒前往酒裏放一點,包管一個人可以千杯不醉。”


    陸風竹道:“這麽說這位巴曲禪師看似公正無私,其實背地裏卻幫人作弊?”


    柳茗泉道:“我可沒說這解酒藥是巴曲師父給他的,會配這種藥的人也未必隻有巴曲師父一個人啊。”


    兩人正說話間,那邊的兩人已經喝到了第八袋,慶泰終於支持不住了,一頭栽了下去,哈勒趕忙上前扶住他。


    慶泰說了句:“我輸了。”然後就醉死了過去。


    哈勒道:“今天這場酒喝完,哪還有什麽輸贏?來,大家把桌上這些酒都拿去分了,不夠的話再去窖裏拿,我請!”


    眾人大聲叫好,立刻就開始狂飲。


    陸風竹和柳茗泉也被邊上的人拉著喝了好幾杯,而巴曲卻始終沒喝一口酒,他一直坐在那兒看著眼前的人狂歡。


    口中喃喃道:“盡情地喝吧!也許很快就沒有這西番酒樓了!”


    ………………………


    接下來的幾天陸風竹一直在追查唐紅玉和孫少詹的案子,可是卻沒有任何進展,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又一起命案發生了。


    這天早晨他剛來到衙門李時豐就跑來告訴他,又有一具屍體漂在湘湖之上,這次死的是天香樓的王佩蘭。


    陸風竹趕到湘湖邊,還是跟上次一樣坐著蔡六的船來到了浮屍的地方,王佩蘭的屍體跟唐紅玉的屍體布置的一模一樣


    隻見她穿著一件藍色長裙,靜靜地浮在水麵上,臉上帶著笑容,而在她屍體周圍圍了一圈的白色蓮花。


    她的腰部和四肢都綁著冰蠶絲,這些冰蠶絲又延伸到岸邊,並被纏繞在石墩上。


    李時豐道:“和唐紅玉一樣的布置,看來凶手是同一個人。”


    陸風竹轉向船夫蔡六,問:“蔡師傅,你就住在這湘湖湖邊吧?”


    蔡六道:“沒錯,陸捕頭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陸風竹道:“昨天晚上你可曾聽到湖上有什麽動靜沒有?”


    蔡六道:“我什麽也沒聽到啊。”見陸風竹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又解釋道:


    “陸捕頭你有所不知,這湘湖一到晚上就會刮大風,波浪不停地拍打堤岸,相傳這是祈香山的鬼魂在湖上遊蕩。是以每天晚上收工之後我們回到家就把門窗關好,倒頭就睡,沒人敢往湖上看,害怕若是自己被祈香山的鬼魂盯上,就沒好日子過了。況且昨晚沒有月亮,就算有人起夜時往湖上瞄了一眼,也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陸風竹道:“原來如此。那你最近可曾看到有陌生的船靠岸呢?”原來陸風竹心想凶手布置屍體肯定要提前踩點,這樣一來就有可能自己駕著船來。


    蔡六還是搖了搖頭,道:“這湘湖上的船一半是屬於教坊司的,一半是屬於十裏坊幾位大老板的,若是有新船出現我們這些船夫一定會知道的。”


    陸風竹點了點頭,道:“蔡六,我聽說湖心的香山塚最近鬧鬼,這事可是有的?”


    聽到他談到香山塚,蔡六麵露懼色,道:“有的,打魚的張麻子有一天晚上趁著月光好多打了幾網魚,忘記了時辰,很晚了還在湖上飄著,忽然他聽到湖心島上有動靜,也不知他那天是不是灌多了黃湯,膽子大的出奇,居然上島了,結果看見香山塚被人挖開了,裏頭的棺材被拉了出來,陪葬品也灑的滿地都是。”


    陸風竹道:“他看到是什麽人幹的嗎?”


    蔡六道:“他說看見了許多戴著高帽和鬼怪麵具的人在香山墓周圍飄蕩,他嚇得扭頭就跑,第二天大夥一起登島去看,香山墓卻是好好的,因此大家都說是張麻子喝酒喝壞了腦子產生了幻覺,那之後張麻子整個人就傻掉了,每天就是坐在湖邊不停地喝酒,連打魚的營生都不幹了。哎,眼下又有一人浮屍在湘湖中,看來還真的是祈香山的鬼魂在作祟啊!”


    陸風竹道:“蔡師傅,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鬼魂作祟,你放心我一定將這些案子查清楚。現在勞煩你送我們回岸邊吧。”


    屍體被送到殮房交由柳茗泉檢驗,陸風竹則和李時豐則一起來到王佩蘭所在的天香樓查探。


    在天香樓他們又遇上了張素雲。


    陸風竹有些奇怪,道:“張姨,怎麽你也在這裏?”


    張素雲還沒開口,李時豐就替她解釋道:“陸捕頭,張姨是教坊司的司正,按照道理來講十裏坊的青樓都歸她管。”


    張素雲連忙否認:“李頭,你莫要折煞我,說什麽十裏坊的青樓都歸我管,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尤其是現在這個當口,哎,死了一個又一個,真是造孽啊!這樣下去今年的花魁大賽怕是要辦不成了。”


    李時豐道:“我看未必吧,根據往年的經驗,死的人越多,最後花魁大賽看的人也就越多,人都是這樣的,喜歡刺激和獵奇。”


    張素雲道:“李頭,我們這些勾欄裏討生活的人雖然下賤可畢竟也是一條條人命啊!”


    李時豐立刻斂容道:“是在下失言了。”


    張素雲歎道:“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每每看到這些姑娘在如花般的年紀橫死,我心中淒涼,這十裏坊不知還要再添多少冤魂啊!”


    說著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


    陸風竹最怕女人哭,當即問道:“張姨,昨晚王佩蘭的行蹤可有人知道?”


    張素雲道:“小翠,你過來一下。”


    一名青衫少女走了過來,對著幾人福了福。


    張素雲道:“小翠,你把你家小姐昨晚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告訴兩位官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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