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青是崔本源的師兄,見到自己同門前輩今時今日竟然背叛師門,背叛祖國,崔本源頓時升起滿腔怒火,他大步走向圍堵在風呂民宿前方路口的楊柳青,對其大聲的責問道:


    “楊柳青!你這是做什麽!”


    楊柳青沒有理會正向自己走來的崔本源,而是對其身後的我們說道:


    “你們不用過來了,後邊的是一家空店,院子裏除了一地落葉以外,啥人也沒有,念在大夥兒都曾是同事的份兒上,隻要你們不妨礙我抓住沈放,並且現在立刻離開這裏,我保證絕不阻攔。”


    林笑笑斜了一眼我這邊,隨後轉頭對其另一邊是於金鼓小聲說道:


    “要不,咱們就信他一回?”


    於金鼓先是瞪了一眼林笑笑,然後一臉殺氣的衝著楊柳青問道:


    “奚瑤他們呢?孩子呢?你到底把他們一家人給怎麽了!”


    楊柳青低頭冷笑了一聲,隨後對我們幾人譏諷道:


    “蠢貨,一群蠢貨。”


    隻見他說完話後沒多久,其腳下的土地便開始傳來陣陣躁動,突然,一條蟒蛇從楊柳青腳下的地麵破土而出,這條蟒蛇看著至少有成人小腿粗細,身上的鱗片色澤木黃,大如硬幣,那蟒蛇的行動速度極其迅猛,眨眼間便已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地纏繞在了楊柳青的兩條腿上。細看之下才發現,那東西鬃背,獅尾,尖如錐子的腦袋看著似蛇也似龍,這才明白過來,那哪兒是什麽蟒蛇,分明就是一條螭龍!


    那木色的螭龍捆著楊柳青的雙腿,一路順著對方的身子往上爬,隨著螭龍在楊柳青的身上越爬越高,那條螭龍的腦袋上竟慢慢長出了犄角來。麵對這一幕,楊柳青起初也是被嚇得一身冷汗,可他越是掙紮,那條螭龍就把他纏得越緊,同時,螭龍的身子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變粗變大,腦袋也越看越像真正的龍。


    這時,我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聲怪異的呢喃細語,順著聲音探頭看見於金鼓一手持筆,一手作出一個結界指印,嘴裏正在念念有詞的低吟著什麽。於金鼓一邊念著咒語,一邊謹慎地朝著楊柳青走去,我注意到,於金鼓每走向楊柳青一步,那纏繞楊柳青身上的螭龍就會變大一點。我想跟著於金鼓走上前去,可林笑笑卻伸手攔住了我,她一臉嚴肅的對我說道:


    “你就別過去添亂了,師弟使的那是星宿二十八咒之一的角木攀天,對方越是掙紮,其身上的咒語就會越強大,最終會由莽變螭,再由螭變蛟,然後徹底吞噬掉敵人的血氣,並將其徹底擰碎,不過由於這個過程很漫長,敵人的痛苦也將持續很久,因此我們觸字門的人一般都是在審訊戰俘時才會施展此咒。”


    於金鼓朝著楊柳青越走越近,而此時的楊柳青,已經被其身上的角木蛟捆得快要窒息,他表情因痛苦而變得扭曲,而愈發無力的他也隻好無奈的跪在了於金鼓麵前。於金鼓麵色赤紅,太陽穴上更是青筋暴起,隨著他吟誦咒語的聲音逐漸增大,纏繞在楊柳青身上的角木蛟也漸顯龍形,隻見那條龍蛇以楊柳青的軀體為山,緩慢地扭動著身姿,就在它即將把它的身子纏到楊柳青的脖子之時,角木蛟的頭上已經長出的一對又粗又尖的犄角。


    我不停的轉動著身子四處觀察,奇怪的是剛剛在林中躁動的聲響此時卻已消失,雖說正值下午,可眼前的森林卻靜得誇張,無風吹,無草動,就連那些林中生靈也在此刻選擇了沉默,環境越是安靜,我的心就越不安,生怕自己一時放鬆了警惕,結果突然有什麽東西就會趁機從林子裏竄出來偷襲,就在我心神不定之時,卻看到崔本源竟然突然對著於金鼓的大臉蛋狠狠地打了一拳。


    於金鼓顯然被崔本源的突然一拳給打懵了,他摸著自己的肉臉蛋子,兩隻大眼睛既憤怒又吃驚的瞪著崔本源,他剛想破口大罵,卻看到崔本源走向楊柳青跟前,他看了一眼楊柳青那虛弱無力,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楊柳青的額頭,又把那根指頭塞到自個兒嘴裏嘬了嘬,隨即連忙後撤到我們身邊大喊一聲:


    “不對,這人不是楊柳青!至少……他不是活的!”


    還沒等我們理解清楚崔本源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場局勢就發生了扭轉,隻見那楊柳青一改之前那唯唯諾諾的虛弱狀態,反而發出一種莫名的譏笑,他低著頭嘴裏的唾液因為笑聲而止不住的往地上垂下數捋絲線。角木蛟此時把自己的脖子伸得高高的,眼看它那已經成形的龍頭對著楊柳青的禿頂腦袋貪婪的張開了大嘴,於金鼓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變化手印結界以接觸咒語,可惜為時已晚,就在角木蛟化作綠色煙雲消散之際,楊柳青突然抬杠頭對著我們猥瑣的笑道:


    “你們看,我裝得像嗎?”


    就在楊柳青話語落下的一瞬間,楊柳青的身體突然爆炸,可那炸裂之象卻並無一絲半點的火花,而是從他的身體裏噴湧而出一股劇烈流動的黑褐色煙霧。又大又濃的黑煙很快就將山林小路上的天地所籠蓋,伴隨著楊柳青那奸邪的笑聲,我們眼前的光線變得愈發暗淡。


    我緊張的朝站在自己身旁的林笑笑看去,發現林笑笑麵露驚恐,眼睛瞪得又圓又突,嘴巴也在顫抖中張得大開。我對著林笑笑喊了幾聲,可對方卻始終沒有回應,於是我伸手去拉她,卻發現她的手變得冰冷濕滑,掌心裏不停地冒出冷汗,身子就像抽筋那般僵直緊繃,不隻是她這樣,於金鼓、崔本源亦是如此,不管我如何對著他們的耳朵呼喊,又或是拉動他們硬杵在原地的身子,都無法將他們的心神拉回到現實之中。


    嗆鼻的煙霧愈發濃烈,我感到自己的肺部就像在被火燒一般灼熱刺痛,隨著這種痛苦的感覺逐漸強烈,我俯身一咳,一股帶血的黑煙隨之從我的氣管裏噴射而出。緊接著,我感到左手傳來陣陣暖意,抬手一看,原來是白玉珠串正在被青白之火所燃燒,隨之而來的,是天狗碧霄的聲音出現在我腦的腦海之中:


    “沈放,接住了!”


    青白火光突然變大,並帶著玉珠串脫手而出,在耀眼的火光燃燒之下,珠串變成了一長槍落入我的手中,我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這槍沉得出奇,青白色的火焰被聚集在了一尺長的槍頭之上,七尺多長的烏金長杆握在手裏是又韌又硬,我隻好咬著牙,雙手奮力地抓住槍杆也才能麵前把這杆槍撐穩在地麵上。


    “碧霄,你這是幹什麽”


    我緊張的問道。


    隻聽那天狗碧霄沉著的說道:


    “你聽好了,左手陰握槍尾,右手陽握槍身,步伐要穩,一線之間,可進可退,腰馬合一,兩腳為根,以腰動身,以身動臂,以臂動腕,以腕出槍,這第一式,飛火流星,先打七寸”


    我照著碧霄的所傳授的槍法,腰身一抖,急進一步,脫槍而出直紮天際,出槍之時,槍頭火光萬丈,仿佛可將這兒暗淡乾坤燒成灰燼。於是我拋槍而出,青白火光閃過之處,槍頭盡可刺破黑煙,火焰將黑煙迅速燒化,天空再次出現,萬物出晴,我飛出的長槍則一頭插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


    “接槍!”


    碧霄喊道。


    我對著插在地麵的長槍伸出右手,長槍即刻感應到我的意念,立馬自行從地麵拔出,迅速飛回到我的手裏。而在剛剛槍頭插入的地麵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黑窟窿正在不停地吸附著環境中殘留的數縷黑煙,當黑煙都被窟窿吸附完之後,黑煙又從窟窿裏噴湧而出,化作了一個男人,楊柳青。


    隻見這個禿頭男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左邊肩膀,我注意到上邊血流不止,應該是被我的槍所紮傷的,趁熱打鐵,我立刻雙手持槍指著楊柳青,準備一舉將其拿下,楊柳青見狀連忙嚷嚷道:


    “喂,喂,喂,你若是殺了我,就永遠都別想知道你父親還有奚瑤被抓到了哪兒!”


    殺機最怕猶豫,可楊柳青的話卻成功的亂了我的心神,就在我放慢進攻的腳步之時,兩把飛鐮從兩側樹林裏飛出,隨即俯衝而下,對著我的雙腿劈來。


    碧霄見狀大喊:“速速後撤,槍頭神龍擺尾把它們打飛!”


    危機時刻,我連忙照著碧霄的說法一邊後撤一邊墜下槍頭左右掃開兩把飛鐮。隻見那兩把飛鐮似乎聽到了某人的召喚,同時飛到了一處樹林之中,隨後從那處樹林裏,緩緩走出來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孩兒,看著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身上穿著一件印著《海賊王》路飛的黑色體恤衫,與他那條深綠色運動長褲搭配起來看著很是不協調。男孩衝我調皮的笑了笑,隨即雙手握著鐮刀一路急衝而來。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男孩的忍者飛鐮雖說看著頂多隻有一尺長,但在男孩兒的飛舞之下,好似兩股利刃疾風,打在我的槍上時,猶如子彈一般猛烈,震得我雙手生疼。我照著碧霄所傳授的槍法,盡可能的與那男孩兒拉遠距離,並以槍頭掃之,步伐以虛蓋實,晃動槍身,防守之餘,借佯攻以待突襲。可那男孩兒明顯也不是吃素的,他看得出我是在尋找時機轉守為攻,便以疾步追之,手中飛鐮快如閃電,企圖順著我的槍身劈砍至我的手指上以卸掉我手中長槍。


    這時我才注意到,那男孩兒手裏的飛鐮其刀刃看著不像金屬做的,其質感略有透明,好像還有什麽東西,似風似水,正在刀身裏邊快速地流動不停。眼看男孩兒的飛鐮就要砍到我的右手手指,我趕緊照著碧霄的要求,收槍轉身假裝逃跑,然後立馬仰頭下腰,再快速回身擊出一記回馬槍貼臉飛刺出,直擊男孩兒胸膛。男孩兒顯然沒想到我會來上那麽一下,殺氣正盛的他根本來不及躲避我的突然襲擊,即使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防,但還是被我一槍刺中了他的右臂,男孩兒嘴裏怒罵了一聲“八嘎”,隨即衝我拋出一把飛鐮,我早已料對方肯定會趁機來上這麽一下子,於是我立刻拖槍後撤躲避飛鐮的襲擊。


    待那男孩兒拋出的兩把飛鐮都已被我成功躲避開之後,我快速端起長槍,對著男孩刺出一記白蛇吐信,直戳其咽喉。男孩兒連忙喚回飛鐮以圖擋下我的槍頭,我心中暗自大笑一聲:


    “小樣兒,還不是被我騙到了!”


    隨著我槍身一抖,帶火的槍頭即刻墜到男孩腳尖,對著男孩兒的雙腳,我刺出槍頭就是一通亂紮,男孩兒被我這架勢嚇得連忙後退,由不甘心的男孩兒企圖再次對我拋出兩把飛鐮,我則先發製人,對著他的眼睛抖起火光槍頭,一時間晃得他眼睛找不著北。


    “好機會!”


    我心中大喊,迅速調轉槍頭刺向其咽喉,男孩兒怒吼一聲:


    “撒!”


    隨即他的身子生起一陣旋風,這陣旋風力道也算強勁,愣是把我的槍頭彈飛,並及時逮著機會拖著男孩兒撤離了十多米遠。


    我知道事情還沒完,因而就在男孩兒後撤之時,我發覺楊柳青已不見蹤影,不僅如此,森林之中,又走來了兩個人,看他們的穿著,應該都是僧人,一個身材魁梧,身材淡綠色僧袍,頭上盤著發髻,脖子上掛著的那串佛珠一顆顆看著有都比我拳頭大,而另一個麵容俊朗,身穿一襲黑衣,樸素的鬥笠之下,藏不住一頭黑色長發,他手裏那種一杆日式禪杖,看著像是銅質的,應該不輕。


    大塊頭僧人用他那拉麵碗那麽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剛剛那男孩兒肩膀,示意他往後退,隨即便朝我走進兩步,我見狀連忙端好長槍,可腦子還沒回過神,就看見一個大拳頭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我趕緊動用燕影飛步做出躲閃,可那大塊頭僧人的進攻速度快得嚇人,他出的每一拳都幾乎快要貼到了我的身體,縱使我能勉力躲避他的拳頭,但也能感覺到他那擊中我軀體的拳風好似一隻大錘,砸得我皮肉一陣生疼。


    被大塊頭僧人逼得愈發煩躁的我隻好大吼一聲:


    “你爺爺的!”


    隨即轉身準備再來一次回馬槍,可我剛把槍頭回身插去,卻發現有一股力量以迅雷之速堵了我的長槍,定神一看那個頭戴鬥笠的僧人竟用一隻左手穩穩的抓住了我的槍頭,隻見他手心一用力,我的長槍即刻被她孽斷成了兩截。


    我立刻運轉丹氣於雙手掌心,兩手頓時生出青白火焰,雖說身體又開始莫名產生劇痛,但已顧不得那麽多,趁敵人正是得意之時,我抬起雙手對著黑發僧人就是一套連環掌,可那僧人的身體就好像落葉一般,能借助我的掌力飄蕩躲閃,我越是奮力進攻,他便躲得越快,直到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現並像一堵牆一樣擋在了我的麵前。我瘋狂地用風淩掌拍在大塊頭僧人的身體上,這感覺就像在試圖撼動一座高山,縱使火光四濺,也無法將那龐大的身軀擊退半步。


    突然,我感覺後腦勺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敲了一下,隨後身子便開始發軟,肉體上的痛感也在消失,可肌理卻變得又麻又僵,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打了一針麻藥那般,明明神智是清醒的,卻如何也動彈不得,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大塊頭僧人把我扛在其肩膀上。大塊頭僧人與那黑發僧人以及雙手拿飛鐮的男孩兒用日語簡單的聊了幾句,又看了看還在原地不動的崔本源三人,接著便扛著我往森林裏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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