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


    陰天,烏雲壓頂。


    “咳咳咳……”


    月彥一天咳嗽很多次,咳出的血很多。


    這次咳嗽停止,月彥臉色蒼白如紙,眼角下淡淡的烏青。


    阿吉端來一碗藥湯,遞給月彥。


    月彥拿起勺子喝一口,手虛弱不穩的,不小心翻到碗,藥湯撒了一地。


    阿吉擦著眼角,聲音哽咽沙啞,“少爺……”


    月彥神色平靜,側頭看著窗外,喃喃道,“要下雨了。”


    “少爺,我再去熬藥。”阿吉腳步輕輕的退下。


    月彥抓緊自己的衣襟,感覺呼吸難以通暢。


    環境陰冷潮濕,住了一段時間,身體越來越差。


    可能撐不到手下帶著神藥回來了。


    下一次神之夢境開啟,還有幾天,他感覺等不到了。


    他捂著臉,絕望崩潰。


    他不想食言。


    和她約定好了,在下次夢裏,要布置一場最好看的婚禮。


    恐怕做不到了。


    不甘心啊!


    阿吉端著新熬好的藥進來,看到他露出扭曲猙獰的神色,不由嚇了一跳,“少爺。”


    他聞言,沒收斂神色,反而更加可怕。


    “你說,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延長生命?”他的聲音沙啞刺耳,紫眸透著執念瘋癲。


    阿吉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總覺得上前就會遇到危險。


    月彥又咳嗽了,這次咳得很厲害,大口吐出鮮血。


    染紅了身上的淺色衣服,他沉默的看了看,“以後……以後……不穿淺色……”


    意識昏沉,倒在榻榻米上。


    他希望這次入夢去和舞燦相見。


    在夢裏,沒有見到舞燦,身處在黑暗,冰冷徹骨。


    看到一雙鮮紅的眼睛,瞳孔細如貓瞳,充滿令人寒顫的危險感。


    那是什麽?


    他一下子醒了,天色已經暗下來。


    屋裏幽暗,勉強看得見。


    呼喊幾聲阿吉,沒有得到回應。


    月彥心裏有了不好的感覺,支起虛弱的身體坐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出屋,看向院子,沒有人。


    直到天亮,阿吉沒有回來。


    月彥突然笑了,眼裏是絕望。


    “阿吉最終是丟下我了,讓我一人在這種破地方自生自滅。”


    月彥抓緊門框,咳嗽一聲,又吐血。


    這樣下去,他會死。


    他得想辦法維持生命,強撐到幾天後入夢見舞燦最後一麵。


    進入廚房,發現什麽都沒有。


    他徹底絕望。


    直到天黑,他突然聽到腳步聲,踉踉蹌蹌的。


    他出屋,看到阿吉滿身都是傷,血流不止,在踏入院子便倒下了。


    “少爺……我回府了……給您要來了……神藥……”阿吉露出笑容,張開手心,躺著用紙包的神藥。


    月彥睜大眼,第一次見到阿吉對他效忠到了願意付出生命的程度。


    他誤會了他。


    “阿吉,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打聽過……您派去的……手下背叛了您,效忠老爺夫人……當著他們的麵……丟棄神藥……是我…是我撿了起來……他們不讓…不讓我帶出來……”


    所以,阿吉用上生命帶著神藥衝出府邸,赤著腳跑了很長的路回來了。


    “神藥……在這裏……請快點……服下……”


    阿吉舉著神藥的手垂了下來,永遠閉上眼睛。


    月彥拿著神藥,低著頭沉默。


    這天,雨很大。


    他吃力地把阿吉拖進屋裏,用草席蓋上。


    然後,拿著神藥。


    窗外雨越來越大,響起雷聲,閃電一掠而過,照亮了他的臉龐,陰戾猙獰。


    他永遠不會原諒家族!


    月彥看著神藥,不知道有沒有用,先服了再說。


    若是有用,等他恢複健康,不擇手段毀了家族!


    神藥下肚,月彥等了一會,沒什麽感覺。


    突然,大口大口吐血。


    他身形不穩的倒在一邊,雙眼睜得很大。


    他感覺有一種痛苦比絕症的痛苦更強烈,不停撕裂著身體每一處地方。


    好痛!好痛!


    要死了,要死了!


    這不是神藥,是毒藥!


    不想死!


    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他要活下去,撐到下一次神之夢境開啟啊!


    -


    舞燦突然心神不寧,側頭望著外麵下著雨的天氣。


    明天就是第七天,神之夢境開啟的日子。


    她明天要以最好的狀態入夢。


    可是,今天為什麽感覺很不安。


    “姐姐,你夢中的意中人模樣我給你畫出來了。”


    弟弟的聲音傳來,拉她回過神。


    她看著弟弟遞過來的宣紙,上麵是月彥的畫像。


    弟弟很會繪畫,根據她的描述畫出來了。


    弟弟問道,“你說過,夢裏那個公子有幾分像你,你看這樣像他嗎?”


    舞燦仔細看著畫像,露出滿意的笑容,“太像了,我很喜歡。”


    “姐姐喜歡就好。”弟弟一臉開心。


    一旁的夫人看了一眼畫像,笑道,“若燦兒是男兒,定然像畫像上的。”


    她明白舞燦從來沒見過外男,不知道世上最好看的公子是什麽樣的,隻能以她的形象虛構出月彥的存在。


    夫人很心疼她,生命短暫,很多美好都錯過了。


    舞燦歡喜的捧著畫像,“等父親大人回來了,我要給他看。”


    說完,府邸突然熱鬧起來,夫人一聽笑道,“說到就到了。”


    舞燦激動的起身,突然咳嗽起來。


    夫人嚇了一跳,“燦兒!”


    弟弟道,“姐姐!”


    舞燦身形不穩,搖晃一下,勉強站好。


    感到又要吐血,她連忙拿出手帕捂著嘴巴,同時把畫像遞給弟弟。


    不想讓一口血汙染了畫像上的月彥英俊模樣。


    “燦兒,我給你帶來神藥了!”


    家主大步進來,身後跟著一名背著藥箱的藥師,看到女兒咳血虛弱的樣子,嚇得趕緊過去,“燦兒,你沒事嗎?”


    “沒事……”


    舞燦抬起頭,看著許久不見的父親,露出笑容,“父親大人……歡迎回來……”


    “燦兒,你快躺下,讓藥師給你看看。”家主讓侍女扶著舞燦躺下。


    舞燦側頭看向藥師,原以為是一個老者,卻是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麵容普通,衣著普通,唯有藥箱不普通,充滿古老滄桑痕跡,散發幾種藥香。


    藥師放下藥箱,神色恭敬的行了禮,然後給她看病。


    夫人一旁對家主低語,“這年輕人……能治好燦兒嗎?”


    家主說,“別看他年輕,他是從蓬萊藥穀來的弟子。”


    “蓬萊藥穀?”夫人一臉震驚,“這不是隻存在傳說的嗎?”


    “我原以為是傳說,但在尋醫問藥的路上見到了他用調配出來的神藥讓一個絕症奄奄一息的小孩恢複了健康,經過了解才知道他來自傳說中的蓬萊藥穀。”


    藥師界有一種傳說,能治好任何疾病的神藥源自蓬萊藥穀。


    這地方位於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隻有蓬萊弟子知曉。


    而蓬萊弟子每隔百年出穀入世治人。


    家主苦苦尋求神藥,總是遇到騙子,仍然不肯放棄。


    每一次外出,都要很長時間回來。


    他用行動表明了他是真心疼愛女兒,為了女兒願意付出任何一切。


    他運氣好,碰到了間隔百年出穀的蓬萊藥師。


    蓬萊藥師仔細看病,過了一會轉身對家主夫婦說道,“她的病能治。”


    家主十分激動,“真的嗎?”


    “真的。”蓬萊藥師溫和一笑,從藥箱拿出神藥說,“這藥極為特殊,隻有奄奄一息之人才能服用。”


    家主想起目睹他用神藥治好小孩,問道,“敢問藥師大人,這神藥是什麽做的?”


    蓬萊藥師說,“為祖傳藥方,不可公開。”


    家主蹙著眉。


    蓬萊藥師側頭看著舞燦虛弱的樣子說,“隻要她服下,若成功恢複健康,我可以告知藥方中一味特殊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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