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


    沉風帶著一人前來稟報:“主子,找到當初被沈文耀頂替的舉子了,正在偏殿候著。”


    謝晏辭放下手中的物什,眉眼一淩,說道:“讓他過來。”


    不多時,沉風便引著一人前來,此人身形魁梧,一身粗麻,腰間還掛著串精致的瑪瑙。


    “草民戴興懷,參見太子殿下。”


    戴興懷撩開袍子,跪在謝晏辭跟前,禮數倒是周全。


    謝晏辭打量他:“起來吧。”


    “瑞和二十七年,你前來京城科舉,結果才疏學淺,不幸落榜,隻得悻悻然的歸家,可是?”


    “不是的!”


    戴興懷猛地上前一步,厲聲駁道。


    “放肆!”沉風握著劍鞘,立馬伸出手去,攔了他一把。


    戴興懷退後一步,又對著謝晏辭拱手道:“草民逾矩,還請太子殿下責罰。”


    謝晏辭揮手,讓沉風退到一旁,而後讓人給戴興懷看茶賜座。


    “戴公子切莫著急,孤話還沒說完。”


    戴興懷雙手接過茶盞,不見局促,大咧咧的坐在謝晏辭麵前,渾身都帶著匪氣。


    謝晏辭笑了笑,抬手將折子展開,念道:“梁州亓川縣,戴氏子興懷,無表字,瑞和二十七年進京春闈,得戶部尚書蘇成賞識,然,考試舞弊,並不得中,事出後鋃鐺入獄,又於二十八年越獄而出,落草為寇。三年後,五皇子帶兵剿匪,燒了滿山的土匪寨子,你僥幸逃出,後不知所蹤。”


    “可是?”


    謝晏辭說罷,將折子合了起來,遞到戴興懷手中。


    戴興懷一口氣將茶水飲盡,而後放下杯盞,接過折子。


    聽了謝晏辭的話,他點點頭,可又搖了搖頭。


    “怎麽?”謝晏辭挑眉。


    戴興懷道:“對,也不對。草民是二十七年進京科舉,也入過牢獄,做過草寇,但卻從未舞弊,也並沒有落榜!”


    謝晏辭眼中帶著審視,語氣微沉:“戴興懷,你現在還是帶罪之身,話可要說清楚了。”


    戴興懷目光炯炯,聽了此言,看著謝晏辭,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草民隻是一介流氓,曾經年輕氣盛,又自持天賦異稟,相信這世上自有公道在,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於朝中闖出一番天地來,但卻忘了,公道都是上位者給的,無權無勢者,都隻能順命服從。”


    “進京趕考那年,草民剛剛弱冠,帶著雙親於這京城落腳,他們身體不好,為了送我進京,一路上花光了所有的家底,就盼著揭榜之日,我能搏個官名回來。”


    “我也不負他們的期望,方一到了京城,便得了尚書大人賞識,尚書大人提點了我很多,而在臨考之前,還告訴了我一句:‘不必爭那頭籌,你家中還有老父在等你’。”


    “那時我資質尚淺,沒能悟出蘇大人的深意,會試考試還是不知收斂,將自己的才學都奉到了那張宣紙上,可最後揭榜之時,我竟是不得中,當時站在那麵牆下,我才隱約知曉了蘇大人的話外之意。”


    “而後我便多方打聽,四處求問,就想知道我寫下的那篇文章究竟去了哪裏,到了最後我才得知,我的那篇賦文,是被呈到了聖上跟前,陛下丞相都大加讚賞,可受賞之人並不是我。”


    戴興懷說著,兩手攤在身前,既是無奈,又是憤恨。


    “我得知自己的試卷被替了名,便寫了狀紙,要告到陛下跟前,可還沒等我見到陛下,督考的官員便告發我考試舞弊,要將我抓起來,關入大牢。”


    “他們是當著我父母的麵將我帶走的,那時我老父舊疾發作,他知我要入牢獄便一病不起,而我家中又無錢財救命,判罪之日,他就這麽活生生的死在了我跟前,不治而亡!”


    “而我家中老母,沒過多久也隨著去了。她是因著家中無人照料,又實在不信自己兒子能做出如此荒誕之事才去的。就因為一次春闈,我入了牢獄,沒了雙親,這讓我如何能忍?”


    戴興懷膝行兩步,跪到謝晏辭的腳邊,說道:“殿下,這麽多年來,草民一直想要為自己洗刷冤屈,奈何帶罪之身,什麽都做不得。自打從寨子裏出逃後,隻能與深山裏做個獵戶,苟且偷生。”


    “太子殿下,草民一直在等,等一個平反的時機,您的下屬找上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機會來了。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隻求能得一個公道!”


    戴興懷言辭激烈,紅著雙眼,麵上滿是哀求與不甘。


    若他沒有碰上那群汙吏,若當年的考試公正清白,他又怎會痛失雙親,又怎會躲藏半生!


    他一直想要報仇,為自己洗刷冤名,他努力了,掙紮了,奈何他本事太小,始終抵不過那百年的世家大族。


    如今太子帶他入府,他又何嚐不知這人是有利所圖?但他不在乎,這輩子他都在為這一事耿耿於懷,隻要太子能幫他,他寧願做個棋子,被他利用。


    謝晏辭垂眸,看著這人,說道:“孤既然將你帶來,便是想為你平反,但你要按照孤說的去做,屆時,孤也會盡全力保你性命,還你榮耀。”


    “你可想清楚了?”


    戴興懷立馬道:“草民一人獨活於世,早已沒了牽掛,有什麽想不想的清楚的,隻要殿下肯幫我,來世必將結草銜環,以報殿下大恩大德。”


    話盡於此,謝晏辭抬手,扶他起身,待人站起之後,他又道:“孤且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殿下請說。”


    謝晏辭看著他腰間的瑪瑙串,問道:“此等物什做工不凡,戴公子久居深山老林,又是如何得到的?”


    戴興懷抬起腰間的配飾:“這個嗎?”


    他倒是沒做隱瞞,如實道:“此物說來話長,應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草民外出打獵,走的遠了些,在山崖下遇上了個身負重傷的人。草民見他傷的厲害,但還有一口氣在,便將他背回了家照看,後來這人醒來了,走之前給草民留下了這個,草民便一直戴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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