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會覺得好看?


    因為我快要死了是嗎?


    因為你不想讓我活著對嗎?


    淚水蒙了視線,姬玉軒難以看清眼前人,他抬手去擦眼淚,擦了又擦,擦了又擦,可就是擦不幹淨。


    “謝晏辭!”


    他張口去喊,可那人像是聽不見似的,隻一遍遍的問他“好看嗎?”“好看嗎?”


    “謝晏辭!”姬玉軒伸手去抓他,可什麽都碰不到。


    “謝晏辭,你沒有心!”


    這人怎麽能這麽問他,怎麽能問他那個傷口好不好看?他覺得疼極了,可他卻是萬般的欣賞。


    姬玉軒一點都不想聽到那三個字,捂著耳朵,難耐的蹲在地上。


    “阿軒。”


    肩膀忽的被拍了一下,有人伏在他耳邊,喚他。


    “阿軒,你好難過啊,這裏讓你這麽難受,你為什麽還要在這兒待著?”


    “我帶你走好不你好?離開這裏,你就不難過了。”


    那人聲音輕柔,尋循循善誘著,蠱著別人聽他的話。


    “阿軒,跟我走吧……”


    姬玉軒轉頭看他,看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紅著眼睛搖頭。


    “不,我還不能走。”


    “為什麽?”那人問道。


    姬玉軒想起那個稚嫩的孩子,想起他才三歲,還沒能安然的長大,便嘴唇顫抖著道:“我的熙熙,他還在等我……”


    “嗯?”


    那人不解的蹙眉,問他:“你的魚苗苗已經死了啊,你不知道嗎?”


    “他沒死!”姬玉軒反駁道,“謝晏辭送了赤葉藤給他,他活下來了,他還好好的。”


    那人忽然嗤笑起來,眉眼間帶著憐憫,頗為同情道:“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謝晏辭都說了他沒有赤葉藤,你的魚苗苗沒有藥,已經沒救了。”


    “不是的,謝晏辭說了,葉子也是有用的,他活下來了,他肯定活下來了……”


    姬玉軒看著他,眸底帶著哀求,帶著希冀,希望眼前人認同他的話,能確切的讚同他說的是對的。


    可他終究是失望了,對麵人一張口便是一盆冷水,隻讓他骨子裏都發著寒。


    “阿軒,你賤不賤啊,你怎麽還相信他的話?他之前騙你這麽多你怎麽還相信他?”


    姬玉軒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說你是雲燁,是罪臣之子,你是嗎?”


    “他說他愛你,他真的愛你了嗎?”


    “他說他給你赤葉藤,當真是給了嗎?”


    “現在他不過是騙你,說什麽葉子也有用的鬼話,你又焉知那當真是赤葉藤上的葉子?”


    姬玉軒踉蹌著向後倒去,一手撐著地,一邊又強裝鎮定的同他辯駁:“他說了,那些葉子是當初他為他母後留下的,肯定是的,肯定有用的……”


    “捏造虛無罷了,他最是信手拈來,你不是清楚的嗎?當初他也這麽騙過你的啊。”


    話音落地,姬玉軒渾身力氣散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之後,那人又開了口,撫摸著姬玉軒的鬢發,緩緩道:“阿軒,你知道的,我就是你啊,難道我的話還沒有謝晏辭的可信嗎?”


    姬玉軒看著他,神思凝滯,眼神迷茫。


    那人朝他伸出手去,誘惑道:“來吧阿軒,跟我一起離開,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姬玉軒身子顫栗著,對他說的話又恐慌,又期許。


    “我……”


    他慢慢的抬起手,去碰那人的掌心。


    “好……”


    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不回來就再也沒有疼痛了……


    ……


    啪——


    夜半三更,姬玉軒伸手掃落了榻邊的藥碗,玉瓷落地成了滿地的碎片。


    姬玉軒俯身去撿,拿起一塊兒就要往脖頸上劃。


    “你幹什麽!”


    碎瓷片將將碰上脖頸,手腕便被人捉了去。謝晏辭眼疾手快的抓著他,一邊摁著他,一邊去掰他的手指。


    “鬆手!阿軒,鬆手!”


    姬玉軒死命的攥著,掙紮著去推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將東西交給他。


    瓷片戳破了掌心,殷紅的液體順著縫隙往外淌,染紅了手臂,濡濕了衣襟。


    謝晏辭借著燭光瞅著了,直接將他手腕摁在了頭頂上,將瓷片掏了出來。


    “傳太醫!”


    謝晏辭一手摁著他,一手將瓷片扔在了地上,細看過去,方才扔掉瓷片的那手還在顫抖著,被瓷片劃破了口子,洇洇的淌著血。


    姬玉軒躺在榻上,被謝晏辭奪走東西後便卸了力,萬般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他也不掙紮了,在謝晏辭身下撇過頭去,像是株將死的枯樹,了無生氣。


    “阿軒!”謝晏辭看著他,痛心疾首,“太醫說你會尋短見,讓我看好你,我當你不會如此,可是……”


    “我不知你為何不想活了,你身份尊崇,又有疼愛你的兄長,若隻是因著我而沒了活下去的念頭,我當是萬死難逃其咎。”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斷不會再讓你出任何事,今夜這碎瓷片,我寧願你是拿他來戳我的!”


    姬玉軒嗚咽一聲,像是荒野裏的幼獸,可憐又無助。


    他將自己縮在一起,在謝晏辭身下發著抖。


    太醫提著藥箱來了,看到謝晏辭手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禁不住一驚。


    “先給他看!”


    謝晏辭握著姬玉軒的手,掰著他的手指伸到太醫跟前。


    掌心柔軟,姬玉軒又金尊玉貴,那皮開肉綻的口子顯得萬分的觸目驚心。


    太醫跪在榻前,給他上藥包紮,一邊忙活著,一邊又在心裏歎氣。


    人生在世,情之一字最苦,除卻身體上的疾病,其他的一切可不都是這麽一字帶來的?太子殿下同這九王爺糾纏這麽久,也不知這最後,能不能得一個善果。


    藥粉撒在掌心,姬玉軒疼的想要縮回手去,謝晏辭卻是不讓。


    “現在知道疼了?方才怎的那麽無所顧忌?阿軒你可知,今夜你是要嚇死我,若非我不顧你的意願守著你,待明日我醒了,你可是又要留一具屍體給我?”


    姬玉軒蹙著眉,意識不清的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隻是下意識的嚶嚀:“疼……”


    謝晏辭剛凶過,眼下姬玉軒這麽一聲,直接將他周遭的氣勢給趕走了。


    “好了好了,待會兒就不疼了。”


    謝晏辭無奈的撫他麵頰,輕聲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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