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山體開始搖晃,碎石稀裏嘩啦的往下掉。


    所有人隻感覺天旋地轉,原本想嚐試站起來的人又都摔了回去,東倒西歪。


    礦洞裏麵的架子因為地震已經都塌了,可是接二連三的餘震讓崎嶇不平的石壁變的搖搖欲墜。


    餘笙被大嬸抱著,兩個人靠著石壁,沒人注意到她們上麵的石壁一塊大石頭有些許的鬆動。


    謝逸成想要過去餘笙的身邊,餘笙現在發燒昏昏沉沉動不了,想著關鍵時候能拉她一把,可是他自己因為劇烈的晃動寸步難行。


    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有好幾位同誌被石塊砸傷,一時間礦洞裏混亂不堪。


    外麵正在救援的同誌,第一時間就撤離到安全區域。


    而陸勳想要衝進去,被其他同誌強拉著退到了一邊,看著剛剛破開的洞口又被蓋住許多,陸勳奮不顧身想要再一次衝上去,卻又被攔住。


    “餘笙,笙笙。”


    “笙笙還在裏麵。”


    陸勳朝著山洞的方向大喊。


    他所有的理智都已經消耗殆盡,沒有一個誰能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身處險境還能鎮定自若。


    “陸團,不能過去。”


    “團長冷靜,還有機會。”


    ……


    突如其來的餘震是誰也沒想到的。


    而山洞裏發燒的餘笙原本就頭昏腦脹,感覺到地動山搖撐著一口氣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看著抱著自己的大嬸,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眼皮好像有千斤重,餘笙又閉上了眼睛。


    餘震還在繼續,餘笙好像出現了錯覺,她聽見了陸勳在叫她……


    然而下一秒,懸在餘笙和大嬸頭上的大石頭直接滾了下來。


    大嬸一直抱著餘笙沒有鬆手,好像又回到了地震那天。


    她和閨女兩個人相依為命,地震那天淩晨她們娘倆正在睡覺,感覺到山搖地動就趕緊往外跑。


    她拉著閨女的手拚了命的往外跑,突然她閨女的手從她手裏滑了出去。


    回頭一看,沒有任何緩衝和支撐,房梁直直的砸到了地麵上,也砸到了她閨女的背上,妮兒滿臉的血,嘴裏邊喊著邊吐血:“媽,媽,你快跑,別管我。”


    她閨女在她眼前沒了氣,她也沒跑出去,她是後來被當兵的同誌救出來的。


    她是被救出來了,可是她的閨女沒出來,滿腦子都是妮兒死的時候,整個人無知無覺的,哭都哭不出來,人家讓幹啥就跟著幹啥,行屍走肉一般。


    直到在這礦洞裏看著餘笙才算緩過神兒。


    大嬸把餘笙護在懷裏,就好像護住了當時自己沒能護住的女兒。


    像是心有所感,大嬸在餘笙耳邊說了一句:“小餘大夫啊,我要去找我們家妮兒了。”


    千鈞一發之際大嬸把餘笙往旁邊一推,餘笙倒在了一邊,而大石塊落到了大嬸的身上,然後滾到了一邊的地上。


    血從大嬸的嘴裏流了下來,大嬸看了一眼餘笙好好的,就好像地震那晚她護住自己閨女一樣,然後整個人軟了下來。


    與此同時餘笙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餘震持續了三分鍾左右,謝逸成也被砸傷了腿,他拖著受傷的腿,移到了餘笙的身邊,檢查餘笙的狀況。


    外麵的救援人員在震動停止後,第一時間進行挖掘。


    好在這次洞口封的不算太死,而且還因為振動,挖起來容易不少。


    將近半個小時的挖掘,總算挖開了一個能通過人的入口。


    在知道得救的那一刻,大家都喜極而泣。


    陸勳第一時間鎖定了餘笙的位置,看著餘笙蒼白著臉躺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反應,脆弱的就好像一個瓷娃娃,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如果不是餘笙胸口微弱的起伏,他差點以為餘笙已經……


    而距離餘笙不遠處,是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嬸子,根據現場的情況,很容易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陸勳的心裏又酸又漲。


    快步走上前,謝逸成看見了陸勳,心裏隻覺得鬆了一口氣:“快帶她出去,她高燒不退。”


    陸勳趕緊抱起了餘笙的往外走,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肩上的傷口滲出了血跡。


    隔著潮濕的衣服他都能感覺到餘笙滾燙的體溫,陸勳的心高高懸起。


    餘笙被抱了起來,隱約間那股若有似無的青草氣息縈繞在餘笙的鼻尖。


    “陸勳,陸勳……”


    餘笙雙眼緊閉,嘴裏叫著陸勳的名字。


    “我在,笙笙我在。”


    陸勳聲音沙啞,還帶著哽咽。


    也不知道餘笙到底聽沒聽見,不過卻是在聽見陸勳的回應後不再叫陸勳的名字。


    陸勳安頓好了餘笙,俯身在餘笙滾燙的額頭落下一吻,然後又返回礦洞,將嬸子的屍體背了出來。


    這場餘震死的不止大嬸一個人,原本二十多人現在隻剩下十三人了。


    ……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大河縣的安全區。


    餘笙像是一個小火爐。


    陸勳身上的傷都沒來得及處理,一直守在餘笙的身邊。


    餘笙檢查完了身體,吃了藥打了針,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隔壁床的大姐看著陸勳忙前忙後的,問了一句:“小夥子,餘大夫是你媳婦兒?”


    陸勳回頭看著說話的大姐應了一聲。


    “害,我家那口子就是餘大夫救回來的,她在大河縣這幾天我可是親眼看著,連覺都沒睡,不知道救了多少人,聽說遠山村出了事,趕緊跟著跑了過去,餘大夫是個好人啊。”


    ……


    陸勳聽著大姐講餘笙這幾天來的事情,陸勳心疼的不行,拿著打濕的毛巾輕柔的擦著的臉。


    餘笙燒的反反複複,一直到半夜才穩定了些,陳讓小憩了一會,回來看著陸勳憔悴的樣子傷口也沒包紮,趕緊拉著陸勳趕緊去重新包紮傷口。


    陸勳傷口處理好,回來摸了摸餘笙的額頭,溫度降下來才算放心些。


    餘笙是兩天後的上午醒過來的。


    湊巧來給她送藥的護士是她們軍區醫院的。


    “餘醫生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餘笙嗓子又幹又澀,說話有些沙啞還帶著些鼻音:“我,我沒事了。”


    小護士往餘笙手裏塞了杯水:“給,餘醫生潤潤喉。”


    餘笙喝了一口溫水,喉嚨這才覺得舒服點。


    “我睡了多久?”


    “兩天了,你燒的太厲害了。”


    小護士又把藥遞給餘笙,然後接著說:“這回多虧了陸團長,陳副營長幾個人,要不然你們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聽見陸團長餘笙詫異了一下:“陸團長?”


    “對呀,你們家陸團長。”


    餘笙這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不是她燒糊塗了,陸勳是真的來了。


    “他人呢?”


    小護士笑了一下:“陸團長救援去了,聽說是帶著傷來的。”


    陸勳見著餘笙開始退燒,就繼續救援去了。


    聽見陸勳還帶著傷,餘笙眼裏閃過擔心。


    餘笙以為陸勳來了這裏,兩個人很快就能見麵,可是她沒想到一連幾天兩個人都沒能碰上麵。


    “行了,餘醫生你在休息會,我去忙了,這兩天餘震不斷,受傷的人也不少。”


    見著小護士要走,餘笙趕緊拉住小護士:“等一下,我們一起回來的人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嬸子?不算高,身材微胖。”


    餘笙記得在礦洞裏就是這個嬸子一直抱著她,後來餘震了又把她推開。


    小護士想了想,搖了搖頭。


    餘笙還是抱著希望的,這裏人這麽多,很有可能是別的醫生護士負責的,或者是嬸子沒事不在這了。


    “沒事,我就問問,可能沒在咱們這邊,晚點我再問問別人。”


    小護士還想在說些什麽,可是看著餘笙的樣子終究是沒開口。


    沒一會,謝逸成出現在了餘笙的麵前。


    看著餘笙的臉恢複了一些血色,但還是問了一句:“你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


    退了燒後除了身上有些軟麵無力外,沒有什麽異常。


    謝逸成點點頭,隨後是一陣沉默,謝逸成看著上去還拘謹了不少。


    餘笙突然想起謝逸成當時離她不算遠,於是問了謝逸成:“你……你知不知道照顧我的嬸子去哪了?她在不在這?”


    聽著餘笙的問題,看著餘笙眼裏的希冀,謝逸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餘笙沒錯過謝逸成臉上的表情,沒有聽見謝逸成的答案,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再次開口餘笙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一個人待一會。”


    “好,你……注意休息,還有別太難過,救了你也是了卻了她自己的心願,她覺得沒能救自己的女兒,就把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謝逸成知道餘笙已經猜到了,想了想留了這麽一句話才離開。


    餘笙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用手臂環抱著自己,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她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照顧她的嬸子能被救回來。


    當時她是有感覺的,嬸子推開了她,救了她一命,不然以她當時的情況根本躲不過去。


    耳邊突然想起大嬸那句:“小餘大夫啊,我要去找我們家妮兒了。”


    原來那是她的遺言。


    餘笙哭了許久,調整好情緒,從床上起來,繼續加入到了救援隊伍。


    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她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救更多的人。


    而她和陸勳兩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沒有相遇。


    —


    兩天後,沒了烏雲壓頂,沒了細雨綿綿,終於迎來了豔陽高照。


    “旺財——”


    “旺財你在哪?”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身上穿著髒衣服,小臉也是烏黑的,隻有那雙大眼睛異常的明亮,在這一片廢墟中找著她的小狗。


    “旺財回家啦——”


    “旺財——”


    清脆的童音在這一片廢墟中顯得格外的美好。


    小女孩兒找的太投入,沒注意到自己越走越危險,餘笙看著小姑娘往坍塌的房屋中間走,趕緊出聲製止。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兒聽見有人和自己說話,停下腳步,回頭就看見了一位漂亮的女醫生。


    “你是醫生阿姨。”


    然後小女孩又說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丫丫”


    “丫丫真聰明,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畢竟餘笙穿的 是自己的衣服,沒穿白大褂。


    聽見餘笙誇她,丫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是的,我記得你,你救了我媽媽。”


    顯然餘笙記不清了,這幾天她唉救了太多人,也遇見太多人,又問了一句:“那你一個人在這裏幹嘛?”


    丫丫皺了皺眉:“我找旺財。”


    聽名字應該是條狗,餘笙走上前,還是問了一句:“旺財是誰?”


    “它是我的好朋友。”


    餘笙點點頭:“是因為地震走丟了嗎?”


    丫丫失落的應了一聲。


    餘笙拉起小女孩的手:“丫丫我明白你想找到好朋友的心情,可是這裏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有塌了,你不能再往前麵去了。”


    “可是再往前麵一點,就是我家了。”


    餘笙順著丫丫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是一片廢墟,搖搖欲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一次坍塌。


    她從丫丫的聲音裏聽到了些許難過,或許有對旺財的,也有對自己塌了的房子的。


    餘笙摸了摸丫丫的腦袋:“慢慢都會好起來的,走吧我帶你下去,你告訴我旺財長什麽樣,我幫你留意好不好。”


    丫丫聽話的點了點頭,跟著餘笙走到了平地。


    “餘笙阿姨,旺財身上的毛是白色的長長的,大約這麽大。”


    說著丫丫用手比劃了一下。


    “它可乖了,你叫它,它就朝著你搖尾巴,餘笙阿姨你要是看見了一定記得告訴我。”


    丫丫一再的強調。


    餘笙把丫丫臉上的灰擦掉,露出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肯定幫你一起找。”


    丫丫這才露出一張笑臉:“謝謝餘笙阿姨。”


    “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爸媽該著急了,下次記住了一個人別往危險的地方走。”


    說來也巧,第二天一早餘笙就看見一隻渾身髒兮兮的小狗。


    身上的毛變成了一縷一縷黑黢黢的,隱隱可見原來是白色的毛發,餘笙嚐試著叫了一聲:“旺財。”


    果然小狗聽見旺財兩個字,吐著舌頭朝著餘笙搖了搖尾巴。


    餘笙蹲下來對著旺財招了招手,旺財很聽話的跑了過來。


    不過右前腿好像受傷了,有些一瘸一拐的。


    旺財跑到了餘笙的腳邊,小聲地嗚咽了一下。


    看著旺財右前腿上的傷,餘笙找來東西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旺財你跑哪去了,丫丫找你好久了,還好被我遇見你了,走吧,我帶你去找丫丫。”


    旺財好像聽懂了一般,瘸著腿跟在餘笙身邊。


    餘笙找到丫丫的時候,丫丫正在給她媽媽倒水。


    聽見餘笙叫她,接著又聽見一聲狗吠,轉身就看見餘笙帶來了旺財,稚嫩的小臉上滿是驚喜:“旺財!”


    一人一狗都興奮的不行。


    丫丫聲音裏滿是喜悅:“謝謝餘笙阿姨。”


    餘笙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孩子的快樂怎麽這麽幹淨純粹。


    而另一邊陸勳在搜救的時候發現了廢墟下麵的一名幸存者。


    經過勘察,發現幸存者的狀況並不好,原本他的位置算是安全,誰知道餘震過後,他的大腿被尖銳的木棍穿透了,他的呼吸也出現了問題。


    現在想要營救他需要清理出更寬的通道,但是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需要先醫治。


    陸勳看著眼前棘手的情況,這個通道也就將近四十公分,他們這一圈裏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誰也下不去。


    “方子,去喊人,要兩個瘦點的。”


    方子聽了陸勳的話,趕緊去找人,卻被跟著的醫生攔住:“陸團長眼下最好是醫生先進去,他的情況等不了了,讓這位小同誌直接去找女醫生來吧。”


    女人比男人的骨架小,身材也要嬌小一些,能進去的幾率更大一些。


    陸勳又看了看這塊的環境,確實女人進去會更容易一些,一會醫生下去救人,他們擴開洞口再把人接上來。


    除非是發生意外坍塌,不然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這塊構造很簡單,隻需要費些時間就能打開,可是下麵的傷患卻等不了了,隻能先這麽辦,快速分析了利弊陸勳這才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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