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勳幾步走上前,看著堆的死死地泥沙和石塊,雙眼赤紅。


    其他人看著眼前的情況都不太樂觀,山體滑坡已經停止了,可是這哪裏有躲的地方,就連一側的樹林都衝毀了好幾米遠,人哪裏能躲得過去。


    不少人看著陸勳,覺得陸勳的狀態不對勁。


    “陸團,前麵都是大山,這條路可能已經全部堵死了。”


    有人站出來說出了最壞的情況。


    陸勳沒有說話,知道這是事實,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麽多人跟著他,他不能拿別人的生命來冒險。


    陳讓過去拍了拍說話的同誌,聲音沉重:“嫂子在裏麵,沒出來。”


    想了想陳讓問了跟著來的老鄉一句:“同誌,這附近有能躲人的地方嗎?”


    男人撓了撓頭,環顧四周。


    周圍被破壞的嚴重隻能依稀根據大山的位置來辨認這是哪裏。


    突然男人眼睛一亮:“有,還真有。”


    男人的話讓所有人為之一振,陳讓聲音提高了不少:“在哪?”


    陸勳深吸一口氣,分配好任務,大家開始挖掘。


    其實每個人都清楚,這也很可能是無用功,因為誰就能確定他們一定躲進去了。


    不過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沒人說放棄,那可是二十多條性命。


    —


    餘笙一行人,剛開始看見遠山村後麵的山發生了滑坡淹沒了村子。


    還沒等他們跑出去多遠,前前後後也就不到五分鍾,餘笙他們所在位置的大山也發生了滑坡。


    一開始是小麵積的泥土碎石砸落,看著掉落的碎石,所有人都抬頭往山上看去,隻見山上是黑壓壓的一片,從山頂傾瀉而下,速度快的根本來不及反應。


    “完了,完了。”


    “我還不想死。”


    “咋辦,這可咋辦,跑不掉了跑不掉了。”


    ……


    不少遠山村的村民開始慌亂起來,七嘴八舌的亂了套。


    甚至有的村民開始不聽指揮,慌不擇路。


    五六個人朝著別的方向亂跑,根本攔不住,喊不回來。


    “快進來,這有山洞。”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大家紛紛朝著山洞的位置跑了過去。


    餘笙本就體力不支,一連幾天高強度工作,又走了這麽遠的路。


    現在因為雨水,路也不好走,腳步異常的沉重,哪怕是災難在即,餘笙也提不起力氣,速度慢了下來。


    她看著前麵的謝逸成,果斷的鬆開了樹幹,這個時候餘笙不想拖累別人。


    謝逸成感覺手上一輕,就看著餘笙落在了後麵。


    “你快跑,我走不動了,別管我了。”


    餘笙對著回頭的謝逸成說道。


    她也不想放棄,可是她也不能讓謝逸成搭上性命。


    謝逸成聞言擰著眉頭,一把拽起餘笙的胳膊,拚著勁拉著餘笙跑:“別說話了,趕緊跑。”


    為了拉著餘笙,兩個人就落在了後麵。


    救援人員則是拉著跑的慢的村民,陸陸續續進到了山洞。


    也多虧了謝逸成拉了餘笙一把,雖然兩個人落後了,但好在也跑了進去。


    這才順利的進到了山洞,瞬間洞口就被淹沒了。


    不少泥水湧了進來,餘笙在最後麵,被衝了一下,沒站穩摔了一跤。


    接著又漫進來一些泥土,砸到了餘笙的身上。


    兩次衝擊,讓餘笙變的昏昏沉沉。


    謝逸成和其他人看著餘笙倒地,七手八腳的把人扶了起來,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洞口就被石頭,泥沙,樹幹亂七八糟的 東西堵死了。


    接著清點了一下人數,從原本二十多人,這下子隻剩下了十九個人。


    剛才那幾個沒攔住慌不擇路的村民沒能跑進來……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不語。


    救援人員這一隊有個小班長,小班長還是很冷靜的,拿著手電照著亮打量了一下山洞,說是山洞,可他看起來倒更像是礦洞。


    因為遭受過地震,洞裏原本的架子早就七零八落的,不過山洞還算堅挺,除了些碎石,安全方麵暫時沒有太大問題。


    “村長這是個礦洞吧。”


    聽見班長的話,村長點點頭,歎了口氣:“前兩年有人說發現了礦山,就來挖了,原本想著我們村子也能好過點,誰知道挖了那麽長時間,就外邊那一層,這個洞就荒廢了。”


    聽村長這麽一說,不少人都想起來了,也好在這個洞夠大,要不然根本放不下這十幾個人。


    餘笙靠在一旁,白著臉說了一句:“我沒事了,謝謝你救我。”


    謝逸成沒有多說什麽,自覺的和餘笙拉開距離坐在不遠處休息。


    看著謝逸成的動作餘笙沒有說話,不管怎麽樣,她和謝逸成注定沒辦法成為朋友了。


    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永遠也無法消除。


    靠在一旁的架子邊上,餘笙鬆了一口氣,短時間內是安全了,可是又看了一眼洞口,她的心又沉了下來。


    現在礦洞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礦洞大約有八十多平,但是這樣的密閉空間,這麽多人,要不了多久大家就會窒息而死,顯然這個問題謝逸成也想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的凝重。


    村長和班長聽了餘笙和謝逸成的話,表情逐漸嚴肅。


    商量了一下,由村長開口:“大家聽我說,你們都待在原地不要動。”


    不少人聽見村長的話疑惑不已:“為啥,村長,不是沒事了,咋還不讓動。”


    村長指了指洞口:“看見沒,堵住了這裏現在就這麽多空氣,一會沒了我們就沒法喘氣了。”


    一聽沒法喘氣,大家都慌了:“村長,你可別瞎說,你騙人的吧。”


    “就是就是,咋能說不能喘氣就不能喘氣。”


    村長歎了口氣:“咱們喘的氣叫啥氧氣,然後呼出來是啥……”


    謝逸成默默的補上一句:“二氧化碳。”


    “對就是這玩意,現在這地方不夠大啊,氧氣沒了,可不就喘不了氣了。”


    救援隊員得了班長的通知聽從安排,村民們聽完了麵麵相覷。


    “可不能吧,這啥也沒有,還能不讓喘氣了?”


    村長聲音拔高:“我還能唬你們,餘大夫和謝老師,他們可是文化人,他們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大家本就是半信半疑,一聽餘笙和謝逸成的名字,大家紛紛看向他們。


    餘笙點了點頭:“村長說的不錯。”


    謝逸成也讚同的點頭。


    對於這倆人大家還是相信的,兩個人一個是老師看書多,一個還是大夫,救了不少人。


    再加上村長本來就有威望,這下子全都相信了。


    “那咋辦?”


    “那還不如在外邊被砸死了。”


    “這咋就這麽難,不是被埋死,就是被憋死?”


    ……


    村長接著說:“所以你們別吵了,盡量別動地方,等著人來救我們。”


    村長說完,大家都不敢再大聲說話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待在原地。


    大部分人都是沒讀過書的,聽不懂每個人吸啥空氣,又呼出啥碳,隻明白了這裏的氣要不夠用了,一會就不能喘氣了,都縮在原地不敢動彈。


    突然有人又問了一句:“那為啥我們不自己挖出去?”


    “對啊,我們自己挖也行啊。”


    有人跟著附和。


    班長解釋了一句:“不行,大家狀態都不好,能挖多久不一定,而且一活動氧氣消耗的更快了。”


    ……


    與此同時陸勳他們在外邊奮力挖掘,沒有人放棄,克服一個又一個困難。


    陸勳好像感覺到不到疲憊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挖著泥沙,挪開石塊,樹幹。


    “陸哥,你休息一下,你身上的傷也才恢複。”


    陸勳這次任務也受傷了,不過不嚴重,但是也架不住陸勳這麽挖。


    可是陳讓的話並沒有讓陸勳停下來,他滿心滿眼隻有一個目標,就是找到餘笙。


    大約挖掘了三個多小時,大河縣那邊又派過來十來個人過來支援。


    這下子挖掘的速度更快了。


    將近三個小時過去,礦洞裏的十幾個人狀況不太好。


    淋了雨,衣服濕答答的一直貼在身上,好幾個人開始發起了燒。


    “遭了,有人發燒了。”


    “我媳婦兒孩子也發燒了。”


    “這可咋辦呀。”


    ……


    不時的有人說自己身邊的人發燒了。


    藥品物資早就沒有了,就算說出來也無濟於事,大家隻能硬挺著。


    餘笙是剩下的唯一一位大夫,她也有些不舒服,不過是還是鼓勵大家:“大家別灰心,一定會有人來救接應我們的,再堅持一下,別放棄。”


    “對就是,說不定現在外麵就有人在挖。”


    但是也有人說喪氣話:“萬一他們看著路都堵死了,不知道我們躲進來了呢?”


    ……


    換來的是大家的沉默。


    班長看著大家又都喪著臉,接著說:“肯定知道,上邊來救援都會帶著本地人,你們當地的是不是都知道這裏有山洞?”


    村長也應聲了:“可不是,村裏的三歲小孩都知道。”


    這麽一說 ,似乎又給大家帶來了希望。


    隨著時間的流逝,礦洞裏的氧氣也是越來越少。


    不人已經感覺到呼吸困難。


    餘笙也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她身上的衣服濕答答的貼在身上。


    她感覺越來越冷,不自覺的抱著肩膀蜷縮在一起。


    幾天來的疲憊蜂擁而至,餘笙逐漸變的迷迷糊糊,眼前的事物的也變得模糊。


    好像開始出現了幻覺。


    她好像看見了那張老照片上原主的爸爸媽媽。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那是她的父母。


    餘笙下意識叫著爸媽。


    突然她又看見了陸勳,是她以為被人販子抓住的那天。


    陸勳突然出現,朝著她伸出了手,救了他。


    後來……


    餘笙呢喃著陸勳的名字,或許他們再也見不到了。


    班長一直關注著所有人的情況,自然也注意到了餘笙。


    他知道餘大夫是不是陸團長的愛人,看著餘笙也發起了高燒,班長眉頭緊鎖。


    餘笙冷的不行,雖然現在是緊張時刻,可是他過去給人家取暖也不是個事,況且這十幾號人他也都的看著。


    掃了一圈,看見了一個落單的嬸子,這個嬸子他是有印象的,班長挪了過去,跟著大嬸說了兩句。


    大嬸很奇怪,就出來之後一直沒啥反應,看樣子是家人都沒了,沒緩過來,但是眼下也能隻能拜托一下嬸子。


    聽著班長的話大嬸也沒啥反應。


    班長接著說:“嬸子,餘大夫救了好些人,我怕她燒糊塗了,咱們這傷的傷生病的生病,嬸子你幫幫忙。”


    大嬸終究還是看了餘笙一眼,這一眼就繃不住了。


    餘笙身上滿是泥土和雨水混在了一起,頭發也被打濕,一縷一縷的,嘴巴一張一合說著囈語。


    這樣的餘笙讓大神想起了自己閨女,她家妮兒。


    最終大嬸還是心太軟了。


    大嬸距離餘笙不遠,咬了咬牙,挪了挪湊到了餘笙跟前。


    抬手摸了摸餘笙的額頭,溫度高的嚇人,這要是在燒下去,人都得燒傻了。


    謝逸成也注意到了,張了張嘴 ,終究是沒說話。


    大嬸看著縮成一團的餘笙,歎了口氣把餘笙包在進了懷裏,希望兩個人靠近能暖和些。


    餘笙臉色難看靠在大嬸懷裏。


    嘴裏小聲嘀咕著:“媽……”


    大嬸聽著餘笙的囈語,眼眶泛酸,她閨女地震沒了,也就和餘笙這麽大,心疼的抱緊了餘笙感。


    “你說這老天爺咋就這麽狠心,我的妮兒咋這麽命苦……嗚嗚嗚……”


    大嬸說著說著抱著餘笙哭了起來。


    “陸勳……陸勳你在哪?”


    “媽……爸……”


    “我不想走……”


    “陸勳,你什麽時候回來……”


    “媽……我想回家……”


    回應大嬸的是餘笙的胡言亂語。


    一會喊著爸爸媽媽,一會又叫著陸勳。


    大嬸邊流著眼淚邊撫著餘笙的後背。


    謝逸成也聽見了餘笙的低語,聽見餘笙迷迷糊糊叫著陸勳名字的時候,心裏一痛。


    但是看著餘笙難受的樣子,心裏更加難受,隻能暗暗祈禱餘笙能挺過去。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大家的意識都開始變的不清晰。


    所有人都覺得今天是走不出這裏了。


    就在大家絕望的時候,突然礦洞的上麵傳來了暖色的光亮。


    手電的光亮照亮了礦洞。


    隨著光亮的進入,氧氣也湧了進來。


    洞口被打開了,所有人激動不已,班長強撐著打開了手電,示意外麵裏麵有人。


    外麵的人看著裏麵的光亮,臉上全是興奮:“有人,真的有人,大家加把勁。”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幹勁兒十足,洞口被一點一點擴大。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外麵的人不得已緊急撤離的安全區域。


    陸勳想要往裏衝,卻被陳讓和另一位同誌拉住。


    又是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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