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人呢,總是會把簡單的事想的複雜。


    但這世間的事啊,有時候它真就沒有那麽複雜。


    就比如阿九師徒倆,他們最享受的不是什麽天下皇位。


    而是阿九能安心快樂的活著,阿九活的好阿八自然也活的好。


    活的好的前提,就是靠住一棵靠得住的大樹。


    不懷疑你,把你當兄弟,對你極為信任也不會為你設計死法的大樹。


    世間唯季博常這一棵。


    所以人家師徒倆知足著呢。


    對其他人來說九五之尊就是人生的終極追求,但在這對師徒心裏。


    當皇帝太累,也太過無趣。


    最主要的是,自己師徒倆都不是那塊料。


    他們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自然就會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


    阿九守護的是自己的兄弟,阿八要守護的是阿九安穩的一生。


    有人想打破他們這愜意的日子,他們是會拔劍的。


    無論對方是誰。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但有些人他就是看不懂。


    因為在他的心裏,沒人能抵擋得住這天下至尊的誘惑。


    帝都,演武院。


    老五禦駕親征去了,季零塵金啟典再加大批大內侍衛處的人走了。


    帝都雖然看起來還是繁華無比,但卻從內往外透露出一種空蕩腐朽之氣。


    而整個帝都裏腐朽之氣最濃之地,就是這處已經荒廢許久的演武院。


    演武院裏有一處九層塔樓,這裏在當初有一個極為響亮的名字。


    摘星樓。


    在演武院最為鼎盛之時,摘星樓乃是演武院學子們眼中的聖地。


    因為這裏,乃是演武院首,大雍第一高手樓生一授課之所。


    能走進摘星樓聽院首大人授課,本身代表的就是前程似錦。


    院首大人的一封舉薦信,勝過十年底層打拚。


    但今日這早已荒廢的摘星樓頂層的平台上,卻出現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披黑色鬥篷,在夜色下看起來就像來自地獄的鬼差。


    而寬大的鬥篷不但遮住了他的身形,更擋住了他的臉。


    唯露一雙在月光下閃爍著道道精芒的雙眸。


    “隱忍布局如此多年,如今終於到了撥得雲開見月明之時了 。”


    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鬥篷之下傳出,聲音之內帶著無盡感慨也帶著絲絲如釋重負的輕鬆之意。


    “是啊,大人隱忍如此多年,這天下的局勢終於到了我們將要出世之時。”


    這道聲音,來自另外一個從陰影裏走出之人。


    同樣的一身黑色鬥篷,隻留一雙眼眸在外。


    “沙桐,可知我們腳下所站乃是何地?”


    沙桐聞言躬身回道:“我安朝沙姓皇族的皇陵所在之地。”


    那最先出現的大人隨後再問:“可知我們腳下這摘星樓的真正名諱?”


    沙桐聞言搖頭:“屬下不知。”


    那大人聞言抬手對著腳下的摘星樓重重一指,隨後用低沉但飽含恨意之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此樓真名為,九離鎮龍塔!”


    “那希明德滅我安朝建立大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安朝沙姓皇族的皇陵之上,修建了這座九離鎮龍塔,他要的是困我安朝龍脈,毀我沙姓皇族根基。”


    這樣的事在曆史上並不稀奇。


    新朝建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毀了前朝龍脈散去真龍之氣。


    斷龍脈,散龍氣,前朝再無重興之可能。


    但如大雍太祖這樣的做法,卻是絕無僅有。


    因為這不是在毀龍脈更沒散去龍氣,而是一種惡毒的詛咒。


    人死講求入土為安,不得安寧便永世不得超生。


    而他非但在龍脈之上建了這座九離鎮龍塔,還把演武院修建在了安朝皇陵所在之地。


    要知道演武院鼎盛之時學子近萬人。


    這是演武院,所行所授皆是按照軍隊的方式進行的。


    操練演武,兩軍模擬對壘是家常便飯。


    就連夜間都會安排學子例行巡邏,簡而言之就是一刻都不得安寧。


    而和演武院緊鄰的,就是太學院。


    演武院呼喝不斷,太學子學子朗誦之音更是傳出老遠。


    更有那無數太學子,不分晝夜搖頭晃腦苦讀詩書。


    這就把永世不得安寧做到了極致。


    這可比單純的斷絕龍脈之法惡毒太多了。


    “可知我安朝國都原本位在何地?”


    聽到大人發問,沙桐躬身再答:“如今秋水便是我安朝國都之所。”


    “那希明德下令拆了我安朝國都城牆,運來此處重修帝都,為的便是防備皇宮之內修有暗道,更是為了找出暗藏國都密道之下的族人。”


    說出這話的時候,沙桐雙拳緊握眼帶無盡殺意。


    當年安朝覆滅,除逃出國都的一部皇族之外,大部皇族都是藏身於國都之下的密道裏。


    密道之內有著足夠的糧食和生存空間。


    隻要等待時機就可從地道中逃出,而且時機允許還能趁其不備暗殺了大雍太祖。


    但那大雍太祖也是個狠人。


    攻下安朝國都之後逛了一圈後搖頭。


    這地方不好,拆了重建。


    這一拆才發現,整個安朝國都地下竟然全部被打通。


    而且其中竟然藏匿了上萬人,以及數不清的金銀財寶。


    重建一座帝都的花費是天文數字。


    但拆掉的大石再加從地下挖出的財寶,竟然讓大雍太祖輕鬆的建起了一座全新帝都。


    有的人說是大雍太祖乃是秉承氣運之人。


    也有的說安朝皇族的最後氣運,被另外一支提前逃出國都的人帶走了。


    所以才會出現如此離奇之事。


    大雍太祖當時如何想的沒人知道。


    但那些藏在國都之下的安朝皇族之人,再加東山再起的所有底氣被大雍太祖滅的幹幹淨淨。


    所以流傳到後世的曆史,很多都是經過勝利者加工過的。


    最起碼大雍的史書上,對新建帝都的過程就不是這麽寫的。


    “可知大雍太祖為何會選擇拆了國都,又為何會選擇將這帝都修建在我安朝皇陵之上嗎?”


    沙桐聞言再次搖頭,而那位大人則是嗬嗬冷笑後方才開口。


    “是因為有一個人背叛了我安朝皇族,而這個人正是負責修建國都和修建皇陵之人的後輩子孫。”


    “張道安!”


    如果季博常在這裏一定會狠狠皺起眉頭。


    因為大雍史書上有張道安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出現在史書裏不是因為他本人有多麽出名。


    史書上的張道安隻是一個小鎮上的私塾先生。


    之所以被寫進史書,是因為他有一個被世人稱頌的後人。


    這個後人的名字叫,張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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