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待藍海亦大軍回返,攻打江南便會正式開始。


    舅舅已經給他來過信,水軍此刻已裝配鐵甲戰船十八艘,原有木製戰船四十八艘。


    小船數量更是達到了上千之數,已是整軍完畢隨時可由水路進軍江南。


    如今大雨初停水位還未消退,而江南緊鄰定遠的百裏之地又被大水夷為平地。


    所以這短暫的等待時間,成了雙方整備軍力的最後時刻。


    季有道離去之後,季博常收到了一封來自帝都的信件。


    右相夫人在守過頭七之後,決定來到定遠生活。


    這道消息讓季博常略微有些意外,他以為右相夫人不會同意離開帝都。


    但既然老夫人想來,自己就算手頭再緊也能右相照顧好遺孀。


    隨即命人去收拾一間清淨的小院,又讓人去尋一尊佛像前來。


    老夫喜歡禮佛,那就給她準備一個大些的佛像好了。


    吩咐完這些之後,他起身離開書房去了老門房張棟養傷的地方。


    有老門房在,老夫人就不會覺得太過困苦孤獨。


    而這位老門房也能慢慢的從右相遇害的陰影裏走出來。


    盡管他的心裏有著很多疑問,但他始終都沒有來打擾這位老門房。


    事情是否如自己推測的那般先不提,就算那掏空國庫的事真是右相做的。


    這位老門房也不可能知曉內情。


    道理很簡單,如果有人想知道自己的秘密會從誰身上下手?


    一定是春草織夏。


    因為她們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人,但自己的全部籌謀布局她們兩個知情嗎?


    而且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另外一點也讓季博常沒有詢問老門房。


    因為他希望自己猜錯了,希望做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他實在不願意把那個一心為民,又對自己有過指點之恩的老人想的太過卑劣。


    更重要的是他死了。


    軍醫營的醫術讓季博常很滿意,老門房恢複的很好,已經能從床上坐起來自己進食了。


    在聽到老夫人即將來到定遠的消息後,老門房激動要起身為季博常行禮。


    “前輩就算要行禮,是不是也要等到傷愈之後再說啊。”


    “到時莫說行禮,就是提著酒壇來敬酒我也絕不攔著。”


    季博常的話讓老門房再次躺了回去,臉上出現一抹苦澀的笑意。


    “若是之前,小人還能為公子置辦一桌酒席,但現在....”


    老門房的話讓季博常嗬嗬一笑。


    “在定遠也一樣可以,別忘了當初您陪我去上門討要銀子,我可是趁機從江文庭那訛詐出了八十萬兩呢。”


    “定遠物價不高,八十萬兩足夠您老人家天天吃酒席吃到一百歲的。”


    這話讓老門房的眼裏出現一絲追憶之色。


    當初的季博常弱到坑騙來的銀子都要不回來的地步,但僅僅一年多之後,便是成為了如今大雍最具權勢之人。


    這不得不令老門房心生無限感慨。


    而在季博常離開帝都之後,右相也是一直在關注著季博常的一舉一動,更會經常和他一起去分析眼下的局勢 。


    每每在季博常遇險之時,老門房都會表現的一臉擔憂之色。


    就連右相都曾笑罵。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老東西是那季家小子的門房,要不你去定遠追隨那季家小子算了。


    如今話音猶在,可已是物是人非。


    他真的來到了定遠季博常身邊,但卻是以一種他最痛苦的方式前來的。


    “上次公子前來小人重傷且處在老爺遇害的悲痛之中,有些話還未來得及告訴公子。”


    “老爺之所以選擇親自前來定遠宣讀聖旨,實際上為的是了將一件秘辛告知公子。”


    季博常坐在老門房對麵,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右相之所以會前來定遠,名義上是為了替老五宣讀懲處季博常罪行,更是要押解季博常回帝都受審的。


    但這隻是名義上的東西,畢竟這份所謂的聖旨是左相以為季博常必敗弄出來的。


    意欲在他大敗時,將他變成曆史上罪大惡極之人,同時也為自己稱聖鋪路。


    但這份聖旨還沒寫完,左相和右相還沒走出皇宮的時候就已經變質了。


    因為金啟典在皇宮門口支了一口大油鍋 。


    正是這口大油鍋讓右相笑出了眼淚,更是當場回答左相。


    你不是問我誰去定遠宣讀這份聖旨最合適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去最合適 。


    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份定罪季博常的聖旨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右相根本不用來定遠,那份聖旨也沒了宣讀的必要。


    所以當得知右相帶著聖旨來定遠的時候,季博常就知道右相此來絕對還有著其他目的。


    “先帝在十年前找到老爺,命老爺籌措出大筆錢財暗藏他處,而這筆錢的用處,就是用來暗中養兵然後配合先帝籌謀,一舉覆滅江南和東南還天下於皇權。”


    老門房這話讓季博常的眉頭狠狠一挑,而老門房也是在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接著說道。


    “當時國庫空虛,想要支撐正常開支用度都是不夠,根本做不到先帝的要求。”


    他口中的先帝,是當初的雍盛帝。


    “但世家做大到如此地步,而左相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所以思量再三後老爺做了一個讓他後悔一生的決定。”


    “他以銀子掏空定遠京畿兩道的銅錢,又造了一批假錢將銀子收了回來....”


    隨著老門房的訴說,季博常的眉頭也是隨之皺起。


    造假錢之事真的是出自右相的手筆,他用這個辦法囤積了巨量的財富。


    而這樣做的原因竟然出自雍盛帝。


    因為這筆錢被雍盛帝暗中送去了西南,藏進了齊王所在之地。


    當初的定遠有十五萬大軍效忠雍盛帝,而齊王的西南也早被雍盛帝滲透成了篩子。


    有定遠大軍在,想把錢運去西南很容易,而且這筆錢齊王是知情的。


    雍盛帝意在讓齊王在西南用這筆錢養軍,待軍隊強大之時就是齊王斃命之刻。


    而這一步暗棋,則是他假意對北夷動兵的延伸之法。


    隻要他在北境的籌謀成功,西南配合六皇子就能一舉攻下江南平定東南。


    屆時大雍,真的會還天下於皇權。


    但問題,出在了齊王叛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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