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季博常並不願意一直坐在書房裏。


    他也不愛吃點心。


    如果可以,他更喜歡賴在床上和春草織夏打群架。


    你來我往你上我下的,可比坐在書房裏整日琢磨這些惱人的事爽太多了。


    但可惜,他身邊的全是賢內助。


    每日清晨準時準點的被織夏春草拉起來洗漱,然後把他放進書房再端來早飯。


    在她們看來少爺怎麽沉迷溫柔鄉呢?


    如果是因為自己讓少爺不思進取,那她們就會當場拿刀子自己抹了脖子 。


    對於這一點季博常毫不懷疑 。


    因為她們也是出身季家。


    沒辦法,享受了太多出身帶來的好處之後,這份責任就是他永遠逃不掉的東西。


    而且麾下之人也習慣了來書房見公子。


    甚至季博常都懷疑這幫狗日的下意識認為,無論他們何時有事都能在書房裏找到公子。


    哪怕大半夜他已經睡了,這群狗日還會到臥房門口嗷的來上一嗓子。


    也不管自己當時在幹嗎,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到臥房之內有傳出的嗯哼之音。


    吃過早飯之後,季博常剛拿起桌上的情報查看季有道便是走進書房。


    他身為定遠道台,如今大軍征戰在即糧草後勤就落在他的頭上。


    他今天來匯報的也是這件事,但在將一大摞紙張放在桌子上後有些不解的看向季博常。


    “公子,聽聞昨夜九大人光腳在城牆上跑了一夜,邊跑邊嘶聲力竭的大吼....我要大屁股有狐臭的夷族女子。”


    這話讓喝茶的季博常差點一口噴出來。


    常言道,聽人勸吃飽飯。


    很明顯沙寶亮這娃沒聽自己的,更沒去大堤上用水泥修築的房子裏過夜。


    “下嚴令,這件事不能傳出去。”


    開玩笑,沙寶亮是自己打造的未來文臣之首。


    若是這等醜事傳出去這老臉可就丟盡了,雖然臉皮這玩意沙寶亮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


    但麾下這麽多人總有要臉的吧。


    說完抬頭看向季有道開口問道。


    “定遠道城之內沒有青樓了嗎?”


    季有道聞言想了想之後開口回道。


    “有,但和沒有也沒什麽區別。”


    “之前定遠道城大小青樓有數十家,後來公子下令接收大批帝都前來的商賈之後,青樓的數量最高時達到了近兩百家 。”


    “但隨著那些商賈害怕戰火離去後,青樓的數量銳減,畢竟每日光顧青樓的還是以這些商賈為主。”


    說完對季博常嘿嘿一笑。


    “這自古以來青樓賭坊便是屢禁不絕,哪怕政令再嚴也還是會存在的。”


    “但自從公子在秋水將老鴇妓女拉上河岸修堤,又有那秋水夫子對捐出賣身所得全部銀兩,滿身泥濘的妓女躬身施禮的事情傳進定遠之後,這世人對妓女的態度陡然轉變。”


    “而那些妓女們仿佛也找到了尊嚴,哪怕依舊接客但絕不搔首弄姿,更是在公子欲拿北境之前將銀兩全部捐給了大軍。”


    季有道說到這也是撓撓頭。


    “而且公子下令開設學堂讓所有百姓家孩童皆可入學,又說了一句有教無類之後,那些目不識丁的妓女們每日都會去學堂旁聽。”


    “再然後...大批人選擇從良,哪怕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寧願做工也不願再幹回老本行。”


    “所以咱定遠之內的青樓裏,都是些人老珠黃找不到生路的....老妓。”


    這話聽得季博常都是一愣一愣的。


    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和左相爭鬥上,對這些事關注的還真不多。


    而且當初在秋水之所以把青樓妓女趕上大堤,也單純的是時間緊人手不夠。


    可哪成想自己當初的一個舉動,差點把一個古老的行當給幹沒嘍。


    也怪不得沙寶亮同誌寧願光腳在城牆上跑一宿,也不願去青樓裏解決基本問題。


    青樓要不要有?


    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它存在本身就有存在的理由。


    而青樓在如今這個世道裏,也是拉動經濟的一種十分有效的方式。


    你總得給人一個拚命賺錢的理由吧。


    所以青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讓人上進的精神原動力,這和計謀無關。


    而是真正的人性。


    但也絕不能原封不動的保留大雍青樓的運行模式。


    有樓子就要有姑娘,但現在大雍樓子裏的姑娘沒有幾個是自願的。


    如果不加以管控,人口倒賣就會成為一種合法的行當。


    青樓和賭坊從來都是相關聯的,做局讓賭徒輸了錢財以妻女抵債這簡直就是慣用的手法。


    季博常之所以問青樓的情況如何,目的就在這。


    人販子,比殺人犯更可恨。


    前世他什麽都做不了,但這一世他要用零容忍的方式將人販子殺絕。


    你敢動這個心思我就把你全家殺絕,莫提男女老少,就是你家地下的蚯蚓都要翻出來劈成兩半。


    殺到人人懼怕,殺到連想都不敢想,殺到把這個所謂的行當從世間徹底抹除的地步。


    無數年後還會不會死灰複燃他不知道,但在自己存在的時間裏,這種人絕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從現在開始賭坊全部取締,更不得出現以妻女抵債之事出現,但有發現倒賣人口者斬立決株連九族。”


    “凡有發現賣妻兒者,以殺人罪論處絕不姑息。”


    現在的他不是皇帝,但他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


    “入青樓謀生者需自願更需在官府備案,且每隔十日前去官府點卯一次。”


    “非自願者嚴查,另入青樓者每月須至官府醫館體檢兩次,體檢合格者下發從業資格證。”


    “無證賣身者杖三十,永久取消考取從業資格證的資格。”


    季博常才不管季有道能不能聽懂這些新式名詞呢。


    詞聽沒聽過又或者好奇這些詞匯的出處都無所謂,他要的是結果。


    而且隻要這道命令一出,這所謂的從業資格證就會如微挨屁一樣被人快速接受。


    因為嚴禁賭坊和治理青樓斬殺販賣人口之法,將會斷了太多人的財路。


    這樣的事情就連左相都不敢輕易去做,因為牽連太廣,更有可能最後會查到自己身上。


    但這一點對季博常來說沒有絲毫掣肘可言。


    因為東海最大的世家就是吳季兩家,而定遠的所謂世家早就死絕了。


    北境本就沒世家,青樓也本就不多。


    這樣的事別人不敢做也做不來,但他能。


    而且從這道政令下達的那一刻起,這青樓非但被嚴格監控變成合法化。


    還會成為一個新的納稅大戶。


    因為想要從業資格證,就要先辦理經營許可證。


    有證才能營業,營業就得交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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