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申千鐸兵敗的消息傳進帝都時,看完信件的左相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閉上雙眼。


    兩局半。


    他在連敗兩局之後再輸半局。


    之所以稱為半局,是因為申千鐸的大軍是他用來收尾的第三局。


    可這第三局剛開始就輸了,但也沒全輸。


    所以算作半局。


    良久之後的左相緩緩睜開雙眼,提筆在紙張上寫下兩句話 。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


    這句話來自季零塵,但卻完美的對應了左相如今的處境。


    這才是真正的一語成讖。


    因為這句話送來的時候申千鐸還沒有敗,左相的第三局也沒有敗。


    但這句話提前來了就仿佛是一個預言。


    你還會敗。


    話剛來,戰敗的消息也隨之送到。


    看著桌上的這兩句話,左相強壓心頭怒氣嗬嗬笑出了聲。


    因為這樣的玩法,和他之前給臨孝君送去的那封信一模一樣 。


    你以為自己掌控一切,實則你所謂的掌控隻是你的自以為。


    左相的笑意漸漸擴大,最後變成了哈哈大笑。


    雖在笑,但雙眼之內卻閃爍著滔滔怒火。


    他被人掀了棋盤,他被人連敗兩局。


    他被人當成了雍盛帝也當成了臨孝君。


    他的難堪和狼狽接連兩次展露在天下人之前,而且都是自己認為贏定了之後被人從天堂打落地獄的。


    他一直坐在書房裏,為的就是穩定自己的情緒理清現在的局勢。


    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沒敗,因為自己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鐧沒有用出來。


    但就在他成功將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機季零塵的這兩句到了。


    這兩句話看在別人眼裏不算什麽。


    但他是申逐鹿啊。


    被人懼怕被人仰望,一道布局可左右人間帝王天下走勢的申逐鹿。


    所以這兩句話送到的時候,左相感受到了奇恥大辱。


    那被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出現劇烈波動,所以他依舊選擇坐在書房裏。


    隻有坐在書房裏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冷靜下來。


    可就在他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申千鐸戰敗的消息傳來。


    季零塵這兩句話也是再次猛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再也控製不了心頭暴怒,提筆將這兩句話寫了下來。


    大笑過後一把抓過紙張狠狠握起,眼中殺意迸射的看向皇宮。


    “真以為本相敗了?!”


    “真以為破了本相的布局,就能讓本相一敗塗地拱手將這天下讓於爾等?!”


    言罷,將這狠狠握起的紙張丟出窗外。


    “你隻是破了本相的布局,想敗本相還早得很。”


    “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本相有著怎樣的底蘊。”


    如果書房裏有鏡子的話,如果左相在這一刻能看到鏡子裏自己模樣的話。


    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他現在的樣子,連他自己都沒見過。


    將紙張丟出窗外後,左相臉上的怒氣和眼內的殺意緩緩消散。


    他再次變回了之前沉穩如山的左相,因為他還有著足夠的底氣。


    也因為他還有能置季博常於死地的手段。


    端起茶盞微微喝了一口之後,左相抬手敲了敲桌麵。


    書房之外躬身等候之人連忙走進書房。


    “去告訴雲杉,他也玩夠了,該讓世人知道他是誰了。”


    “另外傳信回江南,道門也該到了出世的時候了。”


    麾下之人聞言躬身退去,但他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詫異和震驚 。


    因為在相爺的籌謀裏,雲杉少爺是不會以真麵目展現在世人麵前的。


    雲杉少爺之所以從出生就被送走,那是一個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定下的籌謀。


    這個籌謀知道的人很少,就連江南本家知道的都不多。


    而相爺以天下為盤眾生為子的布局,最後得利收尾的真正人選也是雲杉少爺。


    但現在相爺卻決定讓雲杉少爺提前出世,這意味著數十年的籌謀被放棄了。


    更意味著,那季博常逼出了相爺的最後手段。


    而在原本的計劃裏,道門之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現世,而是在雲杉少爺整理好一切之後才會開始運作的。


    畢竟在如今的大雍百姓眼裏,道門是禍亂世間的代名詞。


    但現在不單雲杉少爺要提前出世,就連道門也要提前出現在世人麵前。


    相爺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拿出所有底牌一舉擊潰季博常。


    盡管麾下之人知道這樣做有很大的風險,盡管他想開口去勸。、


    但相爺的身份不止是大雍左相那般簡單,同時還是道門這一代的掌教。


    他的話就是定論,沒人能夠質疑更不能反駁。


    麾下之人離去後,左相輕輕放下茶盞轉頭對著地圖上定遠的方向微微一笑。


    “不錯,真的很不錯。”


    “確實是我小瞧了你,也正是因為這份輕視讓你連扳兩局,讓我不得不用出最後的手段。”


    說著起身來到地圖前站定,仔細打量了一會之後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指。


    “你破我布局又讓人前來羞辱,看似幼稚囂張實則就是想逼著我和你正麵決戰而已。”


    “既然你想戰那我就陪你戰,你破我在定遠所有布局,那我就在江南再布一局。”


    說完嗬嗬一笑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


    “此局你破不了,因為這本就是你的布局。”


    左相說著再次提筆在紙張上,寫下了剛剛讓他暴怒無比的兩句話。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


    但這次的心境截然不同,他嘴角的笑意不再是怒極而笑。


    因為季博常逼出了他最後的手段,也真正讓他用出了全力。


    人生在世能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對左相來說是最為享受之事。


    “你也不算一無是處,最起碼你先我一步看出了這小家夥的示弱反擊。”


    這話,是左相對臨孝君說的。


    說完之後左相微微挑眉。


    “原本在我心裏,你的位置要排在張白衣之後,這和心智家世無關。”


    “而是心胸和看事情眼界上的局限,你沒有張白衣那等寬闊的心胸更沒有為民之大義。”


    “你太喜取巧以陰毒謀利,但這這份取巧也注定你難成大事。”


    說完左相伸手撫了撫胡須。


    “現在你在我心裏的位置能和張白衣持平,但不是因為你先我一步看出那小家夥的示弱手段。”


    “而是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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