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雲湘醒來時新年已經過了,她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看著自己的少年,一時無語。


    也不知道她和許長生是什麽孽緣,次次遇見,她不是傷了就是險些死了。


    許長生見她醒來,興奮不已,險些跳了起來。


    雲湘房間本來破破爛爛的,冬日四處透風,最為難熬。


    但現在,窗戶被修好了,她的小榻上也墊上了棉絮,不見了的蠶絲被又換了一床新的。


    最主要的是房間內居然點上了碳。


    暖和得不似人間。


    見雲湘四處張望。


    許長生癟嘴道:“你別擔心,你們班主以為你死在這破爛院子中了,他才沒有時間管你呢。”


    “你看窗戶,可不是我修的,是阿春,你還不知道阿春是誰吧,那是我的侍衛,我從有記憶起他就跟在我身旁。”


    “阿春可好了,除了有點笨,他現在在外麵打掃院子,除雜草,狗洞哪裏的我讓他別動。”


    雲湘眨巴著眼看著許長生嘰嘰呱呱,向來喜靜的她,竟然第一次,不嫌他吵鬧。


    “對了,雲湘,你不是要學琴麽?我帶來了琴,我先彈給你聽聽……”


    許長生說完,邁著腿跑了出去。


    琴?


    雲湘的眼眸亮了亮,第一次出現愉悅情緒,她偏過頭,在床頭看見了一個紅色袋子包裹的東西。


    她確信不是自己的東西,那多半就是許長生的。


    許長生不一會抱著一架五弦古琴進來,找了一張還算結實的桌子放上。


    試試音之後有些緊張的看著雲湘。


    “雲湘,我也才學,你別笑啊。”


    許長生的琴聲銷魂奪魄,就是字麵意義的銷魂奪魄。


    魔音貫耳,毫不誇張,簡直是一點點音律的天賦都沒有。


    雲湘的眉間皺得越來越深,最後才忍不住的打斷許長生:“你這琴學了多久?”


    許長生尷尬的伸出兩隻手指。


    雲湘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兩日?”


    許長生連忙搖頭。


    雲湘深呼吸了一口氣:“兩……兩月?”


    許長生摸摸頭,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你昏迷了兩個月,我學了兩個月。”


    這兩月中,雲湘意識昏沉,她醒來過,也不能說是真正的醒來,迷迷糊糊分不清人間地獄。


    每次醒來喝了藥又繼續睡,能像這樣和許長生說笑是第一次。


    雲湘唇角抽搐,忍不住說道:“那你真是……天賦異稟。”


    “嘿嘿……”許長生繞過桌子來到雲湘身邊,問她:“雲湘,你為什麽想要學琴啊?”


    雲湘陷入了回憶,本來以為她不會回答,剛剛準備岔開話題,就聽見雲湘說。


    “我阿娘是個琴師,隻不過還沒有教我彈琴,就死了。”


    許長生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難過,我阿娘也死了,我都沒見過,他們都說是我克死了阿娘。”


    許長生將床頭的紅袋子交給雲湘:“本來這是過年給你的,但是你受傷了,就算是給你補上的。”


    雲湘看著紅袋子愣愣出神。


    許長生後麵說了很多,但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雲湘,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啊。”


    雲湘將錢袋子放下,艱難的起身,從身後的牆中摳出一粒種子。


    “許長生,你是不是會種花?”


    許長生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問,但還是乖巧的點頭。


    雲湘將那顆從牆中摳出的顆鮮紅珠子交給許長生:“這是一粒菊花種子,你能幫我種一下麽?”


    許長生拍拍胸脯:“放心,秋天我一定讓她開出花給你看。”


    雲湘也笑了,她沒有告訴許長生的是,這個花鍾是她母親送給她的,說是等她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種下,可以保命的。


    可是阿娘走後,雲湘本就不想活了,現在她覺得活著也不算一件痛苦的事情。


    從那之後,許長生過起了夜晚學琴,白日教雲湘的生活,許長芳為此還感歎。


    “許長生可能是入魔了。”


    夏天,許長生來帶雲湘去河裏摸魚。


    雲湘不去,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出那一方的小院子。


    秋天,許長生抱著已經長出小花苞的菊花來看雲湘:“雲湘,雲湘,你看,你給我的菊花開花了。”


    “它居然是紅色的花瓣,我第一次見紅色的菊花,給她起名叫湘緋見生好不好?”


    雲湘正在院子裏彈琴,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有些別樣的美好。


    許長生繼續說道:“東大街在舉行祭秋,我們去看好不好?”


    她抬頭,隨意的說道:“我不去,你去。”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許長生抱著菊花蹲在她身旁,不得不感歎雲湘的天賦,他艱難學才能學會的曲子,雲湘聽一遍就能學會了。


    這一年,雲湘很少被班主打,身上也少了許多傷痕。


    但在許長生十五歲那年。


    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雲湘及笄,她登台了,唱的《別將曲》,一炮而紅,瞬間紅透九巡城。


    可是,許長生見她卻不是很開心,她依舊不願意出戲樓。


    第二件大事,許長生原來的夫子家的獨子,前往中州參加科舉,中了進士,直接被調任九巡城做了九巡城的知府,他向許家提親了。


    彼時,許長生十五歲,大致懂了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但他依舊認為,那姓王的八蛋,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但是,若是阿姐喜歡,隻要她喜歡,許長生也不會特別多反對。


    但是,那新上任的王知府,他是怎麽看怎麽不喜歡。


    他沒有想到的是,阿姐居然拒絕了王知府的求娶。


    第三件事……十五歲那年冬……


    許長生的阿嬤去世了。


    許長生跪在靈前,一遍遍的想。


    是不是因為他真的是災星?


    所以他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許長生看著一旁哭的無法自抑的阿姐,若有一天阿姐出事,那他將如何自處?


    “這許家可惜了,出了這麽個克星。”


    “可不是,你看他阿嬤死了,一滴淚都不流,滋……”


    “之前就給許老夫人說了,這種克母克父的天煞孤星,就應該扔橋洞裏自生自滅……”


    “就是,偏偏他許家當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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