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期很快就過去了。時間來到了1985年的元旦。這天,按照慣例,學校要舉行了迎新春文藝演出。


    王梅是班級文藝委員,她和班裏其它同學一起排演了舞蹈《花兒與少年》。三妹沒有參加,王梅使出渾身解數,軟磨硬泡,也沒有拉動三妹。三妹對自己的定位很確定,沒有文藝細胞,唱歌跑調,跳舞僵硬。


    “我給咱們鼓掌加油,把巴掌拍爛行不行?”


    “行!″兩個好朋友總算是達成了協議。


    元旦那天,校園裏新換了“五講四美”的宣傳標語。校園南操場搭建的舞台兩邊寫著“鑼鼓喧天迎新年滿園春色滿園錦;張燈結彩辭舊歲遍地鮮花遍地歌。”


    報幕的是高中的學長學姐,學長身材修長,俊眸如星,聲音渾厚,富有滋性,一開口惹得好多女生芳心亂顫;學姐一襲拖地白紗裙,聲音宛如百靈。


    開場節目就是三妹班的舞蹈《花兒與少年》,王梅等八名女同學穿著回族姑娘的衣服,手持彩扇,與同樣身著具有特色回族服裝服飾八名男同學踏著節奏鮮明的音樂,根據花兒曲調舞動。少年腰紮紅綢,像花、像風、像水、像蝶,給人以柔情似海、熱情似火的美感。


    舞蹈贏得了全場師生的雷鳴般掌聲,三妹把巴掌都拍紅了。班主任王老師高興得嘴也合不攏了。


    接著是女聲二重唱《幸福在哪裏》《親愛的媽媽》 。主持節目的學長學姐分別獨唱《山水醉了咱赫哲人》和《請到天涯海角來》。教音樂的段老師唱了《媽媽教我一支歌》 。三班四個顯眼包扮著濟公演唱了《濟公》電視劇主曲。全場齊唱“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


    校園裏到處是歡聲笑語,三妹也被那幾個顯眼包的滑稽模樣逗得笑出了眼淚。


    中間,高二的兩個男生將84年春晚上陳佩斯和朱時茂表演的小品《吃麵條》搬上了舞台,惟妙惟肖的表演又贏得了全場的一陣陣叫喊聲和掌聲。


    壓軸節目是學校合唱隊的表演,他們在儒雅和藹的呂老師的指揮下,合唱了《我的祖國》《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鄉間的小路》和保留節目《黃河大合唱》。


    忽然,三妹心頭掠過一個念頭:桃花原來就是合唱隊的一員,嗓音甜美,如果今天她也在該多好呀!此刻,桃花在做什麽?元旦放假了嗎?有沒有節目看?三妹想到自己前幾天給桃花寄了一張祝賀新年的明信片,至今也沒收到任何回音,心情頓時不好了。


    元旦過後第二天,三妹到學校廁所時,發現垃圾堆中有好多燒焦的棉絮,鞋子和衣服,覺得很奇怪,回到教室一問才知道昨天看節目時,不知誰進了高中男生宿舍點燒了被褥,引起了火災。也有人推測是男生抽煙後煙頭沒處理好引起了火災。


    後來來了警察,聽說也沒查出縱火者。三妹慶幸昨天同學們都在操場看節目,也慶幸是大白天,更慶幸發現得早,否則真是會釀成大禍呀!


    緊緊張張複習了兩周後,迎來了期末考試。比起剛來一周就進行的中期考試,此次考試,三妹要從容多了。成績出來後,三妹看到教室張貼的紅紙寫的榜單,自己名列第八。


    這已經很好了。最起碼自己從歧路上回來了,又走向了正確的道路。


    寒假開始了,三妹做了一個計劃,將每日作息和複習、讀書等做了具體的安排。空出了過春節的一周,作為機動時間。


    除了幫媽媽給田地裏送糞,搓玉米粒,也沒有其它大的農活。寒假要比暑假閑多了。


    很快到了臘月二十四,每年這一天,大姐要帶著二妹三妹四妹去外奶家幫助大掃除。如今,大姐已經結婚,二姐頂替了爸爸去鄉下供銷社工作,家裏最大的是三妹了。於是,三妹帶上老四老五去了外婆家。


    去外婆家要過一條河,河叫白家河。上麵有一座木橋。河水裏每隔三米有一對木樁,上麵是用一拃長的馬煌釘釘起來的三根木頭,每一根木頭都比三妹的腰粗。三妹喜歡去外奶家,唯一怕的是走這座橋。


    走在橋上向下看,覺得橋也在動,往往一不小心會掉下橋去。她隻好蹲下身子,手也抱著橋往前挪,真是怕極了。不過冬天還好,橋下結了冰,天冷了,冰厚了,可以滑冰玩。


    此刻,河裏的冰閃著光,三三兩兩的人筒著袖筒,從冰上走過。三妹帶兩個妹妹嬉笑著,滑過了河道。這時候,感覺40米寬的河道太窄了,都不夠滑,滋溜一下就到對岸了。


    七拐八拐,三妹她們就來到了姥姥家。她們也不客氣,直接推開門進去。姥姥已經開始往外挪東西了。姐妹三個馬上幹活。看見各房的瓶瓶罐罐,一人一件往外搬,跟姥姥打了照麵,姥姥笑罵:“死女子才來!快些搬!”


    直到房間裏所有小件東西全搬完了,姥姥才拿起竹竿綁著的新條帚開始掃房頂、牆壁。她頭上頂著一塊紫色頭巾,身上穿著勞動用的舊衣服。掃完高處,三妹幾個就將桌子上的土擦去,姥姥再徹底打掃完地麵,再指揮三妹幾個一人一塊抹布,將瓶瓶罐罐擦幹淨,搬回原處。


    有時不小心將瓶瓶罐罐弄碎上一件,姥姥罵幾句,念叨幾聲“碎碎平安″也就過了。


    大掃除結束,姥姥管三妹她們吃一頓好的,這時候豬也殺了,白菜粉條燉肉,再拿一個雪白的饅頭,等於提前過年了。


    臨走,姥姥總要給三妹她們帶些東西,白菜、洋芋、胡蘿卜白蘿卜或一盤土雞蛋、一塊四指寬的肉。


    二十四,掃完房,接著就按下麵民謠大差不差地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


    “……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燉豬肉。


    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麵發。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滿街走。”


    大年三十,新年的重頭戲開始了,三妹爸爸招呼著小兒子開始貼春聯。漿糊是三妹用黑麵燙的,燙了一小碗,裝在一個有豁口的瓷碗裏。


    紅通通的春聯和門神貼好,馬上放一串鞭炮,在劈裏啪啦的炮聲中,三妹打開日記本,寫下自己對新年的暢想:


    新年即將來臨,首先,祝自己明年中考順利!


    其次,我的學習中,對文科偏重,輕視理科或時間上對理科分配較少,導致理科偏弱,假期就得著手改變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家裏人要健康,祝奶奶健康長壽!祝爸爸媽媽心情好,笑口常開!祝大姐全家幸福!祝姐姐妹妹弟弟快樂!


    還有,我最牽掛的妮妹,祝你也中考順利,少點憂愁,多些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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