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知這一場惡戰已必不可少,也不再多言,隨即縱入黑衣壯漢群中。手中劍光才自一閃,兩名黑衣壯漢已是慘嚎著翻跌出去。也才出手兩招之下,已是將另兩人攻了個手忙腳亂。


    驀然,一陣輕微的衣袂飄風聲隱隱傳來。一個幽淡冷森的語聲也隨之傳入肖瑤耳中。“你到底是何人?”


    肖瑤聞聲轉身,見那梁大官人正在冷冷的打量著自己。便微微笑道:“前輩問什麽?”


    梁大官人冷冷道:“敢情你是耳朵不靈光?沒聽清方才老夫的問話?那麽,老夫破例,勉為其難的再問一遍,你的姓名來曆。”


    肖瑤驀然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江湖兒女的本性,懲惡揚善更是江湖兒女應該做的。希望你放下屠刀,免得落得個無恥下場。”


    梁大官人心中不由微微一震,眼前這個青年女子,明知道自己是何人,還能如此鎮定從容。如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就是必然有著非同凡響的本領。他眼中又是厲芒一閃,冷冷道:“你即已熟知老夫,更連老夫的家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麽,現在說出你的用心”。


    肖瑤笑道:“很簡單,隻要你放了這朱宏姑娘,咱們既往不咎。二來,看你是否有藥可救。如若沒得救,在下就殺了你和你兒子,為民除害。”說道第二點時,她臉上的笑容已被冷肅替代。


    梁大官人不由驀然大震,隻覺得心中一股寒意直往背心處升去。但他仍厲聲道:“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老夫和老夫兒子俱都殺了?”說完,不等肖瑤答話,徑自踏前兩步,冷笑道:“你可能是腦子出問題了,在異想天開吧。你說你要殺了老夫,哼哼,老夫看你已未必是我對手。”


    肖瑤冷冷道:“這也用得著異想天開?殺你如同是甕中捉鱉,水到渠成之事。”


    梁大官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從肖瑤的淡定語態中,感覺到了此事似乎不假。想到自己的愛子,很有可能此時便會和自己陰陽永隔,不由五內俱焚,心如油煎。細眯成峰的雙眼中,厲芒直閃。卻猶是難以置信的厲聲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助那姑娘?你可知道,得罪了老夫,以及老夫的組織會有何等樣的後果?另外,你說你能殺得了老夫和愛子,此事實難讓老夫置信。”


    肖瑤冷冷道:“助弱幫困是理所當然之事,是為武林伸張正義!哼,在下還要為天下除一大害。”


    梁大官人驀然狂吼一聲,雙眼中血光充盈,殺氣彌漫的厲聲道:“你當真能殺得了老夫?你到底是何人,老夫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與老夫這敵?”


    肖瑤冷冷道:“小女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本姑娘姓肖、名瑤,隻要你殘害百姓,就是在下的仇敵”。頓了頓,又接著道:“再說你們強搶民女,泯滅人性、作惡多端,在下又豈能坐視不理”。


    這梁大官人在聽到‘肖瑤’的名字後,就在暗中細細思索,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此刻,腦中記憶靈光一閃,驀然,厲聲道:“原來是你,人稱‘柔劍俠女’的肖瑤。現在,老夫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了,隻是,你這樣做對你又有什麽好處?難不成你想在武林中流芳百世?”


    肖瑤冷冷道:“流芳百世是不敢,但是,衛道之心卻是天地可鑒。另外,既然你認得本姑娘,那麽,你應當知道,姑娘是否有著同樣殺你的實力。本姑娘和你談到現在,實是因為心裏不忍再殺了你,使你一家滿門真正的滅絕。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好之為之,並發誓從此不再禍害百姓。否則,在下也隻有狠心到底了”。


    梁大官人驀然狂笑一聲,笑聲如泣血,似鬼嚎。仇恨欲絕的道:“老夫豈能受你所要挾,要老夫棄惡揚善,更是無稽之談,癡心妄想。現在話已說盡,就麻煩你將老夫一並成全了吧。”一個“吧”字的尾音驀然延展成了一聲狂厲的恨嘯。


    隨即,他那高大的身子似魅影,像魂移的一閃之間,已是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一隻白森森,尖銳可怖的手爪已是到了肖瑤的心窩處。


    肖瑤心中不由暗歎一聲中,卻是不閃不避,右手微微一抬,已是快逾閃電的擋在了心窩前。


    但是,梁大官人的一隻手爪驀然硬生生的上移數寸,抓向肖瑤的咽喉處。


    肖瑤冷笑著,擋在心窩前的右手同樣往上一抬,再次擋在了他手爪的跟前。


    梁大官人怒叱一聲,手爪悠的變爪為掌,硬生生的拍了上去。空著的一手,卻是閃電般急探猛抓,氣勢淩厲的直欲非將肖瑤的心髒挖出不可。


    肖瑤又是冷笑一聲,右手閃電般一拍,隨即下移。同樣曲指成抓,‘鳳天手’猛然抓出,向著梁大官人的手爪上纏撞而去。


    刹時,“砰”的一聲巨響,飛沙走石中,兩人卻是俱皆被震得後退半步。而兩隻白森森的手爪已是快逾閃電的交纏起來。


    眨眼間,數十招。梁大官人的手爪固然突破不進半寸,肖瑤的‘鳳天手’卻也絲毫奈何不了他。


    梁大官人此刻是心中被仇怨恨火焚燒的一片空白,沒了思想,沒了心念。他自己的武功,他是最清楚,對一個柔弱女子完全可以輕鬆取勝的。但是,在先前和她的對掌硬拚中,非但沒能將其震退。此時的她,竟然能和自己互換數十招,猶是輕鬆自如。這女子的功力果然比之他人要高出數倍不止。


    他這時已惱羞成怒,又是一聲厲吼,那隻白森森的手爪驀然舒展五指成掌,當胸一豎,又急劃而出。手掌邊緣,薄削如利刃,並還充斥著一輪血紅的影跡。“咻”的一聲異響中,鋒利如刀刃般的勁氣,似乎連天空大地都能劃開。詭奇的突破肖瑤的爪影,狠狠劃向肖瑤的左頸大動脈處。


    這是梁大官人的獨門絕技之一‘血手刃’。與此同時,空著的一隻手,悠然一圈,又探爪疾出,閃電般接連抓向肖瑤咽喉,心窩兩處。招式的狠辣,心思的凶殘,從招呼的都是肖瑤的致命要害,這一切就不難體現出來。


    肖瑤絲毫沒有驚慌,身形驀然一旋一側,又退出半丈。隨後,右手中劍暴揮連劃,左掌悠合悠拍。刹時,仿佛在冥冥中,有無數多的劍在同時出手般,無數多的掌影、罡風,成片成堆,似山嶽般雄厚沉實的將梁大官人的攻勢全都隔擋在身前。並且,毫無一絲阻力的向著梁大官人罩去。


    梁大官人也不愧是頂尖人物,就在這匆匆交手百招後,被仇火怒焰焚燒的一片空白的心思頭腦,已自慢慢的平靜下來。出手間比之前要謹慎仔細的多,招式的威力卻是更行淩厲強猛。


    此刻,見到肖瑤的出手,冷喝一聲,“好個鳳天手。”隻見他不慌不忙,雙掌悠豎,分自數個不同的角度急劃而出。一片片的鋒利勁氣,縱橫交疊,豎劈橫割,斜砍直刺。頓時之間,將肖瑤的掌勢從容化解於無形。


    隨後,一聲厲喝中,身形暴起,宛如一隻驚鵬招鶴,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紅的長弧殘影之際,已是出現在肖瑤的頭頂之處。


    一雙不是刀刃,卻又勝過刀刃的手掌,驀然合並著,暴推而出。刹時,淩厲威猛的一道薄刃勁氣,在淒厲的尖嘯中,向著肖瑤當頭狂劈下來。


    電光火石間,肖瑤冷冷一哼,身形頃刻間後仰傾倒。與地麵成不大角度後,又驀然斜斜的疾射竄出。在劃出一道弧形後,身子已是突兀的淩駕在梁大官人的頭頂上方。


    淩空一個倒立,成了頭下腳上之勢,劍和掌同時猛然翻出,隨著直線下衝的身形,向著下方的梁大官人猛迫壓下。


    梁大官人想不到肖瑤竟然會有這等玄奧神奇的身法,微驚之下,卻是絲毫不慌。一個身形猛然成千斤急墜之勢。在離地麵數寸處,雙足足尖猛點地麵,急竄暴退。同時又騰空直起,在與肖瑤成平衡一線時,雙掌暴揮猛劈。堆積成雲般的薄刃勁氣,猛往淩空不及收勢的肖瑤全身籠罩而去。


    肖瑤也是微微一震,此時要想收招回防,卻比不上梁大官人的攻襲速度。冷叱一聲,淩空的身形硬生生的橫移出丈許。在和梁大官人的掌刃勁氣之間,頓時保持了三尺不到的距離。


    她又猛然借著先前接觸地麵後的反彈之力,暴射空中數丈之高。隨後,身形高速旋轉,宛如平地湧起的一股龍卷颶風般,向著梁大官人席卷過去。


    刹那間,沉雄渾厚的颶風罡氣與鋒利似刃的掌風勁氣接觸在了一處。沒有震天巨響,也沒有飛沙走石。但是,一道道的利刃勁氣,閃轉激突。在一道粗圓的旋轉罡氣外,“哧哧”連響的急鑽狠割著,形成了一道奇異的景象,這景象好一會兒才漸漸消失。


    就在景象消失的刹那間,一聲厲嘯,一聲冷叱。淩空的兩人,又自驚電閃光般交纏在了一起。這次的交手形勢更顯激烈。


    梁大官人的“血手刃”施展到極限,但見飛旋亂舞的如刃掌風,猶如成了真實的刀刃,不停的圍繞著肖瑤上下竄突,左右劈砍。雖是看起凶猛無比,卻也是難以逾越雷池一步。


    在這生死相搏中,肖瑤仍能鎮定從容。時而柔劍飛舞,時而‘鳳天手’又充分的淩厲發揮。罡氣指力不比梁大官人的掌風勁氣有絲毫的弱勢,她能在不易被肉眼難辨的一絲空隙中,徑襲於他。


    兩人從近身肉搏,到此時的大開大閡,轉眼間已是交手了不下數百招。肖瑤和梁大官人的交手卻是激烈萬分,劍光閃耀,刃芒激突中卻是平手。


    兩人的武功平分秋色,誰也贏不了誰。因此,此時他們拚的是機會,誰的內力深厚,一旦得到機會,那麽,此人便會勝出。


    但從形勢上看,卻是梁大官人的內力要來的深厚一些。此時他在鏖戰中,正千方百計地想尋探每一個能讓他勝出的空隙。


    可是,縱然他的內力深厚,卻又難以勝過肖瑤那柔劍和鳳天手的威力。梁大官人雖然攻勢淩厲,可肖瑤非但一身武功得自靜安師太的真傳,就連嫉惡如仇,逢邪必誅的鐵硬心腸也是承繼了全部。因此,此時的肖瑤招招皆是殺手,式式俱是招呼對手的致命要害。


    就在他們惡鬥拚殺的不可開交之時,那花花梁紹卻在肖瑤顧不得朱宏時,悄然地過去把朱宏逮住。朱宏被抓,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不由地一聲慘叫驀然傳起。


    肖瑤聽到此聲不由為之一驚,就這一驚,那梁大官人卻是驀然找到了破綻。看到了機會。他猛然長嘯一聲,手掌直劈而出,突破破綻空隙,一閃間,已是觸及到肖瑤的心口衣服。


    肖瑤大吃一驚中,身形偏轉急往後退,左手也迅速回防,但還是為時已晚。梁大官人的一掌已擊在她的左臂上,一下把肖瑤打飛二丈多遠。


    肖瑤被打飛之時,見自已身子恰好飛向那花花梁紹處。她急中生智,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手中劍蓄勢待發,當靠近他時,劍淩空刺向花花梁紹。


    那花花梁紹此時正抓住朱宏,想要羞辱她時。未曾想被肖瑤的劍飛來,一個透心穿劍。他還不知怎麽回事,便當即死於非命。


    那梁大官人正為自已擊敗肖瑤得意之即,卻親眼見自已兒子被一劍穿心。當時就如猛獸般地發狂,不顧一切地衝向前來,用盡全身之力猛地一掌擊向肖瑤。這一掌力道之大,似有移山倒海之勢。


    那朱宏見肖瑤在危難之中又救了自已,心中大是感激。可這時她見梁大官人像發瘋的野獸衝了過來,對肖瑤死命一擊。她這時也顧不得多想,一個躍身擋在肖瑤身前。


    那梁大官人的重重一掌,實實在在地擊在朱宏身上。朱宏當時就被打的是七竅流血,她隻看了一眼肖瑤,便命歸黃泉。


    肖瑤見朱宏死於非命,頓時怒火中燒。在快如鬼魅的身法中,奮力回圈長劍。又在這千鈞一發中,用堪比迅雷驚電的手法,長劍刺出,給了梁大官人一個透心涼。


    梁大官人萬萬沒想到自已會被劍刺中,怔怔的看著自己心窩處露出的半截劍身,看著從自己心腔裏不斷湧出,又自劍身上滴落塵埃的鮮血,雙眼中已是漸漸泛起一層死氣。他艱難的緩緩抬起頭,雙眼迷離的看向距於自己眼前不足數寸的肖瑤的臉,迷茫的道:“我輸了?我已經沒法活了,是嗎?”


    肖瑤怒氣道:“不錯,你這是死有餘辜!命本是可以由自己掌握的,為善為惡,就在自己的一念間。你今日的下場,也是你咎由自取,實怪不了他人,你害人也必成為曆史的罪人。”。


    梁大官人死氣泛騰的雙眼中驀然又是厲芒一閃,似是被肖瑤的話而激怒。但是隨即又如泄了氣的皮球般,仰首一聲哀歎,囁嚅道:“一切俱是浮雲,這就是命”。話落,一口鮮血噴出,頃刻氣絕身亡。


    肖瑤拔出長劍,忙去將朱宏的屍體輕輕扶到,又輕輕的為其合上不甘的雙眼。苦澀的道:“朱宏妹妹,是你為了救我,而死於非命,我對不起你。”說著淚流直下。


    就在梁大官人和他兒子花花梁紹,雙雙斃命利劍之下時,所剩的黑衣壯漢們一個個頓時都傻了眼。他們手上雖持著刀,但卻是驚駭加上恐懼。


    可肖瑤的心底仁善無比,此時看著這些人臉上那驚恐駭懼的表情,並說道:“你們的梁大官人和他兒子俱已身亡,你們還要做困獸之鬥嗎?還是放下兵刃,我不殺你們。你們各自散去,回去好好做人,不得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那些持刀漢子聽了眼中光芒一閃,臉上頓顯激動之色。想也不想,手中的刀閃蕩出一條長長的寒光影跡時,被遠遠的拋到了遠處,人也各奔東西四處散去。


    肖瑤欣慰一笑,然後找人把朱宏姑娘葬了。看到朱宏姑娘無故慘死,心中雖不是滋味,但也回天無術,隻好收起長劍,徑自轉身準備向城外走去。


    但就在此時,突然一蓬藍汪汪,寒光隱閃的暗器,遮天蓋地般的疾射而來。肖瑤頓時大驚失色。身形急起,卻是比那蓬暗器慢了半拍。


    眼看就要傷在那追魂奪命,猶如蝗群般的暗器之下時,突然,一條黑影彷如流星急墜般,自空中擋在了肖瑤的背後。頓時,‘噗噗’連聲,這黑影已是渾身被暗器刺的像是個蜂窩般,才倒地,又瞬間化為一灘腥臭至極的黑血。


    肖瑤此刻方才回過神來,急忙回身一看,卻隻見身後半丈處的地上一灘黑色汙血,其中尚有無數閃泛著瑩瑩藍芒的針狀暗器。不由地渾身一激靈,冷汗刹時浸濕了後背。但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麽般,急忙雙目四處一掃。卻發現剛才吃飯時的那個化子老人,已來到離自已不遠處。詫異中,不由的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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