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隻需要看晟妃和恬妃的表情,就知道這兩人心裏沒憋什麽好話,但可笑就可笑在,皇後並不想讓這兩人看見。


    這個婉貴人,比甄嬛更像柔則,皇後剛剛瞧見的時候,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


    皇後幾乎立刻便知道了皇上為何這般寵愛於她,並因此憤恨非常。


    尤其是那個婉貴人,居然無視自己這個皇後,站在皇上身邊受了自己的禮,甚至連禮都不回一個。


    皇上的無視與不在意,叫皇後心中怒火熊熊,那一瞬間恨不能一刀將婉貴人送去歸西。


    但她是皇後,她不能用這樣直接見血的方式,這個與柔則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就該死的與柔則一樣慘才可以。


    皇後勉強維持了自己的情緒,她甚至轉頭應了兩人的呼喚,“兩位妹妹可是要去看夏貴人?”


    “是啊,但是皇上剛剛進去,想必有很多事與夏貴人說,臣妾兩人此時便不好過去了。”


    “好在你們兩個懂事,不會叫皇上為難。”


    皇後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便轉身帶著竹息和緋雲走了,留下陵容與恬妃相視一笑,又轉回正廳喝茶閑聊去了。


    兩個人本以為,皇上看望完孩子與夏冬春之後就會帶著婉貴人回永壽宮,繼續去卿卿我我,培養什麽男女之情。


    卻沒想到兩個人打了個轉兒,竟然來了恬妃這裏,皇上甚至鄭重其事的向兩個人介紹婉貴人,還與婉貴人說日後由陵容與恬妃照顧她。


    “嬪妾先謝過兩位娘娘照應,但嬪妾性格孤僻,平時不愛離開永壽宮,想必不會有太多麻煩兩位娘娘的地方。”


    婉貴人甚至沒有向兩個人行禮,就那麽坐在皇上的身邊,連開口說話都沒有正眼瞧過陵容與恬妃,而是轉頭盯著皇上,那眼神兒裏是說不出的繾綣纏綿。


    恬妃看的惡心,她抬手用手帕壓著嘴唇,挑著眉示意陵容與她對陣。


    陵容可沒這個興趣跟她做什麽口舌之爭,瞧著皇上的模樣就知道,若是叫婉歸人下不來,台皇上也一定會讓自己下不來台。


    “妹妹喜靜,我們自然會吩咐內務府或者其他人少去打擾,給皇上和妹妹留足空間。


    今日夏貴人給皇上添了個皇子,沒準兒哪一日就聽見了婉貴人的好消息了。”


    “晟妃娘娘好心,但是嬪妾的身體在寧古塔糟踐壞了,已經無法有孕,注定不會有兩位娘娘這樣的好福氣。”


    婉貴人這話說的十分平淡,但眼淚卻已經落了下來,她抬起手帕,默默擦著自己的臉,接著便一臉柔弱地癱倒在椅子上,眼神也從皇上的臉上抽離。


    皇上立刻握住她手安慰,甚至開口訓斥陵容胡言亂語,惹得婉貴人傷懷。


    陵容不動聲色地長出口氣,她壓抑著心中升騰的怒火,勉強露出個笑容來,“是臣妾的過錯,惹婉妹妹傷心。”


    “哪裏是姐姐的錯呢,是嬪妾的身子不爭氣,不能為皇上延續後代繁衍子嗣。”


    聽聽,這樣的話語,哪裏像甄玉嬈會說出來的。


    陵容前世在甄家住過,也見過甄玉嬈,她並非是這樣令人厭煩的性格,也不知道她究竟經曆過什麽,竟然變成了如此模樣。


    偏偏皇上非常受用,在婉貴人麵前完全看不到陵容與恬妃兩人,隻一味地關心著她。


    陵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閉著嘴,聽皇上說那些安慰婉貴人的肉麻話語,恬妃一句話都聽不下去,那白眼幾乎藏不住了。


    “皇上這些都是嬪妾自己的錯,您又何必責怪晟妃娘娘呢,娘娘也是為了您和我好,希望我們開枝散葉呢。


    這宮中至少有這樣寬和的人,嬪妾都要忍不住與她相交呢。”


    “晟妃確實是個好的,雖然偶爾口無遮攔,但婉婉與她相交,朕是放心的。”


    雖然皇上在說著與陵容有關的話,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婉貴人的身上,“你一直在永壽宮中足不出戶,朕怕你會心思鬱結,不如多出來走一走,也好開闊心境。”


    “皇上,嬪妾一個人住的慣了,若是您擔心嬪妾鬱結,不如賞嬪妾一把琵琶吧。


    瑣窗寒、輕攏慢撚,淚珠盈睫。”


    婉貴人長長歎了一口氣,不等皇上回話,她便起身告退,手帕抹著眼淚,由小宮女扶著出門而去了。


    沒有與任何人行禮,甚至沒有與皇上說告退的話語。


    前世今生,陵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她甚至不知道此時麵對皇上該做何種表情了。


    “婉貴人的性子,你們也看到了,朕許她無需向皇後請安,你們平日裏也不要多去打擾。”


    皇上沒有不悅,那便是喜歡,陵容剛要點頭,恬妃卻傻傻開口,“皇上,這婉貴人野性難馴,不給皇後和臣妾等人行禮也就罷了,現在離開之時也不發一言,不向皇上行禮告退呢?


    這樣的行為有違宮中規矩,若是不想婉貴人日後犯下大錯,還是要懲戒一二的。”


    陵容咳了一聲,試圖引起恬妃的注意,但誰知道恬妃早就把自己當成未來的皇後,這樣本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她卻非要管上一管。


    “婉貴人剛剛入宮不久,想來是沒有經過嬤嬤的教導,對於規矩一概不知。


    不如由內務府撥兩個嬤嬤過去,一方麵照顧婉貴人的飲食起居,另一方麵也教導她宮中規矩。


    這樣在大事小情上才不容易出錯,對於她也是好事兒,皇上……您看如何?”


    皇上的表情嚴肅,顯然是覺得這個提議不好,但恬妃恍若未覺,甚至還有些洋洋得意的意味,“宮中的規矩不容出差錯,從前祺貴人也學的不好,這宮規不知抄上了幾千遍,方才有了今日的規矩。


    但婉貴人為人聰穎,想必不多時便能盡數掌握了。”


    “她性子便是如此,宮中的規矩太多,反而束縛了她。”皇上終於開口,打斷了恬妃的喋喋不休,“朕喜歡的便是她這不畏權勢的模樣,你不必多心去管,明白了嗎?”


    “臣妾明白,”恬妃低下了頭,陵容也跟著一起行禮,“但這是在宮中,她總不能一直不踏出永壽宮的宮門吧。”


    “她願意,便出來。不願意,便穩坐。朕不願意再聽到你們私下裏對婉貴人嚼舌根,宮中妃嬪不是鄉野村婦,這般顏麵盡失的行為,少做。”


    “是,皇上。”兩人隻好又應了一聲是,陵容心中暗罵皇上發瘋,一見到那張像純元皇後的臉,就什麽都不顧忌了。


    陵容雖然提前得知了一些消息,但皇上把甄玉嬈藏的很好,自己的人始終沒有找到,也沒有辦法做出什麽幹涉。


    沒想到這人一進宮中,就叫皇上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了,陵容都擔心皇上會頭腦發熱,再給她封個什麽妃位送個孩子去養。


    畢竟在皇上眼裏,晉位分都是小事兒,不需要做什麽對社稷有功的大事,隻需要得皇上高興便行了。


    三個人算是不歡而散,皇上一拂袖便走了聽說去的還是永壽宮。


    恬妃得知消息暗罵了好一陣,拉著玲瓏的手開始細數婉貴人的不是,但是說來說去,不過是無視宮規、狐媚惑主那些話,更多的事情她也不了解。


    “行了,我們去看一看夏貴人,也好早點兒休息。


    被這賤婦氣了一晚上,本宮要好好敷一敷珍珠粉,免得被她氣出幾條皺紋來。”


    “你和她置氣又何必呢,皇上該是寵愛還是寵愛,你多說了話皇上反而厭惡你。”


    兩個人一路說著小話,一路去了夏貴人的臥房,此時,孩子和夏貴人都被清理幹淨,夏貴人正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跟孩子說什麽。


    看見陵容和恬妃來了,夏貴人招呼著鳴玉把孩子抱給兩個人看,趕在九阿哥哭之前又給抱走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委屈,貓似的哭了兩盞茶的時間,皇上帶著那個什麽婉貴人進來的時候,他就哭的更凶了。


    偏生他長得小,也沒什麽力氣,就這麽嗚嗚咽咽的,聽得我心都要碎了。”


    陵容坐了下來,她握著夏冬春的手,“平時你和孩子玩的那麽開心,自己剛剛生下來連一天都不到,你就覺得厭煩了。”


    “陪孩子玩和養孩子那可是兩碼事。”夏貴人一臉嫌棄,“更何況是個不知心疼額娘的臭小子,我才沒那麽多心思哄他高興。”


    “那你是有心思哄皇上高興了?”


    “皇上?皇上估計用不到我們哄她高興吧,看看恬妃的臉色,估計是被那婉貴人氣的吧。”


    恬妃瞥了一眼,十分不悅地轉過了頭,“我就不信,你躺在這兒受她的氣。”


    “怎麽沒受啊,她一進來就說什麽羨慕我的好福氣,能夠給皇上繁衍子嗣。然後就開始哭天搶地的抹淚,皇上上都沒有跟我上說兩句話,就急著出去哄她了。


    兩個人在正廳絮絮叨叨不知說了多久,皇上才帶著她又走了進來,隻說了我兩句辛苦,給升了嬪位,然後一甩袖子就走了。


    九阿哥他都沒顧得上看兩眼,估計現在都不知道這孩子身體不好呢。”


    不難看出,婉貴人憑一己之力惹惱了宮中幾乎所有的嬪妃,但她並不像甄嬛一樣收斂,得到兩個貼心的姐妹互相扶持。


    她簡直就是故意將自己獨立出來的,仿佛根本不在意後宮中會有人對她算計。


    “婉貴人一看就是個聰明人,我很難想象她在宮中這般四處樹敵是為了什麽,難不成是。她並不喜歡皇上,想早日離開皇宮嗎?”


    陵容被自己的猜測逗笑了,她搖了搖頭,“現在她獨得皇上恩寵,後宮中人不得不給她些麵子,不會在明麵上撕破臉,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


    “明麵上雖然不會撕破臉,但暗地中不知道要使多少絆子,難不成從前的純元皇後就是這樣一個蠢貨嗎?”


    陵容並不了解純元皇後,但從皇後的口中,也多多少少聽過一點,無非是純善之類的話語,皇上對她的評價,也同樣是溫柔純善。


    “飽讀詩書,溫柔純善,舞藝超群,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聽起來就是一個很完美的人。”陵容捏著手帕,一點點回憶腦子裏對純元皇後不多的記憶,“但她嫁給妹妹的夫君,還讓親妹妹對自己仇視,確實很有可能是一個腦子裏隻有情情愛愛的……蠢貨。”


    這評價著實算不得好,恬妃聽了嗤笑一聲,“和那個婉貴人確實相像,連處理不好宮中姐妹關係這一點都一模一樣。”


    “所以無論她如何去鬧,我們都不必太過擔心,最擔憂的隻會是皇後娘娘。


    殺不盡的純元皇後,不知道今夜的皇後,還能不能睡得著。”


    夏冬春看著陵容的臉,臉上有些迷茫,但很快她便理解了陵容的意思,同樣露出個笑容來。


    “夏貴人……不,夏嬪,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恬妃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利用夏冬春這個世代包衣的身份,“你在宮中人脈最廣,當我們的皇後娘娘好好宣揚一下,要重新撫養三阿哥的好消息吧。”


    “這件事倒是不難,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可逃脫不了罪責。”


    “你不用太過擔心,前朝的事兒我也安排好了,後宮中的傳言不過是一點點助力罷了。”


    “前朝的事兒我不懂,也不想過多參與,至於後宮之中,我自會用你的名義去處理,恬妃娘娘不介意吧。”


    恬妃哼笑了一聲,沒想到夏冬春生了個兒子之後,腦子倒是靈光起來了,總不會也有了別的心思,想搶皇後的位置坐一坐吧。


    這次剛好也是一個試探,恬妃同樣懷疑地看向陵容,這也是一個膝下有阿哥的妃嬪,不知道能忠心幫自己多久。


    “做好這次的事兒,好處少不了你們的,至於那個婉貴人,我不希望你們與她交好,這件簡單的事做得到吧。”


    “不用你說,我們也瞧不上她,”夏冬春拉著陵容的手不放,“隻可惜皇上喜歡,我們都暫時撼動不了她這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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